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窸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獨眼禿鷲也從百米外直接走到距離大樹不足二十米處。
“是準備放棄了呢？
還是想耍什麽花招？”
獨眼禿鷲沒有聽見樹後的回話，大手一揮，“都給我上，死活不論！”
咚！
咚！
咚！
……
就在獨眼禿鷲發出命令的之際，盜匪們突然一個接著一個倒在地上，再無生息，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一聲。
“發生了什麽？”
獨眼禿鷲驚恐的回頭看著身後的手下也是如出一轍，明明就在自己的身邊，卻連什麽時候死的都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此時，楚荊和秦月用衣袖捂著口鼻，才從樹後慢慢走了出來。
楚荊走在前麵小心打量一下四周，發現確實隻剩下獨眼禿鷲一人，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是毒藥哦！”
秦月上前一步，搖著小食指笑嘻嘻的說道，忽然臉上嬉笑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剛剛追我追的爽嗎？
你竟然還想殺我！
沒有人可以殺得了我！”
最後一句話秦月幾乎是歇斯底裏喊出來的。
“毒藥？”
獨眼禿鷲自身完全沒有感覺，事實上那些盜匪在倒地之前也沒有任何感覺，甚至連倒地都是在失去生命之後。
咻！
獨眼禿鷲鬆開手中箭矢，羽箭飛射了出去，目標是楚荊。
秦月往前小跳一步，如在果樹上摘取蘋果那般簡單的，就將飛行的羽箭握在小手裏。
“沒有內力的感覺怎麽樣，是不是感到很無力，很無助，很想哭？”
秦月掛著小惡魔般笑容，陽光下都使人覺得冰冷。
“怎麽可能，我可是先天武者……”獨眼禿鷲還是不敢置信，雙手握爪，就徑直衝了上來，但力量和速度已經不是之前那般。
“嗬嗬，就因為你是先天武者才能活得現在啊。”
果然，獨眼禿鷲衝到一半，便身體僵硬，“嘭”的一聲，隨著慣性跌倒在地麵上。
死了，一代大盜匪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死在一個八九歲小女孩下的毒藥之下。
“咯咯咯……”秦月對著獨眼禿鷲的屍體狂笑著，甚至眼角都笑出淚花。
“這……
這是怎麽回事？”
完全成為局外人的楚荊已經失去思考能力，事情發生的太快，變化太突然了。
“散功絕命散。”
秦月收起笑容，拿開衣袖說道，“當玉瓶破碎的時候，毒藥已經散發出去，中毒者立時功力盡失，普通人半柱香內會悄無聲息的死去，就算是武者，也不過是多苟活十幾秒罷了。”
楚荊又是一驚。
竟然有這麽毒的毒藥，這個世界果然充滿了危險，誰拿到這種毒藥不就無敵了，什麽絕世高手，武林大派，還不是一個小瓶子就全部放倒。
等等，那這麽說在玉瓶破碎的時候，那些盜匪已經是任人宰割的狀態了，秦月和獨眼禿鷲虛與委蛇，僅僅是為了看他們一個個在不明不白中死去。
想到這，楚荊背後不禁冒出一股寒意。
“現在……
毒藥散光了嗎？”
雖然看到秦月已經收起衣袖，但楚荊還是小心謹慎的問了一句。
“沒事了。”
秦月轉身走到空曠點的地方，對楚荊說道：“幫我把屍體都集中起來。”
“要埋了嗎？
太麻煩了吧，不如我們先回去，我挺擔心他們的。”
“沈姐姐沒事的，我哥哥在那裏呢，連我都對付的了盜匪，我哥哥可比我厲害多了。”
想起秦月空中摘箭的一幕，楚荊確實發現這對兄妹比想象的要神秘、厲害的多，難道濟雲城秦家就是小說裏那種隱世不出的傳說世家？
秦月又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好在玉瓶體積都不大，否則楚荊都要懷疑她身上是不是還藏有傳說中的空間法器了。
“快把屍體收集起來，散功絕命散可不是一般毒藥，它的存在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我們都會有生命危險。”
秦月不耐煩的說道。
聽秦月這樣一說，楚荊才覺得合理了許多，要不然大家都用毒藥好了，還練什麽武。
隻是片刻，盜匪所有的痕跡都被小小一瓶藥水徹底消融掉了，連衣服也在藥水的強烈腐蝕下，自燃焚燒成灰燼。
“這玩意可化屍水強多了，實在是出門旅行，殺人滅口必備的良藥啊。”
楚荊在一旁嘖嘖稱奇。
“廢話，化屍水那玩意才十兩銀子一瓶，我這成本價就幾百兩，如果不是為了掩飾散功絕命散，我才舍不得拿出來用呢。”
秦月小心收回小玉瓶，臉上流露出心疼之色。
十兩銀子的化屍水，這裏麵的信息量挺大啊。
楚荊也算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過的，但像化屍水這種東西，還真沒見誰買過，用過。
在黑水街裏都是任其腐爛，或者由撿屍人扔到亂葬崗或者臭水溝。
而且秦月一瓶藥水就幾百兩，身家也是不凡，肯定也不會在意那三百兩的報酬……
那她一直偽裝是為了什麽呢？
想不通幹脆就不想，反正自己身上也沒什麽可以企圖的，怕什麽。
“好了，沒功夫跟你扯了，趕緊回去商隊吧，希望那些盜匪還活著。”
秦月整了下剛剛跑亂的衣服，語氣中還殘留著對盜匪的恨意。
秦月曾經說過，“我從來不拿自己生命開玩笑”，不知道為什麽，她好像對想要殺死自己的人有股偏執的恨意。
蕭殺過後，樹林裏一片安靜，枝丫上新出的嫩芽在隨風拂動，簌簌作響。
雖然逃亡時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但迷路倒不至於，兩個人很快找到官道，然後順著官道找到那四輛馬車。
沈小葉他們果然也遇到了大批盜匪，但此時戰鬥早已經結束，不是因為石虎對不起“黑嶺惡虎”的名頭，而是在這裏有兩個最會殺人的人。
“你們沒事吧，剛想去找你們呢。
突然來了這麽多盜匪，還真是晦氣。”
沈小葉迎麵走了過來，看上去很是輕鬆。
“我們也遇到點麻煩，所以回來晚了。”
楚荊回道。
“嗯，沒事就好。”
沈小葉忽然湊向前幾步，在楚荊耳邊低語，“你雇的那兩個人真是厲害，殺起人來跟瘋子似的，打劫的那些人被兩個人小雞似的攆著跑，太逗了。”
……
“哼！”
秦月走到秦劍麵前冷哼一聲。
“你是怪我沒有幫他們？
都是些廢物，我也沒辦法。
嗯，那個廢物還把信帶在身上，不過已經被我銷毀了。”
秦劍雙手抱著劍，酷酷的倚在馬車上。
“不是！”
秦月撅著小嘴，委屈的大眼睛淚汪汪的，“你不知道，那群混蛋竟然拿弓箭射我，還是用的還是草原強弓，他們是想殺了我啊……”“然後呢？”
秦劍挑起眉毛問道。
“我用了‘散功絕命散’……”“哦。”
“哼！”
秦月一甩小腦袋，“我受了那麽大的驚嚇，你也不知道安慰我一句！”
“不是沒死嘛。”
“……”遠在三十裏外，山頭一處高高凸起的巨石上，此時正站著裝扮、相貌、兵器各異的五人。
“原來赫赫有名的‘鐵劍大俠’尚有仁老弟也對‘至寶’感興趣啊。”
一個紫紅臉胖子對衣著樸素，持著一把破鐵劍的男子說道。
“成名已久的‘疾風錘’朱侗老弟不也在這裏嗎？”
鐵劍男子神色淡然，微笑說道，“何況我隻是對江湖傳聞感興趣，知道有很多朋友會來，所以才專門在此地恭候而已。”
“哼！
一群假惺惺的狗東西，老子雖然也不是好人，但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們這些假仁假義之輩！”
說話的人是個幹瘦老頭，手裏還拄著一根拐杖。
“‘神行無影’虞老二這老家夥怎麽也來了。”
鐵劍男子微微皺眉，臉色有些難看。
另外兩人也開口了，這兩人卻是一對，不是說情侶，也不是兄弟，而是同門同派，江湖人稱“下山雙虎”，其中當然也有貶義的意思。
大虎說道：“剛剛那場戰鬥你們也看見了，那兩個殺人無形無影如鬼魅般的人物，你們可有人知道身份？”
見眾人沉默，虞老二搖了搖腦袋，說道：“那兩人確實不凡，但據老夫觀察，他們內力不算高，雖然殺人手法極其精湛，但若是正麵比拚內力，這裏應該沒有人會輸。”
其他人都暗罵：廢話，在這裏的都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如果與年輕人連內力都比拚不過，多活的那幾年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吧。
小虎插嘴道：“那個女子呢，她可是天南武館的千金，一個人就和號稱‘嶺南惡虎’的石虎打成平手，甚至還略站上風，這人不弱又傷不得，誰來拿個主意？”
又是一陣沉默，虞老二也是憋不住了，直接罵了出來：“到底是哪個孫子傳出的消息，到底是什麽‘至寶’，惹上沈雲鶴那個屠夫，也是真……
晦氣。”
“屠夫？”
雙虎年齡最小，行走江湖要晚一些，很多江湖秘史都不是很了解。
朱侗解釋道：“天南武館的館主叫沈雲鶴，號稱‘秋水十三劍’，就是那個小姑娘手裏那把秋水劍。
十三年前他曾踏出安全區，將一處妖獸域徹底清空，殺死了方圓千裏的所有妖獸，現在信國最偏遠的‘無獸城’就是在那裏建立，至今還沒有多少妖獸存在。”
“要不是那瘋子有些關係，我等怎麽會相信這種小商隊會有‘至寶’的消息，還傻乎乎的等在這裏。”
虞老二拐杖敲擊在地麵，不耐煩的說道。
氣氛又壓抑下來。
“聽說那個天南武館的弟子也極厲害，甚至超過沈雲鶴的千金，還有那個不動聲色，卻在混戰中遊刃有餘的年輕劍客，看上去不簡單啊。”
鐵劍大俠突然補充道。
楚荊和秦月距離商隊非常遠，一直注意商隊的四人沒有察覺到另一處戰場。
“好了！”
虞老二使勁一敲拐棍，大聲說道，“我們聚在這裏不是來討論他們有多厲害，而是想出盡量不得罪沈雲鶴，又能得到‘至寶’的方法。”
鐵劍大俠冷笑道：“老家夥，你覺得可能嗎？”
“哼，有什麽不可能，大不了到了晚上我去把‘至寶’偷出來。”
虞老二冷哼一聲，似乎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行，大笑了兩聲後，道，“你們慢慢討論吧，老頭子我就不陪你們了。”
說完，虞老二身影一晃，竟然真如名字一般，神行無影，霎時間已不知去向。
“這麽老了還有這速度，有意思。”
朱侗笑道。
“有把握嗎？”
鐵劍大俠問道。
朱侗連連搖頭，“雖然我是叫‘疾風錘’，但畢竟是錘子，能有多快，打不到的。”
“是嗎？
我怎麽聽說你最擅長的是‘流星錘’呢。”
“胡說！”
看來暫時是討論不出什麽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