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記得心怦怦跳那天
江暖暖徑直奔到梁墨的男生宿舍樓下，卻發現那邊人山人海，許多人圍著在樓下看熱鬧，還有人舉著應援牌的。大家在一起議論紛紛，都在討論梁墨，江暖暖這才恍然知道梁墨在網上這麽有名。
她瞅了個空，給梁墨打電話，但是梁墨沒接，給梁墨發了個消息，梁墨也沒回。看著這陣勢，她估計也見不到梁墨，想來想去發了個消息給羅巧：“羅巧，梁墨在宿舍嗎？”
羅巧很快回了消息：“不在。”
江暖暖有點吃驚，這麽多人在這裏圍堵，他怎麽混出去的？
正在這時，她看見蘇月從一旁走過，她連忙追了過去。因為人特別多，她在人群裏擠了半天，蘇月越走越遠。她追了好久，快要追上的時候，突然看蘇月往旁邊的樹叢裏麵一拐。
江暖暖很詫異，那邊樹叢分明是死胡同一樣的角落，到那裏幹什麽？她一向不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但因為是蘇月，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了過去。
蘇月的人影消失在樹叢後麵，江暖暖心跳加速，仿佛發現了什麽秘密。她內心很掙紮，跟蹤是不道德的，還是趕緊離開吧。
就在江暖暖準備撤退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樹叢後麵傳來了梁墨的聲音：“謝謝。”
江暖暖的腳步像被粘住了，呆站在原地。她聽到蘇月說：“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你有什麽打算？”
梁墨淡淡地說：“我能有什麽打算？”
“你不打算結束嗎？”蘇月問，“你爸媽要是知道的話估計會……”
“不要再說那些話了！”梁墨打斷了蘇月的話，“他們知道就知道，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再說我以後還是會繼續做的，他們遲早都要知道。”
“梁墨，你可以換個辦法實現夢想，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做呢？”蘇月苦口婆心地勸說。
“我還能怎麽做？”梁墨反問，“何況這不是什麽丟人的事，男人做化妝師、做護膚品就是不正經，這是偏見。”
“但是你爸媽……”蘇月的話再次被梁墨打斷。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蘇月，你不要再勸我了，我不想再聽這些話，別人走的路不一定合適我，我要走我的路。”梁墨的聲音變大了些，“這是我的事，與任何人無關。”
江暖暖不敢吭聲，她正打算輕手輕腳地離開，腳下卻發出了“哢嚓”一聲響。幾乎同時，樹叢後麵傳來兩聲詢問：“誰？”
“是我……”江暖暖弱弱地舉手，尷尬地看著兩人從樹叢後麵走出來。
“暖暖，怎麽是你？”蘇月很驚訝。
“我看到了你，本來想叫你，後來不小心追到這裏。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江暖暖弱弱地解釋道。
“偷聽就是偷聽，還分什麽故意不故意？”梁墨冷哼一聲。
江暖暖偷眼看他，越看越覺得好笑。
梁墨現在打扮得像個中年婦女，頭戴著假發，身體佝僂，穿著破舊的工作服，他的臉也大了一圈，還有雙下巴和皺紋。
江暖暖撲哧笑出了聲，梁墨皺著眉頭說：“有什麽好笑的？”
江暖暖指著他笑得直不起腰。這時，梁墨忽然用女聲說：“我一會兒就過去打掃。”
江暖暖嚇了一跳，隻見從他們身旁走過幾個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江暖暖。江暖暖不敢再笑了，他們現在三個人在這裏已經夠奇怪了，不能再做更惹人注目的事了。
“你要幹什麽？”梁墨瞪著江暖暖問道。
江暖暖一時無話，蘇月打了個圓場：“暖暖是來找我的，你凶什麽？”
梁墨很不爽，看了看她們兩人：“我先走了。”
“等一下！”江暖暖忙叫住他，“那個，你有事嗎？”
“什麽？”梁墨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江暖暖的意思，反問道，“我能有什麽事？”
江暖暖愣了一秒，舉起了大拇指：“心態真好，強大！”
梁墨輕蔑地一笑：“這都不算什麽，隻不過有點煩人。”
江暖暖好奇地問：“你真是那什麽無顏？”
梁墨睨了她一眼：“不像嗎？”
“無顏是什麽意思？”江暖暖好奇地問。
“化妝術最高境界就是化什麽像什麽，人本身原來的樣子是什麽根本不重要，一個人可以有一千種麵貌，人原本的容顏是什麽沒有人會記住，也就是無顏。”梁墨少見地有耐心。
“原來如此。”江暖暖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想不到梁墨居然這麽有想法。
“我先走了。”梁墨看了看四周，學著中年婦女的模樣向遠處走去。
江暖暖驚奇地看著他的背影：“他是學過表演吧？怎麽這麽像？”
“他本來就很聰明，學什麽都很快。”蘇月在旁邊笑著說，“隻是從小到大都不肯用在學習上，所以他爸爸媽媽都氣死了。”
江暖暖緩緩點頭：“果然頭腦清奇。”
蘇月告訴江暖暖，梁墨這個人從小就有主張，天生腦生反骨，不管父母長輩讓他做什麽，他都不肯老實照辦，每次都要對著幹，為此從小就沒少挨打。因為他特別聰明，所以學業方麵雖然不怎麽用心，但是每次都能混過去，家裏人很生氣卻也很無奈。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梁墨突然對化妝有了興趣，開始買各種各樣的化妝品回來嚐試，他爸媽發現這件事後勃然大怒。他爸爸氣得扔掉了他所有的化妝品，還狠狠揍了他一頓。從那以後，他就離開了家，在外麵自己單獨住了。
江暖暖瞠目結舌：“他沒有回家？”
“對啊，他很有骨氣的，家裏的錢都不要，生活費和學費都是自己賺的。”蘇月說，“他的爸爸媽媽是很保守的人，接受不了這種事。他慢慢在網上紅了，被他爸媽同事發現了，就告訴了他們，他們更接受不了，前段時間他爸爸都氣病了。他媽媽就給我打電話，想讓我勸他回去，不再搞這些東西了。”
江暖暖想了半晌後說：“我覺得你不該勸他。”
“為什麽？”蘇月問道。
“他肯定是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做這件事，是認真的，絕不會輕易放棄的。”江暖暖說。
“我知道他是個認定了就不會回頭的人，但是他爸爸怎麽辦？”蘇月很為難，“為人子女，總有些事不能隻考慮自己。”
“可是父母也不能因為仗著自己是父母就否定子女啊！”江暖暖振振有詞道，“他也不是個物件，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理想和自己的人生啊！”
蘇月望著她許久後笑了笑說：“暖暖，你和他認識這麽短的時間，才剛知道他的身份，居然就這麽支持他？”
“對自己的朋友難道不該如此嗎？”江暖暖的眼睛裏閃著光。
蘇月笑了起來：“我和他認識的時間雖然久，但是也許未必有你這麽了解他。”
江暖暖覺得一點不餓，雖然沒有吃早飯和中飯，可是腦子裏塞滿了關於梁墨的事。
這個人和她想象的一點也不一樣，他表麵上冷冰冰的，心卻很好；好像對什麽都不在乎，可是比誰都在乎，比誰都認真。
他刻意和人保持距離，也許是因為害怕和人靠近，被人發現他真實溫暖的一麵。他看著對父母毫不在意，可是故意化妝成各種樣子去直播、拍視頻，害怕被人發現身份，和網紅的行為背道而馳，正是為了保護父母。
她越想越覺得梁墨不是個冷漠的人，恰恰相反，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他的心裏應該有一團火。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時，收到了羅巧的消息：“宣傳視頻開始做了嗎？”
江暖暖狂拍頭，她把這事給忘了。
“我盡快吧。”
“那個，不好意思啊，不是我催你，剛好這邊有個網站活動，我想著如果能參加的話，對我們漢服社有很好的影響。”羅巧不好意思地說，“本來我想找梁墨的，但是他那性格你也知道，我不好意思再麻煩他了。”
“什麽時候要？”江暖暖問道。
“明天。”羅巧答道。
“明天？”江暖暖瞪大了眼睛，“你開玩笑吧？”
“拜托拜托！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麻煩你了。”羅巧懇求道，“真是非常重要，我請你吃大餐，超級大餐那種！”
“臣妾做不到啊！”江暖暖高呼道。
“幫幫忙吧，我再也找不到其他像你這樣熱情能幹仗義，能救人於水火的英雄了，你簡直就是女俠本俠！”羅巧絲毫沒有臉紅。
江暖暖被哄得飄飄然：“那我試試吧。”
羅巧歡呼一聲：“我就知道你最棒！”
做視頻這件事隻要多試幾次，似乎就可以駕輕就熟，可是真正做起來的時候，又似乎不是那麽回事。江暖暖決定不在宿舍忙碌，省得那幾個女人還要纏著她問梁墨的事。
還是在圖書館安靜些，可是她打開了軟件按照劇本剪輯後，越看越覺得難看，呆板得像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電視劇。她這才發現自己拍的素材相當單一，拍攝的角度幾乎都一樣。她沮喪極了，就算勉強剪輯出來，也不怎麽樣。
思來想去，她還是發了個消息給梁墨：“上次你拍攝視頻了嗎？”
梁墨很快回了消息：“你的素材不行？”
江暖暖簡直懷疑他在自己身上裝了個監視器。
“能把你拍攝的素材發我嗎？”
梁墨半天沒有回消息，江暖暖歎了口氣，硬著頭皮繼續剪輯視頻。就在她努力試著將賀誌野的臉修得更好看時，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他有這麽好看嗎？”
江暖暖回頭一看，隻見梁墨一身墨黑，打扮得像《黑客帝國》裏麵的黑衣人，看起來和他本人差距很大。
“你……”她連忙壓低聲音，“你怎麽變成這樣了？這樣不是更引人注目嗎？”
“這樣更安全，燈下黑懂嗎？何況我一天都佝僂著背，腰受不了。”梁墨坐在了她身旁，將U盤遞給她。
江暖暖一愣，旋即明白：“你是給我送素材來嗎？”
梁墨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她。
江暖暖連忙接過U盤，將素材盡數拷下。
梁墨拍攝的素材果然更好，不管是整個畫麵的構圖，還是光影，都非常好。即便是相同的角度拍攝，也看上去更好。
江暖暖嘖嘖稱奇：“這到底是為什麽？”
“天才和笨蛋的區別。”梁墨吐出幾個字。
“還有這麽誇自己的？”江暖暖不服氣。
“不然是什麽原因？”梁墨反問。
“最多是手殘和手巧的區別。”江暖暖才不承認自己是笨蛋呢。
“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嗎？”梁墨有些好笑。
“當然有區別。手殘嘛，是腦子會了，手不會而已；笨蛋是頭腦也不會啊。”江暖暖答得理所當然。
梁墨的嘴角微微上揚：“行吧，就算你腦子會了，那你剪輯吧。”他說著站起身要走。
“等等，我手殘，剪輯也手殘……”江暖暖急忙抓住了他的衣袖訕訕笑道。
梁墨冷冷掃了她一眼，她又說：“這個視頻對羅巧非常重要，他明天要參加網站比賽……你總不希望我把蘇月剪輯得很醜吧？”
梁墨望著她不說話。
幾秒後，江暖暖頓悟，立即起身讓座：“你來，你來！”
梁墨坐到了電腦前開始嫻熟地挑選素材，江暖暖鬆了口氣，剛想去倒杯水就聽到梁墨說：“別想偷懶，這是你應承的事，不是我的。”
“我沒想偷懶，我隻是去倒杯水。”江暖暖搖了搖手裏的水杯，可憐巴巴地說，“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連水都不讓喝嗎？”
梁墨掃了她一眼，從口袋裏掏出飯卡給她：“牛肉飯。”
江暖暖一愣：“怎麽好意思老讓你請我吃飯？”
“我的。”梁墨的嘴裏蹦出兩個字。
江暖暖暗自罵自己自作多情：“好的，我這就去跑腿，你還要什麽？”
“還要一份幹炒牛河，外加兩份飲料。”梁墨頭也不抬，手在電腦上來回忙碌。
江暖暖很驚奇：“你一個人要吃這麽多？”
“這個視頻明天要出來，肯定要熬夜。”梁墨答道。
他居然連夜宵都想好了！江暖暖心裏又是一陣感慨，拿著梁墨的飯卡去買飯和飲料。
江暖暖買完飲料和吃的回來時，梁墨已經整理完素材開始剪輯。
江暖暖瞠目結舌：“你這效率也太高了吧。趕緊吃飯吧，一會兒冷了。”
“你先吃。”梁墨頭也不抬。
“我吃？這不是你的晚飯和夜宵嗎？”江暖暖愣了。
梁墨沒理她，她這才漸漸回過神：“你給我買的？”
梁墨終於抬起頭看她：“這不是你自己買的嗎？你要不吃就算了。”
“吃，吃！”江暖暖想了想問梁墨，“你要吃哪個？”
“隨意。”梁墨說，“我都可以。”
江暖暖看了看兩個飯盒裏的分量，選了一份分量少的牛肉飯，將炒河粉往梁墨那邊推了推，又拿出了吸管插進了其中一杯飲料遞給梁墨。
梁墨瞥了一眼飲料說：“我不喜歡甜。”
“這是黑咖啡沒加糖。”江暖暖答道。
梁墨這才接過咖啡和河粉，迅速扒完，繼續做視頻。
江暖暖收拾完吃完的東西後，老實地坐在他身旁看著他做視頻。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做視頻，起初他還有些不習慣：“你幹嗎老盯著看？”
“我想學，不能老麻煩你吧。”江暖暖說。
梁墨輕笑一聲：“你已經麻煩過我很多回了。”
江暖暖認真地說：“那不是我還沒學會嗎？等我學會了，就不麻煩你了。”
梁墨嘴角微微上揚不說話，江暖暖盯著屏幕一陣，看著他嫻熟的操作手法歎了口氣：“你怎麽這麽厲害？”
梁墨淡淡說：“這算不上什麽，很簡單的。”
江暖暖用誇張的語氣說：“我發現了，大佬和凡人看待這個世界的方式都不一樣，你和小野還真挺像的。”
梁墨的手微微一頓，看了一眼江暖暖，不動聲色地問：“哪裏像？”
“怎麽說呢？你們性格差很多，但是都很聰明，學東西很快，還都一樣會照顧人。我媽說我之所以這也不會那也不會，全是因為小野慣的。”江暖暖歪著頭想了想。
梁墨嗤笑一聲：“你弄錯了吧？我沒照顧人的習慣。”
“你雖然嘴硬，但是心很細；你知道別人的需要，就算不說也會幫忙……”江暖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梁墨打斷。
“你別以為說這些話就想讓我一直幫你做事。”梁墨滿臉警惕地看著她。
“我沒有這麽想！”江暖暖嘟囔，“我是沒辦法了，隻好找你幫忙的。”
“話說江暖暖，我從前還沒見過像你這樣厚臉皮的女孩子到處求人。”梁墨說。
“臉皮厚也是一種本事。像我這種什麽都不會的，如果臉皮太薄的話根本沒辦法生存下去。”江暖暖振振有詞道。
梁墨的手一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沒有自尊心嗎？”
“無用的自尊不但無益還有害，何況像我這樣什麽都不會的人，捧著自尊心沒什麽用，還不如老老實實承認自己不會，起碼可以把該做的事做好，該學的東西學會。何況孔子都說過，要不恥下問嘛。”江暖暖笑嘻嘻地說。
梁墨瞪了她一眼：“你說誰是‘下’？”
“我是‘下’，我是！”江暖暖覥著臉笑，看梁墨似乎還有氣，急忙轉移話題，“話說你為什麽會對化妝感興趣？”
梁墨頓了頓問：“你也覺得男人不該弄化妝品？”
“誰說的？那麽多化妝大師不都是男人嗎？毛戈平、吉米，對吧？”江暖暖忙道。
“你居然知道化妝師的名字？”梁墨很意外。
“他們的名聲太響亮了，我都聽說過。”江暖暖說，“你是想和他們一樣成為化妝大師嗎？”
“不是。”梁墨的語氣很平靜，“我想做彩妝和護膚品，化妝隻是手段而已。”
江暖暖化身好奇寶寶：“你怎麽會想要做這個呢？是不是和蘇月有關？”
梁墨半晌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做什麽都和別人有關，難道就沒自己的理想嗎？”
“我的理想就是賀誌野啊。”江暖暖答得理所當然。
“小姐，現在是什麽年代了，你居然還說上個世紀的言情劇台詞。”梁墨頗為不屑，“還指望男人養你？”
“不，我沒想讓他養我，我隻是想和他一起奮鬥，他想做什麽，我就幫他。”江暖暖說。
“你能幫他做什麽？給他洗衣做飯打掃？現在這些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了，關鍵是你能否成為他的不可替代。”梁墨說。
江暖暖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問道：“那蘇月是你的不可替代嗎？”
梁墨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你覺得蘇月聰明嗎？”
江暖暖連連點頭：“她是學霸，超級聰明。”
梁墨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她其實不算特別聰明，隻是她特別努力，從小到大都活得特別認真。她沒有逃過一天課，也從來沒有遲到過一次，她做任何事都會全力以赴。學不會的東西，她會一直努力學會為止。我記得有次，她和幾個女生在一起玩的時候，女生們在一起聊化妝品，她不明白，就多問了幾句，被其他幾個女生嘲笑了半天。她很難過，回去後就拚命去研究化妝品，很快就弄明白她們在說什麽。可是化妝品的潮流不斷改變，她又隻具備理論知識，並不會化……”
“所以你就努力學化妝幫她？”江暖暖頓時明白了。
梁墨頓了頓說：“蘇月不是你。”
“什麽意思？”江暖暖茫然地問。
“她很快就學會了自己化妝。”梁墨望向了電腦屏幕，蘇月對著他嫣然巧笑。
“但是你的化妝術一直比她高明，就是為了讓你成為她的不可替代！”江暖暖答道。
“你呢？對於賀誌野來說，你是他的什麽不可替代？”梁墨問道。
江暖暖想了一陣說：“我的體育比較好，所以如果每次打架都是我先出頭……”
梁墨正在喝咖啡，聽到江暖暖的話連連咳嗽：“我想起來了，上次你抓那個李焱時跑得真快。”
“對了，這次論壇裏麵那些帖子是不是李焱搞的鬼？”江暖暖想了起來。
“你現在才知道嗎？”梁墨絲毫沒有意外。
“你不生氣？”江暖暖很驚訝。
“他說的大部分是事實，我沒什麽可氣的。我本來就是無顏，這事遲早大家都會知道的。”梁墨很平靜地回答。
江暖暖愣了半天沒說話，事情出乎她的意料：“我還以為你……”
“以為我化妝跑出來是不好意思見人？”梁墨猜到她的想法，嘴角微微上揚一個好看的弧度，“我隻是怕麻煩而已。學校裏麵看過我視頻的人太多了，我懶得和他們囉唆，耽誤我的時間。”
“那你打算就這麽算了？他們恐怕不會那麽輕易放過這個八卦的吧。”江暖暖擔心地說。
“我會在下次直播的時候說清楚，讓他們別來煩我，否則我就不再直播。”梁墨語氣不容置疑。
“居然還有這樣威脅粉絲的網紅……”江暖暖驚詫莫名，“你真是太有個性了。”
梁墨傲然道：“誰規定做網紅一定要討好粉絲和觀眾？隻要做好你自己，喜歡你的人自然會找你，不喜歡你的人，你再怎麽努力都沒用。”
江暖暖悵然道：“你這麽一說，我突然感覺好傷感啊。我這麽努力，賀誌野還是不喜歡我。”
梁墨望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後問道：“你除了會打架闖禍外，還有什麽比他強的？”
江暖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說：“我玩遊戲比他好。”
梁墨的手一歪：“遊戲？”
江暖暖點頭：“對，我不知道怎麽搞的，念書不怎麽樣，但是玩遊戲特別擅長，什麽遊戲一上手都會。網遊、手遊、xbox、switch、PS4上的遊戲，我都玩得特別好。我爸媽就老念叨說我生錯了性別，和男孩子一樣……但這也不算什麽不可替代吧？”
梁墨沉默了片刻問道：“你們在一起玩遊戲嗎？”
“玩啊，我在遊戲裏麵一直虐他虐得很慘的。”江暖暖得意揚揚地笑了起來，“直到現在他和我還一起玩一個網遊，我還是他會長呢！”
梁墨挑了挑眉頭問道：“你們在一起玩遊戲，就沒發生點什麽？”
“發生點什麽？”江暖暖並未領悟到梁墨的意思。
“我聽說很多人會在遊戲裏麵網戀。”梁墨單刀直入。
江暖暖愣了好幾秒沒說話，梁墨歪著頭看她：“你不會在遊戲裏麵除了虐他沒做過別的吧？”
“不完全是……”江暖暖心虛地解釋，“我帶他做任務，下副本的……反正全公會都知道他是跟我混的。”
“跟你混的？”梁墨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麽隻把你當兄弟了，你在遊戲和現實裏麵做的事都不像是喜歡他。”
“那是什麽？”江暖暖急忙問道。
“是他兄弟啊，他完全沒有理解錯，我開始還以為他是故意裝傻，看來真怪不得別人。人家女孩子撒嬌賣萌，你和人家稱兄道弟，在遊戲裏麵還當他大哥……”梁墨笑得越發厲害了。
江暖暖被笑得發窘：“別笑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啊。”
她看梁墨還一直笑，又羞又窘，情急之下推了梁墨一把，梁墨一時沒坐穩，整個人往後麵倒去，她一看梁墨要摔倒，連忙伸手拉他。
梁墨的腳蹺了起來，勾到了江暖暖的腳，江暖暖一時沒站穩，向梁墨撲去。電光石火之後，梁墨躺在了地上，江暖暖則趴在了他的胸口。兩人都有點發蒙，四目相對都有點不知所措。
因為動靜太大，吸引了旁邊人的目光。梁墨先清醒過來，小聲提醒江暖暖：“你還想趴到什麽時候？”
江暖暖這才清醒過來，像個兔子一樣跳起來，因為跳得太高太快又撞到了電腦桌上，她痛到臉都變形，可憐兮兮地捂著頭上的包，眼淚汪汪地望著梁墨。
梁墨從容地站起來，本來想罵她，看她可憐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是重新扶好椅子坐下，繼續處理視頻。
四周又恢複了平靜，江暖暖捂著腦袋坐在旁邊生悶氣，梁墨的手在鍵盤上上下翻飛，並沒再和她說話。
氣氛有一點尷尬，等頭上沒有那麽痛後，江暖暖偷偷看了一眼梁墨，他很平靜，像剛才的事沒有發生一樣。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不要亂想，什麽都沒發生，心跳加速肯定是因為跌倒，不是因為其他。
她又偷偷瞄了一眼梁墨，這家夥居然長得有點好看？和賀誌野那種迷倒眾生的偶像劇男主角長相不同，他的臉棱角分明，有點古典雕塑的感覺，最特別的當屬他的一雙眼睛。他長著一雙深邃的眼睛，深不見底。當他的眼睛看向你的時候，就會被牢牢吸引。
江暖暖愣愣地望了梁墨好久，直到梁墨看了她一眼，她急忙躲開視線。過了一會兒，她又偷偷看向了梁墨的眼睛，梁墨扭過頭問道：“我臉上有什麽？”
江暖暖搖搖頭，梁墨皺著眉問道：“那你為什麽一直盯著我臉上看？”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眼睛有毒？”
江暖暖沒頭沒腦的問題讓梁墨愣住了，他懷疑地望著江暖暖，這家夥不會撞傻了吧？
“什麽叫我的眼睛有毒？”梁墨問道。
“就是看你眼睛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陷進去，好像裏麵有個沼澤一樣。”江暖暖呆呆地盯著他的眼睛看。
梁墨的眉頭都快要皺斷了，這都是什麽話？沼澤？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形容別人的眼睛像沼澤，難道不是深海嗎？他看著江暖暖犯癡的臉問道：“你在撩我？”
江暖暖回過神來，急忙否認三連：“沒有！我不是！別瞎說！”說著將椅子往後挪了好遠，“肯定是你的眼睛下的毒，我現在中毒了！”
梁墨望著江暖暖，隻見江暖暖像個和人置氣的洋娃娃，扭過頭望著別處，臉上紅紅的。他突然笑了起來，轉過頭繼續做視頻。
江暖暖在旁邊的電腦上幫忙剪輯起一些小素材，選擇背景音樂。她很認真，每一幀畫麵都仔細反複對比研究，多次比較選擇素材，時不時還詢問梁墨的意見。
夜漸漸深了，圖書館裏的人漸漸少了，江暖暖的眼皮上下打架，看屏幕也是一片模糊。她實在支撐不住，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第一縷陽光透過光潔明亮的玻璃窗照進圖書館時，江暖暖終於醒了，她的身體早就睡麻了，好不容易站起來活絡筋骨，這才發現電腦旁邊就她一個人，梁墨沒了蹤跡。
電腦屏幕上有一個視頻，江暖暖點開了視頻，伴隨著優美的琵琶聲緩緩進入了片頭，原本土味狗血的視頻經過梁墨的剪輯，居然生生變成了唯美傷感的古言大片。
江暖暖看到最後居然潸然淚下，盯著畫麵半晌沒動，直到察覺身後有個身影，這才驚醒過來。
梁墨一夜未睡，眼睛紅紅的，他手裏拿著兩份早餐和飲料。
“你沒走嗎？”江暖暖吃了一驚。
“片尾還沒做好。”梁墨放下了早餐，坐在電腦前準備繼續開工。
“我來做吧。”江暖暖主動請纓。
“你？”梁墨懷疑地看著她。
“對啊，你不也用我做的素材嗎？”江暖暖自信滿滿地說，“再說了，你昨天已經做了一通宵了，剩下的我來，你先回去休息吧。”
梁墨沉默了片刻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你做吧。”
“你不回去休息？”江暖暖有些遲疑。
“萬一做得太差，我還可以彌補，省得我來回跑。”梁墨絲毫不客氣。
江暖暖本想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表示這種小事自己肯定沒問題，可是轉念一想，還是不要在梁墨麵前班門弄斧了，以免後麵被打臉得更厲害。
她默默坐在電腦前接著做片尾，根據梁墨製作的中國風的風格來製作片尾。為了掙回顏麵，她特別仔細投入。
梁墨吃了兩口早餐，又盯了一會兒電腦屏幕，本想糾正她的錯誤，可是她在他開口之前已經發現了錯誤，並重新修正。
她使用軟件並不熟練，有種笨拙的感覺，可是梁墨不知為何居然沒有嘲笑她，而是慢慢看向了她。她沒有蘇月那樣驚為天人的美貌，卻也是俏皮可愛的。
他給她化過兩次妝，仔細看過她的臉，她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清澈見底，閃耀著光芒。她藏不住心思，喜怒哀樂都在臉上，笑起來格外燦爛，像暖暖的陽光。
他不想給她化濃妝，覺得她原本的樣子就很好，不需要遮去她本來的麵目。她不是無顏者，她是閃閃發亮的江暖暖，雖然有點厚臉皮，很纏人，也很笨，不夠獨立，還有點煩人……
梁墨不禁皺了皺眉頭，她的缺點真是一言難盡啊。
“我做完了，你看怎麽樣？”江暖暖有點惴惴不安。
梁墨打開了她做的片尾看了一遍，半晌沒說話。
江暖暖更加緊張：“不行？哪裏不行？我重新做好了。”
“挺好的。”梁墨終於開口。
“真的嗎？”江暖暖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梁墨點點頭：“這種程度去參加比賽已經綽綽有餘了，你把視頻發給羅巧吧，記得讓他請你吃頓大餐。”
江暖暖笑了起來，兩個眼睛彎彎的，像兩彎月亮，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放心，一定不會漏了你。”
“我就不必了。”梁墨站起來準備離開前又停住了，“你玩的遊戲叫什麽？”
江暖暖一愣：“你問這個幹什麽？難道你也要玩遊戲？”
“你不是說賀誌野也和你在一起玩這遊戲嗎？我想了下，你們在遊戲裏麵先成為一對，在現實裏麵也更容易些。”梁墨的語氣很平淡，“但是憑你自己，估計很難實現這個目標了，我幫你想辦法。”
江暖暖又驚又喜：“你……你不怪我啦？”
梁墨嫌棄地看著她：“你這麽笨，肯定搞不定賀誌野。”
江暖暖不服氣：“我怎麽笨了？”
梁墨壞笑一聲問道：“你會撩人嗎？”
“撩人？”江暖暖有點茫然，這題超綱了，“你是說那個土味情話嗎？我去網上查下。”
梁墨差點笑出了聲：“你真是個天才！”他突然湊到江暖暖麵前，兩隻手將她圈在椅子裏，和她四目相對。
江暖暖的心跳驟然加快，臉上微微發燙，梁墨那雙深邃的眼眸盯緊了她，他伏低了身體在她耳畔用有磁性的聲音說：“撩人不是學會的，是天生的。”
江暖暖的心跳驟停，梁墨的聲音像魔音直擊心底，讓她許久回不了神。等她回過神來，急忙推開梁墨，從電腦椅跳出來，麵紅耳赤地瞪著梁墨：“你……你幹什麽？”
“做個示範。”梁墨挑了挑眉，若無其事地說，“遊戲名字，服務器，你的ID。”
江暖暖沉默了幾秒，飛快地報出了遊戲相關內容。
梁墨這才轉身離開，江暖暖一個人站在原地發愣了好久，才讓飛快的心跳慢慢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