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竹馬而已

周六晚間結束直播後,梁墨再次進入遊戲裏,郵箱裏麵有暖光退回來的金幣還有其他做煙花的材料,還給他寫了封信表示感謝,讓他把煙花都送給蘇月,祝他早日追到自己喜歡的女孩,並且表示自己不需要這些金幣。暖光的號不在線,她的大號“陽光萬裏”在線帶團打本。

梁墨站在城裏一邊做煙花,一邊在想江暖暖為什麽不告訴他呢?

蘇月給他發來消息:“謝謝你的煙花。”

梁墨的心裏一時間有些不是滋味,她又對他說謝謝。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越來越禮貌,禮貌得讓他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疏遠。

“不要說謝謝。”梁墨發了消息過去。

蘇月笑著回道:“那說不用謝吧。”過了一會兒又補了一句,“不用再給我郵寄煙花了。”

梁墨笑了笑,看看好友欄裏,蘇月和賀誌野在同一張地圖,很明顯他們又在一起做任務。他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本想借著遊戲和蘇月培養下感情,不承想倒成全了賀誌野和她。

他有點意興闌珊,連任務都不想做,站在城裏放煙花。各色煙花在他上空依次綻放,來來往往的人都紛紛抬頭看煙花。他的心裏卻覺得很寂寞,從未如此寂寞過。

“哥們,你怎麽站在城裏發呆?”暖光出現在他麵前。

梁墨望著對麵的小人,居然是個男性玩家的形象,還是個禿頭,身上的裝備都很一般,沒有自己身上的好。

他身上的裝備都是江暖暖給他寄的,他起初也沒在意,後麵遇見別的玩家時,都問他大號是誰。

他很不解,說:“我就這一個號。”

“我去!那你可真舍得啊!你身上這些裝備雖然等級低,但都是極品啊!”對方驚歎不已,“這一身裝備都價值千金。”

梁墨以為他騙自己,結果去拍賣行一看,果然自己身上的每件裝備都賣得很貴。他問江暖暖:“你幹嗎給我這麽貴的裝備?”

“難道給你差的嗎?”江暖暖反問,“你是我朋友啊。”

“我不喜歡欠人太多。”他答道,“就算遊戲裏麵也一樣。”

江暖暖愣了愣說:“這有什麽欠不欠的?你想得太多了吧。我還經常麻煩你呢。”

“那不一樣。”梁墨說,“總之我拒絕,還有我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別人照顧,我可以自己做任務下副本。”

江暖暖愣了半天說:“好。”

後來“陽光萬裏”很少出現了,換成了暖光。

“走啊,去做任務。”暖光對他說。

梁墨問:“團本打完了?”

暖光說:“嗯,打完了。”

“你為什麽會玩小號?”梁墨問。

“嘿嘿,無聊唄。”暖光說。

“你大號叫什麽?”梁墨又問。

暖光愣了愣問:“問這個幹什麽?”

梁墨本想直接點破,打了字又刪除:“沒什麽,就很好奇。”

暖光答非所問:“哈哈,我大號平時很少上的。”

梁墨想了想又問:“你是男的?”

“當然,你見哪個妹子會玩個禿頭男號?”暖光答得毫不猶豫。

梁墨不禁莞爾,沒想到這家夥扯起謊來真是眼睛都不眨。

“也對,畢竟這麽醜。”

暖光發了個生氣的表情:“你才醜!”

梁墨哈哈大笑:“我怎麽醜了?我明明玉樹臨風!不信的話找人問問。”

兩個人當真在城裏挨個找路過的人評比到底誰更好看。路人都以為他們兩人瘋了,還有人認真點評兩人的長相,得出的結論是:還是自己更帥,你們都醜!

梁墨在電腦前笑個不停,驚呆了一旁的羅巧:“梁墨,你吃錯藥了?”

梁墨收斂了笑容,淡淡瞥了一眼羅巧:“怎麽了?”

羅巧擺了擺手賠著笑臉說:“沒事,沒事,你老人家繼續玩。”他偷偷看著梁墨,心裏一直驚歎不已,住在一間宿舍幾個月了,第一次看到梁墨笑,而且笑得這麽開心。

宇宙的磁場怕是改變了吧!羅巧憂心忡忡地想,會不會外星人要入侵地球了?

梁墨沒有拆穿江暖暖的身份:“走吧,一起做任務。”

“你問問月濺長河任務做了嗎?如果沒做的話一起做啊。”江暖暖說。

“不必了。”梁墨的好心情頓時消失,“她肯定已經和木本植物做過了。”

“那我們一起去下副本吧。”江暖暖提議,“我們五個人一起去。”

梁墨沉默了片刻說:“她不一定想去。”

“先問問嘛。”江暖暖說,“大家一起玩多好。”

“萬一她不想和我一起玩呢?”梁墨問。

江暖暖迅速回道:“怎麽可能?她不是你發小嗎?”

“如果她想和我玩,為什麽不等我一起做任務?”梁墨說。

江暖暖半天沒有回話,就在梁墨想要下線時,江暖暖突然邀請他組隊,他進入隊伍一看,又是一個五人小組,賀誌野和蘇月也在組內。

“幹什麽?”梁墨莫名有點煩躁。

“去下副本,剛好做個任務。”江暖暖說。

“昨天不是下過了嗎?”梁墨問道。

“遊戲裏麵有很多副本,那隻是其中一個而已。”江暖暖說,“剛好植物和月濺長河也沒做,把任務共享一下,我們一起去做。”

“太好了,剛才我們還在說這個任務做不了呢。暖光,你真是及時雨。”蘇月歡呼道。

“那是,我兄弟可是本服最牛的。”賀誌野發出一串笑臉。

“你兄弟?”梁墨冷笑一聲問道。

“嗯,我最好的兄弟!”賀誌野說,“在遊戲裏麵都是她罩著我的。”

梁墨本想出言諷刺賀誌野,突然想起自己最初來這遊戲的目的是為了撮合江暖暖和賀誌野,便改了主意:“暖光真的不錯,是個很靠譜、很細心的人。”

“對。”賀誌野也不吝讚美,“非常厲害。”

“雖然被你們誇獎我很開心,但是再誇下去今天晚上副本都來不及下了。”江暖暖說,“你們可以一邊下副本一邊誇我。”

“我在路上剛撿了一張臉,是不是你的?”賀誌野嘲笑道。

“哎呀,太好了,原來被你撿到了,我還以為找不到,正打算找你借一張臉呢。”江暖暖毫不客氣。

“借一張臉?”蘇月沒聽明白。

“對啊,臉皮厚嘛,可以分成兩張臉。”江暖暖答得飛快。

幾個人放聲大笑,賀誌野則笑罵道:“你才臉皮厚呢!”

說說笑笑到了副本門口,江暖暖理所當然是指揮:“這個本人形怪多,我一會兒打好標記,植物你變羊開怪。”

“沒問題,指揮官大人。”賀誌野發出了敬禮的表情。

“此間無墨,你和牙刷兩個人打我標記的怪,千萬不要打錯了。這裏麵的怪比我們等級高五級,很容易引到的。”江暖暖叮囑了一番後,帶著他們進了本。

牙刷是江暖暖臨時組進來的小號,也是個新手,他還沒下過副本,興奮得很,一路問東問西。

江暖暖一邊指揮他們,一邊打怪,還抽空騰出手來耐心解答他的問題。

梁墨看她忙得一刻不停,對牙刷說:“正在打本呢,你不能一會兒再問嗎?”

牙刷嘿嘿一笑:“我怕我出去忘記了。”

“那說明你的問題不重要。”梁墨說。

牙刷說:“我的問題怎麽就不重要?”

“重要的話你不會忘記。”梁墨說,“何況現在他這麽忙你沒看見嗎?”

牙刷氣呼呼地說:“我們打到現在不都好好的嗎?”

梁墨冷哼一聲:“一心二用的人不是你。”

正說著話,突然一隊怪物發現了他們,江暖暖趕緊刪了自己打的字,迅速發出指令,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缺乏經驗的牙刷跑錯了地方,引來了更多的怪。

集體團撲,氣氛一時間降到了冰點。牙刷有點尷尬,賀誌野打了個圓場:“你有什麽問題我來回答,讓暖光專心指揮吧。”

梁墨抽了抽嘴角:“打本的時候難道不能專心點?”

牙刷打了一行字:“要我說,還是應該開小隊語音指揮,打字實在太慢了。”

江暖暖飛快地打了幾個字:“我沒有麥。”

牙刷悻悻地說:“居然現在還有沒有麥的人。”

梁墨越發看他不順眼:“沒有麥的人多著呢,有什麽奇怪的?沒見識還要說出來。”

“你怎麽這樣說話?”牙刷急了眼,“你有見識,你幹嗎不指揮?”

“大家都別吵了。”蘇月勸道,“好好打本吧。”

牙刷又罵罵咧咧了兩句,半天沒說話的江暖暖忽然在小隊裏打了一行字:“牙刷,你退組吧。”

牙刷很震驚:“為什麽?”

“我不帶罵我朋友的人下副本。”江暖暖的態度很堅決。

牙刷愣了愣,終於還是退出了小組。

“要不要再叫個人?”賀誌野問。

“這麽晚了,肯定叫不到人了,就我們四個人打吧。”江暖暖答道。

“四個人不是很好打吧。”賀誌野說,“難度有點大哦,你知道我的操作不如你,他們兩個都是新手。”

“先試試吧。”江暖暖說,“配合好點應該可以過。”

再次進入副本後,江暖暖帶領他們一步步往前推進。她打得很小心,指揮得也很仔細,說清楚後還要反複詢問蘇月和梁墨是否明白。

就這樣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前進,梁墨打起精神,緊緊跟在江暖暖身後,向兩邊觀察。這個副本的地圖是一個城堡,裏麵比較黑,視線也很狹窄。耳機裏麵傳來詭異的背景音樂,混雜著狼人走動和喘息聲,完全是恐怖片現場。

梁墨看了一眼蘇月,她走在他身後,賀誌野在她後麵斷後。梁墨本想問她怕不怕,賀誌野已搶先發問:“你害怕嗎?”

蘇月打了個恐懼的表情,賀誌野說:“把音效關掉,畫麵調亮點,就會感覺好很多。”

蘇月按照賀誌野說的辦法調整後,對賀誌野表示感謝:“感覺真的好多了。”

梁墨有點氣悶,問江暖暖:“你調過畫麵和音樂嗎?”

江暖暖回道:“不調。”

“為什麽?你不害怕嗎?”梁墨問道。

“我膽子大,遊戲原汁原味就是這樣。再說了,我可以聽聲音判斷它們有幾隻怪,大概什麽位置。”江暖暖答道。

“聽聲辨位?”梁墨很驚訝,“你還可以這樣?”

江暖暖說:“你也可以的,多聽幾次就明白了。”

梁墨閉上了眼睛仔細聽周圍的環境裏的聲音,再睜開眼看著屏幕裏麵出現的怪的位置,他很快發現了其中的奧秘,通過它們走路和喘息聲的大小,就能聽出遠近,不過想要聽出位置所在,那就不簡單了。

隊伍殺到了城牆上麵,江暖暖告訴他們:“前麵那個衛兵會衝鋒,你們一定要小心,他如果衝鋒過來,會把人打飛。”

“打飛?”梁墨還沒來得及打字,怪物已經發現了他們,朝著他們猛衝過來,目標正是梁墨。梁墨隻覺得畫麵一晃,自己就已經飛上了天空,接著跌到了城牆下麵。

梁墨大吃一驚,還好運氣不壞,還剩下幾滴血,他連忙喝血瓶回血,再往四周一看,有點發蒙,他沒來過這裏。城牆上麵的打鬥還在進行,他決定回去支援他們。

梁墨看著小地圖,往古堡裏麵跑,路上還有巡邏的狼人和沒有清掉的狼人,他學著江暖暖通過聲效來確認它們的位置,利用它們錯開時的最大距離,迅速進入古堡,重新回到城牆上麵。

這個狼人很難對付,他們還沒有殺完,蘇月忙碌地來回加血,江暖暖和賀誌野都圍在狼人兩邊殺得激烈。

梁墨立即衝上前去,連續放了幾個大招,激怒了狼人,狼人放棄了進攻江暖暖和賀誌野,轉而進攻他。狼人的攻擊很強,連續向他掏了幾爪後,他的血槽就見底了。

蘇月連忙為他加血,著急地說:“糟糕,我沒藍了。”

“放心,我不會讓他死的。”江暖暖說完釋放了一個大招,一道聖光籠罩在梁墨身上,梁墨的血立即回滿了,然而她卻倒下了。

梁墨心裏像有什麽紮了一下,他猛然衝向了狼人持續攻擊,終於殺死了狼人。

“666!”江暖暖趴在地上打了一串數字,“兄弟你真強!”

梁墨看著地上的江暖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幹嗎救我?幹嗎不救你自己?”

“我是看美女特別擔心你,不想讓美女難過嘛。”江暖暖笑嘻嘻地說,“月濺長河,我這一招奉獻是不是用得很及時?”

蘇月一邊複活她一邊說:“怎麽是不讓我難過呢?明明是不讓你難過吧。”

江暖暖大笑:“我們是兄弟!奉獻就是拿自己的性命換取對方的性命,舍己救人是我們的本能!”

“兄弟你個頭,和誰都是兄弟!”梁墨罵了一句。

“好了,好了,這個怪物打完了,前麵就是boss了,這個副本最難的就是剛才那個衛兵,後麵很簡單。”江暖暖複活後,開始講解站位和打法。

梁墨聽得心不在焉,剛才的畫麵總在眼前浮現。他用力搖搖頭,一個遊戲而已,怎麽當真了?

副本打完後,小隊解散。

江暖暖笑嘻嘻地和梁墨說:“兄弟,我先下了,晚安。”

“你等下。”梁墨塞給她幾件在副本裏麵打到的裝備。

“你給我幹嗎?這些你都可以用。”江暖暖說。

“你身上裝備比我差,你先換吧。”梁墨很堅決。

再三思量後,他還是決定打出那行字:“晚安,江暖暖。”

江暖暖吃了一驚:“你怎麽知道的?”

她沒有等到回答,梁墨已經下線了。

梁墨一夜沒睡好,他一直夢見遊戲裏麵,好些不曾在意的事都在夢裏浮現。

她陪著他做任務,他不熟悉地圖,她就不騎坐騎陪著他一起跑,怕他迷路,每走一段距離她都會停下來等他,還曾感慨過:“要是遊戲裏麵有雙人坐騎就好了,我能帶你一起騎。”

她帶他下副本,他等級低容易引怪,她告訴他:“如果引到了,就朝我跑,我會保護你的。”

他做冗長的長線任務,要坐飛機飛來飛去,她也跟著一起飛來飛去,怕他找不到地方,全程在身旁保護。

他的信箱每天都會收到她郵寄來的東西,所有他需要的任務物品、裝備,她都提前準備好了。

他不喜歡被她保護,她就換了個身份,假裝是個男人,陪著他一起,努力幫他製造和蘇月在一起的機會。

“真是個大傻瓜。”梁墨睜開了眼,深邃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溫柔的光芒,“這是在幫倒忙啊。”

夜色溫柔,窗外一輪明月掛在天際,萬籟俱寂,隻有風在夜裏輕聲呢喃。

周一,陽光燦爛,一大波學生朝著食堂方向奔去。

江暖暖做賊似的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梁墨時,才朝著食堂奔去。

隻剛跑了兩步,就聽到旁邊傳來梁墨的聲音:“你在躲我?”

江暖暖嚇得渾身一抖,生硬地回答:“沒……沒有啊。”

梁墨的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來到底生沒生氣,江暖暖學著招財貓打招呼:“你……你好。”

梁墨冷冷地問:“你是不是要給我解釋下?”

“解釋什麽?”江暖暖心裏打起了鼓,“我……我又沒幹什麽。”

“暖光是怎麽回事?”梁墨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

江暖暖裝傻:“暖光?誰是暖光?”

“你少裝了禿頭男。”梁墨的嘴角微微上揚。

江暖暖笑容僵硬:“禿頭也很有個性啊。”

梁墨笑了起來。他笑起來時,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而生動,一掃之前的沉鬱,變得明朗陽光,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江暖暖看呆了。梁墨見她看著自己發呆,收起笑容問:“你看什麽?”

“你還是多笑笑,你笑的時候就像年輕了幾歲。”江暖暖說。

梁墨的眉毛都快擰掉,什麽叫年輕了幾歲?他也沒多大年紀好嗎?

他沉著臉說:“現在你可以解釋了。”

“解釋什麽……”江暖暖本以為可以混過去,沒想到梁墨還記著這茬。

“你為什麽要裝成禿頭男?”梁墨的眼睛盯緊了她。

“我幹什麽了嗎?”江暖暖結結巴巴地說,“你幹嗎這麽生氣?”

“你欺騙我了,還不該生氣?”梁墨麵若寒霜。

“這是善意的謊言!”江暖暖爭辯道,“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梁墨的嘴角輕輕揚起,“騙我怎麽是為了我好?”

“還不是為了幫你快點升級。你升級那麽慢,到時候怎麽去帶蘇月做任務啊?你又不肯接受我的大號帶你,隻好用小號幫你了。”江暖暖解釋道。

“所以說,你是為了幫我升級追蘇月?”梁墨盯緊了江暖暖的臉,不想錯過她一絲可疑的表情。

“對啊,之前我不是搞砸了嗎?我想著在遊戲裏麵彌補下。”江暖暖解釋道。

答案完全沒有超出梁墨的意料,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有一點小小失望。

“所以你對我那麽好,昨天晚上舍命救我,也都是出於這個原因嗎?”梁墨問道。

“對啊,你肯定不想在蘇月麵前丟臉,我就犧牲下自己了。”江暖暖一副為自家兄弟做“僚機”的表情。

梁墨卻莫名生出一股怒火:“用不著你多事!”

江暖暖目瞪口呆,這家夥怎麽了?好好的生什麽氣?她在遊戲裏麵掏心掏肺,連自家留給小號的極品裝備都給了他,為了幫他做煙花給蘇月,她無限高價收做煙花的材料,還煞費苦心給他們製造機會,居然會被罵?這是什麽世道?

梁墨話出了口,又覺得自己過分了:“你不是要追賀誌野嗎?幹嗎天天和我耗在一起?”

江暖暖翻了個白眼:“不關你的事。”

梁墨偷笑不已,她翻白眼的樣子像極了漫畫裏的人物。

“我今天晚上早點上線。”

江暖暖依然不說話,梁墨看了看四周,用“小奶狗”撒嬌的聲音說:“暖光大哥帶帶我嘛。”

江暖暖差點跳起來,她還從沒聽過梁墨用這種聲音說話,興奮得兩眼發光:“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沒聽清算了。”梁墨又擺出了冷若冰霜的表情。

“再說一遍!就一遍!”江暖暖抓著梁墨的衣袖來回擺動。

梁墨的目光掠過衣袖卻沒有撇開,隻是望著江暖暖:“一遍?”

江暖暖連連點頭,兩隻眼睛都盯緊了梁墨的臉。梁墨暗自偷笑,清了清嗓子一口氣用五種不同的聲音對江暖暖說:“暖光大哥,拜托了!”

江暖暖的眼睛瞪得老大,結結巴巴地問:“你是用什麽說話的?不,不,我是說你怎麽能發出這麽多種不同的聲音?”

梁墨故意不答:“晚上我在線上等你。”

江暖暖還想追問發出多種聲音的秘密,梁墨卻不肯告訴她:“趕緊去吃飯吧,一會兒沒飯了,以後再告訴你。”

江暖暖沒辦法,隻得一邊學他發聲,一邊往食堂走去。

梁墨看著她的背影偷偷笑了起來。午後陽光透過樹葉落在他的身上,照得身上暖暖的,今天的太陽真暖和。

晚上梁墨忙完功課上線的時候,江暖暖已經在線了。他剛上線立即被江暖暖組進隊伍,他定睛一看,蘇月和賀誌野也在組。

江暖暖很高興:“人都來齊了,我們去開煙花大會吧。”

不知道江暖暖又要搞什麽鬼,梁墨緩緩打了個問號。

江暖暖密語梁墨:“一會兒我叫賀誌野和我大號做任務,你和蘇月去放煙花吧。”

梁墨問:“你確定能叫得走賀誌野?”

江暖暖答得飛快:“肯定沒問題!”

江暖暖帶著他們一起去了海岸,澄清的海水衝刷著沙灘,椰林樹影下,大海龜慢吞吞地爬。

“我想起來了,我大號新副本的鑰匙任務還沒做,植物你幫我做下唄。”江暖暖一到海邊就對賀誌野說。

賀誌野愣了愣:“現在?”

“對啊,明天就開新團本了。”江暖暖催促,“你也沒做吧?”

賀誌野點點頭:“不過我沒打算去打新團本。”

“你幫我做下吧,我一個人做不了。”江暖暖又催促他。

賀誌野對蘇月說:“那我陪她先去做下任務,你先玩,我一會兒來找你。”

“好。”蘇月發了個加油的表情。

賀誌野和江暖暖齊齊換了號,隻剩下蘇月和梁墨站在海邊,兩個人一時無話,都站在海邊發呆。

“放煙花吧。”蘇月拿出了煙花分給梁墨。

兩個人站在海岸邊放起了煙火,煙花一朵朵升空,兩個人都有點心不在焉。

“這遊戲真的挺好玩的,我從前都不知道遊戲這麽好玩。”蘇月說。

“是的。”梁墨附和道。

“你覺得江暖暖人怎麽樣?”蘇月又問。

“什麽怎麽樣?”梁墨很警惕。

“就是她人怎麽樣?”蘇月問道。

“挺好的。”梁墨答道。

“我也覺得她挺好的,很活潑可愛,和她的名字一樣很溫暖熱心。”蘇月說。

梁墨不覺有了笑意,隻簡單地打了個:“嗯。”

“我覺得你和她認識後變了。”蘇月說。

梁墨一愣:“我?”

“你以前很少笑,也不愛說話,可是在遊戲裏麵,經常看到你笑,還喜歡說笑話了,我有時候都覺得不大認識你了。”蘇月說。

“有嗎?”梁墨吃了一驚。

“你沒發現嗎?”蘇月發了個笑臉,“我今天看見你在食堂附近笑了很久。”

梁墨一愣:“你看見了我?”

“嗯,我看見你和暖暖在說話就沒有過去打擾你們,我很久沒有看過你臉上有過那樣開心的表情了。”蘇月說。

梁墨飛快地打了一行字:“你看錯了。”

“人可以騙別人,但是千萬別騙自己。”蘇月意味深長地說。

梁墨沉默了片刻:“你的感覺未必是對的。”

蘇月說:“也許吧,但是我希望你能開心。”

“我一直都挺開心的。”梁墨說。

“我知道你一直很有想法,也一直很努力,我也一樣,不過你真的很久沒怎麽笑過了,我看過你的直播,你也很少笑。我知道你會說開心不一定會笑,但是不開心別人還是能看得出來,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了,我很了解你。”蘇月說。

“你真的了解我?”梁墨笑了。

“我比你想象的了解你。你很固執,有時候也有點自以為是,鑽牛角尖。你還口是心非,沒有安全感。”蘇月說。

梁墨沉默了許久後說:“如果你真的這麽了解我,為什麽不知道我一直喜歡你?”

蘇月答道:“因為我知道你對我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

“什麽意思?”梁墨不解道。

“喜歡分很多種,有的是對朋友的喜歡,有的是對親人的喜歡,還有的是對愛人的喜歡,你對我的喜歡就像是對朋友和親人,而不是對愛人那種,你隻是習慣了和我在一起,可這並不是愛情。”蘇月說。

梁墨沉默了很久:“你怎麽知道我對你的喜歡不是對愛人的喜歡?”

“因為我了解你。”蘇月說,“我也了解對愛人的喜歡。”

梁墨頓了頓問道:“你喜歡賀誌野?”

“對。”蘇月承認了。

梁墨一時間無話可說。他望著屏幕許久,並沒想象中的那麽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他想問問蘇月,到底什麽樣的喜歡才是對愛人的喜歡,一行字打了又刪,最終還是沒有發給她。

兩人站在海邊望著清澈的海水,各自陷入了沉思,良久後互相道了聲晚安各自下線了。

“你們昨天晚上後來怎麽樣?”江暖暖一大清早就很八卦地發消息問梁墨。

梁墨淡淡地回了一句:“沒怎麽樣。”

江暖暖很失望:“你們沒有放煙花嗎?我好不容易才給你們製造的機會,那邊那麽浪漫。”

“煙花放了。”梁墨答得潦草。他不想討論昨天晚上和蘇月說的話,心裏有點混亂。

江暖暖還想問個究竟,梁墨一句話封了她的話:“我有事情要談,回頭再聊。”

江暖暖長歎一口氣。電視裏麵做壞人那麽容易,為什麽輪到她就這麽難呢?接下來該怎麽辦呢?該怎麽撮合梁墨和蘇月呢?

就在江暖暖胡思亂想的時候,李雅然拿著手機來問她:“你知道李焱嗎?”

“誰?”江暖暖乍被一問,有點發蒙。

“你不是視頻社的嗎?他也是視頻社的。”李雅然提醒她。

江暖暖猛然想起那個偷拍視頻還亂剪輯的李焱,不由得皺起眉頭:“這個人很討厭的!喜歡亂剪輯視頻編故事!”

“我知道。”李雅然點頭,“不止我知道,現在全校都知道了。”

江暖暖驚訝不已,李雅然搖了搖手機,她急忙拿過手機一看,隻見校園論壇上有一個飄紅的帖子,就是關於李焱的,裏麵將所有李焱做過的視頻全部發出來了,還將他惡意剪輯的部分全部標注出來,並且找到了原本的視頻做對比,有理有據。

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經發過的許多視頻都是後期剪輯故意引導輿論,歪曲事實,一時間下麵罵聲一片。

“該!這才叫大快人心!不知道這是哪位大俠做的好事!”江暖暖拍手稱快。

“今天這事都傳遍全校了。太可惡了,虧我之前還轉發過他的視頻,原來都是騙人的。”李雅然氣得咬牙切齒。

江暖暖急忙將這條消息發給梁墨,沒想到梁墨隻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江暖暖有點失望,他居然沒有想象的那麽高興。

周二的課程比較舒服,曆史課聽得江暖暖昏昏欲睡。

下午放學的時候,江暖暖收到了梁墨的消息:“到圖書館前麵的茶餐廳來。”

江暖暖頓時打起了精神,興衝衝地趕到了茶餐廳裏,裏麵的人不多,梁墨已經替她點了熱可可。

“找我什麽事?”江暖暖喝了一口熱可可,兩隻眼睛望向梁墨,“是不是有什麽好事啊?你看上去心情很好。”

梁墨一愣:“我看上去心情很好?”

“對啊。”江暖暖點頭,“啊,我知道了,李焱的事你很高興吧!還裝那麽酷。”

梁墨輕笑一聲:“那件事並不值得高興,或者說不值得特別高興。”

“為什麽?”江暖暖不解地問。

“這是遲早的事。”梁墨說完喝了一口咖啡。

江暖暖靈光一閃:“我知道了!這個帖子是你發的!難怪我說分析得那麽詳細!你到底從哪裏找到他那麽多視頻,也太牛了。”

梁墨沒有否認:“我找了羅子辰。”

“視頻社社長?”江暖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真是太厲害了!”她拍桌子太用力,引得周圍的人都看向他們。

梁墨望了她一眼:“你是混哪個堂口的?”

江暖暖一愣:“你在說什麽?”

梁墨說:“你這動不動拍桌子的習慣從哪裏學來的?”

江暖暖嘿嘿傻笑:“電影裏麵學的。”

梁墨瞪了她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準備出去打架呢。”

江暖暖傻笑了一陣後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真是太厲害了。我的天哪,你又要直播,又要做視頻,還要和我們一起玩遊戲,居然還做了這個帖子,你真是太牛了。”

梁墨雲淡風輕地說:“這算不了什麽。”他趁低頭喝咖啡時微微揚起嘴角,“對了,你和賀誌野之前在遊戲裏麵是怎麽玩的?”

“我們?”江暖暖不解地望著他,“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不是要在遊戲裏麵幫你們嗎?當然要了解下情況才好想出對策啊。”梁墨說。

“你找我來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江暖暖疑惑地問。

“對。”梁墨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我想了下,就你這段時間努力來看,成效不大。”

江暖暖幹笑一聲:“我好像沒有做壞人和媒人的天賦。”

“嗯。”梁墨點了點頭,同意江暖暖的話。

江暖暖捧著杯子喝了一口可可,嘴巴四周沾滿了可可卻渾然不覺,歪著頭想之前發生的事:“該怎麽說呢?這遊戲其實是他先玩的,我無意中看到他在玩,然後就跟著一起去玩了。他是法師,我就練了個牧師配合他。我們一起升級做任務,他很保護我,每次都衝在怪前頭……”

江暖暖陷入了回憶,露出了笑容,絮絮說了許多從前的往事。她和賀誌野需要的裝備差不多,賀誌野每次都讓給她。他們遇到很難做的任務,賀誌野會想辦法帶她做完……

“你說錯了吧?不是你的操作更好,你帶他嗎?”梁墨打斷了她的話。

“開始的時候是他帶著我的,但是他很忙,上線的時間少,我很快就滿級了,又莫名其妙地成了公會會長,就變成我帶他了。”江暖暖解釋道。

梁墨的眼神忽左忽右地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麽:“這麽說你們一起玩的時間並不長?”

“也不算短吧,大概一個多月。”江暖暖歪著頭想了半天,“就是暑假到開學前期,後麵開學後他更少上線了。”

梁墨沉默了片刻說:“你繼續說,還有哪些?”

江暖暖認真想了一陣說:“以前我們很窮,想要什麽都買不起,到了等級可以買坐騎的時候沒錢,他二話不說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我了,讓我去買坐騎。後來他到了等級後,我們兩個人的錢湊在一起都買不起坐騎,還是問別人借的錢才買上的。有次我在刷副本的時候,掉落了一個法杖,是他一直想要的,我當時拿給了他,結果他並沒有用,而是拿到拍賣行賣了,錢拿來給我買裝備了。”

江暖暖滿臉感動,梁墨嗤笑一聲:“這就是對你好嗎?”

江暖暖差點跳起來了:“這都不算好?”

“如果你們是網上兩個陌生人,他這樣對你,確實算好,可是你們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關係,我想你們人民幣也經常幫忙墊付吧?何況隻是遊戲幣而已。”梁墨冷冷地說。

“那法杖呢?他可以自己用的。”江暖暖辯解道,“為什麽要賣掉給我買裝備?”

“你自己都說了,他玩的時間少,這不過是為了資源最大化利用罷了。反正自己不會浪費太多時間,不如給你,省得浪費資源。”梁墨的目光變得深沉冰冷。

江暖暖氣呼呼地說:“不聽不聽,王八念經!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他人很好,對我也很好!”

“那你怎麽對他呢?”梁墨端詳著她因為氣憤變得粉紅的臉龐,“帶他做任務下副本?給他寄需要的東西?和對我一樣?”

江暖暖氣得噘嘴,還是點了點頭。梁墨看著她嘴巴上沾著一圈奶油還噘著嘴,模樣很好笑,將紙巾盒推到她麵前。

江暖暖很疑惑,梁墨指了指嘴巴。她立即明白過來,急忙抽出紙巾擦嘴。

梁墨幹咳了一聲,掩飾了笑意。江暖暖狠狠瞪了他一眼,臉更紅了,她站起身氣呼呼地離開了茶餐廳。

梁墨沒有追她,隻是收斂了笑容垂眸望著她的背影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