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喜廚百零三章 挑釁滋事

沈襲玉眉頭一皺,這劉春喜字字句句為她好,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把她放在火上烤,她眼珠子一轉,心下已經了然,這個劉春喜恐怕還是記著當日的仇哪。

她還以為這家夥是個能扶得起來的阿鬥,所以當日錢子軒要辭退他的時候,她才多了句嘴,但來是她識人不清啊,這樣小雞肚腸的人又怎麽能當酒樓的掌櫃呢。

她不動聲色,倒想看看這劉春喜玩什麽把戲。

來福過不多會氣喘籲籲的跑回來,看了看沈襲玉,又看看劉春喜,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口的樣子。

劉春喜幹咳一聲,“席小姐是少東家都要尊敬幾分的人,少東家不在,這裏就是席小姐當家作主,有什麽話不能說的,說!”

來福這才慢吞吞的說了出來,原來那幫學習的廚師和幫工並非沒有到,而是此刻都聚攏在一個包廂裏頭說話喝酒。

至於說什麽話,內容是什麽,來福看了劉春喜一眼,閉了嘴,隻說請席小姐自個兒過去聽。

沈襲玉嘴角一勾,露 出一抹了然的笑,套在這兒呢,早就挖好了坑,等 她來是跳是吧。

她一邊跟著來福往包廂裏走,一邊心想,隻是不知道這主意是劉春喜一個人想出來的,還是也有錢子軒的意思在裏頭。

“就一個十來歲的毛孩子,少東家被豬油糊塗了心不成”一個氣憤的粗噶嗓音從包廂裏傳了出來,仿佛怕沈襲玉聽不清似的,又多加大了幾嗓子吼的。

“就是就是,劉大廚的手藝別說在青菊鎮了,就是在長壽縣,乃至整個上京都是數一數二的,少東家居然讓您老人家給她打下手。這不是打人臉麽這是?”又一個火上澆油的主。

“劉大廚,咱和您不一樣,您是主廚,要不是您坐鎮,我們哪裏是那手段頻出的富貴樓的對手,少東家畢竟年輕,識淺啊,嘖嘖嘖”一個有些陰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們倒沒什麽,就是為您抱不平啊,聽說人家隻要指手劃腳。不但拿每月拿五十倆,還有提成哪。”

包廂裏的桌子上突然傳來什麽硬物碰桌子的聲音,接著傳出一個有些蒼老的嗓音。“都別說了,我還有命在這兒做菜,都是相爺的恩德,別說讓我當主廚,就是讓我老劉當個燒火工。也是應該的。”

其它人立即又附和起來,說相爺恩德無量等 馬屁的話,反正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就是了。

這時候那個陰沉的嗓音再度響起,“相爺待您自是沒話說,可是這少東家就太不厚道些了。我要是您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憑著您這手藝,走哪裏不被當貴賓侍候著,誰還敢給您臉色瞧啊。”

“就是就是,他錢子軒也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嫡子,算什麽。還不如五爺哪,五爺雖說是庶出。但是相爺看中著哪,他對劉老您又尊敬的很,聽說五爺最近也打算開家酒樓,劉老,這裏不留爺,咱就去別處,咱還不信了,有手藝還餓死了不成?”

眾人又是一通七嘴八舌的議論,出言附和的有之,勸劉大廚轉行的有之,存心挑撥離間的亦有之,隻聽得沈襲玉嘴角直發冷笑。

她轉過身,定定的看向劉春喜,“剛才劉掌櫃說,少東家不在,我就是二東家了,此話當真?”

劉春喜嗖然抬起頭看向她,臉色陰晴不定,沈襲玉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和審視,仍然那樣安靜 的,鎮定的,甚至帶點威脅意頭的看著他。

別說她雖小小年紀,但卻有些氣場,劉春喜原本直挺的腰慢慢彎了下去,他覺得 沈襲玉的目光裏有一種他無法觸及的高貴和傲氣,連錢子軒有時候都沒有的傲氣,讓他感覺心虛和害怕。

雖然不知道她是個什麽意思,但奴性發作,劉春喜還是點點頭。

“那去喊兩個手腳有力的下人過來!”

劉春喜不解,但是還是去喊了,每個酒樓都有自己的護院的,雖然 吉祥酒樓是相爺的財產之一,沒有人敢動,但是這些人也是在的,平常不怎麽出現罷了。

劉春喜指沈襲玉道,“這是酒樓的二東家,一會你們都要聽她的。”

兩個護院眼裏一驚,眼前這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怎麽就成了酒樓的二東家呢。

沈襲玉知道不鎮住他們,接下來的事沒法辦,便朝著他們二人揮揮手,另開一間包廂,片刻後二人出來了,滿臉是虛汗,而且臉色蒼白,腳步虛浮,麵無人色。

沈襲玉氣定神閑的跟著後麵,背著手走了出來,隨意瞄了他們二人一眼,二人立即激靈靈起來,朝著沈襲玉就卟嗵跪了下去,“一切,一切都、都、都聽二東家調譴。”

沈襲玉微微一笑,很好,她朝著阿牛一個眼神,阿牛一腳就踹開了包廂的門。

包廂裏麵的人都大驚,一起站了起來,兩個護院這才晃過勁來,又做出凶悍的模樣,一左一右,將門給把守住了,沈襲玉這才不急不慢的踱了進去,身後跟著背微微彎著的劉春喜。

“你,你什麽意思?”其中一個滿臉油光的胖子手裏拿著酒杯朝著沈襲玉指了過來。

沈襲玉一眼掃過去,隻見屋裏共有六個人,其中一個年紀近五十的,大約就是眾人嘴裏的劉大廚了,他的臉上隱有怒氣,但是卻沒有站起來,也沒有看沈襲玉。

主廚的服飾和幫工二廚的都不一樣,比如吉祥酒樓,主廚的衣服上麵都繡有祥雲圖案,是用金絲線繡的,而二廚呢,隻能用質量極差的銀絲線繡,而且祥雲麵積也比較小,幫工就更差了,隻是普通的黑絲線繡成的祥雲。

是以,沈襲玉掃了一眼,就看出了這裏有一個主廚,兩個二廚,三個幫工。

站起來拿酒杯指著沈襲玉的胖子也二廚之一,三個幫工後麵好像還躲著一個身形瘦小的人,沈襲玉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剛才是哪個說我們少東家不得相爺疼愛的,站出來!”、

她這一提問,人群立即就朝著一個方向望了過去,立即一個瘦小猴精的人就從背後顯露了出來,一雙倒三角眼,賊眉鼠眼的,竟也是個二廚,他朝著沈襲玉點頭哈腰,“這不是席姑娘嘛,久仰大名。”

沈襲玉不冷不熱的笑道,“剛才就是你說我們少東家隻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嫡子,還說五爺雖然是庶出但是深受相爺喜愛,也要開酒樓,還想讓劉大廚過去幫忙,是不是你說的?”

那尖嘴猴腮的二廚仿佛妖精被打回了原形,一時大家都紛紛站遠了些,隻留他一個人孤立的站在屏風旁邊,抓耳撓腮,“小人隻是一時嘴誤,還望 席姑娘在少東家麵前千萬要替小的美言幾句啊。”

沈襲玉微微一笑,“放心,我會為你美言的,來人哪,給我把他綁起來,嘴堵了!”

兩個護院立即應喏一聲,上前就將那尖嘴二廚給扭了,尖嘴二廚唔唔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怎麽可能是兩個看家護院的對手,當下就被押走了。

其它人紛紛議論起來,劉大廚更是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還冷哼了一聲,“這酒樓還姓錢吧,什麽時候輪到一個毛頭丫頭來作主?”

沈襲玉往酒桌邊一坐,帶著誠肯的目光看向劉大廚,然後搖搖頭,又惋惜般的歎了口氣。

劉大廚目光深遂沒有吱聲,但是其它幾個人卻忍不住,“你為何歎氣?難道你剛才綁了張二廚不滿意,還想把我們都趕走不成?”

沈襲玉看也不看其它人,隻是盯著劉大廚,指尖把玩著酒杯,“我為劉大廚歎息,可憐他一片忠心為主,卻要受小人挑唆,承受忠義的煎熬。”

劉大廚的臉色瞬間就白了,他陡然看向沈襲玉,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看穿。

“哎,你什麽意思啊?”其它幾個人紛紛追問起來。

沈襲玉放下酒杯,站了起來,走到窗戶旁邊,看下兩旁街道上的人流,輕聲道,“吉祥酒樓和富貴酒樓鬥了不少年了吧,為何一直不分勝負呢?是靠山不夠 大?還是廚師手藝不夠好?”

她一問,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又自己答道,“都不是,而是酒樓裏有內奸,不管吉祥酒樓有何動作,別人都能提前知道,從而做出應對。”

眾人的臉色都是一暗,默默的低下頭去。

“還有一點啊,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相爺是當今聖上身邊的紅人哪,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跟相爺作對,是不想好了嗎?但是富貴酒樓就這樣幹了,難道他們的東家就真的隻是一個外地來的商人嗎?”

原本沈襲玉還一直想不通為什麽富貴酒樓敢跟有相爺背景的吉祥酒樓打擂台,也曾因為這個事情詢問過錢子軒,還暗自叫阿牛打聽過富貴酒樓的背景資料。

打聽來的表麵消息,隻是說富貴酒樓的東家是個外地來的富商,其它一無所知,可是古話就有雲,民商不與官鬥,這個富貴酒樓膽兒夠 大啊,居然敢和相爺的酒樓公然作對。

但是剛才那張二廚的一番話,沈襲玉算是徹底想通了,原來是自家兄弟窩裏鬥呢。

劉大廚似是不敢相信的看向沈襲玉,“你有何證據說富貴酒樓後麵的東家是五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