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絕戶頭
“爹，你有沒有搞錯？我可是你的親生兒子？打死我你以後可沒有人給你摔盆了！”王靜波靈活的躲閃著，以前稍微壯碩現在剛好合適的身材滿院子裏亂串，一雙眼通紅如發瘋的野牛，快要噴出憤怒的火焰。
王靜羽的身子依然柔弱，顫顫巍巍的扶著牆邊站立，看著那如叫花子般的親哥哥，眼裏閃過一抹悲涼的諷意，下意識的掃過自己手腕處的傷痕，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
打吧，打吧，打得半死不活就消停了！
王靜波被打得嗷嗚尖叫，四處亂串的躲到了剛進院門的王大河身後，一點都沒想過要是王大河的棍子打過來傷到後麵的何菊和王靜香怎麽辦。
“夠了，大哥，再打靜波也受不住了！”王大河無奈的抓住王大海揮來的棍子，換回了王大海那即將脫韁的理智。
“就是，別打了，我倒要看看這個王家的長孫今天要說出什麽樣的大道理來！大海，大河，你們把這個臭小子給我抓到堂屋來！”被王琴雅扶著走出來的王勇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王靜波，想到正在私塾念書的王靜鬆，老懷稍稍得了點安慰。
這，……，王大河下意識的看了王靜波一眼，對他即將到來的遭遇表示同情。長到這麽大，就沒見過王勇生過這麽大的氣。
“我不去，我今天回來就是帶靜羽走的。十五兩啊，我們家有了這十五兩銀子，那個王寡婦大哥就不會死命追著我了。害得我這段時間東躲西藏，一頓飽飯都沒吃過，更別說肉了！”王靜波不思悔改，想到王寡婦大哥的拳頭以及狠辣，對王大海手中的棍子就不那麽害怕了。
王靜香搖搖頭，看著那個一臉蒼白的少女在聽到王靜波這句話時，小身子竟晃了一下，以往天真靦腆的大眼裏此刻隻剩下刺骨的寒涼。她掙開何菊的手。小跑的朝王靜羽跑去。
“靜羽姐姐，你別聽你哥胡說，大伯一定不會讓你去做丫鬟的。”
微涼的手掌心被一隻說不上好看的小手緊握，那上麵的暖意猶如將寒冬的白雪化作了春日的櫻花，點滴感動浮動在心，這幾日的委屈也仿佛找到了宣泄的缺口，王靜羽伏在王靜香幼嫩的肩膀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王靜香小手輕輕的拍著王靜羽哭的一聳一聳的脊背，看著那猶如被抓的小雞般拖進堂屋的王靜波，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恨意。
這個王靜波簡直就是個畜生，賣自己的親生妹子就跟賣廉價的物件一般。毫無一絲感情。簡直是人神共憤的理所當然。
“靜羽姐姐。別哭，你這樣很傷身體的。”
可王靜羽就是停不下來，甚至哭出了嗝音。何菊一見心軟的不得了，忙忙的跑到她們的身邊。一雙手將兩個女娃子都圈了進來。
“靜羽別哭，你這樣哭三嬸和靜香都會難過的。放心吧，靜波再糊塗還有你爹和你娘給你做主呢？他一個半大小子哪來的權利？”
一聽到何菊說起自己的娘，王靜羽抑製住喉間的哭泣，兩眼無神的說道：“三嬸，靜香，娘要把我賣到個好人家當童養媳了！二十兩銀子呢？這樣也好是不是，反正娘說的我早晚都要嫁，還不如賣的貴一點。”
天哪。這是什麽邏輯？估計神思維也跟不上吧？這才多久，童養媳的事情也弄出來了？
王靜香瞠目結舌，她可是知道童養媳的待遇的，那可是超越凡人啊！
何菊也是目瞪口呆，她從來沒有想過大嫂會出這樣的主意。這可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這麽多年她還沒聽過王家村有童養媳的事情呢。
“不會吧？靜羽，你是不是弄錯了，再怎麽你娘也不會舍得的！”
“為了大哥，她有什麽舍不得的！”王靜羽語氣黯然，眼神更是黯淡。原來身為女娃娃奶奶不喜歡就算了，就連自己的親娘都很是嫌棄。
“三嬸，靜香，我覺得身子還是很不舒服，我就先回房睡會了。”王靜羽再次朝吵鬧的堂屋看了一眼，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雖然還是顫抖卻憑空的添了份堅毅。
王靜香和何菊都不知該說什麽，隻覺得今天的王靜羽與以往的王靜羽有著很大的變化，至少在說到她娘的時候不再那麽孺慕。
“娘，靜羽姐不會有事吧？”
那個小小的背影真的好淒涼，一身的朝氣早已尋不到，留下的隻是摧毀後的失望。
“沒事的，過段時間就會好的！”何菊收回目光，心裏歎息，不知道這句話是安王靜香的心還是安自己的心。
堂屋裏真的非常吵鬧，尤其是王靜波的聲音讓人聽了就想直接給他幾巴掌，直到扇得他再也說不出話為止。
他一邊疼得斯斯的叫喊，一邊洋洋得意的說著身上沈家買丫鬟的豐厚報酬，以及府裏的生活待遇是多麽的好，多麽的誘人，完全忽視了一雙雙憤怒的眼睛，除了秦曉娥之外。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操心著王靜波身上的傷口，那慈母般的目光一絲一縷都是恨不得自己代替的疼惜。
“說完了？”王勇見王靜波嘴巴終於消停下來，沉聲的問道。
“爺爺，你們怎麽就是不明白，我哪是賣靜羽，我是給她尋了個好去處呢？再說，靜羽長得那麽好，肯定會被人看上的。”王靜波以為有戲，眼神立刻活耀了幾分。
王勇的表情更顯柔和，讓人看了背上直起雞皮疙瘩，而大神經的王靜波竟一無所覺，反而一臉笑意，委屈的看著王大海，示意自己這頓打挨的是多麽的無辜。
“靜波，你知不知道賣身為丫鬟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靜羽不再是我們王家的人，意味著靜羽的性命也不再是自己的，意味著靜羽從現在開始就要孤苦伶仃的自力更生。這些，你想過沒有？”
王靜波啞然，這些他真沒想過，隻得訥訥的回了一句，“可是，那是十五兩銀子呢？這樣王寡婦大哥就不會打我了，這樣不好嗎？”
“有什麽不好的，你要賣身換銀子，你自己就可以啊！幹嘛賣靜羽姐，大戶人家還有買小廝的呢！聽說價錢也不低哦！”王靜香聽得憤憤，剛跨進堂屋的門檻，就忍不住的說了起來。
“再說，那是福窩還是火坑，你自己跳就好，別讓靜羽姐給你墊背。”
“你小丫頭片子你知道什麽呢？人家沈府的可說了，當丫鬟也是可以吃白米稀飯和白麵饅頭的，我們家都還沒有這種待遇呢？”王靜波惡狠狠的瞪著王靜香，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厭惡。
“那你去吧，正好家裏因為這件事欠下不少債務。你自賣自身既能將家裏的債務減輕不少，又能過上這種日子，豈不是一舉兩得！”王大海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死死的打量著灰頭土臉的王靜波，越打量心越涼。這還是自己一心盼望生下的兒子嗎？
“不，我是做官的命，我才不去給人當下人呢？娘，你說過的，我以後是做官的命，又是王家的長子嫡孫，王家的大部分東西都是我的。不賣靜羽也可以，幹脆把三叔家的田賣了，這樣不就還清欠債了！”王靜波氣呼呼的說著，一臉理所當然。
不得不說王靜波和王大海真的是兩父子，同樣是還債想到的都是賣田。隻不過一個是慷他人之慨，一個是勇於承擔而已。
一屋子的人滿頭黑線，話滾到嘴邊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好。王靜香更是氣得發笑，“王靜波，你腦袋你裝的是什麽，你憑什麽說賣我家的田？我家可輪不到你來做主！”
“憑什麽？”王靜波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輕蔑的看著王靜香，眼睛掃過何菊和王大河，“就憑你們家是絕戶頭，沒有兒子繼承不了財產，最後還不是要落在我這個長子嫡孫身上。我現在隻是提前拿來用用，有什麽不對！”
“你說什麽？你有膽子再說一遍！”王靜香怒了，王大河也怒了，拳頭握的哢哢作響，何菊更是一臉受傷。
“再說一百遍我也是這個話，你家就是絕戶頭，你娘就是生不出兒子，以後你們家的房子和田都是我家的。我想賣什麽什麽就賣什麽！”王靜波被王靜香這樣一激，更是來氣，仿佛勝券在握。
“王靜波，我打死你這個逆子！”王大海氣得臉孔紫漲，說不出的猙獰恐怖，四處搜尋著剛才自己用過的棍子，想起自己放在了院子裏，大步流星的將王靜波抓出了堂屋。
秦曉娥害怕的大聲喊著王大海的名字，見不管用又小聲的朝王勇哀求。
王靜香一聲不吭直奔柴房走去，她可記得那裏有把長長的砍柴刀。順利的尋到砍柴刀，她立刻氣勢洶洶的朝院子裏跑來，刀尖在地上劃起淺淺的刀痕。
“王靜波，我叫你再說我家絕戶頭，我娘一定會給我生個弟弟的。我今天就教教你，什麽叫做飯不能亂吃，話不能亂說！”
說完，她使勁的拿起砍柴刀朝王靜波大腿砍去，一副惡狠狠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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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更完了，肚子痛了一天，所以才更晚了，真是對不起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