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舍生忘死
見屋裏的氣氛越見沉重,本就疲累不堪的劉郎中聲音沙啞,“大河,靜香娘沒事,估計是這幾天心裏本就擔驚受怕,所以才會在腦袋受傷之後昏迷這麽久。”
王大河收回視線,聽到他的話非茶高興,憨憨的摸了摸頭,“那就好,那就好,這下我的心就安了。劉叔,你就去忙吧,估計村長已經在你家等你了!”
聽到說何菊沒事,他懸著的心一鬆,接著想到村裏的情形,明白此時不好再耽擱劉郎中的時間。
劉郎中沒有多說,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後麵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現在也不是虛假客氣的時候。
看著他那踽踽獨行的背影,王大河心裏一陣心酸,這幾天他們跟著劉郎中在山上采藥雖然運氣好的沒有野獸襲擊他們,可那些草藥采摘不易,有些甚至專門長在懸崖峭壁,才開始都是劉郎中一個人綁著繩子去采摘,那一把的歲數,一頭的花白夾雜的頭發,讓人看著心裏實在是不忍,所以他才會堅持替劉郎中去采最後幾味藥。
“爹,你們在山上累了那麽久,我去給你燒點熱水好好的洗洗,你陪著娘好好睡一下。這幾天,娘真沒怎麽睡覺呢!“王靜香聽到何菊沒事,心疼王大河的疲累,一邊說這話一邊已經跨腳出了房門,顯然是準備進灶間燒熱水了。
王大河滿足的點點頭,心裏眼裏都是對這個女兒的疼愛和欣慰,這個女兒從小到大不但沒有讓自己和何菊操多少心,還小小年紀就擔負起養家的責任。
他撇過頭,看到那青色的衣衫跟在了那粉白色的身影之後,唇角彎彎差點笑出了聲。這個小石頭真不錯,而且看他的意思估計對靜香也有著心思才對,可看靜香的樣子又好像沒開情竅一樣,都已經十歲的年紀了,照理說怎麽也該懂一點才對。可為什麽偏偏沒有一點點女兒家的情態呢?難道是因為實在是太聰慧,所以慧極必傷,傷在這七情六欲的愛情姻緣上?
灶房裏,小石頭將王靜香推到靠近門口的小凳子上坐著。這裏有清風微拂,不會有炎熱之感。而他自覺卻利落的將水舀進鍋裏之後,拿起堆在灶角的玉米葉子引火,然後將玉米稈送了進去,看著溫暖的火焰充滿灶膛,他這才走到王靜香的身邊坐下,眯著眼看著隨著清風搖曳的竹葉。
“靜香,你說大河叔他們才回來的藥真有那麽神奇的效果嗎?”
聲音中的不確定隱約帶著顫抖,他不怕死,可他怕王靜香他們出事。更何況今天菊姨被打的事情也很是奇怪,那賊人多半就是王家村的人。
“有效,劉郎中要是沒有一點把握怎麽可能讓爹他們進後山冒險?畢竟後山一直傳言野獸眾多,那可真是拿命去拚搏也不為過。隻不過這把握是多少就不得而知了!”王靜香的眼裏也帶著茫然,這場瘟疫也徹底的將她發展花圃的計劃打亂。本就多災多難的花圃。這下更是花運不出去,也掙不回銀子來繼續培育花圃裏的花草。
“那倒也是,聽說對岸王家老宅那邊前前後後加起來已經死了差不多十幾個人了。要是劉郎中的藥再不起效的話,估計王家村真的會被滅村了。要是那樣,我們就按計劃的將泥鰍他們送出去。你要是走我就陪你,你要是留我也陪你。”小石頭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自在的撇到一邊,黝黑的皮膚上也帶著淺淺的紅暈。就連那耳垂在太陽的照射下,也帶著紅色的暈染。
哦買嘎?這是表白?王靜香也不自在的將頭低了一低,眼前不期然的浮現出那個如冰山一般優雅寒冷沒什麽表情的身影,心裏更是不自在的厲害。
“石頭哥,你真好,對我恐怕連親哥哥也做不到這麽好。對了。那二伯母也實在是奇怪,說是要把靜鬆哥送到我們家來,現在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真是奇怪。”
什麽情情愛愛的話題實在是太不保險了,再說自己也沒有老牛吃嫩草的癖好。還是不要朝祖國的大好青年下手了,還是轉移問題安全一點。
小石頭心裏很是失望,他不知道是王靜香真的對情愛少一根筋,還是隻對他少一根筋,自己已經表現得這麽明顯了,以她的聰慧就是缺一根筋也能明白不少啊,怎麽就拿自己當親哥哥看呢?他挫敗的埋下頭,心裏淚牛滿麵。
而看小石頭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王靜香也輕籲了一口氣,雖然沉默的氣氛也有點難受,可總比剛才那種曖昧不清的氣氛好太多了。
不過,奇怪的是,君行遠明明和小石頭年紀差不了多少,怎麽自己會突然想起他呢?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而在京城裏一家清幽酒樓的閣樓裏,一身雨後天晴色衣衫的君行遠被這衣服一襯,顯得臉上的寒意也柔和了不少,至少不再美麗凍人了!他靜靜的佇立在窗邊,看著街上與房裏截然不同的熱鬧,心裏浮起一絲笑意。
那個小丫頭最喜歡這街上的熱鬧了,真不知道這王家村的情況怎麽樣了?要是讓那個小人兒受了傷,自己應該會難過吧?
“主子,主子!”小木低喚,這都什麽時候了,主子居然在那發呆?不對,發呆?他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君行遠,終於哀怨的承認自己一向英明神武的主子真的在看著那不遠處的街道發呆。
到底是什麽讓主子看得發呆了呢?不就是那樣的叫賣聲和摩肩擦踵的人群麽?難道是哪家大戶人家的閨秀出來逛街,剛好被自家主子給看中了?
還沒等他想完,就發現回過神的君行遠正冒著冷氣看著他,顯然剛才問過什麽話,而他卻因為太過專心於研究主子的心事,所以沒聽到。心裏一個小人兒正在那手舞足蹈的愁眉苦臉,他的麵上卻絲毫不露,隻是將頭低了低,小聲的問道:“主子,到底是什麽事情,小的剛才走神了。”
“沒什麽,就是問你王府那邊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還有青一那邊有沒有什麽最新的消息傳過來。”君行遠眉目間露出一絲不滿,不過也隻是皺了皺眉,在眉心間留下一絲刻痕。
“王府那邊的事情還沒什麽眉目?更奇怪的是王爺表麵上也沒什麽變化,就連行事風格也與以往沒什麽區別,所以......”小木說到這也是不自禁的皺眉頭,平時與君行遠如出一轍的冷臉此時也困惑的擰著眉。
“我也是覺得奇怪,就連暗組盡了全力都沒辦法查處絲毫的變化,真是讓人費解。不過,這也許才是最大的破綻,我爹可不是個清心寡欲的人,你從他最近寵幸的那個呂姨娘那入手查查,我有感覺那個呂姨娘不簡單,說不定能從她身上釣出大魚也說不一定。”君行遠想起府裏那個身世可憐,行事淡然如菊的呂姨娘,心裏忽然閃過光亮。
小木點頭,“小的知道了,至於青一那邊暫時還沒有新消息傳過來。看來,王家村那邊的情形說不定沒有那麽嚴重,而靜香也沒有受到瘟疫的感染。”
低垂的眼皮難得的將眼裏的波光給掩藏,睫毛卻下意識的抖了兩下,王家村那邊的情況絕不能讓主子知曉,要不然主子將心神分到王家村那邊,王府這邊就難免疏忽,而這一疏忽恐怕會連累性命的。
“什麽時候你都學會隱瞞我了?”君行遠嗓音低沉,而小木嘴裏卻一陣發苦。
劉郎中的家裏,白氏正忙裏忙外的將熱水燒好之後,讓他好好的洗了一把熱水臉,舒緩舒緩臉上的疲累。
“怎麽樣,這次藥材真的采齊了吧?”村長難得神情全部表現在臉上,心裏忐忑得很。
劉郎中點點頭,然後露出笑意,“嗯,齊了,最幸運的是我們一隻野獸都沒遇到,遇到的都是野兔子山雞那些,倒是給我們加了一兩餐的肉菜。”
“看來真是天佑王家村,我還記得幾十年前王家村唯一的獵人進去後就沒出來,要不是老天保佑我還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看來,我們王家村這次瘟疫應該也能平穩度過。”村長這才有心情捋捋長須,臉上跟著帶上笑意。
“嗬嗬,不過這藥還得趕緊熬上,等會我就將藥材分成一包包的,雖然有些藥材需要幹的,可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隻是這藥效也連帶著打了折扣,不知道還能不能達到三成的功效。”劉郎中說到正事立刻變得一本正經起來,皺著眉打量著堂屋裏一簍蔞新鮮散發著藥氣的草藥。
“有救就不錯了,至少有個掙紮的希望不是?”村長也是皺眉,可有希望畢竟是件好事,雖然希望不是很大。
“那誰先試這個藥呢?這裏麵的風險可是很大的,而且要是第一個試藥的效果不好,真不知道村裏還有沒有人願意再試?”歎息著分揀著藥草,劉郎中花白的頭發在村長眼前晃悠,讓他剛剛鬆了一點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你說真的?劉郎中他們真的下山了?”周縣丞的表情很是精彩,既有欣喜又有擔憂,可那利益最終戰勝了一切,“看來明天少不得要親自到村子裏去一趟了!”
啊?!匯報情況的捕快,一臉詫異,周縣丞什麽時候這麽舍生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