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歸家

“瘋了?”秦曉娥滿臉懷疑的重複,不敢相信以前那個說話利索帶點刻薄的王林氏就是眼前這個隻會傻笑叨念的女人。想到王林氏這個樣子,大舅他們肯定不會再管,她不由得訥訥的問道:“那,那這下該怎麽辦?要不要通知大舅他們來領……”

或許是聽到大舅的字眼,一臉傻笑的王林氏再次激動起來,雙手亂舞:“我不回去,那裏不是我娘家,是地獄!一天到晚除了幹活還是幹活,我受不了了!”

“爹,這下怎麽辦?”王大海的酒醒了大半,看著胡言亂語的王林氏既心疼又無奈,這個怎麽辦才好?

這時,王大河輕輕附在他的耳邊悄悄說道:“爹的腿也是娘弄壞的,聽琴雅說劉郎中出診去了,我正準備去看看回來了沒有!”

王大海點了點頭,用眼睛示意他趕緊去,這腿的事情可耽擱不得。

王大河大步的朝門外跑去,冬天的夜風極寒,可他卻隻覺得滿心憤懣,仿佛快要燃燒了一般!

就在王大河出去找劉郎中不久,王大江一家也打著火把走進了王家村。一邊走,李丹一邊不好意思的給王大江道著歉:“大江,今天這事真是對不住了,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那樣說。唉,就是不知娘的日子好過不?”

想到自家大舅那怕老婆的樣子以及大舅母那勢力的三角眼,王大江低喃了句:“怎麽會過的好?現在娘身上可是丁點油水都撈不出來了!”

知道自家的男人惦記著王林氏,李丹提議:“大江,要不我們哪天和大哥、三弟他們一起去看望看望娘!”

王大江眼前一亮,接著又暗淡了下去,懨懨的說道:“還是算了吧?也不知道爹是個什麽態度?”

李丹一想也是,自己婆婆害得可是太婆婆——公公的親娘,就算太婆婆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親娘不是!

沉默的回到老宅,王靜鬆發現院門隻是掩著,而且王勇的房間還亮著燈。裏麵隱隱綽綽的印著幾個人影。

“爹,都這時候了,爺爺的房間怎麽這麽熱鬧呢?”

王大江搖搖頭,麵上仍如往常,隻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靜鬆,你先把這些東西搬進去,娘也跟著過去看看!”李丹囑咐王靜鬆,隨在王大江的身後,隻是蹙緊了眉,眼裏閃過擔憂。

爹。該不會出什麽事吧?細心的她早就認出了房裏的影子。分別是王大海。秦曉娥、王琴雅和何菊,心裏如墜大石,沉悶而又透不過氣來。

到了房間一看,夫妻兩個雙雙愣在了當場。如果沒有眼花的話。那坐在地上撒癡賣笑,不斷叨念的應該就是王林氏吧?

“這是怎麽了?娘她怎麽沒在大舅家過年?”一向靦腆少話的王大江不可思議,這就是俗話說的‘說曹操,曹操就到’麽?!

一屋子的人搖搖頭,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原因,就連王勇和王琴雅都是滿頭霧水,隻知道王林氏這次回來估計和大舅母有關。

何菊不忍,低聲對李丹一一說了起來。待她說完,一向溫婉冷靜的李丹眉心蹙得更緊了。要是王林氏真的瘋了。那以後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她緩了緩麵上的愁色,柔聲問道:“爹,你的腿現在有感覺沒有?早知道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就不和大江回娘家了!”

“這初二回娘家本就是正理,二媳婦。你不必自責!再說,誰又能想到你娘會成這個樣子呢?”王勇不以為意,卻為李丹對他的關心感到慰賜不已。

“就是,早知道這樣我也就不回去了!”秦曉娥跟著附和,可有李丹的專美於前,她的就隻能是東施效顰了。不但沒有使王勇感到高興,就連一向性子軟的何菊都耐不住的翻了個白眼。

“也不知道是誰一大早就走了,生怕回娘家晚了娘家就跑了似的。”三個嫂子裏,王琴雅最見不得大嫂秦曉娥,又愛偷懶占小便宜,還愛犯紅眼病,更可氣的是她還欺軟怕硬。以往沒分家的時候,三嬸不知受了她多少欺負。

秦曉娥一聽,眉毛豎起,估計要不是王勇臥病在床,她可能就不管不顧的嚷嚷起來了。

不過,她心裏還是很不舒服,隻得撇了撇嘴,不陰不陽的嘀咕:“這琴雅都快說親的人了,怎麽說話還這麽難聽?小心以後遇上個比娘還厲害的婆婆。

不是沒有聽見,可王琴雅卻沒有再說話。不是她不想說,而是何菊正捏了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爹在麵前吵架,免得他更是難過。

“大哥,你說大河去請劉郎中都有好一會了,該不是劉郎中還沒回來吧?”王大江擔憂的看了看王勇和王林氏,“幹脆,我再去尋尋?”

“算了,說不定大河很快就回來了!”王大海探頭朝外麵望了望,見一個火把正朝自家走來,馬上揚高了聲音,“看,那有個火把,看來是大河回來了。希望他把劉郎中帶來了!”

王靜香他們也是扭頭朝外望去,就連萌貨紅紅也不例外。這個老伯伯是好人,希望他趕快好起來。

“到了,到了,我都聽到大河和劉郎中的說話聲了,看來爹的運氣真好,不用折騰到鎮上了!”何菊高興的喊著,眼裏盡是雀躍以及欣慰。

不一會,劉郎中就走了進來,在這寒冬臘月裏他的額上盡是細密的汗珠,可見一路走得多急。

“劉郎中,真是麻煩你了!”王勇見到他的汗珠,很是感激。

“說這些幹嘛,都是一個村裏的。不過,我聽大河說過你和你媳婦的病狀,老實說我也沒什麽把握,要是治不了,你可別怪我!”劉郎中說完話,立即收斂了笑容,先是看了看王勇頭上的碰傷,然後再右手有力度的敲打著他那無知覺的腿。他一邊敲,一邊仔細觀察著王勇臉上的反應,見王勇臉上並沒有出現痛楚的表情,眼裏的神色更是凝重了幾分。

沒想到一個村醫就有如此醫術,王靜香看著那帶著韻律的敲擊,不由得八卦想到,這個劉郎中該不會是什麽隱姓埋名的太醫之類的吧?

然而沒多大會,劉郎中就打斷了她的幻想,他麵有不忍的開口:“王勇,我就直說了,你這腿不能動估計是腦後碰傷所致。因為撞擊過大,你腦袋裏的淤血堆積,要是能自己化去的話估計你的腿就能動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王琴雅高興的眨出淚花,在她看來自己的爹隻是撞了個包,沒有流血,又聽劉郎中這麽一說,頓時以為沒什麽大礙,正待感謝劉郎中就被他潑了一盆冷水。

“不過,這腦袋畢竟不同其他,你這淤血我還真不知道它什麽時候能完全化掉。也許一個月,也許半年,也許三年兩載!”

啊?王靜香的嘴巴張成o型,這爺爺不會這麽倒黴剛好壓迫到下肢神經那了吧?!

“不就是個包麽,怎麽會影響腿呢?”王琴雅有點想不通,淚盈於睫的詢問劉郎中。

劉郎中搖搖頭,“我給你開點活血化瘀的藥,讓你好早日下地走路。不過,你這媳婦的病情可就麻煩了!”

他走到王林氏麵前蹲下,見她比過年前看到時老了很多,心裏不禁再次感慨: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琴雅,你說你娘忽而清醒,忽而瘋狂?”

“是啊,她剛來的時候還沒什麽跡象,可不知道和爹說了什麽,爹很生氣,然後娘就瘋了般使勁推了爹一下。”王琴雅老老實實的回答,半分都沒有隱瞞。

“唉,你娘這隻是急火攻心,亂了神智,待我給她紮上幾針就好了。隻不過,以後她可不能受重大的刺激了!”抽出銀針,劉郎中快狠準的插在了王林氏後腦勺上的穴位上,輕撚銀針,直到自己覺得可以了,才將銀針取下來。

“這就好了?”王靜香眨巴眨巴眼睛,抱著紅紅走到了王林氏的麵前。

“嗬嗬,是啊,這就好了!”劉郎中將銀針擦拭幹淨,一一放回袋中。

果然,王林氏的眼慢慢變得清明,她看了看躺著的王勇,又無措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嗚咽了一聲,捂臉哭了起來。

“老頭子,我這手怎麽狠心推你啊?我,我,怎麽做了這樣的事情?”

酸楚的哭泣讓人不忍,李丹和何菊轉開了頭,眼裏也是濕潤的厲害,隻那秦曉娥拎不清的問道:“娘,你怎麽不留在大舅家,跑回來了?”

王林氏的哭聲一頓,捂著的眼珠靈活的轉著圈,思考著怎樣回答,正待開口,就被王勇截了去。

“琴雅,等會你娘就和你睡,明天一早大海你就雇車送你娘回去!”

“不行,爹,難道你剛才沒聽到娘怎麽說的?還有劉郎中又是怎麽說的?大舅母待娘那麽不好,為什麽還要把娘送回去?那不是真的要把娘給逼瘋麽?”

“為什麽?就因為她雖不是故意但還是害死了我的娘,你的奶奶!”王勇一捶床邊,胸膛起伏的厲害,臉色因為激動,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