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犧牲
“默默,為什麽我們還是不能下線,不能和外界進行聯係？”
從華炎城中的傳送裏出來之後，天白開始嚐試著聯係會裏的成員，但依舊一次次的失敗,拉出下線選單，果然還是不能操作。
“抱歉，小華……由於你們的人物身上都被加上了15道密碼鎖，目前還不能破解，所以下線和聯係還是不能自由操作……不過,既然回到了華炎城,你們就安全了，關於密碼鎖的問題，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來解決了……”
“那你代我轉告鴻,華炎城中有蘇燦安插的內線，千萬要小心應付！！我們剛出了傳送陣，現在立刻趕過去！！”
“放心，我立刻轉告老大，要他提醒大家凡事小心！”
切斷係統對話後，天白急匆匆的向城門處跑去，攻城戰已經開始了整整一個小時，不知道此刻是個什麽境況了……
…… …… ……
——血，滿目的鮮血，豔紅奪目。一層層浸染下去，將原本的黃土都染成暗紅。
魔法技能的光芒交織成絢麗的霓虹，將原本色調單一的大地襯托的尤為華麗。不同於怪物攻城時的一道道防線鋪展開來，各種職業的配合無間。眼下的華炎城外，就和以前在電視節目上看到過的古戰場一般，雜亂而血腥。
前方刀劍相接，刺耳的金屬碰撞聲不時混合著劍身入肉的沉悶聲響，讓人陣陣心悸；緊跟其後的，是被團團護住的法師們開始的魔法的吟唱，遠處，弩手也一齊拉開了弓箭……翻飛的光華、流竄的亂箭，生生將一個煉獄般的戰場展現在眾人眼前。
一身紅衣的男子握著手中的長劍，半側的俊美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他就那樣站著，任劍身上的血滴落，消失在已經暗紅的土地裏。
“鴻……”
聽見天白的呼喚，邪破三千的身子一震，卻遲遲不肯轉過身來。
“鴻？”
快步走上前，看見的卻是滿眼的血腥。
原本紅色的衣衫在鮮血的浸染下變得暗紅一片，不僅是那黑色的長劍落魂，就連男子原本修長美麗的五指，都沾滿了濃稠的血液，幹涸之後，近乎黑色。
銀發染血，血眸帶笑，俊美的臉龐血跡斑斑，從來沒有過的淩厲氣息將他整個人包圍住，冰冷的，抗拒著他人的接近。
“鴻……”
當華炎城的副城主焰華摟住邪破三千的那一刻，時間近乎停止了一般。周圍的人似乎忘記了他們此時身在戰場，所有的聲音和動作都停滯了下來，隻因為那清秀少年踮腳印上的一吻。
“我回來了，鴻。”
男子滿身的淩厲殺意頓時散去，化為滿目的柔情。
“天白，你沒事就好。”
不遠處，和蕭蕭瑟瑟纏鬥在一起的絕夜眼色一沉，向身後的幾人比出一個手勢。原本分散在各處的大同工會成員突然向他聚集了過來，又是一番廝殺，調整出一個陣形，一路筆直，目標明確的向華炎城門攻去。
“鴻，大同在華炎城內安插有內線，千萬不可大意。”
“先前聽默默提起過，可怎麽也想不到究竟會是哪些人……看他此舉，恐怕是想裏應外合，好一舉拿下華炎城了吧……”
靠著地理上的優勢，原本就距離城門較近的禦神工會一眾很快退到了城門附近。一場血戰下來，雙方剩下的人均不多。這樣的戰場上的廝殺不會紅名，就算死上一次，也不會有任何損失，這樣的條件下，交戰的雙方自然是沒了那麽多顧忌。頂多也就是工會中的成員直接城內複活，攻城的人員被送出戰場，不可再出戰而已。
眼下兩方總共剩下不過兩百來人，多是些龍騎狂戰，也隻有這些血厚的職業，才經得起方才一場近乎肉搏的戰鬥。僅剩的少數吟遊和祭司都被層層保護起來，血薄的難得糊塗和焰華被護在中央，大同的隊伍裏，同樣保護著看上去就沒什麽攻擊力的幾人。
漸漸都近了城門，絕夜抬頭看看天，突然露出一抹微笑，橫槍指向邪破三千，神情倨傲，語氣亦是無比的張狂：
“邪破三千，你還有機會……現在投降，為時未晚……”
抹去唇邊殷紅的血跡，微笑的華炎城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動作裏所帶的邪魅，抬眸，竟是滿眼的不屑。
“要我投降，簡直是妄想！……”
對麵的男子不急也不惱，似乎是早就料想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抬手對天一個響指，城門上竟洋洋灑灑飄落下絮般的白色粉末。細小的粉塵接觸皮膚即消失不見，禦神工會的成員正疑惑不解，卻發現彼此頭頂都是紅燦燦的一片，每秒-100的損血量讓原本就經曆了一場惡戰的眾人不得不紛紛往嘴裏灌紅。紅瓶是喝下去了，漲起來的數字卻是不用幾十秒就可以磨掉的量……
“大同的混蛋居然下毒，好卑鄙！！”
一時間，中毒的禦神成員叫罵聲不斷，可也隻能嘴上泄憤而已，飄起的數字絲毫不會因為他們的憤怒而縮減。
副職本就是藥師的邪破三千掏出解毒劑，試過幾次後，才發現唯有高級藥師煉製的高級解毒劑才可能控製住此種毒藥。焰華 online裏毒物甚少，更別說攻城戰中了，誰會想到到對方會出這下毒的招術，無比聰慧的事先備好解毒劑啊……就算他這個副職藥師的城主，眼下有的藥劑，合起來也救不了幾人，更何況那漫天的白色粉末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考慮到小家夥血薄，受不住折騰，邪破三千首先將一瓶解毒劑送進他的嘴裏，轉身向眾人朗聲道：
“大家注意維持血量，有高級解毒劑的立刻服用！現在開始全部向城門下靠攏，保護擁有清除負麵效果技能的吟遊和祭司！！”
掏出剩下的解毒劑分給身邊就近的幾人，邪破三千開始和其他狂戰、龍騎一起護著工會的成員後退。難得糊塗拿出七弦琴，清除一切負麵狀態的神聖之光很快將附近的幾人籠罩，如此幾次下來，倒也解了不少毒。眼看著就要脫離毒粉蔓延的範圍，身後的城門卻是突然打了開來……
原先在城門上灑下毒粉的一眾人此刻竟然打開了城門……焰華 online的玩家第一城市華炎城，以眼下這種近乎毫無防備的姿態，展現在了大同工會的眼前……若不是非攻城方人員不得進入城主室破壞水晶，恐怕眼下這座城市早就易主了吧！！
“神聖之光！”
伴隨著難得糊塗的最後一次吟唱，在場的中毒人員幾乎負麵狀態全消。無奈的隻是禦神的成員中毒危機才剛解除，又要麵對腹背受敵的境況。
“投降吧，邪破三千。我要的隻是一場勝利，一個承諾而已……”
一個打敗寧氏總裁的記錄，一個雙方合作的承諾。
抽出落魂，縱使這樣的情況下，男子的臉上依舊帶著笑：
“我想，我已經說過了，除非我死，否則，華炎城絕不會拱手讓人！”
絕夜的臉上浮起一抹詭異的微笑，道：
“我知道，你可以不在乎自己承受痛苦，難道你也不在乎銘天白嗎？”
“你這話什麽意思？！”
“那15道密碼，鎖定的不僅僅是這個人物的狀態……如果我願意，隨時可以讓他痛苦萬分，卻又不能死去……100%的痛覺，我想，一定很有趣……”
絕夜的話讓眼前從未動搖的男子眼裏閃過憤怒、動搖和痛苦，最終定格為血腥。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會讓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天白看著這樣的兩人，心裏一陣陣發緊。為什麽，他們可以為了那麽一點點的事情，將整個遊戲弄的天翻地覆，牽扯進那麽多人不得安寧；為什麽，因為彼此的相愛，就有人要將這份感情利用成為傷害人的武器……
“鴻，不要聽他的，我不是很好嗎？什麽都不會發生的，答應我……”
安撫一般摸摸小家夥的頭，邪破三千將他擋在身後，拔劍迎了上去。
絕夜隻是後退幾步，自言自語般說了幾句話，便一副看戲的樣子望向了邪破三千身後。
那一瞬，遊驚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頭……
身後很亂，人聲嘈雜，唯獨聽不見天白的聲音……眾人的騷亂那麽明顯，兔子的驚呼是那麽的刺耳……慢慢的，傳來了誰壓抑痛苦的沉重喘息。
“……蘇燦！！！”
憤怒讓那原本美麗的血色眸子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失去冷靜的邪破三千有種瘋狂的美，卻讓人不敢靠近。
“不要發呆了，天下大同！！我們聯手壓製住他！你們工會的那個製毒師呢，不抓住機會還等什麽！眼下所有能動的，我都要他們再也站不起來！！”
憤怒的男子似乎忘記了技能，砍殺間帶著的氣勢讓大同工會的會長不停後退。轉過身，他終於看清了此刻麵色蒼白靠在難得糊塗身邊緊緊捏著心口處衣衫的小家夥。捂在胸口的手指關節發白，還有那慘白的臉色、咬出血的唇……無一，不在訴說著主人的痛苦……
“不要……鴻……”
微張的唇，沒有發出聲音，可他知道，天白在說什麽。
渾身浴血的邪破三千揚起臉，笑容若花般綻放，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說：
“天白，等我……”
圍攻邪破三千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伴隨著微微的風，淡綠的毒霧也飄散了開來——大同工會之所以那麽篤定自己能勝利，原來竟是籠絡到了這麽個遊戲唯一擁有製毒師這一隱藏職業的玩家！！
再度籠罩在負麵狀態下的公會成員漸漸抵擋不住大同的攻勢，試問誰能一手拿著紅瓶一手禦敵還遊刃有餘的？攻擊技能無效的難得糊塗隻能一遍遍吟唱的神聖之光，無奈那麽多人都籠在毒霧裏，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他們的城主還在和絕夜、天下大同等人纏鬥著，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頭頂正在不斷飄起一串串的紅字。
靠在城牆上，看著眼前的人群，天白送開了手。錐心般的疼痛還在，從胸口一路蔓延開來。
顫抖著叫出係統，看著自己的職業，望著三轉後的技能發呆。
——“犧牲”，不可升級技能，拯救隊中所有麵臨死亡的玩家並消除所有負麵狀態，血魔全滿，附加60秒負麵狀態免疫，遊戲時間24小時限製使用一次。
所需要的代價是死亡一次掉落三級經驗，原地複活，遊戲時間10小時處於虛弱狀態（屬性下降至1/2）。
越來越劇烈的疼痛讓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遠遠的，竟隻能看見一個紅影。微微一笑，兩個字，緩慢卻堅定的吐了出來：
“犧牲……”
綠色的毒霧即刻消散，天白所在之處溢出一片柔和的銀光……
大家是在邪破三千揮劍一擊將天下大同送回複活點的時候清醒過來的。那個一直冷靜的男子滿眼的痛苦，連係統守城成功的提示都仿佛沒有聽見一般。轉身，染血的劍指向了一旁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失敗打擊到無言的絕夜。
“蘇燦……我說過，你會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
揮刀而下，卻意外的沒有落在目標的身上。
原本一直浮在半空的漠這個時候降了下來，黑翼的天使笑著看著憤怒的華炎城主，道：
“攻城戰已經結束，再殺人，可就要紅名了哦！”
“我邪破三千是否紅名，不用你操心！天白……居然沒有在原地複活……蘇燦，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麽！！”
被劍指著的絕夜一臉疲憊，道：
“成王敗寇，我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變化……遊驚鴻，你殺了我吧，反正是場遊戲……至於焰華，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複活……”
“蘇燦……！”
憤怒的邪破三千被漠攔在一邊，原本應該是NPC的男孩笑著揮揮手，不正經的道：
“安啦安啦！因為你家寶貝兒被疼痛折磨了那麽久，我就強製送他下線了，所以才沒有複活的啦！你要有這個時間在這裏殺人，不如快點去見他啊！”
“你說，天白被強製下線了？可是不是有15道密碼鎖定了人物嗎？！”
漠的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道：
“作為遊戲的BOSS Master，我絕對不說假話，好了好了，快去吧！”
語畢還“好心”的推了他一把，也就在這幾秒的遲疑之中，係統顯示攻城時間到，尚還在場的非禦神成員立刻被送出了華炎城。
一時間，隻餘下滿地血腥……
下一刻，係統提示響遍全服：『華炎城守城成功，城市等級上升為國家，係統獎勵水晶100000，所有參與守城人員經驗500000。焰華 online第一個玩家所建立的國度產生，係統即將開啟國戰係統。十分鍾後，進入為期5小時的更新期，請各位玩家做好下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