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 燃文

突然覺得無處可去,獨自遊走在空****的街頭,零星的燈籠被雨水打滅,青石路另一端是一望無盡的黑暗。打更聲由遠及近,那人遠遠見到我,大叫一聲“有鬼”丟下更鼓撒腿就跑,看得我一陣好笑,跳到前麵擋住他的去路,對嚇得品滾尿流的小青年搖搖頭。

“你跑什麽?”

那人盯著我看了會兒,一臉憤慨的從地上爬起來。

“大半夜你穿身兒白衣服瞎晃悠什麽?”

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月白長衫,明明阿逸穿上人見人誇,怎麽到我這兒就鬼模鬼樣了。

若在平日我指定息事寧人道聲歉意,可此刻卻突然想找些事情填充胸口的空白。哪怕如市井潑婦般罵街也是好的。

“小爺穿什麽顏色的衣服要你管,找打啊。”

見那人目露驚慌,愧疚心頓起,便如他們所說,還是太過心軟。委托老?辦一場體麵些的葬禮,身上的銀子盡數給了她,唯一值錢的便是多年前從蘇逸身上搜刮來的玉佩,接下來扔給那人。

“告訴我,有沒有徹夜不關的酒館?”

順著青年所指的方向走,一路上遇到好幾撥酒鬼,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太背,與他們或多或少有多些摩擦,我自然不會同這些爛醉如泥的人計較,隻是扇了扇袖子,將他們送到豫州王府前,能惡心到他一點點也算功德。

啪啪拍著桌子:“小二,酒離是不是摻水了,小爺都喝了三壇了怎麽還這麽清醒。”

小二處理這些問題等心應手,很快便陪著笑重新送上一壇子。

嚐了一口,差點兒沒把自己氣死,根本就跟之前喝的那種沒什麽區別。格外厭惡這些欺世盜名的家夥,將桌子上的杯盞統統掃到地上,劈裏啪啦一陣作響。

“你們當小爺是傻子,以為我和蔻粉一樣好騙,告訴你們,小爺今天要是不把你這黑店拆了,小爺就不叫……”

我叫什麽,又是誰來著?

還未叫囂完畢,便有十幾個拿著棒子的人從簾子後麵衝出來,為首是一個腦滿腸肥的豬頭,腦門兒上寫著大大的奸商二字。

“我倒是奇怪了,還真有不怕死的敢來我這裏鬧事,原來是個小白臉兒,你也不打聽打聽,上次在這裏大言不慚的人如今身在何處,咱們背後可有大人物撐著。”

竟然比我還要橫。

打了個酒嗝,身子向後仰了一下勉強穩住。

“哦,什麽大人物?”

“什麽大人物,說出來嚇死你。”

好笑的晃了晃腦袋,又是一陣頭昏目眩,好耳熟的台詞。

“滸侯爺知道嗎,那可是與當今皇上同睡一個女人的交情,爺的親妹妹可是滸侯爺的寵妾。”

看他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下一句該是:識相的話就跪在我麵前磕三個響頭,大叫三聲爺爺,我就放了你。

“識相的話就跪在我麵前磕三個響頭,大叫三聲爺爺,我就放了你。”

混蛋的人果然都是一樣的混蛋,無論在哪個朝代都是一樣的套路。

“我說,你的親妹妹不會就是二龍戲珠的女主角吧,那她最後歸了誰?”

豬頭被氣的連說了三聲好:“既然你活得不耐煩,我就成全你,來呀,給我往死裏打。”

我擼了擼袖子,正準備好好打一場,卻被一道堅實的臂膀攬在了身後,盯著他被鎧甲包裹著的後背,貌似有這麽一點兒眼熟。一邊臉輕輕靠上去,涼涼的,漸漸意識有些模糊。

“私下討論當今陛下之事,爾等可知該當何罪……我乃禦林軍統領代言昭,你們大可以向滸侯報出我的名字。”

派人將這些狗仗人勢的刁民押送衙門,燈火通明的大廳內便隻剩下兩人,聽著背後傳來的細微安穩的呼吸,代言昭無奈搖搖頭。所幸他恰好路過此地,否則還不是要吃大虧,是以方才他將父親的提醒拋在腦後,執意處理了那些可能與滸侯有關的人。

意識恢複的那一刻,隻有一個感覺頭疼欲裂,昨天發生的一些事情零零散散的在腦中閃過。宿醉的感覺猶在,沒想到那酒後勁還挺大,如此說來,倒是我沒事找事。

掙紮著坐起身,恍然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完全陌生的房間,更驚恐的是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過,整個人都變得僵硬。後知後覺發現四散在房內的熟悉氣息,拍拍胸口,還好還好。

揉著腦袋坐在**發呆,直到有人推門進來,餘光裏一抹黑色剪影誰人便已知曉。

“這是在哪兒?”

“驛站。你昨晚那副模樣代言昭沒辦法將你帶回家便暫時安置在這裏。”

怪不得眼熟,原來是我那位剛正不阿的大哥。

他眉間的褶皺從踏入房內的第一步起便從未消散。如今更盛。

“怎麽會醉的不省人事,還碰到代言昭?”

“蔻粉死了,就死在我懷裏。”

我靜靜看著他,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神情。卻再一次挫敗,也對,對於他來說,無論蔻粉還是蔻紅都是無關緊要的人。

“真想知道,若是有一天我煙消雲散了,你會不會還是這副死表情。”

說完也不看他,穿上鞋開門出去。

“不會。”他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在那之前我會將所有會導致你受傷的因素統統消除。”

遇神殺神,遇佛誅佛。

直到午飯過後,代言昭才出現,能想象到昨晚會是怎樣一副荒唐模樣,清醒狀態下相見竟有些局促。

悻悻笑了笑:“昨晚麻煩你了……大哥。”

他笑著搖搖頭:“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回家。”

“昨天剛到。相府規矩太多,我又是江湖上跑慣的,等緩幾天再回去看看。”

寒暄著,他卻突然向我伸出手,下意識往後撤,能感覺到粗糲的指腹滑過眼角的感覺。

“胎記是怎麽遮掉的,若是我沒有認出你,該怎麽辦?”

我摸摸眼角的花形胎記,心想腦門上還遮著一個大的。

“師傅為了讓我行走方便,特意為我研製的,屬於本門機密。”

“代大人。”

一道聲音,不緊不慢的插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