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夫人壽辰未大肆辦宴,但也請了不少京中的達官貴人。
趙允佶被禁足不能親自登門慶賀,拿出一座紅珊瑚盆景,令惠王妃一並帶去送齊夫人。
惠王妃齊氏扯著嘴角笑道:“殿下有心了,其實妾身已準備一套頭麵做母親的禮物,殿下將心思放在大事上要緊,不必為旁的事費心。”
趙允佶不耐煩地說道:“有我母妃和你父親,還有什麽事情是要我費心思的,他們安排好了,要我做什麽說一聲便是。”
齊氏高髻上的福祿壽寶瓶簪在陽光下一閃一閃格外顯眼,趙允佶不自禁看過去,“凝光院新製的首飾?”
“嗯,”齊氏知道趙允佶厭惡華琬,她也不屑提華琬名字,隨口說道:“凝光院和文思院工巧技藝倒是越來越好,前兒文思院送來的金絲寬屏,殿下不也誇了精巧。”
趙允佶扭過頭,提及凝光院他就想起糟心的華琬。
禁足伊始他心裏恨毒了睿宗帝、張家、林馨等人,每日皆用惡毒的言語詛咒。
後來時間長了,他罵累了,幹脆渾渾噩噩的甚也不管,隻等母妃他們安排好一切。
大事不用操心,閑下來他就小肚雞腸地念叨兩件事,一是凝光院的華匠師,一介草民他都惹不起了,除去雲嵐,廢物大哥寧為庶民也要娶華琬為妻,趙允佶詫異究竟是怎樣的狐媚妖道,能將男女都迷惑了去,另一件則是慶國公府竹林見到的小娘,縱是他看錯,也不妨礙他心心念念。
屋裏二人說著話,院外婢子驚慌地跑進來,“殿下、王妃,菽院裏林貴妾摔倒小產了,可要去請郎中。”
趙允佶和齊氏同時露出嫌惡的神情,全禮時林馨忽然出現在惠王府鬧事,害的趙允佶被禁足,齊家也丟盡臉麵。
林馨被睿宗帝送進府邸,趙允佶和齊氏是想方設法地折磨她,若非睿宗帝交代,林馨早叫他們折磨死了。
至於林馨肚裏的孩子,齊氏當然不允許平安生下來,菽院偏遠,裏麵的人皆為齊氏安排,可惜全是不曉事的,要動手也不懂得選時間,竟然挑在她母親壽辰前一日,實是晦氣。
齊氏癟著嘴,“林貴妾怎那般不小心,她肚子裏的雖是庶出,可也是惠王府長子,現在惠王府長子沒了,她如何對得起皇上和我們。”
趙允佶聽都不想聽到關於林馨的消息,不耐煩地說道:“掉便掉了,有甚大驚小怪,隨便尋個郎中,讓她別死太快。”
林馨肚子裏的孩子要死,本人也該死,隻是得在睿宗帝徹底忘記她後再死。
齊氏冷笑著,“殿下已經吩咐了,你們沒聽見嗎!”
“是是,奴婢這就去辦。”婢子趕忙應諾下,婢子想起林馨躺在一灘血泊中的模樣,就渾身發涼,終歸安生聽主子的話,絕不能令殿下和王妃不喜了。
趙允佶啐了一口,嘀咕道:“沒眼力見的,都什麽東西。”
翌日,惠王妃帶了用鎏金紅木匣子裝的生辰禮前往齊府。
從惠王府到齊府,要先穿過潘樓街和兩條巷子再拐進惠寧坊。
經過其中一條小巷時,旁邊有戶人家不知在燒什麽,白蒙蒙的煙塵自石窗漫出來,馬車裏登時充斥了嗆人的氣味。
惠王妃抬手連連扇著,還好馬車行的快,一旁婢子撩開格窗簾子,煙塵很快散去。
此刻華琬和趙允旻正在蒼鬆堂的雅間裏對象戲。
趙允旻讓了華琬一車一馬一炮,可華琬仍舊下的七零八落,車馬越過楚河漢界,**,華琬徒留雙象兩士一車,一片兵荒馬亂。
華琬鼓著臉,將大帥抓起放到趙允旻的車前,“左右都是輸,不如圖個痛快。”
趙允旻揉著華琬腦袋,朗聲大笑,“阿琬生氣了,下次我再讓一車。”
“不稀罕,我要尋雲嵐公主下棋。”和趙允旻下棋,她都被讓到不好意思了,可還是輸,如此她怎可腆臉再浪費殿下的時間。
華琬推開棋子,抬眼問道:“殿下,惠王妃到齊府了嗎?”
趙允旻點點頭,喚了穆堂主進屋一同說話。
穆堂主將堂眾帶回來的消息告訴華琬,“惠王妃被巷子裏的煙塵嗆個正著,出巷子馬車再行一刻鍾就到齊府了。”
趙允旻將華琬留在漢界的車往前推一步,“洛陽知府之位空了月餘,其實睿宗帝已被姚大人說動,這會劉燎劉大人由富寧路府尹升至洛陽陪都知府的消息,已傳入齊家。”
雖然富寧路府尹和洛陽知府皆為地方長官,但洛陽作為陪都,又是漕運之源,其中重要非十三路可比。
自從丁良史落馬,齊淑妃和張良妃皆虎視眈眈地盯著洛陽知府一位。
劉大人得此位置,於張良妃而言是大喜事,對於齊家卻是如雷轟頂。
“華娘子,惠王妃戴的簪子,真能將內堂的人迷暈了?”穆堂主擔心道。
華琬篤定地笑道:“嗯,我在福祿壽寶瓶簪的寶瓶內抹了一層馬仙草汁,無色無味,單這一樣其實無毒,接著小巷裏燒的是白草,白草煙塵遇見馬仙草汁後會有極淡的氣味,而且原本無色的馬仙草,會變成淺淺紅色,這時人聞著也無妨,我是擔心齊家人懂香,惠王妃會有察覺,才沒有在一開始就混入白草灰,最後惠王妃到齊家,定會去齊家內堂同齊侍郎、齊夫人說話,齊侍郎亦會詢問惠王妃二皇子的境況。據儀香堂安叔所知,齊侍郎慣用熏袍衫的新香內含有葛藤草,每次齊家定熏香皆為專製。馬仙草、白草、葛藤草三味相混,會令人頭暈目眩,出現短暫暈厥,而馬仙草汁在氣味散盡後,也看不出來了。”
趙允旻頜首道:“不論暈厥了多少人,齊侍郎都會產生懷疑,要求徹查下毒之人。”
穆堂主眼睛亮起,“到時候我們蒼鬆堂的兄弟會立功,隻要接近書房,事便能成。”
在趙允旻三人談論的當頭,中書侍郎齊顯圖果然因洛陽知府一事大發脾氣。
幕僚竭力勸阻,齊侍郎亦考慮到府中客人漸多,才勉強壓下怒氣。
“惠王妃到了嗎?”齊侍郎臉色鐵青地問道。
“回主子,惠王妃已經在花廳幫夫人招待女客了。”仆從躬身道。
“請惠王妃到內堂等我。”齊侍郎往前走數步,想起什麽回頭朝幕僚韓琛說道:“韓兄隨我一起去,了解二皇子現在境況,再商量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