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杆子年紀小還不懂那種事。“這是好東西。”

女人說。“好吃嗎?”

他天真道。“當然好吃,帶把兒的(男人)都饞它。”

“可是,我的……”“嘻,沒聽人說《四大嫩》。”

女人深一步**道。《四大嫩》在東北民間也屬性啟蒙的教材,說勾引、挑逗也成。《四大嫩》是:青茄苞,嫩豆角,大姑娘的媽媽(**),小男孩的鳥(**、女人在被窩裏講了一個民間的葷故事,說一個小豬倌偷窺偷聽老地主同小妾**時說的私密話,他全記住……有一天,小豬倌哭著對老地主說:“泡卵子(公豬)丟啦。”

“怎麽回事?”

老地主問。小豬倌說泡卵子本來在**山下吃草,突然向一馬平川跑去,我緊追緊趕,它鑽進野豬林,最後紮進黑狗洞。老地主驚愕,完全是自己和小妾被窩裏說的話。肥碩女人用自己肢體做教具,詳細而生動地詮釋了**山、一馬平川、野豬林、黑狗洞,也使黃杆子在十五歲那年的寒冬冷夜裏初識男女事。肥碩女人和他這種關係保持並沒多久,在老膙子提拔他做富貴堂幫落子時,肥碩女人乞討時野狗掏爛了大腿肚子,眼珠子一日比一日發紅,竟像狗那樣汪汪叫喚,直到死時也不敢喝一口水。“汪!汪汪!”女人衝所有的花子狂叫。也有例外,見到黃杆子就不叫,說野豬林黑狗洞什麽的。“她說啥?”

老膙子詫異道。“我倆……”黃杆子說了實嗑兒。“可惜了,她得了怕水症〈狂犬病)。”

老膙子說,“你別碰她,碰了你也怕水,你也汪汪叫。”

“我倆啃癢癢。[5]”

黃杆子覺得那件事最舒服最解癢。“不行,那樣你也得死。”

老膙子警告道。花子王老膙子的話他聽,眼睜睜看著女人死去。

如今肥碩女人墳頭栽下的榆樹老鴰都絮了窩,黃杆子也做上了花子王,他想叫肥碩女人享點福,可這已成為一種夢想,但他把對肥碩女人那份真情實意轉嫁到富貴堂的全體花子乞丐身上,像隻老抱子摣撒著翅膀嗬護小雞仔。花子冬有棉夏穿單,日食野萊稀粥,夜睡通天大炕。

富貴堂不敢說是花子乞丐的天堂和樂園,但可以說是避難所和家,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人。衣著稍整的江湖藝人,白天街頭巷尾、朱門深院、茶肆酒樓賣藝,微薄的賞錢,將夠糊口,住不起客棧大車店,十冬臘月來富貴堂交幾分錢可蓋上粘雞毛的草簾子,睡熱乎乎的火炕,一兩天不出去,還能喝上花子王賞賜的救命粥,生病了花子王還給找先生紮痼(治療)。

富貴堂,花子乞丐夢想這個懸掛幾代的牌匾成為現實,黃杆子率眾花子朝這個方向努力,他統治這個王國,組織內部分工嚴密細致,大筐頭[6]、落子頭[7]、幫落子[8]、扇子[9],舀子[10]、相府[11]、小落子[12]、破頭[13]、吃米的[14]、靠死扇、硬杆[15]、軟杆[16]。富貴堂日子漸紅火。突然來了個章飛騰做三江縣長,富貴堂透進一點點秋天的涼意,山雨欲來嗎?

郭縣長的目光在章飛騰的臉上停留時間很短,轉到角山榮的身上’他表情平靜’極有耐―性。憲兵隊長的神態讓郭縣長想到一隻隱藏在樹叢裏的老虎’平靜中充滿危險。再等下去,&惹怒的不僅僅是章飛騰’憲兵隊長角山榮’還有眾多二一江人物。他支使柳秘書道:“富貴堂畢竟在亮子裏,數張嘴要小鎮來養活,縣長是可以忽略的人物嗎?”

黃杆子憂慮道,“老在他麵前晃,早晚讓他認出我來。”

“實在呆不下去,咱就挪窯。”

龍虱子說。

黃杆子也這麽想,章飛騰還沒認出自己來,此事暫不告訴老少爺兒們,免得慌神,擱眼睛溜著章飛騰,約摸形勢不好就撓崗(逃跑)……黃杆子將自己的初步打算告訴落子頭,兩人又密謀一陣,他倆一致認為:富貴堂的牌子要掛下去。

“柳秘書,你給警察局打電話,叫警務科馮科長來一趟,我找他。”

章飛騰吩咐道。“是,縣長。”

柳秘書答應。柳秘書現在又給新任縣長做秘書,留用他是前任郭縣長的力薦,和章飛騰自己觀察,覺得該人做秘書很合適。“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沒想明白。”

章飛騰問,“郭縣長好像膽子很小。”

“哦,我不明白縣長的意思。”

“你看他對花子頭那般恭敬……”章飛騰想從柳秘書這裏找到答案,“就說那天黃杆子不到不開席,走時還送錢給他。”

“郭縣長是高人。”

柳秘書說。花子在柳秘書心裏是隻蒼蠅,憎惡又轟趕不走,富貴堂的人是亮子裏的蒼蠅,花子房是蛆窩。大概郭縣長也這麽認為,對付蒼蠅,要麽徹底消滅,要麽當它沒存在。與其說消滅不了,還不如敬而遠之,招惹它麻煩。“打狗棍還能翻天?”

“縣長您找馮科長為這個嗎?”

柳秘書猜到什麽,問。“你認為不妥?”

“不不,”柳秘書怎敢說縣長做事不妥,即使不妥自己也沒權說,金臀玉氣,皇帝是金屁眼兒,放出的屁是玉氣,章飛騰是三江縣的皇帝,“我是說,警局也在利用花子。”

“嗯?”

“警察局整天抓人,監獄擱不下,無關緊要的人犯,送到花子房去看押。”

“有這等事?”

柳秘書說富貴堂的房屋是衙門法場用房,替官府看押犯人是他們的傳輪花子在柳秘書心裏是隻蒼蠅’憎惡又轟趕不走’富貴堂的人是亮子裏的蒼蠅’花子房是蛆窩。大概郭縣長也這麽認為’對付蒼蠅’要麽徹底消滅’要麽當它沒存在。與其說消滅不了’還不如敬而遠之,招惹它麻煩。統,處極刑的死人也看,為掙一點薄銀。“憲兵隊對富貴堂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柳秘書語出驚人。憲兵隊?章飛騰驚訝。“不然,花子房早取締了。”

柳秘書說。偽滿洲國成立後,一切不利於統治的民俗行業[17]強行取締,花子房開始劃定在取締範圍,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又保留了它。“花子房緊靠城牆邊,背靠白狼山,今天仍然是法場。”

柳秘書說,“南山裏的人經常下山,有的扮成花子……”“你說抗日反滿分子潛藏在富貴堂?”

“我隻是猜測,這種事沒有發生。”

柳秘書說。郭縣長同他議論過富貴堂,日本人為什麽沒一把火燒了花子房?推測來推測去,隻覺得除此理由找不到更有測艮力的東西。如果如此,富貴堂裏有日本間諜,或憲兵隊的“矚托”[18]。細想想郭縣長的告別宴會,角山榮隊長肯屈尊同花子頭一桌吃飯,始終一聲不吭,這種態度大概與此有關吧?“縣長,富貴堂不能彈弄(惹),至少現在不能。”

柳秘書說。“對,你說得對。”

章飛騰改變主意,富貴堂遠比他想像的複雜,初來乍到不能張腳〈做錯事)。“馮科長還叫不叫他過來?”

柳秘書問。“叫哇,叫。”

章飛騰說。“我這就去打電話。”

柳秘書走開。三江警察局警務科馮科長,身材矮小,人送外號馮八矬子。他跟章飛騰是朋友要追溯到若幹年前,現在再去說它沒什麽意義。章飛騰到三江任縣長,主動撿起友誼,他認為警務科長有利用價值,至少在執政期間,心腹之人馮八矬子是首選。“章縣長!”馮八挫子畢恭畢敬站在新縣長麵前。

“哎哎,叫大哥。”

“不敢,卑職不敢。”

馮八矬子說。“大個子,你忘了我們十幾年的友情嘍。”

章飛騰假裝責備道,“那年我出事,你沒站在幹岸兒〈看熱鬧),不然,陶署長還不槍崩了我。”

“區區小事,你講了十幾年。”

馮八矬子說。“怎麽是區區,我的腦袋隻有一顆。”

章飛騰說。章飛騰任北溝鎮警察分駐所所長時,胡子大櫃南來好被俘,從白狼山下來路過北溝鎮天已黑,怕回縣城亮子裏路上出事,署長陶奎元決定在警察分駐所過夜,明天再趕路。“飛騰,這可是條大魚,官府通緝的要犯,送到省城,督軍會大大獎賞我們。”

陶奎元叮囑章飛騰,“看好他,夜裏不能出事。”

“放心署長,他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分駐所。”

章飛騰拍著胸脯道,羈押匪首的牢房僅圍牆就近兩丈高,時逢冬天,大牆潑上水凍成一麵冰鏡子,別說人啦,壁虎也未見得能爬上去。“你親自帶人看押。”

陶奎元還是不放心,指派他帶班,做到萬無一失。那夜到底出了事,聽見雞叫章飛騰放鬆警惕,認為一夜安全過去,離開監房,回到隱蔽住處,一個女子在等他。“報告署長,要犯跑啦!”警察驚慌來報告。“嗯?”

陶奎元開口便問,“章所長呢?”

“唔……所長……”警察支支吾吾,不敢說實情。啪!陶奎元一個嘴巴掮下去,罵道:“嘴含瞭子啦,痛快放出屁來!”“趕熱被窩兒。”

警察說。關東方言趕熱被窩兒是早晨**,陶奎元怒火燒膛,喊道:“把他從被窩給我薅出來!”胡子大櫃南來好逃走了,天快亮時給人救出去,那人竟順著鏡子麵一樣的冰牆攀上,殺死兩個警察後救走人,現場留下一枚方形古銅錢[19]。

陶奎元的匣子槍對準失職的章飛騰,生與死在警察署長的二拇指上,性命攸關時刻,馮八挫子救了章飛騰,才有了今天的新縣長。“你看!”章飛騰掏出那枚方形古銅錢,說,“我始終帶在身上……忘得了你的搭救嗎?”

“算不得什麽,真的。”

馮八矬子心口不一地謙虛道。其實他心裏樂,今天的章飛騰可不是嚇篩糠的小分駐所長,也不是後來的北溝鎮長,是三江的縣長啊!真的記得那一節,日後對自己大有好處。“兄弟,我畢竟剛來亮子裏,也算人地兩生,許多事情請你幫忙。”

章飛騰說得很客氣。“卑職一定為縣長效力……”章飛騰說到現任警察局長陶奎元,郭縣長告別宴會請了他卻沒來,說是去四平街開會,在新任縣長看來是托詞,不想參加宴會大概是自己的原因,假若如此,陶奎元心裏還記著胡子大櫃南來好逃走那件舊事。倒不是縣長怕警察局長,消除芥蒂有利於在三江站穩腳跟。警察局長是地頭蛇,強龍壓得了地頭蛇?叫來馮八挫子的目的是探探風,摸摸陶奎元的底。誰都知道馮八矬子同陶奎元的關係,當地的語言有三句話形象他倆的關係:你是風箏我是線;你是蛋黃我是殼;你是魚我是河。“兄弟,陶局長見我木個張的〈木然,冷漠),他準記著要犯逃跑那件事。”

章飛騰說。

“七百年的穀子八百的糠了,他早忘啦。”

馮八矬子圓滑地解釋說,“眼看到了秋天,抗聯又要派人到城裏來搞布匹和藥品啥的,憲兵角山榮隊長摳住警局,盯住進城每一個可疑的人。亮子裏七天一小集,十天一大集,各色人等從四麵八方趕來,一個一個盯梢哪裏盯得過來喲!局長弄得焦頭爛額,沒來拜訪縣長。”

“忘了就好,”章飛騰聽出警務科長花說柳說,真真假假總之話還中聽,既然他說局長的好話,就能勸他同自己搞好關係,僅此足夠啦,相信陶奎元識時務,別跟縣長別扭,“忙他的吧。嗯,還有一件事問問你,富貴堂的人挺牛的,仗義(仗勢)誰呢?”

“花子房有些複雜……”馮八矬子說。富貴堂掌櫃是花子王,衣食住行高人一等,黃杆子獨居正房東兩間,櫃子上擺放一座德國造的黃銅殼小鬧鍾,在那個年月還屬稀罕的奢侈品,東牆掛著牛皮鞭子,它是丐幫權力的象征。其實,黃杆子的名字就是乞丐領袖的標誌。遠在明代,乞丐見到丐頭手中的杆子都規規矩矩,杆子,可以懲治違反規矩的乞丐……到了清代出現黃杆子、白杆子和藍杆子[20]三江的花子房掌櫃,是怎樣用牛皮鞭子代替杆子的不得而知,這一代花子王名字是老花子王給起的。“有人幫狗吃食!哨皮(羞辱)咱們。”

黃杆子對龍虱子說。“誰找惡心(麻煩)?”

“周老板,雜貨店周老板。”

“噢,周掏耙。”

龍虱子蔑視道。雜貨店周老板的傻兒子娶來花枝似的三合水(混血兒又與第三國人結婚所生的子女)媳婦,傻子吃飽就睡空隙很多,周老板有了可乘之機上兒媳的炕。當地稱此**為扒灰,公爹則稱掏把。“他又添毛病,奢嘴子(多言多語)。”

黃杆子說。“治治掏把!”龍虱子說,乞丐整治商人從財物上下口,“後天他家的新店鋪開張,我們去……”“中!”黃杆子同意,問,“門罩錢給了嗎?”

“沒有,鬼節(農曆七月十五)的賞錢也沒給。”

龍虱子說。“一堆(起)要來。”

黃杆子說。“明天去雜貨店。”

龍虱子說。“帶上大榜,”黃杆子安排幫落子劉大愣一同前往,萬一遭周老板欺負,敢玩命的他好衝上去,何況劉大愣的嘴上功夫也不錯,“好好準備,啃下這塊骨頭。”

花子在柳秘書心裏是隻蒼蠅’憎惡又轟趕不走,富貴堂的人是亮子裏的蒼蠅’花子房是兩。大概郭縣長也這麽認為’對付蒼蠅,要麽徹底消滅’要麽當它沒存在。與其說消滅不還不如敬而遠之’招惹它麻煩。“放心老二哥,”龍虱子說,“周掏耙如作(舒服〕不了。”

“狠點整,要不的他沒記性。”

黃杆子說。夜晚,花子房掌櫃躺在自己臥室裏,順山炕上鋪張青色狼皮,顯然是深秋季節捕獲的,裝煙的笸籮很陽剛,是公狼卵子皮加工而成的,可以想象吸煙者將紫銅煙袋鍋探進那卵子皮舀煙時,心情是多麽自豪和驕傲,如果在這一瞬間想到女人,煙袋杆肯定會堅挺一陣。缺少女人的屋子就發黑發暗就冷清,馬燈昏黃光搖得澀滯。黃杆子認真而強烈地想過女人,軟軟的奶香貓似的撓他的心,離開富貴堂,帶走積攢的錢回故鄉北溝鎮,也娶個肥碩的女人,抱個胖兒子。但他最終沒邁出富貴堂這個門檻。老膙子患病殞身,臨終前把牛皮鞭子交給他,說,你當花子王,和老少爺兒們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你發誓。黃杆子說:我發誓!也許是理解褊狹,黃杆子從老膙子手裏接過鞭子,就決心戒掉女人。胡子大櫃娶壓寨夫人,富貴堂掌櫃找個女人做伴誰會非議?何況亮子裏有五家妓院,半掩門(暗娼)多如牛毛,花一塊大洋可睡漂亮妓女。他沒那樣做,心裏難受滋味兒自己清楚。落子頭龍虱子對掌櫃太了解了,他今日想女人,準確說看上一個吃米的失明的女人,跟著花子們外出行動,幫助拿些東西,所以叫吃米的一唱手,名字怪吧?她是個唱手,很紅的唱手,四處唱。後來戲班子被胡子打散,她的眼睛給打瞎……“窮燒香,富種地,做藝的哪兒好上哪兒去。”

她進了花子房,眼睛壞了嗓子沒壞,閑下也唱,花子就叫她唱手。“唱手的秧歌柳子唱得好,”黃杆子說著說著溜出幾句來:一進大門抬頭瞧,你老房簷下掛著大辣椒;有錢的要吃擱油炸,沒錢的要吃架火燒。“今晚叫唱手給你唱幾段。”

龍虱子說,他意在撮合美事。“唱一段,中。”

黃杆子高興道。吃米的在花子房地位最低,走進掌櫃的屋子腿有些抖,她稱花子王的職務:“掌櫃,喜歡聽哪幾段?”

“隨便。”

唱手便唱道:老太太禿來老太太禿,老太太有口說不出;老太太肥大褲子肥大祆,腦袋上把個笊籬髻兒梳。黃杆子滋味地聽著,眼睛沒離開唱手的胸前,聽了兩段後便吹了燈,她覓急促的喘氣聲走過去,空心棉襖禿魯(脫落〕下來……再以後,聽唱一段,成為上炕的代名詞。“掌櫃今晚叫你過去唱一段。”

龍虱子來找唱手道。她清楚唱一段的含意,特地使用艾蒿水洗洗,身子成了艾蒿,通身散發苦艾的馨香。花子王的臥室充滿艾蒿的氣味,唱手問個奇怪的問題:“將來誰來接你的鞭子?”

“嗯?”

至此黃杆子重新看唱手,原來印象是她隻會唱歌上炕劈腿,腦袋裏裝的是漿糊無任何思想。鞭子是什麽,花子房的王位,窺視這根鞭子的人很多,落子頭、幫落子、扇子……甚至小落子,吃米的女人也有這種欲望?花子王將鞭子傳給誰,誰就是富貴堂未來的掌櫃。“傳給誰?”

她再次問。按丐幫規矩,花子王要把鞭子傳給自己的兒子,黃杆子沒兒子。有心道兒(心眼兒)的唱手,想給花子王生養個接鞭人。“你想生?”

他問。“想。”

她答。“那你就生吧。”

他說。“生個兒子呢?”

她問。“讓他接鞭子。”

[1]長篇小說《出賣》中的人物,徐大輝著(華藝出版社 2007.9)

[2]《楊八姐遊春》見王兆一、王肯《二人轉史論》。

[3]捅狗牙的:對乞丐的蔑視稱謂。

[4]老二哥:花子頭的特殊稱謂。大哥是講義氣為花子而死的李夢雄,乞丐拜他為大師兄,活在世上的花子頭則稱老二哥。

[5]啃癢癢:牲畜間互相啃軀體以除癢。轉喻男女事。

[6]大筐頭:掌櫃或大櫃,花子王。

[7]落子頭:花子房軍師。

[8]幫落子:未來的落子頭。

[9]扇子:手拿鞋底,討要時擂自己的肋條骨。

[10]舀子:討要時用磚砸自己的頭。

[11]舀子:討要時用磚砸自己的頭。

[12]小落子:小孩子。

[13]破頭:討要時以破頭用死相要挾。

[14]吃米的:失明女人。

[15]硬杆:一隻眼睛花子。

[16]軟杆:瞎子,靠狗導盲。

[17]民俗行業:為生育、婚嫁、壽慶、喪葬人生禮俗、歲時節年、信仰、崇拜禮俗的服務行業,例如:棺材鋪、收生婆、冥衣鋪、合婚命館、香蠟鋪、杠子房等,與之為其服務的蒸鍋鋪、油鹽店、紙鋪、澡堂子、餑餑鋪等。

[18]矚托:為日本人工作的情報人員。

[19]方形古銅錢:東北育兒風俗。《中國風俗辭典》載:每當日蝕,人們便尋取鐦錢,按在石頭上反複刮磨,將四麵磨平,使古錢變成方形,直磨到日蝕結束才告終止。然後將磨成方形的古錢,佩戴在孩子胸前,民間以為此可使孩子逢凶化吉,歲歲平安。

[20]清代北京的乞丐組織,就有黃杆子、白杆子和藍杆子三大類。白杆子和藍杆子都是一般乞丐組織頭目的權力象征,黃杆子則是八旗乞丐組織頭目的權力象征。見《市井文化》(魯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