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星辰不敢再在城裏逗留,他離開了太原城。

山西東界太行山,西靠呂梁山,北亙五台山與恒山,南依中條山,東南方馳王屋山,而山西又位於黃河以東,自古便是“表裏山河”的代表。

聶星辰自小博覽群書,一直對山西大同府恒山的懸空寺神往已久,他並非隻是好奇“懸空寺”的“奇、懸、巧”的“壯觀”景致,而是想看看立於危崖之間的懸空寺是如何做到不動如山的。

那是一種泰然處之的態度,也是一種臨危不懼的氣度。

聶星辰雖然不能分身前往,卻把懸空寺的“精神”強行地默念在了心裏。

他加快了步伐,沿著水道而行,此水四周林海茫茫,溪流淙淙,風光獨具,一樵夫路過告知此水為“汾河”,為黃河分支,是山西人的母親河。

樵夫熱心告知聶星辰,在汾河西岸有一座晉陽古城閑暇時可以去遊覽一番,照顧一下她的妻子的小麵攤生意。

聶星辰微笑話別樵夫,一望天邊孤雁飛揚,忽然憶起金人元好問也曾路過汾河,寫下了名篇《邁坡塘?雁丘詞》,聶星辰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詞是:“‘恨人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聶星辰不敢把天邊孤雁比作自己,如果薛輕魚死了,他是否也有勇氣以死相隨?

黃河是中原大地的動脈,它譜寫著璀璨的文明史,是孕育華夏兒女的母親河,此刻也是牽引聶星辰心靈方向的心靈之河。

黃河水夾帶著黃沙向東咆哮而去,好似一條裂岸穿峽的巨龍。

聶星辰不辭辛苦,沿著水道行走了四五個時辰,卻絲毫不覺得疲累,隻是肚子叫了起來。

此刻天降微雪,風很輕柔,卻冷入人心。

聶星辰不覺得冷,隻是那漫天的雪花讓他好生感慨,他伸手觸碰的時候,雪花已消融,好似含羞的女子。

如果沿著水道一直往北走,會看到壺口瀑布,而往南走,則是水路最初的渡口。

聶星辰選擇了往南走,既然這是一條不歸的旅程,就該從最初開始。

聶星辰又行了五個時辰的路程,到得此處已是盡頭,這裏是黃河東轉的拐角,需得渡船才能前往。

此處本就是渡口,上書“風陵渡”三個墨黑字體。

風陵渡傳說是女媧娘娘的陵墓所在之地,女媧本來就是風姓,故稱風陵,相傳女媧陵墓就在風陵渡附近的趙家村。

風陵渡有五六家客店,其中一家客店,名字較為特別,叫做“善人渡老店”。據說是江南一位富賈所建,已有百年。

除了客店外,風陵渡還有兩座小院,一為“遠近人家”,二為“飲水思園”,這兩座小院都是這位江南富賈所建,至於富賈的名字,沒有人知道。

聶星辰來到“善人渡老店”門口,他已饑腸轆轆,隻是身無分文,他沒打算去要飯,隻是莫名地就隨著香氣來到這裏了。

麵條臊子的味道撲鼻而來,好生誘人,聶星辰吞著唾沫,正打算離開,這時一個人端了一碗麵便朝著聶星辰走了過來。

那是掌櫃,他的年紀不小,身材削瘦,天外的雪花與他的銀白的頭發融為了一體。

看著熱情騰騰的麵條,聶星辰一怔,忙道:“我沒錢!”

掌櫃笑道:“不要你錢!已有人給你付了飯錢、房錢!”

聶星辰道:“是什麽人付的錢?”

掌櫃道:“這個不能說。”

聶星辰道:“為什麽不能說?”

掌櫃眼珠子一轉,聳聳肩,道:“因為隻要是我說了,他肯定會用一千種辦法來折磨我的!”

聶星辰一喜,忙道:“你確定他會用一千種辦法來折磨你?”

掌櫃點頭道:“當然!他不僅壞,而且心眼多,我這身老肉可經不起他折騰!”

聶星辰吐了口氣,忙搶過掌櫃手裏的碗與筷子,坐在地上便吃了起來!

那是他從未吃過的美味!

此刻就算是給他山珍海味也換不到那碗麵條的!

他足足吃了五大碗麵才勉強止住了饑餓。

他也不怕中毒,因為他中毒已深。這種毒是心毒。

“善人渡老店”裏,已擠滿了客人,大家三五成群圍在火堆旁邊,還好門外風並不強,那火堆又旺,取暖倒是不成問題。

掌櫃引著聶星辰上二樓,打開了最裏麵的一間房門,道:“安心住下,如要坐船,需得明日。”

聶星辰又回望著大堂裏取暖的人群,心道:“客舍都已滿了,是他為我預留的房間?”

聶星辰看著掌櫃熱情的臉、真誠的雙眼,道:“你們的大老板是誰?”

掌櫃搖著頭,道:“我不知曉他的來曆,因為他從不告訴我們,我們也不敢多問。他淡泊名利,閑暇時會在自己的酒館裏一邊飲酒一邊品鑒過往的人們,他在許多的城市都有個酒館的。”

聶星辰點著頭,道:“卻不知道你們的大老板最愛在哪個城市的酒館裏逗留呢?”

掌櫃搖著頭,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知道的。”

聶星辰好奇地道:“他的酒館都叫什麽名字?”

掌櫃道:“他會給每個酒館取不同的名字,記得好像有‘離歡’,還有‘俠客來’……”

聶星辰心中深深地一震,不再言語。

原來“離歡酒樓”與“俠客來酒鋪”的老板竟然就是風陵渡“善人渡老店”的老板。

一想到“離歡酒樓”,便想到了“離歡酒”,也想到了與“玉狐狸歐陽生”一起豪飲離歡酒的情景,忽然間悲歡離愁都浮上了他的心間。

可是他又想到了“俠客來”酒鋪的酒——酒入愁腸,極為暖心,還有陣陣香甜的味道傳上來。

——“‘俠客來’酒鋪自然賣的是‘俠客酒’!”

——“遠近人家”與“飲水思園”自然也都是他的宅院。

掌櫃關上了房門,房間內還有一個火爐在燃燒著,在初冬的渡口能有如此境地已算是非常不錯了,他忽然覺得很困,他深深地倒在了**,不願意再睜開雙眼。

房間外隱隱傳來了驢鳴馬嘶的聲音,想必又來了不少的客人,人聲擾攘一片,讓聶星辰根本無法入眠。

也不知是何處傳來了一種淡淡的香氣,這股香氣恰似一葉輕舟順著聶星辰的心河飄**了下去。

那不是花與木葉的香氣,也不是人體內的香氣,那似乎是來自某個專屬地域的味道,一種獨特的味道。

隨著香氣一起傳來的,還有一支笛曲。

笛聲清亮婉轉,沒有幽怨與惆悵,隻有對家人的思念,隻有對故鄉的流連,美妙的音符瞬間讓窗外的飛雪融化,冰冷的風也不見了。

笛聲歇罷,一位女子唱起了歌謠。

聶星辰依稀聽到歌詞唱著:

“我來,你卻走了,春風裏,寒雪飛揚。

我哭,你卻笑了,晴空裏,驟雨無疆。

我醉,你卻醒了,夢境裏,虛實無常。

我死,你卻活了,人間裏,地府之上。”

這首歌謠與笛聲裏的思念之情略有不同,這首歌是唱給一位很重要的人聽的,這個人牽動著她的心,這個人似乎不願意見她,所以她來了,他走了,她哭,他笑,她醉,他醒,她此刻死了,他卻還能活得好好的。

這個人是她的情郎?

聶星辰走出了房間,倚著褪色的雕花欄杆俯身望著善人渡老店的大堂。

坐在大堂裏取暖的人不少,卻也沒有擁擠,大家本來聊著話喝著酒,卻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而改變了氣氛。

隻見大堂的中央坐著一個披著黑色裘襖的美麗女人,她的左臉頰上繡著一隻蝴蝶紋。

翠笛在女人的懷裏,淚水卻在女人的臉上。

美麗女人的眼淚好比寒夜裏的星辰,迷人而淒婉。

沒有人敢上前詢問女人的心事,女人身上有一種讓人難以靠近的氣息。

不過還是有許多男人的眼睛在盯著女人看,他們看的不是女人的眼淚,而是女人臉上的蝴蝶紋,在他們的眼中,那是比眼淚更加迷人的物事。

女人沒有邪惡感,也沒有殺氣,也許是她過於淒婉的冷意讓人不敢靠近。

來到女人身邊的是善人渡老店的掌櫃,還有一壺早已燒的溫熱的酒。

女人接過酒壺,她喝了一口酒,溫熱的酒水讓她的嘴唇有了血色,她道:“他是否回來了?”

掌櫃搖著頭。

女人失望地喝著酒,眼淚將她臉上的蝴蝶紋打濕,她道:“又過了一年了,他還是沒有回來……”

掌櫃心疼地道:“你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在此守候,年複一年,已九年了,你是否還要繼續等下去?”

窗外的飛雪此時仿佛都飛入了女人的心裏,女人用手指撚住胸口,道:“世人都說往事‘九年如煙’,可如今九年過去,往昔的事在我心裏卻為何還是如此沉重,是我太傻,還是他太絕情?如果明年的這個時候,他仍舊不回來,我又將怎樣去麵對呢?”

掌櫃道:“沒有人知道他在何處,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內心的想法,請你務必照顧好自己,不要再癡等下去,他如果真的要見你,一定會告訴你的,不管你在天涯海角,他都會告訴你的!”

掌櫃的話不是冰雪,而是春風,它輕輕沐浴在了女人的心裏,女人喝著酒,擦了擦眼淚,道:“謝謝你。”

掌櫃笑了,他望著窗外,道:“這場雪還要下一陣子了,你可以在此多留一會兒再走也不遲的!”

女人搖著頭,她一口氣飲幹了酒,長舒了口氣,道:“九年前與他分別的時候,我便已習慣了冰雪與風霜,慶幸沒有他,我才能如此堅強地去麵對生活,麵對自己的人生,所以即便我知道他不會回來,我明年仍舊會在此等他,因為我很想讓他看到我的成長,沒有他我一樣能夠健康地成長,讓他看到我此刻的模樣,我是如此地渴望!”

掌櫃欣慰地點著頭,他似乎看到眼前的這個女人已化作一隻破繭而出的蝴蝶,是如此地美麗動人,她的內心不會因為孤獨而淒苦,不會因為少了應有的關懷而心靈扭曲,她的心胸已足以讓人放心。

女人起身,她望著大堂裏取暖的人們,她溫柔地道:“實在抱歉,小女子的出現讓大家不適了吧,大家請繼續喝酒,喝的酒錢都算在小女子的身上。”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鼓起掌來,氣氛一下子就濃烈起來,好像是往火堆裏添加了許多柴火一般。

女人從懷裏摸出一個金元寶放在掌櫃手裏,道:“高叔叔,如果你有機會見到他,一定告訴他,我很好,下個月我就要成親了,明年的這個時候,我會帶著他一起來等的。”

掌櫃點著頭,道:“好的,照顧好自己。”

女人嫣然地笑了,她笑的時候,她臉上的蝴蝶紋也有了變化,好似一隻真的蝴蝶停靠在了她的臉上。蝴蝶停靠的地方自然是花,蝶戀花是常理,這女人本來就是花一般的年紀,有著花一般的麵容。

女人將翠笛收好,她很有禮貌地向掌櫃作禮,便打開了風雪之門走進了漫天飛雪之中,茫茫的白雪之中,她就是一朵美麗的堅強的黑玫瑰,她漸漸消失在飛雪裏。

掌櫃不經意間抬頭看到了二樓欄杆處的聶星辰,聶星辰向他點著頭。

掌櫃走向他身邊,遞給他一壺酒,道:“你有問題問我?”

聶星辰端著酒壺,沒有往嘴裏送,他點頭道:“她在等誰?”

掌櫃道:“她在等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聶星辰道:“為何不回來?莫非她等的人已不在人世了?”

掌櫃搖著頭,道:“有些人死了,卻還在我們的心裏,他就是活著,而有些人活著,卻沒有一個人惦記他,與死又有何分別呢?”

聶星辰道:“那他是活著還是死了?”

掌櫃笑了,道:“還有一種人,他雖然活著,卻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他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是誰,他拒絕朋友,拒絕親人,甚至拒絕自己的內心,這種人活著也是死人!”

聶星辰道:“照你這麽說活人與死人已沒有太大的區別?”

掌櫃點著頭,道:“不錯,在這個世界,活人和死人還真沒有太大的區別,人哪趁現在還活著,就好好活著,要死就趕快去死,‘要活不死’,‘要死不活’都應該見鬼去吧!”

聶星辰笑了,慚愧地笑了,他開始喝酒,忽然發覺這壺酒的滋味似曾相識,很像“離歡酒樓”的酒,有種“離歡”的意味。

聶星辰正欲問掌櫃這壺酒的名字,忽然一個人猛地打開了善人渡老店的門走了進來。

漫天的飛雪也似乎被他帶了進來。

取暖的人們都不禁蜷縮了一下身子,他們望著門口的時候,隻見門口站著一個持刀的魁梧的青年男子,他就隨便地穿了一件麻布衣服,衣服輕薄無物,絕對不能抵禦風寒,可是他沒有感覺到寒意,反而脫掉了衣服,露出了上半身,他的胸膛赤紅似火,他的小腹處卻黑漆如墨,在火光的映照下,青年男子長著一張俊俏的臉龐,兩隻眸子也帶著星光一般,是個十足英俊的男子。

掌櫃歎了口氣,走下了樓梯,還未等持刀的男子說話,便為他端來了一壺酒與一疊鹵牛肉。

握刀的男子喝酒,吃肉,他沒有說話。

掌櫃也沒有說話。

直到喝光了酒,吃光了肉,男子才道:“他人呢?”

掌櫃搖著頭。

青年男子閉上了眼睛,拳頭狠狠地砸向了木桌,桌子瞬間粉碎,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掌櫃似乎早已預料,臉上的表情並沒有變化。

青年男子深呼吸,他盡量穩住怒氣,道:“九年了,九年了!他還是沒有來!他究竟是不是人!”

掌櫃開口道:“每一年的這個時候,我都告訴過你,你不必再等下去,可是你還是來了!”

青年男子道:“我當然要來!我想讓他親眼看到我的變化,我可怕的刀法,我強壯的身體!你知道我現在多麽迫切地想讓他看到我的變化嗎?”

掌櫃道:“可是,如果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你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青年男子握著刀,他道:“沒關係,我已習慣了,況且每年的這個時候也是我與仇人們相約決戰的時候,所以即使等不到他,卻可以解決仇人的性命,倒也不錯。”

掌櫃歎了口氣,道:“從你五年前開始,你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與人決戰,直到把決戰的人殺死你才會罷休,所以你每年都會殺人,你就不擔心你殺人的時候,他剛巧回來了?你不擔心他看到你殺人的模樣?你覺得他會安心,他會欣喜你的這種變化?”

青年男子笑了,笑聲裏滿是不屑,他道:“你以為我會怕他?他現在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我都不可而知,我在此等他,等了他九年,不是為了等一個擁抱,不是為了等一句關心的話,而是為了向一個曾經看不起我的人證明自己現在的力量與本領!我便是靠這個理由支撐了我九年!也是靠這個理由讓我有力量去與我的仇人們生死相搏!或許別人會覺得我夠瘋、夠狂,可是我覺得,這就是我要過的人生,我受不了煮酒品茶的安逸日子,風雪是我的朋友,野狼也是我的朋友,酒再好喝也不及仇人的血好喝!”

青年男子胸膛紅豔似火,他的雙眼也被照的火紅起來,他的刀也化作了火焰。

掌櫃點著頭,道:“風雪與野狼如果都是你的朋友,那這世間已沒有什麽你懼怕的了,希望你好好照顧自己,刀不是解決仇恨的唯一辦法,至少他絕不希望你這樣。”

青年男子平複下了心胸,道:“高叔叔,如果他回來了,請一定告訴他,我現在很好,至於他想不想見我,我不關心,我明年的這個時候會再來這裏等他!”

掌櫃正欲說話,隻聽見門外傳來了聲音。

“姓高的,老子已來了,你還不給我爬出來受死!”

這個聲音高傲之極,內力卻極深厚,能夠穿越風雪打將在每個人的耳中。

青年男子從懷裏摸出銀子給了掌櫃,向掌櫃抱了拳,道:“高叔叔,我走了。”

當青年男子握刀走出門的時候,風雪又瞬間鑽了進來。

掌櫃不忍心看,便關上了門。

聶星辰的耳中隱隱聽到了遠處拔刀的聲音。

大堂裏的人們已趴在窗戶上偷看窗外的風雪裏的決戰了。

聶星辰嗅到了血腥味,也嗅到了濃濃的殺氣,即使夾雜著風雪也能聞到。

兵器相擊之聲傳來,連珠一般。

掌櫃搖著頭走向了聶星辰的身邊,道:“你一壺酒還沒有喝完?”

聶星辰喝了口酒,道:“你不擔心他的死活?你對於風雪之戰的勝負毫不關心?”

掌櫃道:“我相信他還是會贏。”

聶星辰道:“為何如此有信心?”

掌櫃道:“因為他等了九年,每一年他都帶著滿滿的信心來,可是都失望而回,他將這種失望全部轉為力量,所以他的刀在這一刻異常的強大!”

聶星辰點著頭道:“滿滿的期望終被滿滿的失望取代,他相約仇人決戰本來是想證明給他等的人看的,可惜每次都事與願違,期望是一種力量,失望自然也是一種力量,他將力量化入刀法之中,他與仇人決戰之時也會將滿腔的情緒注入其中,所以這一戰他必勝無疑!”

掌櫃點頭,道:“他很懂得情緒的釋放,他每次雖然失望,內心卻能夠得到排解。”

聶星辰道:“所以他相較於之前的那位‘黑美人’,內心的情感反而更容易得到排解,之前的那位女子看似溫柔,其實壓抑太多,她如果哪天想不開情緒忽然爆發,一定很可怕,所以在她身邊的人都需要盡力地去嗬護她關懷她,而這個男子不同,他雖然隻能與風雪野狼為伴,卻能夠掌控自己的情緒,不會做出讓人不放心的舉動!”

掌櫃笑了,便在此時,在窗邊觀戰的人們都叫了起來。

兵器相擊之聲消失,似乎勝負已分。

掌櫃卻沒有下樓問勝敗的結果。

聶星辰也不問,他們都知道結果會如何。

觀戰的人們還是將結果告訴了他們:“光著身子的男人太可怕了,竟然割下了對方的頭顱!”

聶星辰與掌櫃對視了一眼,都笑了。

聶星辰喝幹了酒,掌櫃道:“再給你拿一壺。”

聶星辰道:“不必了,我此刻隻想知道,他們等了九年的人是誰?莫非便是你們的大老板?”

掌櫃笑了,他卻沒有直接回答:“如果要讓你等一個人,你會不會有如此的耐心等下去?”

聶星辰道:“如果這個是我要等的人,我想我會的。”

掌櫃道:“那如果這個人與你分別了二十五年,你會不會為他等下去?”

聶星辰一怔,道:“你說的這個人是誰呢?”

掌櫃神秘地道:“我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