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星辰走入這個石屋裏,石屋內有階梯,階梯九折盤旋,極為高遠,他沿著階梯而下,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的時辰,他總算走到了階梯的盡頭。
盡頭處是一個巨大的石門。
聶星辰擦著汗,打開了石門。
石門外會有什麽呢?
“我最需要的東西是什麽呢?”
漫山遍野都是鮮花,一條溪流綴在花海裏,儼然一塊碧藍色的水晶石,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微風趕在花朵吐露之前親吻著聶星辰的臉龐,蝴蝶在梅花鹿的犄角邊輕舞飛揚,一個穿著冰藍色長裙的少女正於一涼亭裏彈奏著琴樂。涼亭上匾額寫著“滌塵亭”三個字。
溪流卷著琴聲,琴聲又化入水心裏,漫山遍野的花兒仿佛也在歌唱著,它們的歌聲充滿了香甜之氣。一隻鬆鼠將果實拋入溪水中,濺起的水花兒將花瓣兒打濕,陽光下,可以看到花兒的嬌嗔,花兒的委婉。
花海鋪成的道路盡頭,隱隱有炊煙升起,似乎有人家。
梅花鹿走進聶星辰的身邊,它舔著聶星辰的手上的傷痕,聶星辰才知道剛才扔去長劍的時候,右手無名指被它割破了。
聶星辰撫摸著梅花鹿的頭,才發現這隻梅花鹿的額頭處是沒有銘刻“心形標記”的。
梅花鹿邀聶星辰走進涼亭處,聶星辰望著彈琴的少女,忽然發現少女的長發裏戴著一顆冰藍色的小絨球,這個發飾聶星辰似曾相識,他忙雙手抱拳道:“是姑娘送在下到‘洗心山莊’的,如今在下的心已洗盡鉛華,在下還未來得及謝謝姑娘呢。”
風帶來的是芬香,也帶來了遙遠處的花瓣,花瓣淺淺落在琴弦之上,也並沒有影響琴韻的雅致。琴音裏,一個少女的聲音盈盈笑道:“我以為你洗心之後便會忘記我,看來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還是有好的!另外,在這裏可沒有什麽‘在下在上’的,過於拘禮的男人我可不喜歡!”
聶星辰笑道:“在下……我還未問姑娘的芳名實在是失禮,姑娘可否告知……”
少女琴音稍歇,她嫣然笑道:“我叫秋冰舞,你已見過我的父親了,他告訴我你一定會順利走出洗心之道,所以讓我務必在此守候你。”
聶星辰道:“秋水清前輩實在是太客氣了,卻不知冰舞姑娘在此等候我是要帶我去前處人家做客嗎?”
少女秋冰舞道:“聰明的男人我最喜歡的!但是你還需做一件事情!”
聶星辰道:“什麽事?”
秋冰舞神秘地道:“自然是‘革麵’羅!”
聶星辰還未聽懂。
秋冰舞道:“‘洗心’後,當然要‘革麵’!”
聶星辰恍然醒悟,他一摸滿臉的胡渣子,一看滿身的破爛裝束,頓時臉紅了。
陽光將他的臉打照在溪水中,鬆鼠又用果實將倒影打碎,仿佛是為聶星辰遮羞一般。
秋冰舞拍了拍手,隻見花海深處,四個身著綠衣的中年男子合抱著一隻巨大的木桶向著聶星辰而來。聶星辰鼻子嗅到了藥草的味道。
走得近了,才發現巨大的木桶裏還裝著熱水,熱水裏還飄著各種各樣的花瓣及藥草。
木桶輕輕放在涼亭外,四個綠衣漢子大喝了一聲:“請少俠寬衣入桶洗浴!”
聶星辰一驚,道:“我便在此地沐浴?”
秋冰舞吃吃一笑,道:“此地吸收了天地靈氣,你在此沐浴自然是最佳選擇!你如果害羞,我可以暫時轉頭不看便是了。”
聶星辰笑道:“謝謝姑娘!”
秋冰舞抿嘴轉身,聶星辰也趁此機會寬衣入得木桶裏,水花沒有濺出,木桶裏的熱水計算得分毫不差。
濃鬱的草藥被香甜的花香味道綜合,熱水裏還添加了一種近似酒的東西,桶底似乎還有些許寒冰,讓聶星辰的身體有熱與冷交錯的奇妙感覺!
琴聲響起,秋冰舞開始彈琴,琴聲飄渺,琴聲幽然,好似春雨打落在油紙傘上,也如同幽然洞穴裏水珠滴落在蘭花花瓣上一般。
聶星辰用熱水撫摸著身體,將腦袋也掩埋在了熱水裏。他此刻身心舒爽,是從未有過的美妙滋味。也許當一個人經曆了大悲大喜的磨礪之後才能夠懂得此間的美麗,這也是人生的奧秘。
——人生是一首歌,一首無言的歌,一首有悲有喜的歌,它可以低沉如海,也可以高遠如山,可以放浪天涯,也可以沉靜如冰。
——人生也是一杯酒,一杯五味雜陳的酒,嚐過這杯酒的人會說苦,也會說甜,一味甘甜的酒也會膩味難喝,隻有兩者相合互補才算是一杯好酒。
“洗心革麵者,必若清波之滌輕塵”——聶星辰洗身的同時也在洗心,他外去身上汙垢,內去內心糟粕,此刻身心已分外澄澈。沐浴後,他發現整個人精神無比,身體上破損的表皮都已盡數去除,連受傷的皮肉也快愈合。
四個綠衣漢子用準備好的器具,為聶星辰剃須剪發修眉,還為其修整指甲。
當聶星辰身披淡藍色衣衫的時候,就好似將藍天披在了身上,說不出的純淨,還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滋味。
淡淡的紅霞還是悄悄爬上了秋冰舞這個小仙女的臉上。
秋冰舞一雙美麗的藍眼睛在聶星辰的臉色亂轉,她嫣然笑道:“走吧,我帶你去花海的盡頭,那裏有許多人都在等你!”
聶星辰深吸著自己身上的香氣,暢快地道:“許多人在等我?”
秋冰舞起身從涼亭裏走出,她迎著陽光,道:“還不快走!”
聶星辰點著頭,跟著秋冰舞走了起來,他們走在花海裏,梅花鹿也在他們的身邊不遠處,蝴蝶仍在梅花鹿的犄角處嬉戲著,到處都是天然爛漫的氣息。
四個綠衣漢子目送著他們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