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爵麵露喜色：“你終於肯叫我老爸了，我死也瞑目了。”

這時拉克申在湖水中露出頭來狂叫：“救命呀，救我！”

楊斐身子一動，被袁天爵一把拉住，袁天爵說：“不要，你不能再有婦人之仁，否則將一事無成！”說完，身子一挺，氣斷身亡。楊斐傷心欲絕，抱著袁天爵的屍體，兩行眼淚滾落下來，低聲說：“老爸，這是我最後一次哭泣，以後都不會再做懦夫。”

楊斐沒有去救拉克申，任他在水中哭嚎，哈斯高娃卻受不了這個從小的玩伴在眼前淹死，起身就要去救，可是剛一起身，蟒皮裙隨之滑落，嚇得她趕緊蹲下，滿地的去找被拉克申扔到一旁的腰帶。

等她找到腰帶紮好，再奔到湖邊，拉克申已經沒了蹤影，哈斯高娃跳進溫泉湖，潛入水底尋找，好半天才在湖底找到已經灌得肚滿腸肥的拉克申，拉著他浮出水麵，可是到了岸邊卻無法將他龐大的身子推上岸來，在水中可以借助水的浮力，可是一露出水麵拉克申身體重量劇增，哈斯高娃人小力薄，推了半天還是徒勞，急得大叫：“楊斐，還不幫忙。”

楊斐隻是看了她一眼，俯身抱起袁天爵向林子裏走去。哈斯高娃又向尹菲呼救，隻見尹菲提了一隻裝金子的皮箱就要走，可是箱子太重，沒走幾步她就摔了一跤，爬起來急忙忙打開箱子，在裏邊抓出幾隻金條捧在懷裏，轉身就走，轉眼也消失在林間了。

再看躺在**的娜仁托婭，兩眼癡癡呆呆，看著倒在血泊中的阿拉坦烏拉，對其他的事充耳不聞。

哈斯高娃弄得筋疲力盡，還是無法把拉克申弄上來，隻好把他的頭推出水麵，踩著水扶著他，不讓他再嗆水，可是看著雙眼緊閉的拉克申，感覺他已經沒有了氣息，雖然如此，但是哈斯高娃還是不敢鬆手，怎麽也不舍得從小玩到大的大塊頭就這麽再滑到水底去。

楊斐抱著袁天爵來到林間一個坑穴處，把袁天爵屍身擺放進去，看著顯得很安詳的麵孔，不忍將土石埋在他的身上，這些年朝夕相處，患難與共的場麵不時出現在眼前，不由又傷心落淚。他抬手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吼道：“不許再哭！要不是你愚昧何苦害了老爸的性命！從今天開始，我楊斐隻流血不流淚！”

他找了些枯枝蓋在袁天爵身上，忽然想起一事，返回去拎了那一箱大洋來，見哈斯高娃還在水中托舉著拉克申，便說：“你自己上來吧，別為了這蠢豬搭上自己性命。”

哈斯高娃生氣地喊：“不用你管，你也拿了你的財寶走吧！”

楊斐不語，轉身回到林間，將一箱子大洋都散落在袁天爵身上，又把那幾箱子民國紙鈔拿過來都在袁天爵身前燒了，說：“老爸，我沒有冥幣燒給你，就把這些紙鈔燒給你，讓這些銀元陪著你吧。”然後起身，將土石堆放進去，本來想留個墳頭立一塊墓碑來著，可是轉念一想，為了袁天爵能睡得安穩，他把墳頭又夷平了，隻是在上邊栽了一棵樹枝，希望永遠沒人發現這裏埋著一個曾經叱吒江湖的大漠蒼狼。

他對著墳墓擺了幾擺，想起這幾年接連葬了幾個至親至愛的人，心中酸痛，但忍著沒再落淚。小晴、托婭、袁天爵，這些人都對自己最親的人，可惜都沒了命，自己現在真正成了舉目無親的孤兒了，看來自己還真是個掃把星，誰對自己好誰倒黴。

楊斐在袁天爵墳前坐了好久才又回到湖邊去，一抬頭，不由一驚，隻見娜仁托婭倒在了拉哥身邊，手握短劍，脖子上鮮血淋淋，想是自刎身亡了。旁邊哈斯高娃哭得已經泣不成聲，看到楊斐回來，忽然起身，過來就打了楊斐一個嘴巴，楊斐一愣，待到哈斯高娃又抬手要打他的時候，楊斐忽然抓住哈斯高娃的手腕，惡狠狠地說：“行啦！告訴你，從今以後沒有人可以再欺負我！”

哈斯高娃驚得一呆，楊斐從來沒有對她說話大聲過，忽然變得目露凶光，不由她心中害怕，掙脫楊斐的手，又哭著撲倒在娜仁托婭身邊。

哈斯高娃在水裏始終沒能把拉克申推上岸來，後來看著他身體漸漸僵硬，急得對著娜仁托婭直喊：“娜仁托婭姐姐，拉克申不行了，好像已經死了，怎麽辦呀？”

娜仁托婭忽然笑了：“死了的好，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不再受痛苦所折磨。”說著拿出腰間短劍，抬腿下床，可是腿骨劇痛，一跤跌倒，她爬到了阿拉坦烏拉身邊，笑著說：“活著時我等你這麽多年，卻沒等到你的心，今天你終於那也走不了了，還不是得我來陪你。”說著在自己頸間割了一劍，血像泉水一樣湧了出來。

哈斯高娃嚇得兩腿發軟，差一點沉入水底去，顧不得已經咽了氣兒的拉克申，趕緊爬上來救娜仁托婭，可是她動脈割斷，縱使妙手回春的神醫在此也救不了她了，眼睜睜看著她氣斷身亡。

楊斐看看眼前情景，默不作聲，走過去拿起兩箱金子。哈斯高娃抬頭問道：“這金子對你來說是不是比什麽都重要？”

楊斐搖搖頭，不說話，拎著箱子又鑽進樹林。他並不是想現在就拿著金子走人，兩箱金子沉重得很，要拿著它翻山越嶺的出去簡直不可能，楊斐想找個地方藏好它，然後回來再葬了娜仁托婭和拉哥，帶著哈斯高娃翻山出穀。

他隻留了十根金條在岸上，拎著箱子潛入水底，把金條都藏於石縫之間，再用石頭把石縫堵好，偽裝起來，留下記號。上了岸以後，把十根金條掖在腰帶上，又在岸邊做好記號，以便將來回來取金子。等他再回來找哈斯高娃的時候，卻不見了哈斯高娃的蹤影，娜仁托婭和拉哥的屍體不見了，旁邊卻有一個石塊堆起的墳頭，楊斐記得那裏是一個坑穴，想是哈斯高娃利用坑穴葬了這兩個人。

楊斐大聲喊了幾聲哈斯高娃，可是不見回答，忽然看見娜仁托婭躺的那張床旁邊一棵樹上用利刃刻了幾個字，過去仔細一看，是六個字“你變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