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斐笑嘻嘻地回答喬五:“我沒媳婦,但是我也不願意在女人手底下幹活兒,你想呀,服裝廠從領導到工人,一共也沒幾個男的,廠長老板都是女的,一個大男人被女人呼來喝去的,我可丟不起那份人!”

大奎回來了,正聽見楊斐的話,接過來說:“你小小年紀還挺封建的,我在家就聽我老婆的,咋的,有啥丟人的?我蹲三年監獄我老婆都等著我了,都沒給我戴綠帽子,聽她的話也是應該的。”

楊斐說:“你咋知道沒給你戴綠帽子,你還以為老婆偷人你腦袋還真的變綠呀?提上褲子誰看得出來呀?”他和大奎這一上午就混熟了,相互開玩笑也越說越過份。

大奎說:“這事兒憑感覺就知道了,你沒經驗和你說也白說。”

喬五忽然指著大門口說:“別瞎扯啦,毛平他們來了。”

隻見一隊摩托車浩浩****開進了小區,得有十幾個大小夥子從車上跳下來就把喬五圍住了。

“五哥,你回來咋不事先通知我們一聲呢,我們好弄幾輛車去鎮賚接你!”

“五哥真厲害,不是判八年麽,這才六年多就回來了!”

“你他媽還嫌五哥回來早了是咋的?”

“我哪有那意思,我是說五哥厲害!”

這些人七嘴八舌地吵了好一陣,喬五才說:“行了,大家別吵了,咱們找個館子喝酒去,我還有好多話要和大夥說呢。”

“對,喝酒才是正事!”

“五哥這酒量沒扔下吧?”

“今天是不醉不歸。”

一眾人吵著嚷著出了小區,到飯店喝酒去了。

這些人在小區附近一個狗肉館中坐了兩大桌子,後來說話不方便,幹脆把兩個桌子並一起了,圍坐在一起聊了起來。喬五站起來給楊斐和大奎介紹他的這幫朋友,雖然有好幾個楊斐都在喬老太的葬禮上見過,但彼此卻不知道名字,也不知怎麽稱呼。那個精瘦幹練小夥子的叫毛平,是喬五的徒弟,在房產上班時帶的木匠徒工,後來毛平正式拜師還行過拜師儀式,但他最崇拜喬五的不是他的木匠手藝,倒是他戰無不勝的格鬥技術。

一個長相很嚴肅,話語很少的三十歲左右的漢子是喬五的戰友程海洋,也是喬五最好的朋友之一,這人話語不多,但大家都挺尊重他,連喬五也叫他洋哥,據說他的身手決不次於喬五,而且為人沉穩,心思縝密,喬五遇到什麽要緊的是都願意和他商量,他以前在商業公司食品商店上班,整個商業係統都知道食品三商店有個程海洋很牛B,不用上班照樣開資,有個外號叫程大爺!但是後來商業解體,現在就算是無業遊民一個。此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做事不積極,什麽都能想到,就是不願意去做,而且心高氣傲,一般的人他還不願意搭理,所以失業了就在家呆著,倒是他媳婦在市場倒服裝來養活家。朋友們一說起來要幹啥他就說我等喬五回來再說。

吵得最歡的一個大個子叫章飛,他是喬五的發小,此人從小習武,在八二年看過李連傑演的少林寺以後,正要中考的他離家出走上了少林寺,結果半路上在火車上打抱不平和人打架被警察抓了遣送回來了,雖然如此但沒阻止了他的學武夢想,高中畢業後四處求師學藝,還真就學了一身的功夫,而且還在廣平開了第一家武館,叫做“尚武堂”。大夥開他玩笑時都說“你還尚武堂,上午躺著下午幹嘛呀?”章飛為人最講義氣,他的武館也是這一幫兄弟聚會的據點,毛平常說“我師父要是隋唐演義裏的秦叔寶,那我洪叔就是二賢莊的單雄信!”

還有一個長得挺搞笑的姓糜,外號叫二迷糊,也是個會家子,是章飛的師弟,據說打得一手好醉拳。但是他叫二迷糊還不是因為他會打醉拳,他長得就迷糊,一雙睡眼,總像是睜不開似的,加上愛喝酒,一天酒氣熏天的,所以得此外號。

再有一個也是喬五的光腚娃娃,蔫了吧唧的,姓年,外號叫老蔫。別看這人一杆子壓不出個屁來,說話比拉屎還費勁,但是打起架來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叫了撒歡的,下手極狠。雖然外表看著挺老實,但是誰也不敢開他的玩笑,此人十三歲剛上初中的的時候,就因為一個社會青年耍戲他,他還打不過人家,回家偷偷拿了把殺豬刀出來,連捅了那小子七刀,最後流血過多死了,他在少管所呆了半年,家人賠了不少錢給人家愛,但是再出來沒人敢在惹他了。

這麽說吧,喬五的朋友基本分三種,一種就是知己型的,象章飛和程海洋還有老蔫這種和喬五不分彼此。另一種就是師徒型的,毛平他們一般毛孩子,從小就跟著喬五他們混,喬五視他們為子侄。再一種就是崇拜型的,就是一些仰慕喬五和章飛的威名和身手,願意跟隨鞍前馬後的小社會們。

喬五這些朋友有一個統一的特點,就是都沒多大個錢,不是上班一族就是失業在家,章飛雖開個武館但也進不了多少錢,能維持一家生活和他交往的開銷就不錯了,但社會上交往的卻是挺廣的。還有一個混得好一點的叫三榔頭的了,他開了幾間練歌房,收入還是不錯的。不過也沒多大本錢的,也賺不了什麽大錢。說到這兒要回顧一下那個時期的練歌房了,那是現在KTV的前身,那時很簡單,一台大電視,兩個大音響,一台VCT,甚至還有用放像機的,然後一排大沙發前邊放個歌本,上邊寫著幾百首的歌名,你要唱那個歌就告訴老板或服務員,讓她給你找碟,選好以後你拿著麥克就可以縱情高歌了。房間也沒啥裝修,一般都是四壁都用紅絨布包起來,把窗戶也擋得溜嚴。不過那時的練歌房一般都是存綠色的,不帶雜色,去的就是唱歌的,一塊錢一首歌,沒人想別的事兒。到後期才逐漸轉變了性質,慢慢的開始加入果盤餐飲,以及小姐的加盟,使得歌廳變了夜店,成了食色一體的奢侈場所。

這一夥人大呼小叫的喝到甛處時,喬五舉杯說話了:“大家先靜一靜,聽我說一句。”喬五他們這一夥雖不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團夥,但是喬五子這幫人中絕對是有說一不二的能力,他一開口,大家不由都噓聲注目了。

喬五說:“兄弟們現在都混得比我強,但是也都沒啥大錢,有工作的不用說了,收入穩定,以後有勞保,但是單位黃了的和沒工作的咱也不能就這麽瞎混,現在我小兄弟楊斐有這麽一個來錢的道兒,誰願意和我一起幹就表個態,我們就一起來幹,我喬五決對不會虧待大家的!”

毛平第一個表態:“師父,不管刀山火海,隻要你一句話我就跟你幹!我房產那工作不行就簽合同。”那時有國營工作的可以簽合同出來自謀生路,單位可以給你保留公職,到合同期滿再回單位上班。

程海洋也點頭說:“我沒啥幹的,正好就等你回來呢。”

章飛說:“我武館要是沒啥事的時候我也可以過來幫忙,不過我不分錢,就是幫忙!”

十幾個人,有七個算是正式加入,其餘的有事做的也答應隨叫隨到。

喬五又說:咱們幹是幹,醜話我的先說到前邊,咱們這屬於剛創業,肯定有難度,就現在目前的情況看,我已經得罪了霸王,也許麵臨一場惡鬥,不過你們不要害怕,這個趙天霸以前是我手下敗將,他也不是三頭六臂!”

程海洋搖搖頭說:“老五,現在你還真不能小視這個趙天霸,他可是今非昔比了,當年你打他時他不過是一土流氓,最近幾年這小子倒蹬藥材發了,站前的藥材批發就是他開的,身邊替他賣命的手下還真不少,咱還是小心點的好。”

喬五說:“小心歸小心,但是決對不能退縮,他越是有名越好,收拾了他以後我們的生意就好幹的多了,我不但想把在這些小區賣沙子的權利收攏過來,以後還要幹更賺錢的生意,這不過是頭一步而已。隻要兄弟們支持我,我也不會讓大夥失望,咱哥幾個一定要混出個樣來,證明咱們不比趙天霸差,不比封家三虎差!”

一番話說得大夥都熱血澎湃,俗話說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這幫人也都想發財,但都苦於沒啥門路,這時有喬五帶頭,自然踴躍跟隨。喬五後來成為廣平市最有名的團夥頭頭並不是偶然的,他不但敢打敢拚,而且還很具有煽動力,有做首領的能力。別小看這煽動力,人做任何事都是需要動力的,舉個例子說,明朝末年有個大混子叫李自成,領著一幫小混子要造反,攻打一座城池久攻不下,後來這個大混子對手下喊了,隻要攻下這城池,裏邊金銀你們隨便搶,美貌娘們你們隨便幹,去他媽的軍規,不用守了!結果混子大軍不日便破城而入了,這就是動力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