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楊斐一愣，隨即醒悟，問道：“你的麽？”

“是，已經一歲了。”

“那……那我上去看看孩子。”

“嗯……我媽媽也在。”

“不要緊，我看一眼就走。”

楊斐扳著小晴肩頭進了樓道。

那是一個兩室一廳，沒怎麽裝修，也沒什麽家具，除了廳裏的沙發電視，就是一屋一張床而已。小晴的媽媽是個淳樸的農村婦女，像小晴一樣瘦弱，見到楊斐也不會說什麽，隻知道讓座。她懷裏抱著一個嬰兒，長得挺像小晴，大大的眼睛毛茸茸的。

楊斐逗了逗孩子，做了個鬼臉兒，那孩子竟然笑出了聲，“嘎嘎”兩聲，聲音挺洪亮，楊斐說：“這孩子將來肯定不會是啞嗓子。”把小晴逗樂了：“你呀，總是愛胡說。”

小晴想接過孩子，但她媽媽倒挺識趣，找了個借口抱著孩子進房去了。

楊斐對小晴說：“你明天也不要再去那裏幹了，那幫人找不到我怕是會找你麻煩的，要不你和我回廣平吧，在那兒沒人敢欺負你。”

小晴微笑了一下：“看樣子你過得還不錯是吧，有沒有女朋友呢？”

楊斐猶豫了一下，說：“有了，不過……”他想說不過沒關係，但是沒說出來，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是帶小晴回廣平黎雨佳肯定會醋性大發的，但他看著小晴這樣無依無靠的心裏又是不忍。

隻是這一猶豫，小晴就明白了，說：“不用了，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要是什麽時候有空，我會到廣平去看你的。”

楊斐伸手把小晴的手抓在了手裏，他沒有別的想法，隻是想安慰一下小晴，但小晴克製了半天的情緒，被他的手一抓就完全崩潰了，把頭直接紮進了楊斐的懷裏，肩膀聳動，抽泣起來：“楊斐，這兩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可是……我沒有臉去找你”。楊斐的心也軟了，抱住小晴，手在她的背上遊走，輕輕伸進她的衣服，感覺出她後背上竟然布滿了傷痕，楊斐驚了，猛地掀起小晴的衣服，一道道鞭痕，一個個煙花，把一個原本潔白光滑的脊梁弄得慘不忍睹。

楊斐“呼”地站起來，問小晴：“那小子在哪，是不是還在鬆江？”、

小晴抱住楊斐：“你不要生氣了，一切都過去了，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他了，你就不要再問了。”

原來自從小晴嫁給孫堅以後，孫堅就變了個人似的，有事兒沒事兒總愛拿楊斐的事來挖苦小晴，而且還常常因為小晴做過舞小姐一事侮辱小晴。本來就沒什麽感情基礎的婚姻，再加上他這麽不珍惜，結果可想而知，到後來小晴連話都不願意和他多說一句。小晴的父親因為癱瘓在床終日煩悶，又得知女兒在婆家受氣，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終於抑鬱而終，小晴的弟弟上學在外，媽媽體弱難以支撐門戶，小晴就把媽媽接到了自己家裏，可是這樣一來就更壞了，娘倆兒一塊受氣，最要命的是小晴還給孫堅生了個孩子，想要離婚又舍不得孩子，隻有忍讓。孫堅是個得寸進尺的人，從挖苦到辱罵。從辱罵到動手，從打幾下解氣到虐待取樂，變本加厲，終於把小晴惹急了，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被孫堅肆意淩辱一頓之後，她拿起剪刀，對著酒後熟睡的孫堅就是一頓亂捅，也不知孫堅死了沒有，反正是不動了，小晴帶著媽媽，抱著孩子由家裏逃了出來，開始了顛沛流離的賣唱生活。

小晴沒有當著楊斐說這些，也不敢奢望能和楊斐重歸於好，但是她內心還是深愛著楊斐，一旦感情決堤就再也控製不住，緊緊地把楊斐抱在了懷裏。

楊斐心裏也不好受，把小晴摟在懷中，鼻子直酸。

小晴抬起頭，深情地望著楊斐，說：“楊斐，今晚你就住在這裏……好麽？”說著，把嘴吻向楊斐。

可是在這一刻，楊斐清醒了，仿佛有一雙責怪的眼睛在盯著自己，他想到了黎雨佳，他的心裏一激靈，一把推開了小晴：“不可以，我不能這樣做！”

小晴羞愧地紅了臉：“對不起，我知道我已經配不上你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還是個好姑娘，但是我……我真的是有了別人了，我要是這樣做不但對不起佳佳，對你也是不公平的。”

“佳佳，你女朋友的名字麽？”小晴故作鎮定。

“哦，她叫黎雨佳。”楊斐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說。

兩個人又是一陣相對無語，最後小晴說：“我送你下去吧，你也別在德城呆的太久了，以免被你打的人找上你。”

楊斐說：“我沒事兒，我不放心你，他們要是找不到我會拿你撒氣的。都怪我一時衝動。”

“我會照顧自己的，你……走吧，有機會過來的話，再來看我。”

小晴把楊斐送到門口，楊斐又回過頭來說再見，看著小晴哀怨的眼神，從前的一幕幕閃電般出現眼前，楊斐猛然間抱住小晴，小晴一驚，但隨即迎合了楊斐，兩個人滾熱的雙唇緊緊地吻在了一起。

這一吻使二人都暫且忘了所發生過的一切，仿佛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在楊斐家小房子裏熱乎乎的炕頭上打滾兒的時候，回到了在一品香大廳的椅子上，廚房的案板上，洗手間的馬桶蓋上時的歡愉。但這一切隨著一聲孩子的啼哭，又把二人拉回了現實。楊斐放開小晴，指了下裏屋：“孩子餓了吧？”

“沒事兒，生下來就沒有奶，都是我媽喂奶粉。”

“對了，”楊斐忽然想起點事兒，伸手在兜裏掏出一遝塊錢來，“給孩子買點奶粉吧，算是我的見麵禮。”

小晴推辭不要，楊斐說：“你就別見外了，要不是那個啞嗓子出現，這孩子本來應該是我的，現在就隻能做他的幹爹了。”

小晴苦澀地一笑，接過了錢。楊斐臨走的時候又說：“一定記得，有什麽事就回廣平找我，我現在暫時住在雙燕服裝廠，不過你不要到廠子去找我，那是我現在的女朋友開的，她可是個醋壇子，你直接打我傳呼我就到車站接你。”

小晴點點頭，看了看手心上楊斐留給她的呼機號，心裏升起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