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1點多。
市區一棟商業住宅的頂層，兩套打通成一套的房子裏，客廳的隻開了幾盞不甚明亮的小射燈。
光線朦朧的客廳裏，靠近陽台的沙發上，一身金色睡袍的董小小，又獨自坐在那裏，手裏端著半杯紅酒，怔怔地眺望著城市的夜景。
不時抿上一口紅酒，看她有些酡紅的臉頰，她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此時的她，臉上沒什麽表情，和白天時的熱情開朗，判若兩人。
她身後十幾米外的一扇臥室門忽然打開。
穿著一身白色睡袍的董月月走出來，目光下意識瞟向陽台那邊，看見姐姐獨自坐在那裏的身影，董月月無奈一歎。
隨即打著哈欠，往姐姐這邊走來。
“姐，你怎麽又不睡覺，在這裏喝酒呀？你老這麽下去，對身體不好呀！”
董月月輕聲勸說。
但這次董小小卻仿佛沒有聽見，沒有回頭看她。
董月月皺了皺眉，幹脆來到董小小身邊，看了看她酒杯裏的酒，又看向她的臉。
見姐姐臉上麵無表情，卻有點醉眼迷離，董月月眼神有點疑惑，輕輕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輕聲問：“姐，你怎麽了？我怎麽感覺你今晚心情特別差？出什麽事了嗎？”
董小小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放下酒杯的時候，迷離的醉眼看向董月月，無聲苦笑，低聲反問：“小月，你說……以我的情況，我是不是沒可能和楊星宇在一起呀？”
董月月：“楊星宇？你那個小學同學？”
董小小點點頭，“嗯，是他，你覺得我有機會和他在一起嗎？”
董月月默然。
董小小自嘲一笑，“你一開始就覺得我和他不可能，對嗎？”
董月月沉默片刻，輕聲歎道：“沒有！姐，前些日子，咱們偶然在新百大廈見到他的時候，我見你對他那麽熱情，那時候我覺得你一定能和他在一起，因為那時候，我以為他隻是開了一家烤鴨店的小老板，你條件比他好那麽多，又這麽漂亮，他很容易就會被你打動。”
董小小輕笑一聲，“你的意思是後來咱們發現他沒那麽簡單，有十幾家烤鴨店的時候，你就覺得我沒可能拿下他了？”
董月月：“……”
又一陣沉默過後，董月月輕聲說：“姐，其實道理你都明白的，條件不好的男人，才會想著吃軟飯，找個有錢的女朋友，但他條件一點都不差，就算他現在可能還沒你有錢，但以他現在的條件，想找個年輕漂亮、沒結過婚的女朋友，肯定很容易，他沒必要吃軟飯。”
董小小無言以對。
董小小沉默下來了，董月月想了想，卻忍不住問：“姐，你到底喜歡他什麽？我知道你從小就喜歡他，但你要是真那麽喜歡他，為什麽以前不跟他表白呢？為什麽非要拖到現在呀？”
董小小苦笑出聲，“以前？你問的是多久以前？小學時候？那時候我哪有勇氣表白？
還是說中學的時候？初中的時候，他成績全年級前十名，我呢？班上都排不進前三十名，你覺得我跟他配嗎？
後來，他去上高中了，我出去打工，你覺得那時候我該跟他表白嗎？”
說完，董小小又舉起酒杯，抿了口酒。
董月月啞然。
董小小歎了口氣，又說：“你是我妹妹，你是清楚我是怎麽有現在的身家和那些服裝店的，沒結婚以前，我沒這樣的經濟條件，那時候的我，沒勇氣跟他表白什麽。”
笑了笑，她繼續道：“本來呢！你姐夫去世後，我也沒什麽心思再談什麽感情，反正我衣食無憂的，也不用再找個男人來養活。
但上次咱們在新百大廈，突然看見他的時候，你知道我當時的感覺嗎？”
董月月蹙眉聽著，沒有接話。
董小小看了看妹妹，輕笑一聲，又道：“驚喜，你懂不懂？突然看見他，就像是在黑暗中待久了，突然看見了一束光，那種驚喜，你應該是不懂的，當時我隻想緊緊抓住那束光！所以，當我聽說他在賣烤鴨的時候，我心裏也是驚喜的，因為那時候，我下意識覺得他沒什麽錢，而我有錢，我的錢，應該能讓他不在乎我學曆低，也不在乎我結過婚，我甚至很高興能讓他吃我的軟飯！就像演唐僧的那個誰？不就是被一個女富婆拿下了，結婚了嘛？對不對？”
董月月錯愕地看著姐姐麵露笑容的表情。
董月月忍不住提醒：“姐！你遠遠沒那個女富婆有錢！”董小小失笑點頭，“對！我遠遠沒那個女富婆有錢，但你得承認我比那個女富婆漂亮多了吧？何況，楊星宇他也沒唐僧那麽帥！”
董月月白她一眼，“你拉倒吧！你從小就喜歡他，我估計在你眼裏，他比那個演唐僧的還帥吧？”
董小小微微點頭，感慨道：“是啊！情人眼裏出西施嘛！”
董月月想了想，又問：“姐，你是不是還沒跟他說過，你結過婚？”
董小小：“當然沒有！早早自曝其短，我還有什麽機會？”
董月月皺眉，“你現在還覺得你有機會？”
董小小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安靜下來，又舉起酒杯喝了一口。
董月月反而露出笑容，“姐，你這是要放棄了嗎？其實，我覺得以你的條件，完全可以找一個條件比他更好的，就算你結過婚，也沒關係，隻要不找像他那樣不差錢的就行。”
董小小神色黯淡下來，低眉垂眼地看著手中的酒杯，苦笑道：“我本來是不想放棄的，就算知道他事業做得挺成功，我還是覺得自己有機會，但……你知道嗎？我今天見到了他女朋友，我被打擊到了。”
“啊？被打擊到了？他女朋友比你還有錢？不可能吧？”
董月月很驚訝。
董小小苦笑：“不是比我有錢，而是比我漂亮太多了！學曆、工作也都很好，唔，他女朋友家裏好像也挺有錢，開的是一輛奔馳。
董月月嘴巴驚成了“O”形。
“姐，你在開玩笑嗎？比你漂亮太多？還有錢？這怎麽可能？那家夥能找到這麽出色的女朋友？我怎麽這麽不信呢？”
董小小微微失笑，“今天以前，我也不信他女朋友能漂亮到那個程度，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那麽漂亮的，比你也強多了！”
無辜中槍的董月月翻了個白眼。
“所以，姐，你真準備放棄了？”
董月月壓抑著高興的情緒，期待地問。
她從一開始，就不覺得姐姐和楊星宇合適。
所以，見姐姐有要放棄的意思，她心裏是開心的。
董小小這次沉默許久，才輕聲說：“那倒也沒有，有那麽強的一個對手，就算我最後輸了，那也是雖敗猶榮，何況，他那個女朋友那麽漂亮，學曆也比他高，家境也好，我覺得他們可能好不長，所以，我還是有機會的。”
董月月兩肩一垮，失望道：“姐，你何必呢？天下男人又不是死絕了，你為什麽非要在這一棵樹上吊死呢？試試其它樹不行嗎？”
董小小輕笑一聲，轉臉重新看向陽台外麵的夜色，語氣飄忽地說：“你不懂！本來呢，自從結婚以後，我也算是認命了，覺得這輩子就這樣了，後來你姐夫出車禍走了，我雖然偶爾也會想起楊星宇，但我的理智告訴我，初戀往往都是無疾而終的，我喜歡的，應該隻是小學時候的他，沒必要再去找他，但命運讓我再次遇見他。”
說到這兒，董小小嘴角揚起幾分笑意，聲音也低了幾分，“那天看見他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對他仍有感覺，看見他的那一刻，我心跳都加快了不少，看見他的臉，我就想抱著他的腦袋，啃兩口；看見他的手，我就忍不住幻想他的手摸我的時候，應該是什麽感覺；看見他的褲子，我就想……”
“姐！姐！你喝多了！你胡說什麽呀？你個女流氓！”
本來還聽得有幾分感動的董月月，在聽見姐姐越說越離譜，竟然說到楊星宇的褲子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麵紅耳赤地出聲阻止姐姐繼續往下說。
那真是往下說啊！
再說下去，楊星宇的褲子都沒了。
董小小轉臉看向霞飛雙頰的妹妹，撲哧一笑，伸手指了指她，“你呀！這裏就我們姐妹倆，你都這麽容易害羞，真沒出息！做人，要勇敢直麵自己內心的所有衝動，因為你內心裏所衝動的，才是你真正想要的！連幾句葷話，你都聽不了，你還能有什麽出息？”
董月月已經不敢再聽姐姐說下去。
當即起身，伸手去拉董小小，“姐！時間真不早了，趕緊進屋休息吧！你不休息好，怎麽去鬥贏你那個小學同學的女朋友？人家本來就比你漂亮太多了，你再休息不好，皮膚差了，就更沒法跟人家比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董小小被說動了。
順勢起身，點頭道：“小月，你這話有道理！我確實應該休息好，把皮膚保養好才行！走！睡覺去！”
董月月：“對對！你這麽想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