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著，數秒後，甄歆微微搖頭，輕聲說：“沒有！我昨天和她見麵的時候，見她幹嘔了幾下，當時我是有點懷疑她懷孕了，但我並不能肯定。”
見楊星宇沒有接話，甄歆麵露苦笑，又說：“我承認我害怕了，我怕她真的在我前麵懷上你的孩子，所以我昨天才下決心和你領證，但我昨天真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楊星宇眯起雙眼，盯著她的眼睛看了片刻，見她眼神沒有心虛的樣子，才轉臉看向車子前擋風玻璃外麵的街道。
沉默好一會兒，他淡淡地問：“你昨天和她見麵了？”
甄歆嗯了聲。
楊星宇仍然看著車前方，“是你約的她？還是她約的你？”
甄歆：“……”
幾秒後，甄歆：“我約的她。”
楊星宇閉上眼睛，又問：“你約她做什麽？”
甄歆：“……”
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甄歆才說：“我想讓她知難而退，我們三個的關係，總要有一個了斷的，難道要一直這麽持續下去嗎？”
楊星宇閉著眼睛，已經不想問什麽了。
其實，她們倆在知道對方和他關係的情況下，還能和他持續交往這麽長時間，早就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原以為以她倆的條件，在知道他腳踏兩條船的時候，早就應該和他分手了。
所以他不怨甄歆昨天去和戚美瀾做“了斷”。
甄歆能忍這麽長時間，才去和戚美瀾做了斷，已經很有耐心了。
他沒理由指責她。
局麵弄成今天這樣，他清楚自己的責任最大。
要怪也隻能怪他自己太貪心，想著自己身為一個重生者，有兩個女人，並不多。
也舍不得放棄她倆中的任何一個。
“你要是想為她肚子裏的孩子負責……”
副駕駛座上的甄歆忽然再次輕聲開口，楊星宇聽見了，卻仍然閉著眼，仿佛沒有聽見。
甄歆表情複雜地笑了笑，看著他，繼續道：“我可以成全你們，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去辦離婚手續。”
楊星宇睜開眼，轉臉看向她。
彼此再次對視。
楊星宇看著甄歆依然清冷的表情，和有些複雜的眼神，他定定地看了一會，今天是他和她領證的大喜日子，他和她本應高興的，此時卻見她這樣的表情，這不是他想看見的。
這一刻，他想說：婚姻不是兒戲，咱們既然領證了，那就絕不能隨便離婚。
但……
這話到了嘴邊，他卻沒有說出來。
因為他想去問問戚美瀾。
剛剛的一切都是甄歆的一麵之詞，此時此刻，他想聽聽戚美瀾怎麽說，想知道昨天甄歆和戚美瀾見麵的時候，是不是真的不確定戚美瀾已經懷孕了。
這一點很重要。
如果甄歆昨天就已經知道戚美瀾懷孕，昨晚她卻想方設法讓他將手機關機，並在今天上午來領結婚證。
那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
當然，此時他的理智尚在，知道自己就算要去戚美瀾那裏尋找真相，也得先穩住甄歆。
他和甄歆畢竟已經領證了，法律上來講，甄歆已經是他的合法妻子，他得注意她的感受。所以，楊星宇擠出點笑容，安慰道：“你別胡說！哪有剛領證就去辦離婚的？再說了，下棋都講究落棋無悔，何況是結婚這種事？以後不許跟我提離婚了，好吧？”
甄歆看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她微露笑容，輕聲問：“那她怎麽辦？她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
楊星宇：“……”
遲疑兩三秒，楊星宇歎道：“我想去見見她，先確定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如果是真的，我再跟她商量一下這件事怎麽處理，你看可以嗎？”
既然已經和甄歆領證，他再去見戚美瀾，就該征詢甄歆的意見了。
除非她不知道。
甄歆微微點頭，輕聲道：“應該的，我還是剛剛的態度，她肚子裏畢竟懷著你的孩子，你要是想為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負責，我可以成全你們。”
楊星宇微微搖頭。
……
將甄歆送回家後，楊星宇開車來到自己和戚美瀾常常幽會的那套出租房裏。
今天是周末。
戚美瀾休息，有時間。
來這套出租房之前，他已經打電話約了戚美瀾來這裏見麵。
先來到這裏的他，坐立不安，就下意識給自己找事做，先是找掃把把客廳和餐廳打掃了一下。
然後又去廚房洗幹淨電熱水壺，煮了一壺開水。
再清洗兩隻瓷杯，放了點茶葉，泡了兩杯茶。
這茶葉，還是戚美瀾之前從她家裏拿來的。
她總是喜歡把別人送給她爸的好東西拿給他享用。
想起這事，他心裏更加慚愧。
忍不住又摸出懷裏的煙盒和火機，低頭點了一支煙。
重生差不多一年半了，他都沒抽過煙，今天卻破例抽了兩支。
此時，這套房子裏就他一個人，一個人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
他忍不住想：重生前，自己沒有一兒半女，如今戚美瀾懷孕了，自己卻和甄歆領了證，莫非這就是天意？命中注定我楊星宇命中無子？戚美瀾肚子裏這個孩子，要因為這件事而夭折嗎？
以他的性格，他很想打破命運的枷鎖，很想試試看如果自己和戚美瀾結婚，這個孩子是不是就能順利出生？
但……
他今天剛和甄歆領證，他怎能這麽快就跟她離婚？他又怎麽舍得？
可他又確實舍不得那個孩子。
他想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已經想了那麽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教他又怎舍得放棄？
一支煙抽到一半的時候，他眼神漸漸堅定下來。
他決定盡自己所能，保住這個孩子。
他本就打算糾纏甄歆和戚美瀾一輩子，如今他雖然和甄歆領證了，卻也沒打算和戚美瀾就此老死不相往來。
這個孩子雖然來得太早，在他的計劃之外。
但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天恩賜的禮物，上天賜給你禮物，你還能指定上天賜你禮物的時間嗎？
更何況，直覺告訴他——如果他讓戚美瀾打掉這個孩子，往後餘生，戚美瀾恐怕再也不會答理他。
可能隻要再看見他，她就會想到那個孩子，然後心情就會大壞。
那樣的心情下，他和她又怎麽可能還有什麽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