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承諾

“咳咳,總之要感謝筱公子今日對我家薰兒的救護之恩,不然,薰兒這一輩子也就毀了……為了我廖家,薰兒真是吃了太多的苦!”廖母念及到此,自然猶在傷神後怕,眼角濕潤,

“我家薰兒,知書達理,賢淑溫良,勤儉樸實,容貌過人,這方圓幾十裏人人皆知,這兩年來,到我廖家來求媒的人也多的去了,隻是我薰兒都不滿意,若非這幾日為了給我治病,讓遠兒上公學讀書,她怎能狠下心賣身地主家做小妾?

“民婦得女若此,也是老天爺可憐我,這一輩子,民婦便是再苦再累,也要讓我薰兒尋得個好人好家、風風觀光地嫁出去,不然,民婦便是死了也不瞑目啊……”

“娘親,是女兒沒用,不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不能給你治病……娘親,你不要說這樣的話,薰兒聽了心裏好難過……”薰兒上前抱住母親,輕泣起來。

“娘,你放心吧,筱大哥有雄才大略,是個豪傑人物,他一定會風風光光——”廖遠在一邊說到這裏,卻發現母親對他一白眼,立時止聲。

筱羽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這廖母拉起了這一番前因後緣,家長裏短的,又對兒子那一陣眼神,他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看來這廖母也算的上一個有心計的婦人啊。

他再一望這廖母,三十多歲的年紀,麵容精致,徐娘半老,絲絲風韻猶在,看得出,這婦人做姑娘時姿色不差。

雖然她此時抱病在身,身形憔悴,麵容瘦削,風吹即倒之態,但心下卻如明鏡,絲毫不是筱羽印象中的那等老實淳樸的村姑鄉婦。

她這擺明就是希望自己給出一個肯定的承諾和答複,畢竟養女十八不中留,卻也不是白送人的,即便你今日相救又如何,那是你為了博我女兒芳心當做之事,願打願挨而已……

我倒!我這真成了打蛇隨棍上,趕鴨子上架了,可事已至此,他和薰兒已然定下了白頭之約,他又如何好跟廖母解釋,我實際上今日隻是一不小心打了個抱不平而已,隻是,不平是抱了,順手還抱了個娘子,老子也是身不由已啊。

當即,筱羽起身衝她一抱拳道:“嬢嬢,虛言空話筱羽就不說了,今日的我還一無所有,不過,我筱羽一個男兒大丈夫,做不到的我也不說,說了我就一定會做到,一年之內,我必置辦一幢園林府院,丫鬟仆人家丁伺候在側!

“然後,厚禮重聘,八抬大轎,繞成都府一圈,風風光光前來迎娶薰兒,讓薰兒一生衣食無憂,幸福快樂,便是連嬢嬢你,也一並嫁過來,呃,接過來,讓薰兒和我給你老人家盡孝!”

“筱大哥!”聽到這裏,廖薰兒麵若桃花盛開一般,笑容那般雋永,眼淚卻簌簌而下,“我等你來迎我……”

廖遠也在一邊笑的像個孩童一般,拚命地擦著眼角。

廖母一聲歎息,又是一陣劇烈咳嗽,輕輕拍了拍薰兒的手,說道:“筱公子,我不是不相信你,隻是,我就薰兒這麽一個女兒,她善良老實,太容易被騙被欺負,你看,她現在已經一門心思地認定你了!我這個當娘的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說到這裏,廖母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眼神悠遠,“罷了罷了,唉!我聽遠兒說,你無家無室,無父無母的,又聽說你頗有才學,你若能考個功名,哪怕是中個舉人也好,這就有了一官半職,再回來迎娶我薰兒,這便能光耀了我廖家的門楣,該是多好!

“你若不願求學考功名,便也要有一門手藝,能掙銀子養家糊口,我也認了。雖說這千年道統,重士農工商,第一是做官,第二便是務農。可婦人我卻不願薰兒跟著你麵朝黃土背朝天地在農田裏辛苦耕作、受地主盤剝欺淩啊!”

筱羽聽罷一愣,一個婦道人家竟說得出這番話,看來這廖母不是個粗陋無知的鄉野村婦啊!

“娘親當年也是這青羊縣內有名的大家閨秀,隻是娘親命苦,嫁給了我爹……”薰兒看出了筱羽的詫異,解釋了起來。

原來,薰兒的父親,當年乃是從朝廷貶謫下來的一個京官,貶謫到此青羊縣做一個小通判,素有才名,與當時一戶大戶人家的女兒便是廖母一見鍾情,但那大戶人家卻看不上廖父,硬要拆散鴛鴦,得罪了女方之家,廖父因為這事便是連通判的飯碗也丟了,兩人曆經苦難方才走到一起。

而廖母反而因禍得福,那一年朝廷對西夏用兵,一些難民流民過境,搶劫打殺了許多大戶人家,廖母娘家一家人身死禍亂。廖母因為和廖父結合在此,避過了慘禍。

隻是,夫妻二人自此一生清苦,好在夫妻二人養大了兩個孩兒,三年前,廖父因病過世,剩下母子三人,相依為命。

“我能識字讀書,皆是因為娘親所授。”廖薰兒緊緊挽著母親的手。

很明顯,廖母上述一番話,是對筱羽“買府院”然後“風光迎親”的不相信,以為他在吹牛說大話,是而讓他要麽求學考取功名謀個一官半職,要麽退而求其次,便是老實學一門手藝,養活薰兒。反正就是不能再種田挖地。

我倒!我在這婦人眼裏,就這麽不值錢?這般不靠譜?筱羽一揉鼻子,但設身處地想一想,廖母如此慎重也不無道理,人家可是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交給你啊!

筱羽當即鄭重神色道:“嬢嬢,我今天就在此許下誓言,如果我一年內辦不成大事,實現不了我上述迎娶薰兒的承諾,我就再不跨進你廖家一步,到時,你再為薰兒許個好人好家吧。”

廖母見他如此懇切誠摯,也頗是讚賞,薰兒拉拉母親的手,嬌嗔道:“娘,你莫要如此為難筱大哥了,他為我連命都不要的人,我還有什麽不信他的呢?”

“薰兒,娘是過來人,真心待你疼你的人,非是說在嘴裏,而是看他手腳上的。”廖母拍拍女兒小手,又望著筱羽,

“你當娘是那王婆一般的勢利寡義的婦人麽?筱公子如果真心待你,他一定會為了你殷勤奔忙,操持生計的。人在做天在看,即便做了,卻無收成,我也認了,我廖家的女婿,首先便不能好吃懶做,貪圖安逸!”

嗯,廖母這番話說的我喜歡聽,這婦人的確有見識有心計。

當下,筱羽再和幾人一陣寒暄,廖薰兒見到母親對筱羽有了幾分欣賞,聯想到自己的終生大事終於有了著落,甚是欣慰。

當下,一家四人也不分男女尊卑,同時上桌用餐,膳食雖簡,卻因為是招待貴客,擺上了廖家多日未嚐上桌的肉食,算得窮苦人家一桌豐盛的團圓飯了。

見到廖夫人時而一陣劇烈的咳嗽,痰涎甚多,筱羽也不顧男女授受之嫌,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很燙!又一捏廖母的手腕,隻覺脈象甚亂,手腕灼熱。

姐弟倆知道筱羽在為母親把脈,就聽廖遠問道:“筱大哥,你會看病麽?我給我娘抓了好幾副藥,都不見效呢!”

原來,多日前,廖母開始咳嗽,直到最近幾日劇烈咳嗽,發起了高燒,到前天已經下不了床,說起了胡話。

隻是家裏窘困,薰兒見母親病危至此,又想到弟弟上那成都府公學堂的十兩銀子沒有著落,一橫心之下,便去到了那王家,與幾次向廖母提親欲娶薰兒為妾的王員外談妥了過府條約,畫押按指印,便是拿到了二十兩銀子今日過門。

隻是,這一切安排,冥冥中自有定數,因為筱羽的出現,一切再是風卷雲舒,一一更改。

而因為受到薰兒過門為妾的打擊,廖母哭出了一身大汗,下午身體鬆了些,能下床做飯,卻也隻是暫時現象,隻因病邪並未祛除。

“嬢嬢這是因為風寒感冒,肺熱咳嗽,但因為小病拖成大病,拖成了肺炎。”筱羽點點頭,“肺炎?”姐弟倆緊緊盯著他,甚是不解。

這個時代自然無人能聽得懂什麽叫“肺炎”,畢竟這是西醫詞匯,中醫裏關於肺炎的解釋多半都是什麽風寒肺熱,邪毒入侵什麽的。

在古代,肺炎可不是小病,乃是有著超過百分之六、七十的死亡率!窮苦人家一旦有人得了肺炎,得不到好的救治,幾乎便是絕症。

如果不是西醫發現了抗生素——青黴素等,肺炎到現在都還是困擾人類健康的一大頑疾。

已經拖成了下呼吸道感染成了肺炎,而且是重症肺炎,吃幾副中藥能有什麽效果?筱羽一望廖母那慘白的臉色,以及劇烈咳嗽的苦態,不由在小廳中一陣來回踱步。

媽的,在這個時代上哪去找抗生素啊!要不我自己去合成青黴素?西醫史上發現青黴素也是在偶然情況下找到的。

忽然,他腦中一個激靈,趕緊掏出懷裏的小香囊——風吹嵐下午臨走時留給他的她師門中煉製的大還丹!

聞聽風吹嵐言此丹極為珍貴,對創傷尤其有效,但對很多病症也有奇效,無病無痛之人服之更可延年益壽。

筱羽再不含糊,小香囊裏隻有三粒大還丹,風吹嵐保存如此之好,可見此丹藥的珍貴。他掏出一粒玻璃彈珠般大小的紫紅色藥丸,趕緊讓廖遠去給母親倒一碗水來。

“筱大哥,這是什麽藥?怎地這般怪異?”薰兒在一邊頗是詫異。

“唔,這丹藥對百病有奇效……”筱羽心下也沒底,“不過反正總之是沒有毒害的,你放心好了。也許,嬢嬢服下就會好起來也未可知。”

薰兒點點頭,見到母親吞服下去後,心下也很坦然,母親吃了多副藥都不見好轉,也不差這粒丹藥了,筱大哥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和一世福緣,萬一,還真給母親帶來福氣了呢?

不過半刻時間,廖母隻覺渾身發熱,不多時,竟是劇烈發燙,額上、麵上泛出陣陣紫紅!豆大的汗水撲簌簌滾落,眼神也是一陣迷離,昏昏欲睡!

“筱大哥,娘親怎麽了?”薰兒和廖遠在一邊見狀驚嚇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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