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擾攘的世界 19節 海院觀禮團?????司徒美堂一下火車就看見那一群海軍學院的學生.這些小軍人身上穿著的深藍色製服在站台上很打眼,很精神。?
秦關早兩天就接到了爺爺的信,所以特意帶著“副官”和幾個同學趕了十多裏的路來接站。在他眼裏,司徒爺爺老了,經過從加利福裏亞到馬裏蘭這麽遠的車程肯定會非常的疲倦。?
司徒美堂在車廂門口站定了,他沒有急著去招呼在人群中尋找自己的秦關,而是滿意地看著那一群少年人,似乎這樣可以幫助他回憶起少年時代的自己。快一年沒有見到秦關了,這個小家夥的心裏根本就沒有假期,隻有他的海軍夢想。也許,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還比不上海軍學院圖書館裏那浩瀚的藏書!不過,這樣的略微帶點醋意的想法隻能增加司徒美堂對秦關的愛恰。?
這次,老人偷偷給小夥子帶來了禮物和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秦關看到了在月台上看著自己微笑的爺爺。這個老人就是大中華帝國皇後的父親,旅美華人的領袖,致公堂的老大總舵主。可是現在他眼裏的,分明就是慈祥可親的老人嘛!?
年輕的果毅親王一揮手,身後的副官、學友們就呼啦一下跟著他走到司徒美堂的麵前。?
“噓……都別急,還要等著裝卸工搬東西呢。小夥子們,跟我去車站貨場找東西!”司徒美堂沒等這些軍人或者準軍人們給自己敬禮就搶先終結年輕人的動作。他不象龍劍銘那般古板,軍人式的作風在老人身上是看不到的。隻要看到秦關和這些小夥子們都精神頭十足,那就足夠他高興一會兒的了。老年人和年輕人的想法確實有著很大的區別。?
“爺爺,搬什麽東西?我們這裏幾個人總比裝卸工要強吧?”秦關一副可惜了那付給裝卸工工錢地樣子問道,在他身邊就有好幾個家裏條件很不好的學友,要不是帝國對軍校和留學生實行等額薪酬製,這些學長們指不定在什麽地方打零工呢!?
“走。去看看就知道了!”司徒美堂隨手把手提箱塞給了一個青年,邁開大步就走,哪裏有秦關心裏那種老態龍鍾、疲憊不堪的樣子??
小站的貨場並不大,真正在取貨和托運地人並不多。司徒美堂出示了取貨憑證後跟著管理員來個一個大木箱子前。?
“小夥子們。打開!小心點。”?
“劈裏啪啦”一陣響,木箱的板各很快就被折了開來,一輛嶄新的哈雷1200摩托車靜靜地待在那裏。黑色閃亮地噴漆。銀晃晃的金屬組成了一個令所有年輕人都無法擺脫的機械玩具。這車可是美聯集團哈雷摩托車公司最新的型號,而且還是工程師們為果毅親王加料製造的特殊款型,在外觀上,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
“爺爺,這……不知道……”秦關又激動又疑惑又擔心,摸著機車支支吾吾地說著。當著學長們他不好說的太明白,畢竟這是家事。?
“放心吧,爺爺送給你地,他們在北京管不著美國的事,年輕人哪裏有成天泡圖書館的?唉!小小年紀被他們搞得幕氣沉沉的有什麽好?真不知道這個皇帝小時候是怎麽過的?”司徒美堂一副天塌下來有爺爺頂著的樣子,還順嘴抱怨了幾句。他就是不知道,龍劍銘小時候的生活比秦關還刻板。?
美國從1905年開始就不準在公共交通工具上運輸私人燃油,因此,摩托車也是一滴汽油也沒有的,隻能由幾個學員推著跟在爺孫倆後麵,直到找到路邊地福特加油站為止。?
“秦關呐,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帶給你。我一聽這消息啊,就決定來馬裏蘭來親口跟你說了,要不這個摩托我還讓哈雷公司的人給你送過來呢。你父親打了電報來,讓你回國參加國慶三周年慶祝活動,再過半個月。我們就可以動身回國了。”司徒美堂藏不住心裏的好消息,差點三兩下就把摩托車和電報的事情都抖露了個精光。?
還沒等秦關反映過來,後麵的學員們早就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他們中最小的秦關都是去年底進學院的,都不知道祖國今年要舉行大規模的國慶慶典,還要舉行更激動人心地閱兵式。現在,司徒美堂才把慶祝活動幾個字說出來,就著實讓這些在海外求學的年輕人興奮起來。?
“國慶日大閱兵,可惜,你們是不能參加了。聽說隻有中央警衛師、第一師和海軍主力艦隊才能選調部隊參加。不管怎麽說。讓外國人好好看看咱們國防軍的軍容,讓那些心懷鬼胎的家夥們打消一點壞心思也是好的。還有啊,你媽媽還專門組織了個拍攝隊,要把閱兵式的全過程拍攝下來,在全國有條件的地方放映呢!想一想都覺得提氣,你們說,咱們老百姓看到帝國國防軍的軍威會怎麽樣?”司徒美堂故意逗引著這群年輕人,把他們的心思撩撥地癢癢地。?
果然,眾青年都沒有回答老人的提問,剛剛激動起來的情緒因為一下子想到自己不能參加或者目睹而迅速地消退下去。秦關自然也不好跳出來說東說西的,這個時候,大家都明白隻有他一個人因為親王的身份關係才可以回國。?
司徒美堂抬起手來在每個年輕人的腦門上拍了一記,道:“就知道你們這些小家夥的心思!陛下說了,在美國學習軍事的留學生統統請假,與美國友好人士組成觀禮團回國參加國慶日活動!你們的總司令啊,怎麽可能放棄這個讓你們學習的好時機呢?笨!真笨!”?
司徒美堂嘴裏罵著人家笨,臉上卻笑開了花,跟年輕人在一起感覺就是不一樣。?
“哄”地一聲,青年軍人們怪叫著興奮地跳了起來。?
“爺爺,海軍學院有多少名額?”秦關可不一樣,他關心的是最為重要的問題。?
“你爸說了不限製你,名單完全由你來決定。皇家還掏得起待客的錢。”司徒美堂拍著秦關的肩膀,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著,他清楚地知道,龍劍銘有意識地要在秦關身邊建立一個軍人圈子。因此才有名單人數不受限製地說法。?
“殿下,我啊!”?
“還有我,別忘了!”?
年輕人們一下子又吵鬧開來。把司徒美堂看得是在旁邊默默發笑。這些小家夥,精力就是夠用!?
司徒美堂的箱子裏,裝著一大疊的中式請束,還特意在舊金山找行家為秦關雕刻了一枚“果毅親王”的印章。?
第二天,美國海軍學院就熱鬧起來,從劉易斯少將到學生。先後有72人接到了大中華帝國皇室的鄭重邀請,參加於1908年11月2日在北京舉行的帝國國慶日慶典。同一天,美國海軍部也向海軍學院下達了指示,要求海軍學院本部調整教學進程,保證海軍學院觀禮團成員能夠盡量不耽誤學業。同時,美國海軍新列裝的堪薩斯號戰列艦也將代表美國海軍前往中國以示祝賀,屆時,海軍學院地受邀學生們可以提前實習一回了。?
司徒美堂在海軍學院住了下來。看著龍精虎猛的中國學生們出操、學習、生活,在這個曰歲的老人心裏是一種享受。看到他們,他就可以去大膽預測中國的未來!當這些受過係統的正規教育的青年回到祖國,加入到國家建設和軍隊建設時,那將為中國地發展注入新的動力。?
年輕人並不需要老人去照顧,他們有很強的獨立生活能力。房子總是被收拾得很幹淨,衣被也被拾掇得整整齊齊,所以老人成天隻需要作為海軍學院尊貴的客人到處走走。感受學院裏的年輕氣息就行了。當然,花點時間擦拭一下那輛被年輕的主人愛惜著卻沒有過多使用的摩托車,就成了司徒美堂這幾天唯一的正經事。?
時代不同了!自從龍劍銘突然地出現在舊金山以後,司徒美堂也在越發地清閑、輕鬆下來。在舊金山創業初期,他還需要時不時去參加會議,去為年輕人把把舵,但是事實告訴他完全不需要這樣!鬼精靈地龍劍銘根本就把所有的事情做得超乎想象地好了。?
到了1905年民興會取得政權,到了1907年戰爭完全結束,中國開始進入和平建設時期。龍劍銘在政治上、軍事上、經濟上、外交上的表現同樣無可挑別,根本就沒有給司徒美堂去煩心、去操勞的機會。當然,現在老人唯一操心的就是那個被稱為皇室的家庭了。能夠來陪陪泰關,是身在美國、已經習慣舊金山生活的司徒美堂最樂意做的事情。相對來說,他喜歡舊金山,對北京卻有一種心理上地敬而遠之。要照老皇曆老規矩來說,他是國丈,應該擁有在帝國超然的地位。可是他害怕這樣,因為中國是全新的帝國,他不想過多地在權利中心拋頭露麵,不想給人一種後族幹政的印象,不想給龍劍銘和司徒燕主張的民主轉化製造任何的障礙。因此,他留在了舊金山,繼續頂著華人領袖的招牌過著寫意的生活。?
龍劍銘對秦關的心意,司徒美堂能夠感覺得到;龍劍銘與吳良地談話,他也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
對龍劍銘的想法,他不想去做任何的評論,而實際上在他的心裏,卻是由衷地讚同!很簡單的一個原因,他想龍劍銘有更多的時間,甚至是全身心地去陪伴自己唯一的女兒。這是自私的想法,也是一個身為父親的老人的真實想法。當歲月在使他逐漸老去的時候,也給了他更豐富的閱曆和對人生的體悟。在他眼裏,自己有一個早去的妻子,沒有福氣的大女兒,卻能夠享受到看著祖國從衰弱走向強大的過程,並或多或少地為這個過程貢獻了自己的力量,足夠了!這樣的人生,對一個有誌向有理想的男人來說,似乎已經值得所付出、所失去的一切了。?
因此,他希望自己的女兒和成天為國家強大、民族崛起而挖空心思的女婿能夠在某一天脫離那個中心點,站到更遠一點的位置上,去平心靜氣地欣賞自己的傑作!這樣的心境,這樣的生活,才能帶來最充實的人生和最強烈的成就感。?
至於下一代人如何發展,司徒美堂不願意去幹擾龍劍銘和女兒的思路,盡管他會為小兩口的某些做法產生抱怨,小小的暗中數落一下,但是並不會因此去幹涉。這從老人對秦關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來。?
他知道,秦關這個跟女兒,跟龍劍銘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小家夥是他們既定的培養對象。他能夠理解小夫妻兩的想法,他支持這種想法。趁著還年輕,他們應該享受真正的生活,而不是一直操勞到老。?
秦關,他在仔細地觀察著,越觀察越喜歡,從而使他相信龍劍銘和女兒的眼光,也使他積極地配合著他們對秦關的培養計刑。事實上,現在的司徒美堂已經完全忽視了血緣那回事,在秦關身上投入了一個祖父能夠投入的全部感情……?
司徒美堂擦拭著摩托車,把這本來就沒有多少灰塵、泥土的機車搞得油光發亮。在他心裏,照料這輛車就象照料秦關一樣。車和人都有一種相同的氣質,一種蓄勢待發的氣質,一種類似於金屬那種冰冷而有質感,讓人可以安心的氣質。司徒美堂相信秦關的這種氣質可以幫助他從一個半大孩子快速成長為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一個國人無比崇拜的鐵血軍人和冷靜果決的政治家。小秦關和龍劍銘,在這一點上有很大的共性。?
老人滿意地看了一眼錚亮的摩托車,稍微活動了一下有些酸軟的腰,走進了泰關的房間。?
桌上,有一封還沒寫完的信和一本合攏的日記本。?
小家夥在給誰寫信?他的心裏想著什麽?好奇心讓司徒美堂走到了書桌前,拿起沒有寫完的信認真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