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劉宏死,皇宮亂(十二)河北四庭柱之高覽下

一秒記住,

當淩巴從一片火海中走出來的時候,天知道他自己此時心中是多麽的慶幸。

在裏麵浪**了那麽久,四處尋求著從那看似壁壘一般的火海中出來的通道和機會,但實際上生存空間卻是在以可見的速度逐漸的縮小,壓迫著他帶著劉宏的屍體越來越往中央處過去,但這是於事無補的,最終可想而知的結果,就是被火焰吞沒,連渣滓都不剩。

淩巴當然不會選擇這樣坐以待斃,所以他最後幹脆抱著拚一拚的決心,將劉宏的屍體在懷裏護好,然後便開始努力尋求前進的出路。

這一路過來,被煙熏、火浪煎熬,受盡了折磨,最後是衣衫被燒破了、整個人更是狼狽不堪,不過至少劉宏還護著,並沒有受到太大的侵襲這算是唯一的安慰,而且更大的安慰自然是,他終於出來了,連他自己之前都是沒有想到的,可說其中有運氣、有誤打誤撞但也不全是這樣的偶然,淩巴的速度猛然爆發也是其中一個決定(性)的因素,沒看到他剛一離開,身後立刻響起連串的被燒壞的朽木倒落寢宮的一大片構築轟然倒塌的聲音?這一點,也自然讓他心中更加慶幸。

不過他的頭腦還保持著清醒,並沒有覺得自己因此就完全脫離了危險,因為剛一出來,他便立刻察覺到了外麵氣氛的詭異,所以沒有逃出生天的放鬆,依然保持著足夠的凝重、冷靜和戒備,不過劉宏的屍體是放到了地上了。

而外麵的人看到他一個人……不,準確地說,是一個抱著另一個人的人,就這麽從冒騰的火海中跑出來的時候,一個個差點沒把下巴掉下來。

同樣在外麵關注著情況的張讓,也很快注意到了這一邊,雖然此時的淩巴看起來狼狽不堪,衣衫襤褸的樣子,別說別人了,如果不是異常熟悉的人,一般可能都認不出來了——淩巴自己看到了估計也一時會認不出來;但張讓那是什麽眼神,多年來在宮中光光是看人就練出了一副火眼金睛,隻略微觀察了一下,他就確定下來這人就是他這一次要對付的淩巴。

知道對方就是淩巴之後,張讓先是心底一驚,剛才要段珪去火上澆油,那是建立在淩巴還在火海中的前提下的,誰想到他居然會自己從那裏麵出來,更想不到他居然還出得來,這個時候不免就有一種乍然被抓到什麽的心虛;不過很快他就不這麽想了,因為他又看到了淩巴懷裏的劉宏,第一個反應就是皇帝已經駕崩了,他可不會像是別人那樣還以為皇帝是暈過去了被淩巴抱在懷裏,雖然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然後他就想到了一不做二不休。

他不相信剛才淩巴在裏麵對外麵的情況會完全沒有察覺外麵有人故意搗鬼、火勢明顯在變大,而不是在救火中變小,而以現在雙方基本上撕破臉皮的關係,想必淩巴隻要一看到這邊來,立刻就會聯想到他身上,這幾乎是毫無疑問的,所以他所能夠想到的就是先下手為強,在眾人包括段珪都愣住的時候,他暴起發難,突然指著淩巴對身後叫道:“來人,快來將這叛賊給我抓住!”

現場大部分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段珪聽著倒是愣了一下,可也是沒有反應;但張讓身後,一支數目不少的(禁)衛軍裝扮的隊伍,卻在這一聲令下沒有絲毫的遲疑,連多問一下都沒有,就好像接收到了指令的機器人,立刻便朝著張讓針對的目標淩巴而去。

這一支隊伍,起先並不是那麽引人注意,是剛剛才到沒多久的,而且在不少人、即便是同位(禁)衛軍的那些護衛們看起來也是很陌生,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出來的,此時卻都該知道和張讓肯定少不了糾葛關係;段珪看到這一幕,更是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腳下卻已經悄悄退了一步,直到張讓的目光似有意無意掃過來,讓他心底一驚,臉上保持著鎮靜,腳下卻停下不敢再動了。

眼看著一大群全副武裝的(禁)衛軍士兵朝著自己氣勢洶洶而來,雖然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看這副架勢,傻瓜也知道他們來者不善了,即便已經察覺到不對並作了一定心理準備的淩巴也著實嚇了一跳,然後也不知道怎麽的,視線這個時候才接觸到了這群士兵的後防,一下子就看到了目光(陰)冷望著這邊的張讓,他注意到張讓嘴角一抹森然的笑意,心中便陡然一沉,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已經被對方逼得不得不動起手來。

……

高覽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地上倒下了一大片,滿地屍體和鮮血橫流,周圍則是圍攏了更多,還有外圍的許多,像是看好戲的樣子,他們身上統一都是穿著他之前就已經見識過了的(禁)中侍衛的套裝,旁邊則還有些許的“雜魚”;但其中最引人注目、能夠讓他一眼看到的,無疑還是中間的那個身影。

那個身影並不高大,甚至身上還顯得有些狼狽,配合著一臉肅穆偏偏身上穿著都已經破爛、一條布帶拉下老長拖在地上,這樣怪異的對比顯得有那麽些滑稽,但誰也笑不出來。

暗夜中,這樣一個身影昂然挺立,帶著一種不屈的意誌、特別的氣質,讓高覽對這一幕終身難忘。

“你們……誰還要上來受死?”

此刻的淩巴,並沒有散發出什麽王八之氣,甚至他的聲音還顯得有些虛弱,並不是被這些(禁)中護衛攪的,而是剛剛才從大火煙熏中逃出來,任是誰也一下子受不了,調整也是需要一個時間的,偏偏對方根本就沒有給他時間,讓他沒喘口氣就直接接著打。

手中緊握著那杆剛剛從一個路人甲手中搶過來的長槍,槍尖朝下,還在滴滴著鮮紅的血,證明著剛才帶給這一地血屍的不是夢境,更震懾著周圍蠢蠢(欲)動的人。

而張讓在意的,卻是更外麵那一層(騷)動的人群——“你們想幹什麽?”張讓突然轉過身去,眼神變得異常(陰)冷,倒是符合他一貫的風格,他咧著嘴冷笑道:“你們莫非是想要助紂為虐,幫著那叛逆?此人無君無父,沒看到陛下也因他而死,你們也要犯下這等錯誤幺?”

張讓這番大帽子蓋下來,實在是太驚人了,這些人頂天了不過是軍中一個小小校尉,即便是(禁)衛軍中人,即便背後可能有背景有後台,但在張讓畫的這麽大一個餅麵前也隻能夠退卻,他們是真的畏懼害怕,還有些頭腦則是被震懾的微微有些迷糊。

本來嘛,大家看到淩巴懷裏抱著皇帝的時候就一個個感覺奇怪了,再知道了皇帝居然已經駕崩了,車騎將軍帶出來的隻是皇帝的屍體,他們更是被雷的都找不著北了;現在張讓這一番話,一下子就震住了在場這些大部分還是中立的人,他們本來也隻是看著淩巴如此威勢,忍不住心中為之所服,也不知怎麽就想要去幫他了,可現在這樣誰還敢隨便動手?

張讓也一下子滿意了,他不求這些人站在他這邊幫他,隻要他們不動手更別去幫淩巴就可以了,自己完全可以搞定的。

其實要說會偏幫淩巴的,宮裏麵不是沒有,比如說如果是南邊的典韋、或者是西邊的淳於瓊,肯定都會來幫淩巴,即便張讓在場,但絕對不會是這些人。

更何況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在沒有人能夠出麵來承擔出萬一選擇錯誤的風險的時候,他們隻能夠選擇(性)保持退讓和沉默,一個個目光閃爍,都還是退了下去——總之就是,先旁觀著看看,等到兩個人鬥得差不多了,還要根據具體形勢看著情況再定論。

淩巴看到這一幕,本來升起的希望又消散了,對著朝這邊一臉得意冷笑的張讓怒目而視,恨得是直咬牙。

他相信一旦給自己機會,自己就算是衝上去咬他幾口的事情都會做得出,自己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更不會受到這個時代觀念的拘束,真的逼急了自己,才不會管那樣夠不夠風度、是不是符合一個車騎將軍身份所為呢。

但沒有辦法,淩巴知道自己現在沒法衝過去,至少在這之前,他要麵對今天之內或許僅次於那片火海的險境。

這支宮中(禁)衛隊,或許才是張讓手中真正拿得出來的力量,誰也沒有想到他會藏得這麽深,就是和他一道的段珪大概也沒有想到,從他驚愕的表情中可見一斑。

剛剛那外麵侍衛們的動靜當然也引起了淩巴的注意,他現在實在是太累了,又麵對這樣一支武裝,他根本沒有把握能夠扛得過去,人數實在是太多了,太耗費個人心神和力量,而這些都正是此時的他缺少的,就算武力沒人可以壓過他,但靠著人數、靠著車輪戰也可以壓死他了,別看他現在震懾住了周圍的人,但倒在地上的和還站在那邊圍成一個圈的人數對比一下,就能夠很明顯看出來,淩巴的處境還是很不利的;所以這種情況下,淩巴難免對於可能的任何支援都是十分敏感的,在當時心情也著實雀躍了一下,可惜立刻被張讓澆了一盆冷水,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異想天開了。

此時這火災現場的氣氛也比較詭異,火勢還在蔓延,有的人在救火,卻有更多人卻是在看戲,至於外麵因為這裏的事情亂成什麽樣、或者即將亂成什麽樣,和現在的他們毫無關係。

就在這樣詭異的混亂中,高覽一人一馬出現,高調而拉風,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也讓很多人打起了另外的心思。

此時高覽卻管不了那麽多了,他一邊驅馬前進,一邊衝著那邊戰圈裏的淩巴喊道:“主公莫急,高敬誌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