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含沙射影

我和林梅閑聊著,不知不覺時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我基本恢複了正常,隻是精神狀態較差,像大病了一場似的。林梅也能正常行動了,但耗費過巨,這裏又沒有補藥和高營養的食物可以進補,所以還是顯得很虛弱。

眼看太陽偏西,霧氣又有聚攏的跡象,我不敢再待在山頂,整理了一下東西,把能丟的東西全丟了,扶著林梅開始下山。最初一段是懸崖,林梅無法自己下去了,我用繩子綁在林梅身上,繩子繞過一棵大樹大半圈再緩緩往下放,安全把她放下去了。下了懸崖,其他地方雖然難走,我們互相扶挽著都能通過,走得慢一點就是了。

天黑後我本來是想宿營的,但我的運氣不太好,打獵水平也實在不敢恭維,折騰了兩三個小時竟然一隻獵物都沒有到手。無奈之下,我們煮水泡了些糯米糊填飽肚子,連夜下山。

下山之後,林梅實在有些邁不動腳步了,我停下腳步說:“我背你走吧。”

林梅立即搖頭:“不,你也很累了。”

“我能背得動,你很輕,這裏路也好走。”

“我現在變重了,而且……”林梅蒼白的臉上有了一抹紅暈,有些羞澀的樣子,在人間生活了十來天,她多少明白了年輕男女不能太靠近的道理。

我能夜視,當然看到了她臉紅,笑道:“我們都在一張**睡了,背一下又有什麽關係。”

林梅的臉更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朵:“我怕有人看見。”

“半夜三更哪裏有人?”我失笑,不由分說抓住她兩隻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把她背了起來。

背起來之後,才發覺背著她比同睡一張**還要更曖昧一些,因為我雙手必須向後扣在她的臀部或大腿根部,她才不會滑下來。雖說林梅偏瘦,但再瘦這個地方也是有肉的,而且彈性特別好,抱著少女的雙臀又怎會不尷尬?

林梅讓我用力托著很尷尬,不讓我用力托著就得雙腿夾緊我的腰,這個動作本身就非常曖昧。而且她的前胸壓在我的後背上,也有很異樣的感覺,真的感覺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

“放我下來……”林梅羞紅了臉,在我耳邊低聲說。

“沒關係。”我不僅沒有放下她,反而開始邁步前進。這一走動接觸的地方感覺就更加明顯了,每一次震動,我背上就傳來綿軟的壓迫感,雙手托著的地方也非常明顯地傳來彈力。

林梅並不排斥與我這樣接近,她主要是怕被人看到,不過她很快就放鬆下來了,因為這時是下半夜,又是很偏遠的山間小路,真的沒有外人。放鬆下來之後,她就覺得趴在我背上很舒服,心裏也有一股暖意,再也舍不得說離開了。

林梅一直保持著用布裹胸的習慣,不是我媽沒有給她買,而是她說勒得難受不用……現在她還是用布裹胸,我們都隻穿著單薄的衣服,所以我背上傳來的感覺非常明顯。

其實這也沒什麽,我已經決定用一生來愛她,她也可以為了我連命都不要,背著她又有什麽大不了?我們之間就是更親密的行為也是理所當然的,隻是她對男女間的事還不太懂,所以我不會對她產生邪念,我要等她明白了什麽是男女之道,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沒走出多遠,疲憊的林梅竟然睡著了,整個頭掛在我的肩頭。

我們回到家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都疲憊不堪,胡亂吃了些東西倒頭就睡。等到我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客廳裏傳來一陣又一陣咳嗽聲,卻是師父得到消息後過來探望我,已經等我很久了。

我迅速起床,稍作洗涮,一邊喝著母親為我燉的人參雞湯,一邊把自己經曆的事說給師父聽。這時林梅也起床了,等著她的是同樣的肉湯,這個時候家的感覺最好。

師父聽完我的經曆,皺著眉頭一直咳,我有些擔憂地問:“師父,最近你的病情好像加重了?”

“沒事,咳咳……我喝過藥了。”師父用手帕捂著嘴巴,另一隻手夾著煙朝我搖了搖。

“師父,你就少抽點煙吧。還有你的中藥效果不好,還是去大醫院看看吧,現在大醫院裏麵可以根治你的病……”

師父臉色一變,他對西醫很排斥,或者說是對醫院很排斥,最討厭別人叫他去看醫生。他又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真的沒事,你剛才說那個有殼的怪物噴出的是沙子?”

“對!”

“它的沙子有沒有噴中你的影子?”

我愣了一下,仔細回憶當時的情形。當時我麵對著怪物,燈向前照,所以影子在後麵,被怪物的沙子噴中是有可能的,但這有什麽關係呢?

師父看出了我的不以為然,以很嚴肅的語氣問:“你學過‘含沙射影’這個成語吧?”

“當然學過,意思是暗中攻擊或陷害別人。”

“那麽這個成語是什麽來曆呢?”

我搖了搖頭,我雖然曾經是教師,卻不是所有成語的出處都知道,況且沒有真正上過一天課,對含沙射影這個成語並不太熟。

“咳,咳……古代有一種鬼,名叫‘蜮’,喜歡躲在暗處用沙子噴人影子,被噴中的人就會生病甚至死亡,你遇到的就是這種鬼。”

我不服氣,叫道:“噴我的是一種動物,不是鬼。”

師父露出了一些莫測高深的表情:“它是鬼,也是動物。”

我更加不服氣:“鬼是陰物,是靈體;動物是血肉之軀,這完全是兩碼事。”

“哼!”師父哼了一聲,嘴角微撇露出冷笑,“那麽你說冬蟲夏草是動物還是植物?”

我愣住了,既然可以有半草半蟲的東西,那麽也就可以有半蟲半鬼的東西,況且我砸碎大海螺時根本就沒有看到血肉,隻有黑氣。

周潭擺出了師父的尊嚴和權威:“你看到的海螺不是海螺,可能是古代一種像蝸牛的大蟲子,它們可能死了,也可能是沉睡,當有人在附近死去時,靈魂就會寄存在它身上,變成了半鬼半蟲的‘蜮’。”

小雪也曾說過那是一種蟲,我沒有反對的理由,但很快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那為什麽射中影子會讓人生病?”

“影子跟人的精氣魂魄有關,施展一些咒法時,隻要對著木人泥偶施法就可以害人,更何況是打中影子?它們生存於極度陰暗之中,最懼陽光,所以中毒之後隻要置身於烈陽之下,陰毒就會消解。”

我甘拜下風,師父就是師父,經驗豐富,學識淵博,不過我覺得蜮噴出的黑氣致人中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關於這個問題是爭論不出結果的,除非有人願意去試試,不過井洞下麵現在也沒有活的蜮了。

“師父,我感應不到狐狸精了,你說它會不會……”。

“應該不會,它是像以前一樣沉睡了,遇到一些刺激,或者你陰陽訣有了明顯突破,它就會再醒過來,咳咳……”師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彎下腰直不起身體,等他的手帕離開嘴時,上麵赫然有一片嫣紅!

我大吃一驚,急忙扶住他:“師父,你必須去大醫院看!”

師父若無其事把手帕收進口袋,淡淡道:“我的命我很清楚,沒這麽快死,你緊張什麽?”

我急了:“可是,可是你現在……”

師父道:“我這是十幾年的老毛病了,也不是第一次咳出血,真的沒什麽事,你還沒有緩過氣來,我先回去了。”

師父根本不由我多說,固執地不讓我送,獨自走了。我感覺他的腳步有些虛浮,腰更彎了,頭發也更多白色的了。

我不知該怎麽辦,如果他肯戒煙,肯去大醫院治療,是有可能治好的,聽說現在肺結核已經可以根治了,但是他就是不肯去大醫院,沒有人能說服他。

我去找老林和吳章雅,老林不在,吳章雅說他也沒有好辦法,中醫講的是三分治七分養,我師父不肯戒煙,誰能治了好?

吳章雅還說出了兩個很打擊人的理由:“你師父不戒煙是因為他活得本來就沒有什麽意思,要是連煙都不抽就更沒意思了;他不去醫院是因為他花不起錢,醫院可是個燒錢的焚化爐啊!”

原來師父不肯去醫院是沒錢,我早就該想到了!

我的心非常沉重,如果我有錢,我就可以大包大攬把師父帶去最好的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但是我現在沒有錢。這幾年我幾乎就沒有收入,自己家要花錢,有時孝敬一下師父,最近為了給林梅辦戶口也花了些錢,我幾乎是窮光蛋了。

我想到了藏寶圖,但藏寶圖上麵完全沒有文字,根本不知道在哪個省市,短時間內怎麽可能找出來?想要找到寶藏,先得花上大量的金錢、時間和精力,無論哪一個我都傷不起。

吳章雅給我開了個新的藥方,我去藥店買了幾濟,然後與林梅一起送到師父家裏。進門的時候,我看到師父正在研究坤卦玉符,桌子上擺滿了他畫的符文。

師父病得這麽重也不休息,而且之前急著叫我上山找曾師祖,難道他真的時日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