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老者

那隻母鼬從樹後探頭看不扶時,正好不扶也看過來,兩隻臭鼬對了個眼。母鼬似乎有些受驚,一下子縮了回去。

不扶一楞,急忙繞到樹後,見到那母鼬有一點驚懼的看著他,他不由得有點不知所措。不扶想湊上前去,可又怕驚嚇了佳人。

母鼬不等不扶有所表示,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就鑽入了草叢。不扶看到母鼬逃跑那一刻的慌亂眼神,那仿佛秋水岸邊春草似的睫毛,他震撼了。不過,母鼬一頭一臉的毛,不扶是用怎樣犀利的目光看到其睫毛的,不得而知。

也跟著鑽進了草叢,不扶急追。春天!春天來了啊!

再穿過灌木,不扶看到那隻母鼬一頭鑽入石縫中,不禁心中大樂,小寶貝,我來了!雖然不扶是臭鼬之身但卻頗有豬哥之相。

慢慢走近,看看左右,並無什麽風吹草動,不扶帶著一臉的**笑也鑽進了石縫。

一陣微風吹過,一名老者現出身形來,滿臉的壞笑,“沒想到這一招還真的管用,瞎貓還能碰上死耗子。”

老者對著石縫甩了一袖子,那幾塊大石頭化為一個金光閃閃的金絲籠子。而不扶正在籠子中,並且對著籠子裏的一塊石頭癡迷的狎昵著。金絲籠子後,那隻母鼬滿臉鄙夷的看著不扶,完全是一副沒想到還有如此無恥臭鼬的樣子。

老者哈哈一笑,對著母鼬誇獎道:“花花,你的魅力不小哇!”

原來是這個老者在這裏布了一個陷阱,施了些幻術。

母鼬不知從那裏摸出一粒丹藥,丟進嘴裏嚼著,並不正眼看老者,似不滿老者以自己作餌的行為。

被老者的笑聲驚醒,不扶“吱”的一聲尖叫,從那塊石頭上跳起來捂住了下體,縮在籠子一角。此時如果沒有這一身毛發的話,不扶一定是窘迫的全身通紅。

見到不扶如此精彩表現,老者樂不可支,半天才喘上氣來道:“小家夥,你不用怕,老夫對你並沒有惡意。”

不扶哪裏會聽老者的解釋,張開嘴露出滿口的尖牙,“咯吱、咯吱”對著金絲籠子咬了起來。可這金絲籠子明顯是件法器,不管不扶這頭靈獸怎麽咬也是紋絲不動,反倒把自己的牙齒硌的生疼。

“嘿嘿,小家夥,你再怎麽咬也沒用,老夫這八寶金絲籠不是那麽容易被咬壞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老者調笑著不扶。

金絲籠上金光一閃,不扶就被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量彈開,一屁股坐在籠中一角。老者看了看不扶一副失敗的樣子,用手指敲了敲金絲籠,“小家夥,咱們打個商量。老夫不是不能放你。”

不扶聞聽此言,一個機靈之下,“咕嚕”就站了起來。

“我需要你幫我尋找一件東西。”老者伸出一根手指,“隻要找到塊七彩金,老夫就如約放了你。”

這七彩金可是一樣了不得的東西,是煉製法器的頂級材料,隻要擁有指甲蓋大的一塊就可換來富可敵國的財富。當然這隻是世俗中算法,要是在修煉界裏,七彩金堪稱無價,煉製法器寶時放入米粒大的一點即可提升法法寶的威能,並且煉出的法寶靈性卓然。這可是法寶,而不是法器,其間的差別判若雲泥。試問,有哪一個修煉者不會趨之若鶩?哪怕不會煉器,也可以之換來大量的丹藥和材料,這足以決定一個家族和門派的興衰了。

當然,七彩金這樣有用的東西絕不會多,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寶貴。修煉界數萬年來也不過出現過五次,哪一次又不是引起軒然大波呢?

不扶哪知道七彩金是什麽東西,他找東西時完全是依靠本能,覺著喜歡就往回搬,對有靈性的特殊物品天生就有親近感。但是找東西對於不扶來說是最拿手的了,因此想也不想就點了頭,他隻是覺得這不過是小菜一碟。

老者大喜,一手提起籠子,“如此甚好,我們現在就走。”他竟是一點時間也不想耽誤。

“吱哇”不扶反對道。

老者一楞,“什麽?你竟已經有了主人?要跟主人打個招呼?”他可有些不想節外生枝。

“唧唧吱”

“他們就在前麵等你?”老者狐疑的看著不扶,搖搖頭,“給老夫做事問得著你的主人嗎!有什麽事做完再說。”

不扶一聽,直接跳了起來,他可不信任這個老頭子。

老者晃晃金絲籠,一皺眉,“你跳也沒用,老夫決定的事更改不得。”

不扶幽怨的望了老者一眼,堅定不移的緩緩轉過了身,然後悲憤的翹起了毛茸茸的尾巴。

老者看著這一幕,氣的鼻子都歪了,大喝一聲:“停!停下!好、好、好,老夫答應你了!”

不扶立刻轉過身來,一副眉開眼笑的蛋疼模樣。

氣哼哼的老者罵道:“不想你這小東西也能威脅老夫,竟不惜用這肮髒的法子。你若是敢放那個……屁,老夫還能躲開,你這家夥在籠子裏豈不是獨自享用?老夫我隻是不想一路上麻煩罷了。”

與老者一起的母鼬花花,也被不扶的決絕給嚇住了,一雙滴溜圓的小黑眼珠不錯珠的看著不扶。這讓不扶倍兒有麵子,得意的對花花點了點頭,伸出短小的前爪對其招了招,頭頂上的白毛一抖一抖的,頗有明星接見粉絲之意。

花花見狀,作了個嘔吐的動作,抓住老者的衣服幾下爬上其肩頭,翻個白眼不再理不扶。

“你這小色棍,不要得意,老夫現在就去見你的主人。”說罷,老者提著籠子跳起空中,腳下自動生出幾朵白雲托起他們向著筆架山飛去。

……

武嵩和阿土兩妖,安排好了眾靈獸,也土遁而去。阿土一口氣在地下遁走了三四百裏,基本上已經精疲力盡,不能再往前走了,再用土遁恐怕他們兩個就會被埋在地下。阿土拉著武嵩從地下跳出來,躺在草叢上大口的喘氣,從來沒有這麽累過,以前都是獨來獨往,輕鬆自如,如今帶著武嵩吃力太多。

此時一天將盡,已是黃昏,一片火紅的晚霞在西方天空下的群山上緩緩流動。溪穀山峰怪石草甸,高樹矮木枯藤古鬆,一派蒼然卻又生機不絕的景色展現在眼前。以前天天看,武嵩倒不覺得怎樣,今天冷眼一瞧隻感覺神奇玄妙若有至理,讓人流連忘返。

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神識放開,十丈、百丈……,武嵩通過神念感知著這自然世界。以前隻是一昧苦煉神念禦物之術,神識雖鍛煉的強大,但感悟卻很少,一直是生猛有餘而靈性不足。今天偶然間,神識將神念自動放開,各種蟲、草、砂、石,或生靈或死物無不一一反映於武嵩的頭腦當中。

在武嵩的感覺中似乎過了很長時間,而一旁的阿土隻是看到武嵩楞了一下神而已。神念已經收回,腦海中一片活潑靈動,武嵩的神識仿佛也凝煉了許多,具體如何就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卻不知道這是修煉者們夢寐以求的天人合一。雖隻是無意中的一瞬間,可也對於武嵩來講也已受益不小。

這天人合一與頓悟不同,頓悟是在心有所求的情形之下而有所感,會令其所求的能力有所提高。而天人合一則是來自於外部環境,受自然所惑,如同觀畫時發現那畫中人就是自己一般,玄妙難言回味無窮。天人合一雖不能立刻提升功力,卻是讓修煉者功力凝煉和對於修煉一途的認識更加深刻,好處更是終身受用。

阿土不知武嵩為何出神,還以為他舍不得離開鄉土,便道:“老弟,我們這次是不得已離開,終有天變的強大後我們會再回來的,到時要讓那些無端擾亂我們清靜的人類修士一個好看。”

武嵩一恍惚間,就從天人合一的狀態中退了出來。

“老哥說的是,但是我妖族就一直如此被人類修士喊打喊殺麽?”武嵩問道。他早就聽阿土說了與青崖子相遇的經過,很簡單,青崖子就是專門來獵殺妖獸賺取靈玉的。

“哼!那些人類修士貪得無厭,我妖族身體對他們來說就是寶,筋骨皮可以煉器,血肉妖丹可以煉丹,幾乎沒有一樣不要的。因此,見了我們妖族就拚命的捕殺,就這樣,還要滿口的替天行道,虛偽莫過於此!”阿土憤憤不平的道。

武嵩有點訕訕,他可是有著人的靈魂的,“人類中有這樣虛偽濫殺這惡徒,想來也會有好人吧?”

“好人?老弟這話說的,我們是妖,他們是人,就是有好人也是對於人來說的,見了妖可不見得會心慈手軟。人類中有句話說的就是這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好人殺些妖族有什麽好奇怪的。”阿土甚是不屑。

武嵩沒想到阿土有此見識,心知他說的確是實情,人與妖之間,很少會有憐憫的情況發生。老子到底是要做人,還是做妖?武嵩腦子裏突兀的就跳出這樣一個問題。呸!這還用想麽!這輩子肯定是做不了人了,還是當妖怪來的率性些。難不成還要當個人妖?!想到這裏武嵩心中大寒。

“老弟,老弟!”阿土焦急的拍著武嵩的肩膀,眼睛卻死死的看著東方天際,“是那兩個修士,你看這兩道劍光。”

已經陰暗下來的天空上,兩道劍光可比流星耀眼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