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生起身去泡了一壺茶,一回來兩個男人竟然已經相談甚歡。這詭異的氣氛讓顧衍生異常緊張。她給葉肅北和路叢光一人倒了一杯茶,隨後自己也坐在了葉肅北身邊的沙發上。
她揚眉看了一眼路叢光:“怎麽今天突然想到要來找我?”
路叢光放下茶杯,眯起眼笑了起來:“怎麽?不歡迎?”
顧衍生有些尷尬,偷偷瞥了一眼葉肅北,他的麵色還算正常。她幹笑了兩聲:“沒有啊,就是好奇怎麽在這個時間來了。”
“其實我是有正事來找你呢。”路叢光從包裏拿出一疊資料遞給顧衍生:“我想組一個工作室,就像大學裏我們構想過的那樣,現在把它實現。”
顧衍生接過資料開始翻閱起來,組工作室一直是她的夢想。路叢光整理的資料每一張都讓她興奮一分,等她翻閱到最後一張,她幾乎激動得不能自已了。她瞪大了眼睛,顫抖的說:“路叢光,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會記的這麽清楚。”
路叢光很滿意被表揚,頓時心情飛揚了起來:“好說。”
顧衍生和路叢光討論了很久,葉肅北彬彬有禮的在一旁倒也沒有插話。
後來是顧衍生把路叢光送走才的。等她轉身回到客廳,她才發現了葉肅北的不對勁。他坐在沙發裏,整個人沉在一片濃濃的陰霾裏,眼神陰鷙至極,他直直地盯著顧衍生突然詭異的一笑,嘴角輕扯:“不錯啊,顧衍生,沒想到你和路叢光還有一起計劃的未來呢!”
顧衍生不悅的皺了皺眉:“胡說什麽呢?我們建工作室隻是因為有共同的愛好而已。”
葉肅北意味深長的看了她許久,隨即起身回房。顧衍生一臉不解的看著渾身都不太對勁的葉肅北。突然,她靈光一閃,趕緊三步並作兩步的趕上去,猛的一跳扒在葉肅北身上,葉肅北一個趔趄,本能的護緊了她。她笑的一臉狡黠,湊在葉肅北耳邊:“葉肅北,你該不是傳說中的吃醋了吧?”
葉肅北麵色一僵,耳朵隨即燒紅,他欲蓋彌彰的移開視線不看她,嘴硬至極,反問道:“你覺得可能嗎?”
顧衍生笑的賤賤的,眼裏全是狡猾的精光:“哎喲哎喲,我們的葉大總裁原來也會吃醋啊!”
“神經。”
“你臉都紅了。”
“神經。”
“哈哈哈……”
“……”
本來還不知怎麽打發的暑假突然就變得異常忙碌起來。
畫廊是路叢光很早就談好的,裏麵展的也全是顧衍生、路叢光還有一些朋友的作品,其中也不乏現在業內十分知名的畫家。路叢光一貫人緣好,他的工作室和畫廊在各方朋友的幫助下三周內就全部搞定,而顧衍生也因此有了一間夢想中的工作室,此後跑工作室跑的十分勤快。
七月中旬發生了一件大事。距離顧衍生所在的城市很近的一個山城遭遇泥石流,造成大麵積山體滑坡,死傷人數與日俱增,情勢十分嚴峻。社會各界全都在關注這件事,民族的團結和凝聚力在這樣的非常時期充分的體現了出來,四麵八方捐款捐物,都在第一時間伸出援手予以支援。
那天在工作室,路叢光和另一個畫家朋友一直在看著電視討論著,顧衍生來的時候他們仍沒有停止。晚上路叢光和顧衍生一起離開。路上路叢光跟她大致講了一下想辦畫展義賣的念頭。得到顧衍生的雙手支持。
隻是他還沒說完計劃就開始愁眉不展。顧衍生本能的問了一句:“怎麽了?”
“辦畫展不是小數目,沒有讚助。”
顧衍生沉默了一會兒,隨即陷入沉思。雖說是義賣,但是辦畫展是每一個畫畫人的目標,這不僅僅是單純的愛心活動,更承載了畫畫人的夢想。要說她沒興趣那是不可能的。
“你沒錢嗎?”一個人辦了這麽大的工作室和畫廊,不該出不起畫展的錢啊。
路叢光眉頭微微皺起,麵有難色:“花完了啊,現在畫廊還沒有回籠資金,目前的條件還不允許。”
“唔,那怎麽辦?”
“不過我倒是有個投資人的最佳人選。”
“誰?”
“葉肅北。”
“……”顧衍生一時哽住,話也答不上來了。
顧衍生想了兩天,終於還是決定向葉肅北開口,不過她十分守規矩的和一般需要投資的人一樣,拎著公文包和規劃書到了葉肅北的公司。
葉肅北生意做得不錯,在城中CBD地段擁有一棟20層的寫字樓。
雖說他是高幹家庭出身,卻沒有選擇從政。因著他是葉帥最小的孫子,在家裏又極其受寵,所以家裏並沒有特別限製他的方向,國外留學回來後他揣著在國外賺回的第一桶金投身證券,成功的賺來第一筆大額的投資款項,他拿那筆錢做了他人生第一筆風險投資,投資了一個小規模的IT公司。他一貫膽子大眼光又獨到,那時候網絡搜索體係還沒有現在這麽強大,他投資的公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成功席卷市場,他投資的錢也成功的翻了幾番。那筆甜頭沒有麻痹他的思想,賺的盆滿缽的時候他便立刻抽回了資金。後來搜索體係逐漸強大,各式品牌開始搶占市場,搜索熱逐漸褪去。
現在葉肅北的公司還是在做投資,不過是投資航天事業,同時也做房地產。總之,他到底是做什麽的,顧衍生也不是特別清楚,隻知道媒體愛稱他為低調的隱形富豪,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資產。
顧衍生揣著文件坐在大堂裏,樓下的接待小姐得到總裁室的準許才把她放了上去。她舒了一口氣,身為老板娘,見見老板還要經過幾重允許,她不禁自嘲的笑了出來。
一個人坐著觀景電梯上樓,腳下是車水馬龍的萬丈紅塵,顧衍生有些緊張的咬著嘴唇,心裏像有個小鼓在敲打,她也不知道自己緊張什麽。
總裁室的秘書認識顧衍生,十分尊敬的把她帶進了葉肅北的辦公室。
顧衍生進來的時候葉肅北頭都沒抬,隻是專心致誌的處理著手中的文件。顧衍生有些尷尬的揪著自己的裙子,在家裏隨便慣了,在這樣正式的地方突然就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了。
葉肅北抬起頭,打量了下顧衍生,最後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檔案袋上。
“你怎麽來公司沒有事先和我打電話?”
顧衍生為難的抿了抿嘴:“其實……我是來拉讚助的……”
“噢?”葉肅北玩味一笑:“那我倒是要聽聽,你是想要讓我讚助什麽。”
顧衍生下意識的咬唇,有些緊張,答道:“畫展。”
葉肅北有些不快,一挑眉:“路叢光的?”
“不是。”顧衍生把檔案袋裏的規劃書拿出來遞給葉肅北:“是我和他兩個人的畫展,叫‘一半火焰一半海水’,將要展出的是我大學至今的一批油畫作品。”
葉肅北接過規劃書卻看也不看就擱在一邊。雙手交握,看著顧衍生,冷峻的麵相竟然透出一絲狡黠。他微微眯起眼睛:“要我讚助也可以,但是我也要得到一點好處。”
“什麽好處?”
“晚上我會找你討。”葉肅北說的曖昧,他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粲然怡人。像天上最亮的星辰,讓顧衍生幾乎不敢眨眼,隻怕記不住這一秒的光輝。
畫展終於還是順利舉行了,而葉肅北也依言從顧衍生那裏拿了很多的“好處”。
這是顧衍生開始畫畫以來第一次正式在畫展中展出作品。開幕的那一天葉肅北也去了,作為剪彩嘉賓。
站在高大的幕板前麵,台下都是獲得邀請的業界名人。顧衍生踩著輕軟的紅地毯上台,和葉肅北、路叢光一人拿著一把金剪子,手握著紅色花球,在鞭炮響起的那一瞬間,一齊剪了下去,現場熱鬧非凡。
之後葉肅北一直自然的攬著顧衍生的腰,和她一齊收著四麵八方的祝賀。八麵玲瓏的穿行於眾人之間。
隻是,他們都忽略了,有一個人一直站在不遠處,冷冷的打量著這對看上去十分登對的青年伉儷……
畫展舉辦的空前成功,所有的畫作都義賣成功,並且款項也全數捐給了災區。而路叢光的工作室也因此獲得如潮的好評。為了慶功路叢光自掏腰包請一幫朋友和顧衍生上酒吧狂歡。
顧衍生一貫不善喝酒,卻還是被那歡快的氣氛感染。
幽藍的吧台燈光讓大家都開始有些恍惚。顧衍生一直坐在一邊聽著路叢光的朋友豪爽的笑鬧,後來一個朋友提出玩天黑請閉眼這個殺人遊戲,於是顧衍生也樂顛顛的參與。前麵的幾局顧衍生一直做平民,聒噪的亂猜亂竄,總是最早就被殺死。
後來換了她身邊的路叢光做國王。他用修長好看的手指洗牌。一疊一疊的交叉,發出紙牌拍打獨特的聲音。片刻,他將洗好的牌一張一張的發下去。眾人都握緊自己的牌,臉上都是故作鎮定欲蓋彌彰的表情。
路叢光的嗓音低沉而悅耳,清澈的回**在顧衍生耳邊。他說:“天黑請閉眼。”
顧衍生握著紙牌,依言閉上眼睛。
忽然,一股溫熱的呼吸湊近她,還不待她睜眼,路叢光溫熱的唇已然落在她的唇上。她瞪大了眼睛,心跳急速,本能的想要一把推開他,不想他早有所料,溫熱的大掌緊緊攫住她的。將她柔軟的小手禁錮在他的手中。
這個吻隻持續了短短的三秒,路叢光終於放開了她。他的唇從她的嘴唇移至耳畔,他壓低聲音說道:“顧衍生,我後悔了。”
話一說完,他又回到他的位置上。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整了整衣冠繼續說道:“殺手請睜眼。”
顧衍生趕緊閉上眼睛,她正襟危坐,手指緊張的絞在一處,大腦一片混亂。像有人拿了個湯匙在她腦子裏瘋攪一氣。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像一團火焰在灼灼燃燒,心跳快得不能自已。
晚上顧衍生獨自開車回家。夜涼如水,她把車窗開到最大。明明滅滅的街景不斷後退,城市那些閃爍的霓虹燈讓她心慌。她手足無措的打開車載廣播,廣播帶些細細嘈雜的聲音讓她覺得安心。她一貫有聽廣播的習慣,電台主持人那溫柔和煦的聲音讓她短暫平和。
電台播放著悠揚輕緩的抒情歌曲。主持人開始接聽電話。第一個撥通電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她的聲音聽上去很緊張:“主持人,我和我前男友見麵了。他說他還愛我,而且,他吻了我,可是……我有男朋友了……我的心好亂……我這樣做是不是不對?”
“啪——”顧衍生伸手重重關掉廣播,一掌拍在方向盤上,狠狠啐了一口:“SHI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