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陳慎思醒了過來,過了許久才睜開眼,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燈映入眼簾。
她別開視線,想起自己房間裏那盞做成蓮花形狀的燈,心驀地一酸。她深深吸了口氣,將衝上眼角的淚意忍住,慢慢的坐了起來,環視四周。
這是一個洛可可風格的房間,所有陳設都雕金嵌玉,奢華無比。**堆著繡花被褥,她陷在其中,顯得益發瘦小可憐。
她下了床,拿起傭人早就熨好,掛在衣架上的裙子,絲綢作底,繡滿薔薇,飾以蕾絲緞帶,精美之極。穿上衣服之後的她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公主,帶著初醒的迷惘,惹人憐愛。
她對鏡照了照,撫摸著自己這張娃娃臉,諷刺的笑了笑。
景泰生喜歡的,就是她這副洋娃娃的調調。
出門之後是一個小天台,兩車有長長的弧形樓梯通向一樓。她走到欄杆處往下望,一樓晶亮的花崗石地板上,男女衣服四處散落,仔細一聽,側麵某間房半掩著的門裏,傳來女人嫵媚而高亢的叫聲。
她忽然有點想吐,按住胸口,緊緊皺著眉頭,忍住胃裏的不適,連身後有人接近都沒注意。
那人忽然在她耳邊開口:“陳小姐好像很不高興。”
陳慎思吃了一驚,扭頭看過去,一個高挑豔麗的金發女郎站在離她不過半米的地方,她穿著黑色職業女西服,裏麵是簡單的淡藍色基本款襯衣,濃密頭發挽成高髻,看上去十分幹練。隻是,她眼中隱約的魅惑之意,讓人隻想狠狠的撕開她這身保守的套裝。
“susie。”陳慎思淡淡打了個招呼,走到不遠處的沙發坐下。
susie臉色微微一變,隨著她走了過去,高傲的俯視她:“陳小姐,景先生喜歡乖巧識趣的女人,你成天這樣傲慢,就不怕惹他生氣?”挑剔的目光從她蒼白的臉頰,消瘦的身體掃過,諷刺道,“景先生對你已經足夠容忍了,可你總是不知足。看你這不甘心的樣……怎麽,不想景先生帶人回來?可你也不想想,你這病秧子身體,連上個床都要暈過去,你總不能要求他為了你禁-欲吧?”
陳慎思不答,隻出神的用手指勾弄腰上的緞帶,須臾,菲傭端著藥碗走過來,一股濃重的中藥味越來越近,susie忍不住皺起眉頭,抱怨道:“什麽鬼東西。”
陳慎思接過藥碗,深深吸了口氣,一口氣飲下,碗裏涓滴不剩。
susie這種狗腿子似的東西根本沒法影響她的情緒。她也不會因為任何人和事而影響治療。有健康的身體,才有充沛的精力進行思考,想出辦法,才能和景泰生鬥法。
曖昧的聲響終於停止,兩分鍾之後,景泰生推開門,臉上猶帶滿足的潮紅,理了理淩亂的衣衫,susie在聽到門響的時候就同一隻花蝴蝶一般的翩然跑下樓,等在門口,拋了個媚眼,聲音微酸:“景先生,陳小姐醒了,隻是你剛才在忙,我才沒有立刻通知你。”
景泰生眉毛一揚,伸手將她攬進懷裏,狠狠的揉了幾把她幾乎撐破襯衣的胸,說:“今天晚上就穿這身,到我房間來。”
他大步上樓,坐到陳慎思身邊,握住她的腰將她抱到自己膝蓋上,捏捏她的臉,說:“午睡都睡這麽久,不怕變成小豬?”
陳慎思聞到濃鬱的香水味,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曖昧的氣息。她厭惡的別過臉,伸手推他,景泰生笑著親了她一口,說:“怎麽了,起床這麽久了,還有起床氣?”
“你身上的味道惡心。”
她聲線天生綿軟甜糯,就算含著怒意說話,聽起來也和水果糖似的甜蜜蜜,景泰愉快的大笑,摟著她說:“怎麽,醋勁這麽大?”
陳慎思很想諷刺他,可想了想自己的處境,又把話忍住。
她要的是活下來,平安回家,而不是一怒之下血濺三尺。
她抿緊了嘴,不承認,也不否認。
景泰生的驕傲與膨脹,讓他本能的認為她承認了吃醋的事實,笑道:“好別扭的小妞。和你說過多少次,我和她們不過隻是玩玩,對你才是真心的。你幹嘛吃這種無聊的醋?”
陳慎思咬住嘴唇,忍了忍,擠出一句話:“你洗不洗澡?你全身都是別人的味道!”
娃娃臉的姑娘生氣都是可愛的,景泰生捏了捏她的臉,起身說:“拿你沒辦法,我這就去洗,別再鬧了,嗯?”
他走進他的房間,關上門。陳慎思拿起手帕用力的擦臉,想起他那張嘴不知道親過情-婦哪些地方,她差點吐了出來。
屋裏的女人也走出房間,和susie坐在樓下聊天,說的內容無非是景泰生剛才玩了哪些花樣,不堪入耳。說了一會兒,又開始嘲笑陳慎思,說她就是個活動洋娃娃,又不能用,又脾氣壞,然後用惡毒的語氣描述景泰生膩味她之後她的慘狀。
陳慎思冷冷一笑,端著碗緩緩走到欄杆前,往下望去。兩女感覺到了什麽,抬頭一望,陳慎思手一甩,碗就飛了下去,差點砸到susie臉上。
瓷碗摔得粉碎,碎瓷飛濺,劃了兩女的腿,她們尖叫起來,用極為難聽的話咒罵,陳慎思淡漠的看著她們,一言不發。
“吵什麽?”景泰生披著浴袍出來,頭發濕漉漉的,眼睛顯得益發的黑,有一種神秘而危險吸引力。
兩個美人連忙跑過來,一邊抱一隻胳膊,憤怒的控訴陳慎思的“暴行”。
景泰生抬眼看向陳慎思:“思思,為什麽打她們?”
陳慎思問:“她們剛才那些話,你都聽見了嗎?”
景泰生思忖片刻,點頭。
“她們趁著你不在的時候,對我說的話,也好聽不了多少。”陳慎思冷冷一笑,“景泰生,你說你愛我,但是你放任這些女人對我大肆侮辱,我真沒感覺到你的愛。”
景泰生推開兩個女郎,走到她身邊抱住她:“乖,思思,我太忙了哪兒有空注意女人之間的紛爭呢?”
陳慎思咬牙道:“是嗎?可是,如果你表現出了對我的看重,她們這些善於看眼色的應-召女郎,敢對我說一句重話?也許她們說得對,我就是你養著玩的小玩具而已。”她用力從他懷抱掙開,扯了扯衣襟上的蕾絲花邊,諷刺的笑了,“看呢,活的芭比娃娃,等你玩膩了,隨時丟進垃圾桶。”
景泰生臉色一變,冷冷的看向那兩個撒潑的女郎。她們已經嚇傻了,一邊往他身上撲一邊哭訴自己的委屈,可是還沒碰到他,就被他一腳從樓梯踹了下去。
他叫來保鏢,將兩個嚇軟了的女人拖了出去,冷漠的說了聲“你們看情況處置”。
尖叫聲響遍屋宇,景泰生的手下手段有多殘忍,她們是很清楚的,可是她們的嘴很快被堵上,再也發不出聲音。
房間又安靜了下來,景泰生抱起陳慎思,在沙發上坐下,輕撫她的臉頰,說:“好了,今後不會有誰敢對你不敬,我的小思思。”
陳慎思低頭咬唇,做出委屈的樣子。
人人都說她膽子太大,竟敢給景泰生臉色看,但她清楚,她就是一隻圈養的貓,可以撒嬌可以任性撕東西,偶爾撓主人兩下,會被主人當成可愛,但是如果敢抓破主人的皮膚,或者冷得惹了主人不快,前景就十分堪憂了。
因此,她做一切的事都有分寸,冷漠夠了就要裝委屈。連對付這幾個女人,她都策劃了好久。若是她們一開始挑事她就鬧起來,景泰生怕是覺得她小題大做,多來幾次,恐怕就覺得她太鬧騰了。乖巧而懂事的印象一失去,她就和那些供他取樂的女人沒區別。
她算不上多美豔,也沒有火辣身材,更不懂討好男人的各種花招,一旦失去超然的地位,那就離死不遠了。
所以她忍,甚至做出無腦冷漠任性的樣子,助長女人們的氣焰,等到她們膨脹到一定程度,再爆發,景泰生的處置也會極其嚴厲,足夠震懾其他的女人。
他還會覺得虧欠了她,心懷愧疚,對她更加信任,她也更容易暗地做謀劃。
“好了好了,看這小嘴翹得……”他忍不住親了上去,手指在她脖頸一撫,隻覺得觸手溫軟滑膩,細致如絲絨,忍不住解了她兩顆扣子,伸手進去,一邊揉-捏一邊含含糊糊的說,“怎麽這麽滑,這麽嫩?你趕緊養好身體,我太想搞你了,寶貝思思……”
陳慎思正咬牙苦捱,女傭上來說道:“景小姐到了。”
景泰生手上動作一頓,冷笑:“她來得越來越勤了,終於想起要討好我了?讓她滾過來。”
景玉生走進客廳,目光在身邊打掃衛生的女傭手上的垃圾桶上隨意一掃,微微怔住,說:“出什麽事了?怎麽摔東西了?”
景泰生站了起來,一邊下樓一邊說:“思思砸著玩的。”
景玉生道:“可惜,哥窯青瓷碗,存世量不多了。”
景泰生傲慢的笑了笑:“你知道,我就對思思沒轍,她隻要高興,別說一個碗,一百個我都讓她砸著聽響兒。”他頓了頓,目光在景玉生的項鏈上掠過,“姐姐置辦的新項鏈,這紅寶石的成色好像差了點。哎,我想起來了,姐姐你的公司最近周轉出了點問題,如果我這個碗換成現金,也能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景玉生瞳孔微微一縮,旋即溫婉的笑:“多謝弟弟的體貼,不過,最後我還是融到了資,公司運轉不會有什麽問題。”
景泰生大大咧咧在沙發坐下,也沒讓她坐,自顧自的切雪茄,點上,舒舒服服的吸了一口,問:“姐姐,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我這兒,到底有何貴幹?”
景玉生將一張請帖放在茶幾上:“下個月,y夫人要辦一個舞會,邀請了思思。我想,思思遲早會成為景太太,有些應酬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有空,不如現在就開始熟悉本市的社交圈子。”
“嗯,知道了,還有呢?”
“沒了。”景玉生從容的抬手看表,“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再見。”說罷,她抬起頭看向二樓欄杆處靜立的陳慎思,笑了笑。
她走了,景泰生拈起請帖瞄了一眼,甩在一邊,大笑:“她現在可真是乖,和一隻被打怕了的貓咪一樣。想當年她連正眼看我都不屑,現在送個請帖也自己親自來。大老婆生的又怎樣?終究還是被我這個不上台麵的私生子捏在手裏!”
得意了一陣,他招手示意陳慎思下來,攬著她問:“乖乖,你去不去?”
陳慎思道:“要去。”
“怎麽,你不是一直不想見人的嗎?”
陳慎思咬牙道:“聽剛剛那兩個女人說,外界都傳說我幹癟醜陋,我不出麵恐怕不行了。”說罷盯著他,表情很嬌氣,“我要最漂亮的禮服,最好的首飾。”
景泰生笑著說:“沒問題,我也想好好打扮我的小寶貝,不過,你讓我花一大筆錢,總得給我點好處吧?”
陳慎思抿了抿嘴,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輕輕一碰,然後迅速從他懷裏掙脫,一路往樓上跑,進了臥室,關上門,將景泰生得意的大笑聲關在門外。
她身子軟了下來,慢慢的走到床沿坐下,滿腦子都是景玉生遞給她的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景泰生就是個沒有任何廉恥的變態,所以,他不可能真正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