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見她不動,沈沐風溫溫和和的問:“靳小姐,怎麽了?幫個小忙,不可以嗎?”

靳慧心很想把手袋砸他頭上去。

她是什麽身份,許藍又是什麽身份?讓許藍給她拿手袋,她都嫌髒了她的包,更何況讓她幫許藍拿!

可她不能當眾表達對許藍的鄙夷,圈子裏的人就算再看重階級,也得做出個人人平等的姿態。

拿手袋這種小事,她根本沒有有力的理由拒絕。隨便找個借口推掉,又是當眾和沈沐風撕破臉,後果她無法預計。

她隻能硬吃下這個虧。

迎著四周或嘲笑或憐憫的眼神,她緩緩的伸出手,接過許藍的手袋,牙齒咬了又咬,對沈沐風道:“當然可以。”

沈沐風微笑:“謝謝,跟我來,真是麻煩靳小姐了。”

他不再看她,抱著許藍徑直往外走,靳慧心不得不加快步伐跟上,鞋跟敲擊著花崗石地麵,聲音又急又脆。

侍者打開休息室的門,沈沐風把許藍輕輕放到沙發上,拿了個軟枕墊到她身後,問:“現在怎樣,還疼嗎?”

如此細致溫柔,看得靳慧心捏緊了拳頭。侍者退出房間關好門之後,她終於能問個清楚了:“沐風,你當眾掃我顏麵,是不是過分了點?”

沈沐風轉身,禮貌的微笑,眼裏卻不帶一絲笑意:“靳小姐,我已經足夠克製了。我和許藍的關係是我和她的私事,你身為外人,為什麽要插手幹涉?”

外人?

靳慧心臉頰發燙,看著他竟一時說不出話,外人,好個外人,這是徹底斷絕了和她交往的可能性?

她被沈沐風暗含壓力的目光籠罩,有些透不過氣,移開視線,看向沙發上醒目的一團玫瑰粉,眼神漸漸的淩厲起來。

許藍心裏暗罵她撿軟柿子捏,想坐直一些撐出氣勢,可是挪動身子的時候牽扯到了腿,猛的一抽痛,不得不靠回軟墊,輕哼一聲,沈沐風回頭看她:“怎麽,疼得厲害?”

靳慧心的怒火隨著她這聲軟綿綿的痛呼聲噴泄而出,冷冷笑道:“許小姐剛剛對我說,恨不得馬上和沐風劃清界限,可是,你現在怎麽撒起嬌來了?”

許藍小腿肚一抽一抽,全部精力用來對付疼痛,一時說不出漂亮的話反擊。

靳慧心盯著她因為痛楚而顯得有些嬌弱的神情,心中更加厭惡:“你算計我。能讓我中計的人不多,我佩服你。既然沐風替你撐腰,我就不自討沒趣了。不過,我有一句忠告,你裝可憐扮柔弱,能讓他護你一時,不能讓他護你一世。等沐風膩味了你,被你不知好歹得罪過的人是不會放過你的,好自為之。”

許藍火了,推了推沈沐風:“我疼,沒力氣吵架。她是你招來的,你來搞定,別想著我們掐架,你看戲。”

沈沐風忍不住笑了笑,低聲說了句“真狡猾”,坐了下來,對靳慧心道,“靳小姐,當著我的麵對她說這些話,是不是太不把我放眼裏了?”

靳慧心怒道:“怎麽,她把我耍得團團轉,讓你我關係緊張,我不發火,難道要我對她笑?”

沈沐風沉聲道:“她沒耍你。她的確厭倦了我們目前的關係,而我不同意分手。倒是靳小姐把簡單的事情想那麽複雜,有被害妄想症的嫌疑。”

靳慧心身子一震:“什麽!”她攥緊手袋,緩了口氣,道,“許小姐是真的不願意啊……沐風,何必強人所難呢?這未免過分了,我剛剛也是看到許小姐為難的樣子,同樣身為女人,心下不忍,才提出幫忙的。”

“靳小姐,你所謂的幫忙是什麽,大家心知肚明,不必多解釋。既然許藍沒有請求你的幫助,你就是強行插手別人的私事。我對私人空間看得很重,你和我認識那麽久,應該清楚。”

靳慧心嘴唇抿了又抿,道:“我沒想到你對許小姐這麽看重,既然如此,抱歉,我並不想觸怒你,畢竟我們兩家多有來往,傷和氣了不好。”

沈沐風微微一笑:“看在這些交情的份上,此事就此揭過吧,我不希望類似的事件再發生。”

靳慧心硬生生的說道:“好。不過,你為了個情·婦讓我在那麽多人麵前下不來台,實在不厚道。”

沈沐風站起來,走到她麵前,語速放緩,每個字有力而清晰:“我不想再聽到情·婦這兩個字,你什麽時候親耳聽到過我這樣說?”

靳慧心心一涼:“你是什麽意思?”

“我今天把話說明白了吧,我和許藍在一起,沒有交易的成分,僅僅因為我覺得相處愉快,隻是感情還沒有到男女朋友這麽深的地步,所以沒有在公眾麵前確定關係。諸位的想象力很豐富,隻是下作了一點,我對外說是親密的朋友,你們一轉述,就成了包/養關係。我們之間鬧些矛盾,也被你們演繹成了我冷酷無情,她無理取鬧。”

許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明明是他故意做出曖昧的舉動,誘導公眾往那方麵想,現在他又冠冕堂皇的全盤否定。

沈沐風回到許藍身邊,輕撫她的臉,柔聲道:“對不起,因為我的遲疑引起流言四起,你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藍藍,當我女朋友吧,希望這樣能留住你。”

許藍就像被雷劈了,忘記了腿抽筋的事實想站起來,結果疼得跌回了沙發,眼淚撲簌簌往外掉,沈沐風掏出手帕擦拭她眼角,柔聲道:“現在我們不是不清不楚的關係了,你就別走了,嗯?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高興,但是你也別哭得這麽厲害呀,小心妝花了。”

許藍又氣又疼,說話都不利索:“沈,沈沐風,你,你吃錯藥了是不是,你……”

同樣如遭雷擊的靳慧心回過神時,正好聽見沈沐風說:“我是吃錯藥了,要不為什麽對你這麽在意?好了,我們不吵了,OK?”

房間溫度適宜,可她就像站在冰窟窿裏,身體發顫,上下牙打架,手袋被她擰成一個麻花。她隔了好一會兒才說得出話:“沈沐風,你什麽意思?你竟然……你既然喜歡她,怎麽不幹脆邀請她當女伴?你這是愚弄我?”

沈沐風唇角揚起諷刺的笑:“你以為我不想帶上她?可如你所見,她想和我分開,怎麽會答應我?正好你說缺男伴,對我發出邀請,我就接受了。”

“你!”合著還是她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沈沐風淡淡道:“我道個歉,接受你的邀請,的確有刺激她的意思。不過,還挺有效的,她這不是結束冷戰,主動來找我了?這樣說來,靳小姐算得上我們的恩人,非常感謝。”

靳慧心腿發軟,慢慢的後退,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她過來興師問罪,變成她主動求和了?許藍目瞪口呆:“你——”

“胡說八道”這幾個字被她生生咽下,沈沐風正在收拾靳慧心,她隨意插嘴,容易拆了他的台。

沈沐風立刻換回溫柔的表情:“好了,以後我不氣你了,別鬧。”

靳慧心眼前微微暈眩,喉嚨發緊,仿佛有人正掐著她脖子,她不得不大口呼吸,許久才開口:“所以說,這段時間,你一直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對我示好,不過是想吸引許藍的注意力?”

沈沐風輕蔑的笑了,又很快斂去笑容,肅然道:“靳小姐看來是對我有誤會。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同你相親的時候,我和許藍關係並不密切,不存在欺騙的行為。這是唯一一次因私單獨約見,之後我們是見過不少麵,但要麽是偶遇,要麽是工作來往。外界多加揣測,我一直辟謠,說我們隻是朋友,你不也配合我這樣說?”

靳慧心用力的咬住嘴唇,羞辱感讓她恨不得立刻奪門而出,可她雙腿就像被抽了骨頭,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別以為我不知道聯姻的傳聞是誰放出的風。圈子裏的人或多或少有交情,所以我顧忌你的麵子,既然你不當眾挑明,我也不做激烈的反駁。隻是,我態度溫和的否認,不但沒讓你知難而退,反而得寸進尺。靳小姐,我很看重和靳家的合作,也的確欣賞你的才智和能力,所以,你就此罷手,我們還是朋友。”

她眼睛睜得發疼,又哭不出來,許久,露出難看的笑:“好,好,朋友。”

誰想當這個朋友?可是和沈家決裂,對靳家有什麽好處?她扶著椅子慢慢站起來,顫聲道:“不打擾沈總和許小姐了,失陪。”

沈沐風頷首:“靳小姐慢點走。對了,還得麻煩你一件事。”

靳慧心已經失去耐心,表情有些扭曲:“還有什麽事!”

沈沐風一如既往溫文爾雅,不疾不徐道:“據我觀察,對我有誤會的小姐不止你一個。女人家比較脆弱,我自己去說恐怕不合適。剛剛我看靳小姐同她們談得非常愉快,想必是好姐妹,好姐妹之間說話會隨意一些,所以,拜托你去解釋解釋。”

靳慧心隻覺得一股熱血往頭上湧,忍無可忍,抬手就把旁邊的花瓶打翻在地上。清脆的碎裂聲響徹房間,碎瓷片和清水飛濺開來。

許藍露出驚訝的表情,沈沐風依舊淡定,靳慧心慢慢回過神,想哭,又想笑。她發火又怎樣?隻能讓人看笑話,丟臉之後,還不是得去會場接受眾位大小姐的嘲笑?

她大步走出休息室,用力的摔上門,把外麵的侍者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