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在第一產程結束前兩小時左右,沈沐風打過一次電話,說暴雨已經停了,飛機即將起飛,讓她安心。算算時間,已經過了三個鍾頭有餘,飛機飛行時間一個半小時左右,機場到醫院的路程不過一個小時,按理說,他應該已經到了自己身邊。
許藍想到這裏,臉色微微一白。最近全國許多地方都遭遇雷暴天氣,氣候原因對飛機的影響不小,難道是出了什麽問題?
沈行知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笑道:“別自己嚇自己,沐風搭乘的航班上有一個乘客突發心髒病,人命關天,機長在最近的機場臨時降落,讓病人能盡早得到治療。因為天氣影響,各地延誤航班很多,目前航道十分吃緊,所以他的航班剛剛才得到指令,重新起飛。”
許藍也知道自己大驚小怪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沈行知溫言道:“先睡一會兒吧,當媽媽的人,要早點恢複體力,才能帶好孩子。等你醒來,沐風肯定到了。”
許藍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倦意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來。她恍惚中聽到人說誰誰誰準備來看孩子,誰又派人送了禮,沒有分辨出多少信息,就墜入了黑甜夢境。
她是被疼醒的,生孩子一般都要做陰-道側切,麻藥漸漸失效,縫合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迷迷糊糊的呻-吟了一聲,立刻就有人開口:“藍藍?”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身下的床褥都已經換過,病房的陳設也改動了不少,這麽大的動靜她都沒感覺到,可見自己睡得有多沉。
床頭掛著一串可愛的小動物布偶,床尾坐了一隻毛茸茸的玩具熊,溫馨之意在空氣裏流溢。沈沐風背靠一個大枕頭坐在她旁邊,懷裏摟著一個嫩黃色的繈褓,小家夥粉嘟嘟的臉露了出來,睡得安安靜靜。
他空出一隻手輕撫她的臉,柔聲道:“好藍藍,辛苦你了。”
許藍想坐起來,一動胯骨就牽動了傷處,疼得她齜牙咧嘴,抽氣不已,半天才緩過來。沈沐風趕緊把懷裏的小**放好,然後扶住她,說:“還這麽疼啊?”
這疼雖然不好受,但是比起分娩的痛楚,根本算不了什麽。許藍回想起那種就像皮肉被撕開,骨骼被碾碎的劇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中的委屈和後怕一下子就湧了出來。病房隻有他們一家三口,她也不再顧忌,抓住他的胳膊湊到嘴邊咬了一口:“疼死了!都是你害的!”
沈沐風看著手臂上一圈整齊的牙印,哭笑不得:“我哪兒害你了?我可沒弄疼你,你該找兒子算賬去。”
許藍氣鼓鼓的說:“你還有臉把責任推到兒子身上!兒子哪兒來的?還不是你做的好事!”
沈沐風忍住笑,抬手象征性的拍了自己的臉一下:“我該打,該打。”
“憑什麽啊!老天爺不公平!你們男人爽一下就夠了,我們女人還得懷胎十月,期間戰戰兢兢,吃飯各種忌諱,挺著個大肚子走路好累,生孩子的時候疼得魂都要飛了!憑什麽啊!”
類似的呐喊,從古至今不知道多少女人發出過,可是問題從來沒解決過。
“是啊,憑什麽啊。”沈沐風附和道。
許藍瞪他:“一看就是敷衍!你心裏其實很慶幸,很得意吧!臭男人!你等著,下輩子我要當男人,你當我女人,爽死我,疼死你!”
沈沐風哈哈大笑:“藍藍下輩子也要和我在一起呀?”
許藍噎住,漲紅了臉,想反擊,卻說不出話。她不甘心的抿起嘴,心裏默默組織語言,可是一股莫名的纏綿之意從血液裏悄悄浮現,漸漸的填滿整個心房,她的表情漸漸的柔和了起來,氣也沒法生了。
沈沐風把她摟進懷裏,低頭親吻她的額角,柔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想幫你分擔掉疼痛的。和你打電話的時候聽到你的哭聲,我也心急得很。好啦,孩子我沒法幫你生,我給你別的補償好不好?藍藍想要什麽東西?要不我們去拍賣行看看?或者,見見寶石商,買些好寶石給你做幾套新首飾?”
“不稀罕!戴著好沉!爸送我的紅寶石耳環我都不愛戴,你能找到更了不起的寶石嗎?我更瞧不上啦!”
“漂亮衣服?”
“不要!”
“那……”沈沐風皺著眉頭想了想,問,“等會兒家裏就會送吃的來,你多吃點,然後把你想吃的東西告訴家裏人,這段時間給你吃很多很多好吃的,怎麽樣?”
許藍捏著拳頭在他鼻子下揮了揮,說:“產後猛吃,身體就會像吹氣球一樣脹起來,你知不知道!我胖死了你是不是就順理成章找小姑娘了,嗯?吃吃吃,吃什麽吃,你不安好心!”
沈沐風按住額頭:“哎喲,我的天呐。”
許藍胡攪蠻纏一陣,累了,氣焰也低了,往他懷裏擠了擠,問:“我這樣折騰人,是不是很討厭啊?”
沈沐風捏了捏她的鼻子,說:“討厭得很,可我生不起氣,你這種鬧,我隻想笑。”
“啊?”
“別多想,你那麽不容易,有點情緒很正常,我哪兒會怪你。爸和我說了,這段時間要好好寵著你,一點氣都不讓你憋著,月子不能落下病根,也不能落下心病,情緒發泄好了,才不容易產後抑鬱。”
許藍心頭一動,痛罵蔣丹怡的場景在腦海浮現,她臉上的溫柔笑容漸漸沉了下來。沈沐風微微一怔,問:“怎麽了?”
許藍低下頭道:“我當著人把你媽給罵了。”
“什麽?”
“她進來說風涼話,我太難受了,控製不了情緒,就罵了回去。”
沈沐風臉色一沉,過了好一會兒,道:“我知道了,你這樣做情有可原,隻是自衛而已,不要太在意。”他頓了頓,道,“媽的狀況越來越不正常,我總覺得她陷入一種極端偏執的狀態,需要專業的醫生進行治療。等忙完孩子的事,我去和爸商量商量。”
“嗯。”
“不過,有些奇怪啊,爸知道她的德行,怎麽不一開始就阻止她進產房呢?”
許藍搖頭:“不知道,我恍惚記得他製止了的,但是聲音有些不對勁……爸是不是被我氣著了?沐風,你先幫我打電話,我向他老人家道歉,等我好些了再正式去賠禮。”
沈沐風撫了撫她的臉,道:“我來和他說,我怕你接電話的時候會哭,月子裏可不要隨便掉眼淚。”
老爺子的電話很快接通,沈沐風道:“爸,藍藍和媽的衝突我已經知道了,她心裏不安,就是身子不方便,等出院了就來賠禮道歉。”
沈行知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沈沐風聽得很認真,臉上漸漸浮出哭笑不得的神色,結束通話之後,他捏著她臉頰的肉說:“你就別東想西想了,爸說,讓你放心,不要背上心理負擔。媽先發的難,欺負人,被反擊,這是正常的事兒,種什麽因,得什麽果。再說,你是要站在我身邊的人,該硬氣的時候就得硬氣起來,可不能當受氣小媳婦。就算你說得粗魯了點兒,但是,你是在生孩子,疼成那個樣子,罵娘都正常,說句……老太婆,也算不了什麽了。”
“爸真的不生氣?他是不是看在我身體不方便的份上才寬容了我的?”
“哎,真的沒生氣。”沈沐風回想起老爹語調裏那絲壓也壓不住的快活之意,有些想笑。老爺子早就看不慣蔣丹怡了,隻是他從小受的教育太正統,約束重重,所以雖然心底想罵她,卻沒這樣做過。許藍發泄,實際上是做了他一直想做卻沒有做的事,恐怕他不但不覺得生氣,還很爽。
“爸說,他在醫院遇上了一個老熟人,停下來聊了幾句,媽先到了你這裏,等他趕來的時候,人已經進去了,他聽到媽刁難人,又急又氣,說了她一句就覺得氣緊得很,趕緊吃降壓藥,在一邊緩了一會兒才回來把人給叫出來的。他是氣著了,可不是因為你。”沈行知還很可能是聽許藍罵人聽得太開心,所以一時居然忘記立刻把人給叫出來了,不過沈沐風沒有把這個揣測說出來。
許藍鬆了一口氣,回想起老爺子看孩子時的氣色,想必他身體沒出什麽問題。
剛放鬆下來,孩子手動了動,張嘴哭了起來。
沈沐風趕緊抱起他:“小乖乖,好兒子,怎麽了怎麽了?做噩夢了,還是不舒服?快告訴爸爸。”
許藍翻了個白眼,把他抱了過來,一邊解衣服一邊說:“你白癡啊,他現在怎麽告訴你?這是餓了好不好?”
小家夥接觸到母親溫軟的乳-房就安靜了下來,一口含住,開始用力的吸-吮,許藍抽了口涼氣:“哎,疼,怎麽還是那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