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所有的遊客都震驚地看著他們倆,確切地說,是沒有人想到,這個看起來嬌弱的女子,會做出這樣驚世駭人的舉動。

那個佝僂的老和尚嚇得愣在了哪裏,看著歐皓辰在解著那掛在樹上的神聖信物,連忙過來勸著慕初夏。

“施主啊,這個東西係上,可不能取下來了啊,不然,你和他的愛情,可能就從此毀於一旦了……施主,請你三思啊,人這一輩子遇到一個對的人不容易啊,老衲記起你來了,當初那位站在你身旁的,看起來對你是真心的。”

老主持的悉心勸道一陣陣地傳入她的耳畔,但是慕初夏仍然不為所動,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兒,冷冷地瞥著歐皓辰那踮起腳尖的高大身子。

她的臉上還是笑,隻是熱淚,已經隨著他的動作滾滾落下。

往昔曆曆在目,她淚眼婆娑的眼前,此刻出現了和他在三亞的一幕幕,曆曆在目,當初的她和他,笑的是那樣地開心,那樣地幸福,甚至,他們掛上這個金片的時候,已經說好,要永遠在一起……

陸景喬……

她的心底還是喚出了這個不願意提及的名字,她勾著唇角冷笑,當初的他們,是那樣地年少癡狂,而且她太傻,才會相信永遠在一起這樣的謠言……

“主持師傅,人這一輩子的路,早就已經注定,他不是我的良人,我深刻地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既然不可能,何苦又要綁在一起,苦苦地糾纏呢……放開彼此的手,或許兩個人都可以幸福……”

慕初夏定睛地看著歐皓辰拿下那掛著的金片,心裏一陣陣緊縮,痛,好痛……

她強撐著自己的身子,輕笑:“我和他,有緣無分,有緣讓我們遇見,無分讓我們分開,他是我的過客,但從來不是我的什麽良人……”

此刻,她的麵上是那樣地平靜,那老和尚也沒有見過,一個女子,竟然會說出這樣通透的話,她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可是比起來,卻仿佛比他更看透這個世間的情和愛……

佛家有雲,情愛是過眼雲煙,風一吹,就消散地全無了,正如她所說的……

老和尚輕輕歎息,也不說話了,默默地在一旁走開。

歐皓辰拿著那掛著流蘇的金片過來,遞給她,慕初夏接過,顫抖著手指輕輕地在那塊金片上摩挲,指尖所到之處,是他的名字,還有她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

然後還有,當初他讓人額外刻上的永遠在一起……

慕初夏輕輕閉了閉眼,將這當初無比信奉的信物捏在手心,然後輕輕地揚起唇角,那抹苦澀的笑,是歐皓辰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

其實在那個恐怖的風雨夜開始,一切就已經悄然地畫上了句點,隻是陸景喬不相信,所以才會讓自己挨了她那一刀,然後用自己的痛強迫著他去相信。

陸景喬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什麽地步?他不知道,隻知道一幕幕情景,在他的眼前來回地放映,所有的場景,都是關於她的,有些,還是屬於他和她……

第一次相遇的民政局,她被秦少安和蘇言聯手背叛戲弄,被她外表吸引的他忍不住過來幫她,這一幫,就讓他和她成了夫妻,開始了他接下來的沉淪之路。

然後許許多多的第一次在他們之間展開,他們同居,互相坦白內心,他送她鑽戒,一幕幕……都是那樣地清晰,就仿佛是昨天剛剛發生的一樣……

後來,她出事,沒了孩子,他目齜俱裂,自慚地想要殺了自己,但是他不能,因為還有個脆弱的她,她要離婚,他不答應,一步步地拖著,他做盡了許多事,終於挽回了她的心,然後在那愛情海邊,在三亞的天涯海角邊上,他對她說,他們要永遠在一起……

久而久之,他才知道,他已經習慣了她在身邊,沒有她,他是那樣地空虛寂寞,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讓他心痛不已,所以無論她怎麽樣倔強地說離婚,他都不會答應她……

她傷心流淚,他又何嚐不是呢?她痛,他也痛啊……可是她不知道這一切,她以為他在玩弄他,他一遍遍地讓她相信他,可是她就是不肯……

他放下了身段,放下了驕傲,放下了他身上的一切,守在她的身邊,他慣著她,寵著她,恨不得將世界上最好的給她,可是就是這個她,在那個狂風暴雨,電閃雷鳴的夜晚……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嗎?陸景喬!你別逼我!”

她最後的怒吼,然後她手起刀落,那把刀,真的借著她的手,狠狠地插進了他的胸膛裏……

那一刻,那把刀真的仿佛是被她狠狠地插進了他的心裏,他覺得自己痛的快要死去,可是他又覺得自己解脫了,他終於將欠她的一切都還給了她,然後以後可以好好地愛她,不顧一切地愛她……

當時,他想,如果他大難不死的話,一定不會再放開她的手,可是之後,他就倒下了……最後閉眼之前,他看著那抹嬌小的身影染著他的血,驚慌地朝著門外跑去,他知道,他要失去她了……

他們之間的愛情,被她親手斬斷,他想要去追她,可是全身沒有一點的力氣,心裏痛,身上更痛,第一次,他那麽無助,那麽無力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逃出了他的世界……

他曾經說過,她慕初夏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狠心的人……是啊……她都可以狠心掉殺他了,可是又能怎麽樣呢……誰讓他愛她……愛她愛到死,愛到連命都不要了……

慕初夏……我愛你……你知道嗎……

**閉著雙眼已經沉睡了許久許久的男人眼睫毛在那一刻微微地動了一下,守在床邊的陸奶奶微微一怔,然後清楚地看著他的眼角落下了淚……

這幾天,陸奶奶照顧這對爺孫,身子已然快撐不住,公司動**,這個家沒有了他這個主心骨,就好像是在暴風雨的海裏飄搖的小船,不知道何時會翻……

所幸,親家好,不但沒有計較,反而過來幫她,向蓉經常來醫院幫她照顧他,還有慕易宏,也有派人到公司支援,不然,陸家早就垮了……

這幾天,陸奶奶隻覺得自己又蒼老了十多歲,尤其每每,她看到**躺著的他,鼻尖泛酸著就會忍不住抽泣起來,醫生說他意識是清醒的,但是就是不肯醒來……

因為什麽原因,陸奶奶會不知道嗎,她看的出來,她的孫子心裏真愛的人,是她那孫媳婦,不是什麽池早早,她狠心離開的方式,那插進他胸膛的刀,徹底擊碎了他的心,所以他才會崩潰到這種地步,不肯醒來,不過是不肯麵對沒有她的世界罷了……

說實話,陸奶奶的心底還是怪慕初夏的,她難過傷心,嫁進來以後一直受著委屈,陸奶奶知道,同為女人,陸奶奶是過來人,自然知道女人心底想要的是什麽,但是她這種極端的方式,她不敢認同,畢竟,此刻躺在**的,是她的丈夫啊……

天底下,哪裏有妻子持刀對著丈夫相向的呢?而且那一刀下手極狠,他差點就死了……

陸奶奶輕輕地摸了摸眼角的淚,心底一片黯然,她也派了很多人去找孫媳婦,可是派出去的人都石沉大海,一點消息都沒有,就好像,這個世間,從來沒有那個叫做慕初夏的女人……

陸奶奶深深吸了口氣,拿過一旁的毛巾,幫他擦了擦眼角不斷淌下的淚,已經一個星期了,他就是這樣躺在**,一直緊緊地皺著眉,不時地還落淚,但就是任憑她怎麽喚他,他都不肯醒……

這樣的他,讓陸奶奶看著好無力,她為她這個孫子感到心疼。

“景喬,你也該醒了……你再不醒,你的爺爺奶奶,就要撐不住了……”

清冷的病房裏,隻有陸奶奶柔柔帶傷的聲音在靜靜地流淌,但是**的人兒,還是不為所動,陸奶奶看著,心裏又是一抽,眼裏的淚又源源不斷地淌出。

“景喬……奶奶知道你想的人是誰,奶奶已經派人出去找了,但你也要早點醒來不是嗎……不然,孫媳婦被別的男人拐走了怎麽辦,到時候就晚了,你不怕嗎……你的老婆被別的男人搶走?”

話音落下,陸奶奶暗暗地抹著眼淚,沒有注意到**的男人的眼皮微微動了動,然後那雙清冷的眸子緩緩睜開。

那慘白幹裂的薄唇緩緩張開,幹啞的低沉聲音在病房裏響起。

“初夏……我要慕初夏……”

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陸奶奶全身一震,她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可是當她低下頭,雙目碰到了他那雙漆黑淌淚的眸子之時,陸奶奶喜極而泣。

“景喬!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陸奶奶雙手捂著自己的臉,無法相信這個事實,**的他,睜著空洞洞的那一雙眸子,沒有轉過視線,但是幹裂的唇瓣,一遍遍地張開。

“初夏……我要慕初夏……”

他一遍遍地重複著這句話,就仿佛,此刻剛剛醒來的他,像是一個無助的小孩,一遍遍地喊著自己心愛的人……

陸景喬醒了,可是醒了和沒醒沒什麽區別,他一直躺在病**,兩耳不聞窗外事,空洞洞的猩紅眸子,呆呆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一如當時失去孩子崩潰的慕初夏一般。

他每天都重複著同樣的事情,就是這樣望著上方,然後嘴裏不住地喊著,我要慕初夏……

那麽強勢,那麽驕傲的他,此刻猶如一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無助小孩,著實讓人心疼。

陸奶奶沒有想到自己的孫子會變成這樣,心裏更是悲痛不已,她每天勸他,狠心時陸奶奶還會將慕初夏走了的事情一遍遍地說給他聽,可是他還是那副樣子,對她的勸慰,沒有起任何的反應。

就好像,慕初夏走了,帶走了他的心和魂魄,然後留下了他的軀體……讓他一個人空****地留在b市……人沒有了心,不就像是行屍走肉嗎……

陸奶奶怕,怕她的孫子從此就會變成這副樣子,但是三天之後,陸景喬已經翻身下床,站在窗口呆呆地望著外邊的夕陽。

陸奶奶這個時候正好送晚飯進來,見著他起身了,心裏微微一抽,放下手裏的東西後在背後輕輕地喚他:“景喬,身體還難受嗎……怎麽下來了……”

蒼老的聲音透漏著無限的悲痛,窗邊那高大的聲音微微動了動,卻是沒有轉過身,隻是那雙發紅的眸子,微微眯起,他背對著她,輕歎:“奶奶,她走了……她狠心地給了我一刀,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的手緩緩地撫上了胸口,那個位置,被衣服遮蓋的下麵,有著一道清晰的傷口,現在隱隱已經結疤,可是陸景喬知道,這個傷口,將會永遠地停留在他的身上,時刻地提醒著他,當時的她,是多麽地狠心,對他是多麽的失望……

低沉沙啞的聲音,又是讓陸奶奶心裏一驚,她正想再開口,前方的他已經轉過身,暗淡的眸子裏隱隱地竟然閃爍著什麽東西,他走過來,來到她的麵前,微微地垂眸,滿懷抱歉地看著她。

“奶奶……對不起……您的孫媳婦,曾孫,都被我弄丟了……我對不起你和爺爺……”

他滿懷愧疚的聲音落下,陸奶奶眼裏的淚再一次地奪眶而出,她投入了他的懷裏,緊緊地抱著他,輕撫他的後背,一如她小時候照顧他的那樣。

陸奶奶的聲音無比梗咽:“景喬,奶奶沒事的,隻要你好好的,奶奶什麽都不怕……你爺爺也不會怪你,隻要你好好的……”

老人家的心願是那樣的簡單,無非就是看著子孫後代幸福就夠了,陸奶奶深吸了口氣,繼續顫抖著慘白的幹裂的唇瓣說著:“景喬,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和初夏那丫頭,有緣無分,天底下好女孩那麽多……”

陸奶奶的意思,是希望他重新找一個,希望借此,治愈他的內心,可是她不知道,他的心,在慕初夏的那把刀刺向他胸口的時候,就已經被她給挖出,然後隨著她的消失,一起被帶走,又怎麽治愈的了呢……

“奶奶……”

他輕聲地打斷了她的話,眼眸裏已經是一片濕潤,但是臉上,卻是無比的堅定。

“我不會放棄她的,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追去,不管幾年,隻要她還活著,我就會找她回來……”

……

慕初夏消失的第一天,陸景喬危在旦夕在手術室裏搶救。

慕初夏消失的第一個星期,他醒了過來,猶如無助的小孩一般一遍遍地喊著我要慕初夏。

慕初夏消失的第一個月,他身體康複出院了,他還是當初那個他,可是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和魂魄,已經被那個狠心的女人給帶走。

許許多多的人來接他出院,有他認識的和不認識的,猶如遲浩,許多陸氏財團的董事,甚至還有醫院的院長和醫生,但是所有人都約定好了一般,決口不提慕初夏這三個字,就仿佛,在他們的記憶中,那個女人,從來沒有在他的世界裏出入過。

陸景喬心裏明白,估計又是他奶奶囑咐的。

陸景喬出院了,動**的陸氏財團一下子就被他鐵血般的手段給鎮了下來,比起之前,這次陸景喬可謂是下了狠心,許多之前想要趁機拉他下台的董事都被他逼走。

一些不服他的人也紛紛被迫辭職,整個陸氏財團被他來了次徹底的清洗,仿佛他在說,這個地方,就是應該由他來主宰,誰不服,卷鋪蓋走人。

陸景喬的手段和魄力在此刻毫無保留的展示了出來,就仿佛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怒意一般,陸氏財團上下又是一陣動**,但這樣的動**,使得陸氏財團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了過去,一個最明顯的現象就是陸氏財團的股市值,在經過暴跌之後又猛地回漲,甚至比之前的還要高。

這完全得益於沒日沒夜工作的陸景喬,陸奶奶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她知道,她的孫子是為了忘掉孫媳婦,才會如此地拚命。

陸奶奶隻猜到了一半,另一半是,他開始害怕黑夜,沒有她的日子,是那樣地長,白天,他還可以借著工作忘掉她,但是漫漫長夜,當孤單最容易被熱鬧的夜給趕出來的時候,他又該怎麽辦呢?

他害怕……所以即使一個人回到了冷冰冰的家裏,他還是投入工作當中,每晚到夜裏兩三點,之後,他借助著酒精或者是安眠藥,強迫著自己入睡。

隻有這樣,他才能控製自己不去想她,否則睜眼閉眼之間,滿滿的都是她那張淌著淚,充滿絕望的臉,還有她手裏緊緊握著的,朝著他刺來的鋒利利刃……

然後,他又會被驚醒,麵對著滿室的清冷黑暗,之後再也睡不著……

嗬嗬……她不知道,她這一走,給他帶來了多大的懲罰,他很想問問她,究竟要折磨他到什麽地步……她才會回來。

……

轉眼間,又是一個月過去

美國紐約,晚上六點,這裏的夜生活,和國內的b市一樣,無比的精彩,甚至,外國人比起國內,更加地開放。

高聳入雲的高檔名品房內

慕初夏靜靜地躺在沙發上,一隻手輕輕地撫著自己的小腹,另一隻手裏,捏著一個銀白色的手機。

和醫生聯手欺騙了所有人的她,帶著那個男人的孩子跑了如今懷孕六個月,肚子已經明顯到高高地隆起,而她整個人也大變樣,但這一切都不要緊,隻要這個孩子好好的出生,就行了。

慕初夏想著,將手裏這個關了好幾個月的手機打開,屏幕亮了起來,接下來是進了主界麵,一條條短信,飛快地跳了出來。

她瞥了眼,發覺竟然有兩百多條短信,有遲浩的,有程小雅的,還有她的父母打來電話的提示,還有那個男人的……

慕初夏耐心地一條條瀏覽過,上麵的內容,若是放在之前,都足以撕碎她的心,可是現在,她的眼裏卻是一片平靜,隻因為之前,她差點又流產了……

那個時候,她和那個男人在準備懷孕的時候,醫生就告誡過她,她的子宮壁比起一般人來說薄,懷孕的幾率小,懷上了也很容易流產,之前的一件件恐怖的事情,擊碎了她的內心,那夜,她又淋了雨,後發症在前一個月發作,更是在醫院待了一個多月 ,這才保住了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醫生告誡她,之後她千萬不可以動怒,所以現在,對待每件事情,她都平心靜氣的,是誰說,心痛到了極致就不會再痛了,現在的她就是這樣的情況。

刪除掉了所有的短信之後,她也沒有給任何人打電話,然後又將手機關了,然後打開後蓋,將裏邊的卡拿了出來,隨意地扔進了身旁的垃圾桶。

她已經離開了b市,就代表著她已經和過去的一切告白,那麽這個號碼,自然該留在過去,她要看的,是現在和未來……

這個時候,下了班的歐皓辰提著公文包推門進來,他在門口換好鞋後,親昵地來到她身邊坐下,右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小腹,淡淡道:“今天還有沒有不舒服?孩子還乖嗎?”

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微微彎起,寵溺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還有小腹上,就仿佛,她肚子裏的,就是他的孩子……

慕初夏沒有拍開他的手,或者說,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相處的模式,她,還有孩子的命,都是他給的,她又有什麽理由,拒絕他呢……

他們兩個人一人一間房,除此之外,他們的相處模式就好像是真正的夫妻一般,不……在歐皓辰看來是夫妻,可是在慕初夏看來,卻是親人……

他不但是她的救命恩人,這一個月以來,她已然把他當做了親哥哥……

她轉過眸子,美麗的杏眼裏帶著笑,對上他寵溺的雙眼,她輕輕地勾起了唇角。

“一切都好……你去洗澡吧,今天肯定也很累,早點去休息。”

她笑著說,但是下一秒,她垂在沙發上的小手被他的大手牢牢地握在了手心。

她一愣,微微動了動,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握的更緊,然後,她看到了他那雙深邃暗沉的眸子裏泛著一絲精光。

下一秒,一顆碩大的鑽石出現在他的另一隻手上,猶如變戲法一般,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他蹲在那兒的身子微微動了動,呈現出單膝跪地的姿勢。

他輕輕地揚起唇角,臉上的魅力並不疏於那個男人,他輕笑著:“初夏……嫁給我吧……讓我照顧你們母子……讓我給你一個可以承載風雨的家,讓我陪在在你的身邊,一生一世,我會視你的孩子為己出……”

這樣的求婚,她沒有經曆過,她本該平靜的心裏又是微微一縮,隻因為她想到,她和那個男人,是閃婚的,現在想來,已經懷上第二個孩子的她竟然沒有被人求婚過……

慕初夏的眼裏又是一陣濕潤,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被麵前的他所感動,她輕輕地勾了勾唇角,嘴角微微說了一個字……

究竟她說的,是好……還是不……

瘋子知道自己曾經得到過點金石,隻是不知什麽有時候又失去了而已,於是他試圖沿著自己走過的腳印往回走,想要把失去的珍寶找回來,可是丟了的東西就是丟了,永遠也找不回來了,永遠……

陸景喬就是那個瘋子,而慕初夏,就是那個點金石,隻是不同的是,這個點金石,不小心割破了瘋子的手,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就算他翻遍世界各地的每一個角落,就是找不到當初的那個小女人……

接下去的幾個月 ,陸景喬陸陸續續去了當初他們攜手走過的很多地方。

他去了當初他們許下誓言的愛情海邊,又去了三亞,也去了當初的那棵姻緣樹。

樹下依舊是讓人羨慕的情侶,樹上掛滿了那象征愛情的信物,他忍著緊縮的心口,找啊找啊,可是就是找不到當初那個他們執手掛上的金片。

他慌了……心如刀割的他開始不停的尋找,可是一棵樹也就那麽大,等他繞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沒有發現那刻著他們永遠一起的那個金片。

就仿佛,他們從來沒有來過三亞,沒有來到過這棵樹下,也沒有掛過那象征著愛情的信物……或者說,就仿佛,她從來沒有來過他的世界裏……

他不死心地想要再去找,那不僅僅是一個信物,而是他們的愛情,怎麽會丟了呢……不,他不會丟了他們之間的愛情。

就在他陰沉這一張臉,準備再在樹上尋找的時候,昔日那個佝僂的老和尚走了過來,這一次,老和尚的記性似乎格外地好,他一眼就認出了他,看透世間的那雙老練的眼裏充滿著無限的感歎。

他走過來,對他說:“這位施主,可是在尋找著當時和那位姓慕的女施主一起掛上的信物?”

聞言,陸景喬身子猛地一震,然後他無比驚慌地抓住了那個老和尚的雙肩,焦灼的質問:“是!大師!怎麽會不見了?當初我們掛上的那個金片,為什麽會不見了?”

他的焦灼,還有驚慌,如此清晰地顯露在臉上,映入這個經曆過世間滄桑變故的老和尚的充滿慧智的雙眼裏。

老和尚輕撚雪白的胡須,輕輕地歎息:“施主,之前,那位慕施主來到了此處,親手取下了你們當初掛上的信物,老衲的話,她不聽,看她臉上那副決絕的樣子,是你們之間鬧了矛盾啊。施主,人生苦短,遇到一個自己的良人不得已,更別說遇到一段真摯的愛,施主你該珍惜才是。”

陸景喬聽著他的話,眼裏,心裏,都是一片黯然,原來,之前她過這裏,原來,她狠心到取下了他們之前許下的誓言,原來,她對他已經失望到了這種地步……所以才來切斷與他的最後一絲聯係……

想著,陸景喬的眼裏有一絲的溫熱,如果他早點看清自己的心,如果他夠堅定的話,他和她之間,是不是就不會落得如此的田地了?她還是他那個迷糊的小妻子,而他,還是她值得依賴的陸景喬……

可惜沒有如果,他們之間,已經回不了頭……但是慕初夏,我永遠愛著你……

時間不會倒轉,也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而停留,所以人要好好珍惜當惜,錯過了某個時刻,就再也沒有重頭再來的可能……

滴答滴答,時間飛快地走著,轉眼間,五年過去。

那一年,他二十九,她二十三,他們之間相差了六歲,民政局門口,那驚鴻的一瞥,他們匆匆領證,匆匆許下相伴一生的諾言……

這一年,他三十四,她二十八,他已經失去了那個女人五年,他幾乎要翻遍整個世界,可是就是找不到那個叫做慕初夏的女人,猶如大海撈針般,他的心,一點點地陷入死寂……

可是誰甘心就這樣彼此無掛也無牽呢,他曾經對她說過,這輩子隻結一次婚,隻愛她一個人,現在也是,五年了……慕初夏……你也該回來了……

……

時間倒轉回五年前的那個時候,她即將生產的時候。

美國紐約市中心的醫院

生這個孩子,慕初夏受了不少的罪,因為子宮壁薄,醫生提議破腹產,可是一向冷靜的她不知道這次怎麽了,堅持一定要順產,隻因為她聽說,破腹產生下的孩子,沒有經過子宮的擠壓,會影響以後的智力還有腦部發育。

但也就是因為這樣,慕初夏經曆了人生裏最痛的時刻,不是心痛,而是生理上的,她記得,自己最心痛的時候,是她將那把刀插進那個男人胸膛的時候,而生理上最痛的時候,就是在生這個孩子的時候。

痛……四麵八方,全身上下,她隻覺得自己被痛包圍,在那張產**,她哀嚎著,身子不斷地扭動。

到了最後,她痛的昏了過去,從白天叫到晚上的她全身已經沒了力氣,但是孩子的頭都還沒出來,醫生提議立刻進行破腹產,否則病人孩子都可能有危險。

但就在這個時候,她又神奇地醒來,緊緊地拽著醫生的手臂,麵色通紅的臉上淌下淚,直哭著喊不要。

歐皓辰在產房外邊心急如焚,裏邊女子的哭泣的哀嚎聲又一陣陣傳了出來,到最後,一聲嬰兒的啼哭,終結了一切。

這聲嬰兒的啼哭給他們之間的愛情畫上了終止符,慕初夏臉色慘白的淡淡一笑,最後昏死了過去……

意識中,她隻有那麽一個念頭,她的人生重新開始了,她還是慕初夏,卻不是當年那個年輕傻缺的慕初夏,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慕初夏醒來的時候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她的身子猛地一顫,然後就睜開了通紅的雙眼,那一刻,躺在一旁小**靜靜沉睡的那個小嬰兒立馬映入了她的眼簾。

那一秒,慕初夏覺得一切都圓滿了,先前所受的所有苦痛都消失,她那被傷的千瘡百孔的心被此刻的這個可愛孩子,給修複的完整……

那是個男孩,他還那麽小,眼睛都還沒睜開,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易碎的袖珍娃娃,惹人疼愛,慕初夏的雙眼立馬變得熱淚盈眶,這是她的孩子……她一個人的孩子……

“寶寶……寶寶……”

慕初夏激動地哭出了聲,然後虛弱的她朝著她的寶寶張開了手,奈何,她身子動不了,手又夠不著,就在這時,歐皓辰提著水果進來,見著她的樣子,先是一怔,但立馬明白她心中所想,小心翼翼地來到床邊,將小床裏的孩子輕輕地抱起來,放在了她的身邊。

“初夏……這是你的孩子……你抱抱他……”

歐皓辰的眼裏也閃著淚花,麵上是滿滿的激動,就仿佛,現在躺在**剛生產完無比虛弱的她是他的妻子,而這孩子,是他們的……

慕初夏迫不及待地伸過手去,然後又在碰到孩子的那一刹那停住,他還那麽小,她怕……她怕一不小心,她就會弄傷了他。

最後,她停在空中的手顫抖著,撫上了他的臉蛋,輕輕摩挲:“寶寶……媽媽終於見到你了……寶寶……”

因為失去過一個孩子,她才會覺得,此刻成了母親,是那樣地來之不易,她輕輕地閉了閉眼,熱淚一陣陣地落下,歐皓辰在一旁心急,俯身,修長的手指同樣覆上了她的臉,一邊幫她擦著臉上的淚,一邊低聲道:“別哭了……剛生產完的產婦不能哭的……不然以後,眼睛會不行的。”

這些,都是他通過這幾天惡補這方麵的知識得知的,可是現在成了母親的她,又怎麽可能忍得住心中的激動。

往昔曆曆在目,此刻一遍遍地在她眼前閃過,回想起許多次,這個孩子都差點不保,她便覺得更加感激上蒼,能夠讓她平安生下這個孩子。

寶寶的名字是在他一歲的時候慕初夏給取的,慕立峰,小名峰峰,慕初夏覺得這個名字十分配小峰峰那性格,因為每次他吃奶,都要吃足,這可苦了她,慕初夏的奶水沒有一般產婦的多,但每次小峰峰吃不飽,就不鬆口,咬的她痛的不行。

小峰峰似乎比平常的人發育的快,不過剛剛滿一歲,就已經可以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慕初夏還記得,他第一次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的時候,是在一個下雪的夜晚,她剛下班回來,被保姆抱著的小峰峰朝著她張開那小手,支支吾吾地喊出了兩個字。

慕初夏至今還記得,當時他喊的不是媽媽,而是……爸爸……

那一聲爸爸,叫碎了她的心,因為她又想起了之前的那個男人,多年過去,時不時地,他還入了她的夢,驅之不散,一定要讓她哭著醒來,麵對著漆黑的夜,他才肯走……

小峰峰一歲半的時候,已經開始會走路,那個時候,他比起一般的小朋友都要多動,而且已經能夠吱吱呀呀地說出完整的話,由於她和歐皓辰住一起,渴望父愛的小峰峰抓著歐皓辰就叫爸爸,當時,慕初夏想要訓斥,可是被歐皓辰攔住,慕初夏還記得,那個時候,歐皓辰一臉興奮地抱起了他,親了一口他白皙嘟嘟的小臉,笑著說:“兒子……”

那一句兒子,真的叫碎了慕初夏的心,這個男人,她欠他太多太多……

然後到了小峰峰四歲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把歐皓辰當成了他的父親,一口一個爸爸叫的異常快樂,慕初夏不忍心在他這麽幼小的心靈裏留下傷疤,隻能任由著他去……

但是每每到他喊著歐皓辰爸爸的時候,她的眼前總會浮現出那一張堅毅的俊臉,他擰起劍眉,臉上卻是帶著笑,然後低低地問她:“初夏……你到底在哪裏……”

五年的時間過去,遠在美國的她,已經收不到關於他的任何消息,或者說,是收不到關於b市的任何消息,她換了號碼,沒有和國內的任何人聯係,他……還好嗎……

她父母身體還好嗎……陸爺爺和陸奶奶又怎麽樣呢……心裏一定恨死她了吧……

做了母親,慕初夏才漸漸地明白,當初的自己,是多麽地任性和衝動……

b市機場,等到那架大型飛機隱隱落地,慕初夏的心裏才湧現出了那股熟悉但微微有點陌生的感覺。

這座城市,承載著她過去的歡樂,傷痛,還有那個他……可是現在都已經跟她沒有關係了,她是慕初夏,是小峰峰的媽媽。

慕初夏的心裏百感交集,側過頭,看著坐在一旁睡得深沉的白嫩嫩的小肉球,心裏又是一陣溫暖,每每看到他,她總是有了前進的動力。

小肉球睡得很香,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看樣子是真的累了,慕初夏不忍吵醒他,隻好自己抱起了他,將他輕輕地擁進了懷裏,然後另一隻手使著最大的力推著那堆滿行李的手推車。

現在大中午的,機場大廳的遊客十分地多,人來人往的,就難免會撞到人,不知是誰,狠狠地碰上了她的胳膊,慕初夏身子猛地一顫,抱著小家夥的手臂一抖,小家夥就從她的手臂上滑了出去!

慕初夏猛地瞪大眼,心狠狠地提起,她連忙伸手去抓滑出去的小肉球,可是心裏的預感卻是來不及,就在還迷迷糊糊睡著的小家夥要與地麵來一場親密接觸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飛快地閃過,然後一條鐵臂接住了差點與地麵來次親密接觸的小家夥。

慕初夏覺得自己要被嚇壞了,見著小家夥沒事,她撫著心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定睛對著眼前的人說謝謝,那個謝字還沒說出口,她的雙眼又不自覺地瞪大!

“歐皓辰!你怎麽會在這裏?”

筆挺的身姿,一身的西裝革履,他看起來就好像是開會開到一半特地趕回來的,對,他和她說過,昨天本來要開會的,所以她才會帶著峰峰趁機回國。

這些年在國外,她和孩子,都是他一手照顧,他真的將她們放在了心尖上,更是為此將國內的業務都轉移到了國外,她已經欠他太多太多了……

歐皓辰抱著小肉球,一張俊臉微微抽起,那緊抿的唇瓣,還是那暗淡下來的漆黑眸子,慕初夏知道,他生氣了,他在氣她沒有告知他就悄悄地逃走了。

下一秒,他騰出的另一隻手就拽住了她的手腕,冷冽的話從他的緊抿的嘴邊溢出:“跟我過來。”

他微微生冷的話音落下,然後不顧她的叫喚,丟下了她的行李,就抱著小肉球將她拖到了一邊。

“誒誒,歐皓辰,我的行李……”

慕初夏叫喚著,前方的男人卻是理都沒理她,直到將她拖到一旁的椅子上,按下了她的身子,那雙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冷冷地盯著她:“慕初夏!你膽子大了啊,敢帶著我的兒子逃跑!”

那包含怒意的話語,讓慕初夏在那一瞬間有一點恍惚,不知道是因為這熟悉的b市機場大廳,還是因為空氣中漂浮著的熟悉氣味,她的腦海裏立馬出現了一張和他一樣堅毅冷峻的臉龐,也是這樣暴跳如雷,捏著她的手質問她。

慕初夏……你敢帶著我兒子逃跑……

這句話,那個男人也對她說過……

慕初夏啞然失笑,她苦澀地瞥了一眼在他懷裏的小峰峰,臉色一點點白了下來,現在,她突然正經地對視著他微微發紅的雙眼,無比嚴肅認真地和他說:“歐皓辰,峰峰不是你的兒子,這一點你我都清楚。”

五年前,他跪地向她求婚,那個時候,她的答案隻有一個字,那就是不……

她這樣的人,還帶著個孩子,又怎麽配的上他的?

這幾年,心裏渴望父愛的峰峰從會說話開始就將他當做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慕初夏也一直沒有讓他改口,但是根本上,他們並不是親生父子,她不會嫁給他,她心底清楚。

這趟回國,她一個方麵是為了給小肉球上戶口,另一方麵,也是希望他能夠接受國內的教育,畢竟他不會英文,在國外的學校,多少會難以融入。

歐皓辰的麵容一僵,臉上的神情微微冷凝,他愣了半天,這才從她剛才那無比傷人的話裏回過神了,心收緊,絞痛從心底一陣陣傳來,歐皓辰苦澀地勾起了唇角,低聲道:“為什麽?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能考慮一下我?初夏,你知道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是多麽地艱辛,而且峰峰,也需要父愛。”

慕初夏微微一怔,這樣明顯的意思,這幾年,他明裏暗裏都說過好多遍,可是這一次,慕初夏還是不爭氣地別過頭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我……”

她微微一頓,下一秒,男人的另一隻手已經輕輕地捏上了她的下頜,那雙漆黑的眸子裏,露出了哀求。

“初夏……我喜歡你,我早就對你說過,這麽多年過去了,峰峰的出世,真的讓我感覺到了做父親的感覺,不是我的孩子又怎麽樣,他既然開口的第一聲是對我叫的爸爸,那他就是我的孩子!初夏,求你,給我個機會,照顧你們,我會給你們母子幸福。”

慕初夏緊緊地皺著眉,看著這樣的他,她的心裏,又湧現了無限的愧疚。

他年紀也不小了,就因為她,一直拖著,那她就是他歐家的罪人……想到此,慕初夏下了狠心,打算現在和他說的明白,但是眼疾的歐皓辰在她說出傷人的話之前,已經打斷了她。

“而且,峰峰需要一個父親,他需要戶口,更加需要父愛,初夏,你就算為了峰峰,也應該答應我。”

他步步緊逼,慕初夏眉頭深鎖,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她隻能拍掉了他的手,無力地別過頭去。

“峰峰的戶口會登在慕家,你放心。”

“如果他們問你,這是誰的孩子呢?你怎麽說?”

慕初夏苦笑:“這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壓製著內心深處即將洶湧而出的那些不堪記憶,才剛剛回來不是嗎,她就覺得自己已經快被b市這熟悉的氣息給弄的窒息。

眼前時不時地又出現那個男人的臉龐,她心底苦笑,明明忍痛已經割去了一塊心,現在又怎麽能這麽地不爭氣呢……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的時候,靠在歐皓辰寬大背上的小家夥微微張開了水靈靈的大眼睛,嘟囔著揉著問:“夏夏!你又和辰辰在說什麽悄悄話?峰峰也要聽!”

奶聲奶氣的聲音在此刻響起,瞬間驅散了冷凝的尷尬氣氛。

慕初夏的腦門不禁露出黑線,這個小肉球比一般的小孩要早熟很多,不知是否遺傳了那個男人,說出話都一板一眼的,從三歲開始,他更是放肆到連媽媽都不叫,直呼她的名字,這讓慕初夏甚是無語。

慕初夏板起了臉,微微嗔怒道:“慕立峰!說了多少字了!你要叫我媽媽!”

人小鬼大的小鬼頭,已經快要將她折磨瘋,慕初夏想起自己這幾年受的“苦”,並覺得自己是有多麽地悲慘……

“啊!夏夏要打人啦!辰辰快點救我!”

小家夥故意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小身子使勁地往歐皓辰的懷裏縮,那雙下手捏著他的俊臉,幾乎快要將他的臉捏變形。

這樣親密的接觸還有稱呼,讓歐皓辰陰沉下去的臉上立馬綻開笑容,然後他輕輕地轉過眸子,瞥著小峰峰那張肉嘟嘟的小臉,忍不住湊過唇過去親了一口,輕笑:“她才不敢打你,她要是打你,那我就幫你打她!世上,誰敢打我們家這麽可愛的峰峰?”

歐皓辰寵溺地笑了,小肉球有了他的助威,一下就囂張了起來,粗黑的眉毛衝著慕初夏一挑,小手竟然還插在了腰間,儼然一副大人的模樣。

“聽到沒有!夏夏你以後對我好點!不然我讓辰辰教訓你!”

慕初夏:“……”

……

出了機場大廳,熟悉的空氣在那一瞬間從四麵八方湧入了她的身體裏,慕初夏有一瞬間地恍惚,因為五年前的那個晚上,她也是在這裏,踏上了去三亞的飛機……

時間快的讓人咋舌,不經意之間,已經五年過去。

過去的那段她發誓要忘卻的記憶,此刻猶如睡醒一般,紛紛從心底抬起頭,她的心髒又微微縮了縮,一種痛意傳來,她輕輕皺眉,這麽久了,她還是沒能忘記嗎……

他……還好嗎……

程小雅和遲浩站在外邊接他,當程小雅哭著向她奔過來的時候,慕初夏心底湧出了愧疚,當了母親,才知道以前的她有多麽地任性,當初她的一走了之,竟不知傷了多少人的心……

五年過去,程小雅和遲浩竟然沒什麽大的變化,除了看起來更加成熟以外,慕初夏還瞥到了她手上的那顆閃爍著的大鑽戒,她心底不由地一抽,然後為她高興。

兜兜轉轉,她最後還是和遲浩修成了正果……

程小雅哭的淚流滿麵,緊緊地擁著她,奮力地拍著她的後背:“沒良心的!還知道回來呢?我還以為你要死在國外了!沒良心的!也不回來看看我!”

慕初夏不知道怎麽回她,也任由著她發泄,但她的心底卻是暖暖的,有她這樣的勝似親人的閨蜜,她又有什麽好難過的呢?

“雅雅!你怎麽哭的這麽傷心!看到峰峰不高興嗎?”

後邊,被歐皓辰抱出來的小家夥歡快地喊著她,那白嫩的小臉上,也是布滿歡快。

她和遲浩知道峰峰的存在,是在峰峰滿周歲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開始聯係她,然後在一次視頻的時候,眼尖的程小雅,瞥到了她身後在毛毯上爬著的小家夥,然後她開始追問她。

慕初夏知道瞞不住,也不打算瞞他,就將當年的事情通通告訴了她,包括,峰峰是那個男人的兒子……

看到小肉球,程小雅一下鬆開了她的肩膀,然後迫不及待地從歐皓辰的懷裏接過小肉球,使勁地蹭著他肉嘟嘟的柔軟小臉。

“峰峰!哎呀!可想死我了!又長高了!看樣子,某人沒有虐待你嗎。”

程小雅說著,朝著慕初夏瞥了一眼,後者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表示很無辜,然後轉過眸子,瞥向另一抹高大的身影。

程小雅知道了峰峰,那麽自然,遲浩也知道,包括峰峰是那個男人的孩子這回事。

遲浩走了過來,臉上一副淡漠的神情,那雙漆黑的桃花眼裏,還泛著責怪,接受到她的目光,他勾了勾唇角,淡漠地說:“你放心,我沒有告訴他。”

他沒有說名字,而是用的他,因為遲浩也是顧慮,此刻,陸景喬那三個字,對她的殺傷力到底有多大……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