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隻有兩條腿

?三胖的電話陡地瘋叫起來時,我們正還了破摩托,逼著三胖出了所有的租車費,垂頭喪氣地向我們合租的小屋走去。

“是劉小蘭!”三胖的驚叫像人尿急的感覺。

瞥一眼三胖手機的屏幕,顯示出“女神”兩個字,真他媽狗血。

“劉小蘭,你們到哪去了,嚇死我們了。”三胖的聲音像哭,這點出息。

隔著屏幕,我也能聽到裏麵傳出“咯咯咯”的嬌笑聲。心裏想起剛才金娃所說的咯咯咯的尖笑,心裏又是一陣的發毛,今晚上,算是怪到底了。

“我們就在你們前麵呀!”

三胖掛上電話時,夜色中我也能感覺到他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哥,劉小蘭說她們就在我們前麵。”三胖上牙打著下牙,一點也沒有終於找到三個大活人的驚喜。

“那去呀!”我一揮手,也是給自己壯膽,我是三人裏麵絕對的大哥,鐵三角一起混了四年,這時侯可不能掉鏈子。

果然在前麵。昏黃的路燈下,三個人都是一襲白衣,影影綽綽,正朝著走近的我們嘻嘻地笑著。

媽地真是活見鬼了!我心裏嘀咕著,莫非她們是飛回來的?

“謝過三位大英雄!”女神說話了。倒還配得上三胖存在電話裏的這個稱呼,衣服是白的,臉也是白得出奇,昏黃的路燈光打在臉上,竟是炫出一圈的瑩白來,這效果,讓我的心裏又是咯噔一下。但還真是個美人,確切地說,三個姑娘,都是美人,長發飄然,白衣素淨,纖腰輕擺,銀齒亮麗。

三胖哇哇地叫著,說:“謝什麽謝呀,嚇死我們了,你們咋不見了呀。”

“沒事,逗你們玩呢,上了你們的破摩托,太慢了,悄悄溜下來,搭個便車回來了唄。”劉小蘭輕飄飄的一句話,三個姑娘笑顏如花,算是將我們幾乎快絞死的心救回來了。

不管怎麽說,一快石頭算是落了地,哪怕此時所有的疑雲浮上來,總比當個疑似的殺人犯要好,哪怕不是故意的。

“那去吃宵夜吧!”作死的三胖怯勁剛過**心又開始**漾。

“好呀好呀,我們請客,正想著謝謝你們呢。”劉小蘭的聲音,真的如金娃說的一樣,有種讓人覺得不正常的尖厲。許是我太緊張了,我安慰自己。

“太晚了吧。”我看了看時間,這一折騰,快到12點了。

“去吧,哥,晚什麽晚,不晚能叫宵夜麽。”三胖不由分說拉起我和金娃就走。

劉小蘭揚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嘎地一聲停在我們麵前時,我想這怎麽坐?六個人呢,正想著說就近吃點算了。劉小蘭卻是一揚手讓我們三個男人坐後排,她們一起擠進了副駕駛座。還真的坐下了,的哥嘀咕著說要加錢車受不了,劉小蘭笑著說三個美女陪你還加什麽錢呀。車吱地一聲開走,的哥嘀咕著說反正晚上沒人管,算了便宜你們了。

而我糾結的是,我卻是明明看到,三個姑娘,擠在副駕上,竟像是浮起一般,心裏駭然,細看,又看不究竟,好在轉過一條街就到了。

劉小蘭說是特意帶你們來的一家最好的麻辣燙。

進屋坐下,熱氣騰騰。湯鍋裏紅湯翻滾,一根根的白豆筋浮在油湯上,白胖白胖,亮得出奇,想起剛才劉小蘭臉上詭異的瑩白,陡覺胃裏有種湧動,拚命壓下,很少出現這種感覺,我整個人都覺得不對勁,提醒著自己要清醒。

老板很熱情,嘩地一下將火開到最大,熱氣立時蒸騰一片。

劉小蘭熱情地招呼著開動呀,幾個大男人還要我們喂不成。看來三胖的這個女神屬女神經質的,熱情有餘矜持不足。

三胖不管,歡呼一聲拿起一根豆筋歡快地吃起來。金娃也動了,我伸出手的當口,卻是發現劉小蘭也同時伸出手,媽呀,這手,白得青筋都出來了,像什麽,白骨?啊?心下一緊,猛然抬頭,撞見劉小蘭浮在熱氣中一個詭異的笑臉,正想禮貌地對著笑笑,卻是一飄不見了,而恍惚間,卻是在騰騰的熱氣中看到,三胖拿在手中的豆筋,像是被放大鏡放大了一樣,粗狀泛白如嬰兒的小手臂,啃一口,從三胖的嘴角流下鮮紅的血來。

呀地一聲,我丟下手中的湯串,驚得跳了起來。

“怎麽啦?哥,吃呀!”三胖的聲音。

金娃一直沒怎麽說話,和那另兩個姑娘一樣,怔怔地看著我。

沒什麽,一切正常,劉小蘭笑嘻嘻地看著我,一點驚訝的表情也沒有。

草,今晚我算是神經了。

重又坐下,卻再沒了食欲。

金娃也說肚子不舒服,要走。

大家起身,我強拉起戀戀不舍的三胖,向三位姑娘告別。

剛走出沒多遠,身後卻是吱呀一聲,店關門了。三胖嘀咕著說:“食欲這麽好呀,關起門來享用。”

我沒有說話,隻拉著三胖的手,飛一般地朝前走,金娃很配合,知道什麽似的,兩人幾乎是架著三胖,小跑著轉過了來時的街道。

快到住地了,金娃拉住了我們,微喘著說:“我快憋死了,不說出來我要瘋了,真他媽怪了,剛才坐下時我猛了些,掉了一支筷子,我彎下腰去撿,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

“什麽呀,美女的裙底?”三胖擦著油嘴,一直對我們中途拉起他感到不快。

“兩條腿!”

“啊?沒黑絲呀!”

“去你媽的,是兩條腿,不是六條腿!”

陡然的陰冷襲上心頭,三胖又開始哆嗦。

“還有,那裏麵的雞爪,是我看錯了嗎,媽地像人的小手掌!”金娃的聲音沉沉的。

哇哇哇!

三胖突地甩開我們的手,在一旁狂吐了起來。我還沒說那嘴角流出的血呢,那不得把腸子都吐出來。

我和金娃過去拍著三胖的背,正想安慰著說是今晚太緊張了沒什麽的。卻是駭然發現,三胖吐出的東西,鮮紅鮮紅,如鮮血凝成的塊一樣。

三胖也是嚇了一跳,哭著說哥我吐血了要死了。

我和金娃一把架起三胖連拉帶扯地走進了租住屋,隻說是紅油湯還有紅辣子沒什麽別這麽沒出息。

而我能想到,此時金娃的心裏也和我一樣,駭成一片。我倆明明看到的,不是什麽紅油燙紅辣子,確實是真真切切凝成塊狀的鮮血,而且還不是那種暗紅,是鮮紅,灘在地上,似還有蠕動之感。

三胖進屋後如瘋子一般轉著圈,叫著喊著來抓老子呀老子爛命一條和你幹到底,繼而又是涕淚全下擦得我們三條毛巾上竟像有著暗紅的道道。金娃吼著將他推上床,說再鬧媽地把你丟出去真的讓鬼抓了去,三胖這才住了手腳,折騰一陣終於響起了鼾聲。

金娃和我對望一眼,隻有我們兩個知道,所有的事情,還真就存在著。最後,金娃歎一聲說睡吧,過都過去了,別想了,也沉沉睡去。

我強迫自己閉了眼,腦子卻是停不下來,咯咯咯的尖笑聲那樣清晰,還有那晃動的瑩白,是一種我沒見過的如浮起來的瑩白一樣,汩汩順著嘴角流下的鮮血,那樣真實而駭然,在我腦子裏盤著繞著,趕都趕不走。

我害怕是我的腦子出了問題,確實這一段來,壓力大,三個人,跑了無數家,找工作媽地比找妹子還難,所以我認為是我的精神壓力大出現了幻覺。但金娃應該沒看錯呀,莫非我們集體中邪了?

迷糊間,突地聽到一聲哢嗒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