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白色的波音客機,飛往美國西海岸。

洛衫機。

一下機,冷玉就迫不及待的奔到醫院,明磊緊隨其後,浮著一臉的凝重,他不知道冷玉的最真實想法,但他唯一確定的是冷玉被景天楚的愛感動了……感動的程度卻不知曉?

冷玉怔怔的佇立在醫院的門口,

腳開始發僵,打顫,有些邁不動步子,想抬腿,可是腿上像灌了多少鉛一樣,沉重得她移動不得半分……連同發絲覆上眼晴,遮住她前方的視線,她都沒有發覺,雙眼一片茫然……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青青?”一聲溫柔、熟悉、蒼桑的呼喚,打斷冷玉此時的心境。

她強扯動臉上的那一絲僵硬,盡量讓肌肉鬆緩。

驀然回頭,她竟然緊張的有些磕磕巴巴起來,“景……景夫人?”她的小臉微微驚愕著,然後垂下眸光,略顯出幾分不安與緊張。

溫麗華幾步上前激動的拽著冷玉的胳膊,作為一個母親,她不知如何來說,聲音有一絲顫抖,增夾著一絲蒼桑與悲涼,想說什麽卻什麽也想不起來,隻是輕輕顫顫的說了幾個字,“來了,就好,”她輕輕拍了兩下冷玉的手背,然後抽離了。

曾經雍容華貴的溫麗華,優雅迷人,像風中玫瑰一樣的高貴,清婉,年近半百,依舊風韻猶存,氣質貴雅,從容淡定,光潔白皙的臉上曾一點也看不到歲月的痕跡。

可是今天,冷玉看到了一張不一樣的溫麗華的臉,飽經蒼桑的臉,一雙憂鬱的眼睛,眼角還有幾道深淺不一的魚尾紋,華發縷縷發白的鬢角,浸染了她心事的忡忡,她還看到溫麗華的眼角悄悄浮過一絲濁淚。

冷玉不安的燥動的心被砰砰的擊到了,唇片哆嗦著,什麽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如何來安慰,溫麗華如此的傷心,景天楚能好到哪裏去?她的心裏又徒添了一絲慘淡的愁雲。

淒淒慘慘淒淒淒……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阿姨,趕緊上去吧,這邊風涼了,要不回家我送你?”明磊上前幾步,一把扶住溫麗華,故意裝出輕鬆的樣子,其時明磊的內心更為為沉重,他不忍看到溫麗華傷痛欲絕的樣子。

白發人眼睜睜的,送黑人,敦個受得了?

如果不是景天楚手術前拜托的事情,明磊是不會離開醫院半步的。

明磊打破了剛才的尷尬及傷痛氣氛,他暗想,如果不是及時攔下,兩個女人恐怕又要在醫院門前淚雨潸潸了……

“不了,”溫麗華擺了擺手,苦笑了下,“我陪青青去看一下阿楚,”眼角裏的那絲渾濁一下子滴落了下來,她趕緊別過臉去,不想大家看到。

眼尖的明磊,一下了看見了,喚著冷玉,“阿楚,就是裏麵那幢白色的房子裏,這裏環境比較好,到處都是梧桐樹,一到春天,梧桐花就開滿了一地,特別好看。”

這種傷痛的氣氛濃烈的快讓明磊窒息了……他緊緊的憋著那口氣,眸底泛起一絲紅潤……故意撐大眸子,把冷玉的視線引向遠處。

三樓,重症病房

站在走廊裏,

她透過小小的窗戶看著裏麵的情景,他正安祥的閉著眼睛,連同濃濃的眉毛也剃淨了……靜靜的躺在那裏,非常安靜,就像平時睡熟一樣。

腮深深的陷了下去,眼窩,一片青黑,額上的頭發一半已經剃了去……鼻子插著氧氣……她的嗓子開始被一團嗚咽卡住了,她捂著嘴,強忍著眶中那一滴淚……

身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管子,包括頭上……

再一抬頭,病房的正上方掛滿了大大小小不一的吊瓶……

正在這時,

哈森大夫過來查房,冷玉趕緊抹了一把眼角,悄悄後退了一步,大夫非常奇怪的看了冷玉一眼,然後閃身走進病房,

翻開景天楚的眼皮看了看,又看了其它的生命體征與指數,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轉身離開了病房,未等溫麗華開口,冷玉急切的上前一步擋住大夫的去路,“你好,”她先說英語。

“你好,”哈森倒是用了一口流利的中文,上下快速的打量一番冷玉,“你是景的朋友吧?”

冷玉先是一愣,明磊倒是搶先一步,微笑道,“哈森是一個中國通,是阿楚的朋友,”轉臉看了青青一臉,“她是阿楚的……朋友,《時尚KING》亞洲區總編。”明磊不知道該如借紹。

“我知道你是景的朋友,”哈森隻是又異樣的看了冷玉一眼,轉了話題,神色嚴肅,“景已經昏迷三天,除了心跳,其它還是沒有一絲變化,情況不大好!”他的眼神很憂鬱,“我不確定,他能持續多久?我已經盡力了……除非出現奇跡,不過奇跡的幾率幾近於零—萬分之一!”

溫麗華的身子不穩的晃了下,明磊又一下子扶了上去,悄聲道,“阿姨,我送你回家休息,冷玉來了,讓她照顧阿楚吧,你也知道他心裏最在乎青青,或許我們還有希望……”

“真的嗎?阿姨真的受不了白發人,送黑發人,你景伯伯都病倒了。”溫麗華顫抖的望了冷玉一眼,搖搖頭,“她真的會陪阿楚一些日子嗎,聽說,她與駱家那個大夫,就要在法國結婚了?”她擔心,冷玉很快就會回國。

明磊扶著溫麗華的胳膊,“阿姨,放心吧,她不會那麽快就離開。”他不能保證青青一定會留下來。

“我可進去看他一下嗎?”冷玉的眼睛閃爍著一團淚光,晶瑩剔透,裏麵都是她心中的那一抹頎長。

“可以!”哈森頓了下,手掌做了一個OK的手勢。“但時間不能過長。”

打開門,明磊強製扶著溫麗華下了醫院的三樓,盡管他知道溫麗華的眼中有著太多的不舍。

監護室裏,空氣裏一股濃濃的消毒藥水味,

她緩緩的走到景天楚的病房前,靜靜的望著他的樣子,他枯瘦蠟黃,她都快不認識了,跟那個意氣風發的,優雅從容的男神是一個人嗎?使勁眨了眨眼,她想得看得他更清楚一些……眶中蓄滿淚水……

皮膚沒有一絲光澤,胳膊上,手背上全是一片片的青紫於痕、還有針眼……

眶中的淚再也忍住,嘩啦啦的一下子流了出來,她捂著嘴,嗚嗚的聲音像傷心的小溪在掌心裏哽咽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安定下情緒,靜靜的坐到他的床邊,抑著顫抖的聲音,小聲的喃喃,“景天楚,為什麽一直瞞著我,為什麽一直騙我,為什麽?”她多麽希望,他能夠睜開眼睛看她一下,那一雙幽深濃遂的眼神……反而覺得不那麽冰冷了。

記憶的閘水,傾洪而下:

想到,雨中的天堂星,他價值不菲的愛的開始

想到他一次次的救自己於危難,一心惦念著自己;

想到長明燈下執念的他,一次又一虔誠的祭拜,把自己藏在心中;

想到雲中市,他不惜舍命救下自己,免遭了寒煙毒手;

想到他不顧風險逃出醫院,特意上馬特洛特島陪自己看夕陽西下……

想到上手術台上他還想著給自己補償……乞求自己原諒他曾經的過失……

那一抹頎長,還有那些抹不掉的記憶,劇烈的衝斥著冷玉的腦電波,一波接一波,次第相接,不眠不息……

她心中的堅固堤壩被一股思念的洪水,衝塌了,立刻土崩瓦解……隨波逐散……

心倏的崩裂開了千溝萬壑,啪啪的裂開了,縱橫交錯在胸口,一道道鮮紅如注的鮮血,從勾壑裏噴薄而出,在四麵八方的肆無忌憚的洶湧著……處處翻滾著血腥的汩汩血花,那些觸目驚心的鮮紅,不斷的,不斷的刺痛她的措亂的眼珠,刺痛那一顆此時不安的心靈。

一片鮮血下的疾痛彌漫了她的整個心扉。

她恨自己,恨自己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恨自己為什麽仇恨的連心都找不到了……一次次的誤會將他們之的距離扯得越來越遠,好像沒有盡頭一般,可是一切都在禦明華與寒煙的設計之中……

他們都偏離了軌道……

冷玉眼圈紅腫,臉上一片潮濕,

洶湧的淚水抑不住的,叭叭的,一聲聲,打在景天楚身上蓋著的雪白的被子上,旋即,雪白的床單上印開了一層層的水花,就像一朵朵的白蓮盛開在一片雪白的河水裏……一眼望不到邊……最後連接成一片……布滿天際。

她止泣,嚶嚶低語,“景天楚,你醒過來,我們所有的過往一筆勾銷,我原諒你,好不好……”

可是景天楚仍然一動不動的躺在**,沒有一絲的反應……真的就像睡著了一樣,睡得非常深沉,非常安靜……

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景天楚那一張輪廓清晰的臉,她的手不由得被一陣冰涼激得一縮,她的眸子都跟著縮了起來,這麽涼,一下子涼到了她的心底。

抽回手,她小心翼翼的掏出袋中的戒指,輕輕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景天楚,這是你在我長明燈下設的戒指,我戴上了,你睜開眼睛看一看……花形很漂亮,我很喜歡……”冷玉繼續哽咽的喚他,與他低語,仿佛他真的在聽一樣……

觸及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一片冰涼,她的心又是一抽,抬起自己纖細的手指,一點點觸上他的冰涼指腹,細細摩挲著,“景天楚,禦青青就在這裏,你為什麽還不醒過來?我原諒你了,你醒過來吧,我不要補償,隻要你醒過來,我什麽也不要……”

淚水又滑落下來,十指冰涼,纖瘦,涼到她的心裏,疼到她的骨髓裏……疼得她的心不斷的抽痛起來,一跳一跳的,她的呼吸有些紊亂的不聽使喚……

回應的隻有房間裏冷玉自己輕輕綴泣的聲音……

她繼續喃喃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你在天涯,我在海角,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麵前,你卻不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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