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胸前帶著荊棘,它遵循著一個不可改變的法則。她被不知其名的東西刺穿身體,被驅趕者,歌唱著,死去……

隻是唱著、唱著,直到生命耗盡……但是,當我們把棘刺紮進胸膛時,我們是知道的。我們是明明白白的。然而,我們卻依然要這樣做,我們依然把棘刺紮進胸膛。

但是鳥兒的歌兒,是世界上最動聽的歌……至今人們都在唱,可是我們呢,一直在走著荊棘如血的路……

捏著手中的書,她的心滴落了一滴血,她與他的胸膛也是被一條條荊棘所傷,鮮血漫布的時候,輕輕融於眼角那一層又一層朦朦的迷霧裏。

第二天,餘浩男在病房陪著靜靜的景天楚,她示意餘浩男出來,坐在門外的走廊裏,

餘浩男掃過冷玉那一憂傷卻是堅定的臉,“你不是要走嗎?我會照顧阿楚!”聲音裏有一絲對阿楚的歎息,還有一種對冷玉的不解。

“我不會走,我會一直陪他走下去,哪怕他永遠不會醒來!”她茫然的望著不遠處的鬆樹街,一顆顆參天的成長著,像威武的勇士一樣的分列兩旁,遠遠望去,洛衫機的茁壯鬆樹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你確定?”餘浩男不禁眼裏閃出一絲疑惑,目光凝向並沒有轉過頭來的冷玉,她依然注目著不遠處的鬆樹街,發現鬆樹街很美,即使有巨大的棕櫚樹翠綠的映在她的眼前,可是她卻偏偏喜歡那一條列隊般的鬆樹街。

“現在晚嗎?”她靜靜的望著,又像是自言自語。

收回了遠處的視線,目光盯在三色小樓前的棕櫚樹上,粗壯的棕櫚樹葉子,細細的密密的,排成一整行,後半夜的一絲小雨,在棕櫚綠色的葉子,懸著懸著……一滴滴落下來,像灑了許多珍珠,冬風一吹,枝條顫抖著……珍珠掉得更多,像她的淚一樣的晶瑩婆娑。

眼角一澀。

沉默。

她沉澱下自己的情緒,笑了笑,目光轉向餘浩男,歎了口氣,“你應該回去工作,我可以!”聲音很平靜,很安和,還有一絲淡淡堅定。

當餘浩男不解,想要再堅持自己拒絕冷玉的這個想法的時候,冷玉再次收回目光開口,雙手隨意的搭在膝上,望向那一團綠色的棕櫚樹葉尖上灑露的珍珠時,鎮定,“景陽需要你!比這裏!”

咽回了一切想要說的話。餘浩男嘴角勉強的扯出一絲笑意,他從不了解眼前的這個曾經深深傷害阿楚,也被阿楚傷害的女人……

起身的時候,餘浩男非常的溫和,“謝謝你,我相信阿楚會看到的!”後一句,餘浩男說得有幽遠的荒涼,是啊,他真的希望他的朋友能醒過來,可是卻事實卻是那樣的殘酷。

“還有葉荷很喜歡你!”最後,她補了一句,提點餘浩男。

餘浩男的身子怔了怔……

第二天他安靜的離開了洛衫機。

可是第三天的頭上,這裏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居然是景振聲—景天楚的爺爺,她冷玉真的有些不可思議,他不是成植物人了嗎?

她僵硬的站在門口,雙手交叉在小腹前,微垂眼皮,她不知道說什麽,她曾經與他們格格不入,甚至是仇恨……不知道是歡迎還不歡迎?

腳步聲很近很近……她轉身欲走

病房門外的走廊裏,

一聲蒼老渾厚的聲音卻喚住了她,“孩子,留下來吧?”景振聲,頭一次的聲音裏沒有冷淡與唳氣,他也知道近一個月來,是她無怨不無悔的照顧阿楚……

她反手關上門,擔心吵到他。

“孩子,在走廊說話就好!”景振聲的語氣雖然降下了身份,可還是與以前一樣的高高在上,透著幾分不可視的威嚴。

冷玉轉身,眸光閃爍,“景老您好!”她表示的禮貌,而且有距離,她不知道景家是否全部歡迎自己,況且景振聲的身後,還站一個虎視眈眈瞪著自己的景伯陽。

“阿楚這些日子麻煩你了,不過聽說冷小姐,年底要結婚,是不是?”景老開門見山,誰會讓一個年紀輕輕沒有結過婚的如花似玉的女人,去一輩子守著一個屍體呢?

“我會照顧景總,直到他醒過來?”她倔強的堅持,眉頭悄悄的擰成一團。

“如果一輩子都不醒過來?”景老追問,挺直了坐著椅子的身子,他並沒有逼視著冷玉,也沒有逼她做出什麽回答,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我會照顧他!”她的聲音大了起來,重複著剛才所說的話,而且有些激動,再也不能有人從自己身邊,把他搶走了,即便他像一具屍體,隻要沒有完全冰涼,她就有希望……或許他與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可是她不再向命運妥協……

“可是有人不希望!”景振聲的語氣裏有一絲歎息。示意景仲仁與溫麗華先下去,他單獨有話要給冷玉,弄得冷玉臉色微微驚愕,難道景老要從從景天楚身邊趕自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