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中永遠的痛
顧大同帶著二十多個話事人準話事人回來,被揍成豬頭的馬友智赫然在列。
馬友智遠遠地朝著於根順笑了一下,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直吸氣,笑臉頓時變成了哭臉,看上去很有喜感。
這小子雖然不頂事,倒是忠心可嘉。於根順忍著笑,向馬友智點了點頭。馬友智的臉馬上燦爛了,結果吸氣更加不暢,誇張地呻吟起來。一眾話事人準話事人哄堂大笑。
剛才還打成一團的兩個陣營,現在湊成一堆,原來笑容都是一樣的可愛。
“尼瑪都坐下張牙舞爪的,礙眼”顧大同笑罵了一句。眾人彼此推搡著,挨挨擠擠地席地而坐,親密無間。
當然,張五魁、丁山、李鐵柱三人地位卓,並沒有湊進去。於根順和顧大同也沒有訓他們,這讓馬友智非常眼熱。
顧大同掏出一包煙來,自己抽出一根,剩下的扔給了馬友智,“都尼瑪有功,老子請你們抽煙。”
馬友智渾身的疼早就忘了,趕緊給顧大同點上,然後才小心地把封口扯大,挨個散煙。一包煙不夠散的,張五魁把早上從顧大同那裏得來的那包貢獻出來,扔給了馬友智。張五魁還納悶著呢,顧局畢竟是顧局,一身的口袋,也不知道隨身攜帶了多少煙,今天都見他掏了三包了。
馬友智散完煙,自己也點了一根,但沒退回原先的位置,而是靠著張五魁坐下了。這裏的風光果然好些。
“混小子,你說兩句?”顧大同噴出一口白煙,笑吟吟地看著於根順。
“吸煙有害健康”於根順嚴肅地說。剛在看守所裏看的公益廣告。
眾人再次哄堂大笑,連那邊的警察也笑了起來,心說顧局畢竟是顧局,什麽場麵都鎮得住啊再看熊局,不知道什麽時候躲進一輛警車裏去了。
楚楠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她還是沒搞明白,顧叔叔什麽時候和這混蛋關係這麽密切了?從昨晚到現在楚楠是滴水未進,雖然沒覺得餓,但是太想個熱水澡了。
她們四個女孩子湊了一堆站著。馬蒂兒早餐吃好了,現在就是覺得太曬,小手都出汗了,恐怕紫外線很強烈?水闌珊一頓飯能管三天,也不覺得曬,黑玫瑰嘛陸晚有點手足無措,她從未見過這麽多人,就像每個人都在看她。
顧大同抬了抬手,眾人頓時收了笑,正看到顧局嘴角抽抽,胳膊上的傷口疼啊眾人又偷笑起來。
“好了,今天這事,就這麽算了”顧大同小心地吸著氣,一臉的不耐,“下次再給老子找麻煩,老子一個個地掉起來打道理都給你們講清楚了,我也懶得再跟你們廢話。回去後各村指定一個臨時帶頭人,今天中午以前,全部離開縣城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心放肚裏”“聽顧局的”眾人亂七八糟地應和著。
“現在就行動,安排完了以後,你回來集合去”顧大同皺著眉頭,把大半根煙在鞋底上摁滅了。今天上午抽得是有點多。
“哦。”眾人又亂七八糟地站了起來。
“那個,顧局,我們還回來幹嘛?”說話的是黃攀,鎮長黃建國的親侄子。山民這邊的總話事人是張五魁。農民那邊的總話事人石克亮已經被送到了醫院,副總話事人黃攀就上了前台。
“幹嘛?你說幹嘛?我看你們這些混蛋有出息,請你們吃飯”顧大同沒好氣地說。
“謝謝顧局。”黃攀不敢再說什麽了。
正在這時,北京路上突然開來二三十輛軍牌大解放,軍綠帆布一揭,無數身穿迷彩的戰士跳了下來。這些戰士有的帶著肩章,有的沒帶,看上去也是緊急動員而來。
戰士們下車後立即撲向廣場,順著於根順他們剛才開出的道路迅排開。一時間通道上布滿了背靠背麵向兩邊的戰士,就像三道迷彩的城牆。他們雖然沒有攜帶武器,但那股悍勇氣息卻是山民農民所不具備的。
有人敢收拾警察,但沒聽說過誰敢跟人民軍隊過不去
一眾話事人準話事人還沒來得及動地方,見此情景,第一次緊張起來。有的看著顧大同,有的看著於根順,均是誠惶誠恐。
黃攀嘀嘀咕咕地說,“這又是唱的哪一出?緩兵之計?調虎離山之計?”聲音雖然不大,矛頭卻直指向顧大同了。一眾話事人準話事人雖然沒有搭腔,但心裏的懷疑和恐懼卻是溢於言表。
顧大同麵沉似水地站了起來。
在平陽境內,能調動的軍隊隻有預備役高炮團。能調動預備役高炮團的,隻有預備役高炮團第一政委,縣委記孫繼宗
孫繼宗想幹什麽?動用軍隊對付老百姓嗎?
譚益豬頭蒙了心了嗎?在這種大是大非上居然跟著孫繼宗胡鬧?
高炮團團長譚益,顧大同也是認識的。南方人,個子不大,酒量卻很大,算是個有血性的軍人。不說話則已,說話就是“先人板板”。看來,認識一個人,需要太長的時間。顧大同再次對刑警的直覺失去了自信。
這一刻,顧大同是從未有過的憤怒。警察出問題,不過是疥癬之疾。軍隊出問題,那才是病入膏肓,亡國之禍
顧大同站在那裏沒有說話,他在等著孫繼宗或者譚益出麵。此刻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高炮團膽敢對付老百姓,顧大同將不惜動用一切手段,把譚益送上軍事法庭把孫繼宗送進牢房
馬奮也是表情凝重。如果動用了軍隊,就不再是人民內部矛盾,馬奮將一籌莫展。
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堅持改革開放。馬奮所能如魚得水的,不過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而已。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在“四項基本原則”麵前,毫無戰鬥力……可是,事情怎麽會展到這一步呢?
於根順表情淡然,甚至麵帶微笑,但這並不代表他內心的悲憤。僅僅幾天時間,我又被逼到了進退不能的地步?
六十年前,還沒有這支軍隊。這幾天,於根順也無從了解。這支軍隊的前身,八路軍,於根順倒是聽說過,但沒見過。回想起來,總瓢把子見過最多的軍隊,就是虎狼一般的日本鬼子。
一眾話事人準話事人誠惶誠恐,顧大同出離憤怒,馬奮表情凝重。於根順也就明白了,這是個大麻煩。六十年前,總瓢把子把那股日本鬼子消滅殆盡,結果卻是大刀堂覆滅,三百兄弟團滅,千餘家屬殉葬。這是總瓢把子心中永遠的痛。
飛機來了,軍隊來了,六十年前的一幕又要上演嗎?
於根順何惜此身?恨隻恨,三四千兄弟無處藏身
不是說,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嗎?
張五魁默默地站到了於根順的身邊。丁山、李鐵柱和王思平隨後也走了過來。
馬友智不知道何去何從。他哭喪著臉,內心流淚不已,尼瑪我隨大流不好嗎?尼瑪我散什麽煙?尼瑪散完煙我坐回去就是,幹嘛要坐在這邊?
孫繼宗沒有出現,譚益沒有出現,軍隊站在通道上一動不動。
熊長喜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鑽出了警車。顧大同知道的事情,熊長喜當然也知道。顧大同要做的事情,卻不是熊長喜能想到的。
既然孫繼宗下了最大的決心,動員了軍隊的力量,熊長喜當然沒有退路。並且,這也是熊長喜唯一的機會。除了和孫繼宗同進同退之外,熊長喜別無所依。而且他必須衝在第一線,在孫記行動之前行動
“各位一定要牢記,我們是人民警察維護國家安全,維護社會治安秩序,保護公民的人身安全、人身自由和合法財產,保護公共財產,預防、製止和懲治違法犯罪活動,是我們的神聖職責任何邪惡勢力,在人民警察的鐵拳麵前,都是不堪一擊的”
熊長喜麵對近百警察聲色俱厲地講道。講到這裏,他狠狠地握了一下拳頭,回轉身掃視著一眾話事人準話事人,掃過顧大同,最後停留在於根順臉上。目光威嚴,神情嚴肅,頭頂的國徽熠熠生輝。
“挾持民意,綁架政府非法聚集,擾亂政府工作秩序非法械鬥,致人死傷你們每個人都要負責,法律會追究你們每個人的責任這事不會就這麽算了”
“來人先把胡大江給我抓起來”
熊長喜布了第一個命令。他心道,老子不著急,老子先挨個打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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