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梟雄末路

“我父親死了,那些企業都是合法財產,我繼承。(_&&)”

酒店門麵不大,臨窗的小桌上擺著四個小菜,羊肉鍋子“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

於根順和蔣孝鏞兩人對坐。不是飯點,店裏並沒有其他客人。上完菜後,服務員也不見了。

和三個月前比較,蔣孝鏞滄桑了許多,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於根順點點頭,飲下一杯,蔣孝鏞也不緊不慢地喝著。透過窗玻璃可以看到神色匆匆的行人。外麵風挺大,大家都很忙。

梅掩城被雙規後,以蔣破軍為的涉嫌黑社會組織犯罪案並沒有終止。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大小黑社會頭目被抓捕一百餘人,政法係統各級公務人員也被抓捕一百餘人。尤以公安局為重災區,處級以上警官被抓捕十四人,要害崗位幾乎一鍋端。

李晉江雖然和韋勝津有點關係,但畢竟隻是個外圍龍套,並沒有機會與聞機要,更沒有機會賺得利益。再加上梅掩城倒台後,老轉勢力有所抬頭。政治部一老轉給李晉江吹了個風,李晉江主動寫了份思想匯報,態度誠懇,認識深刻,事情就算揭過了。至於會不會影響日後升遷,那就說不準了。

按照於根順的安排,李晉江接應蔣破軍跑路,準備李代桃僵。於根順坦誠地讓李晉江參與進來,由不得李晉江不答應。答應之後,也由不得他反悔。說起這事來,風險不是沒有,但更是一份前程,抓捕蔣破軍不是大功一件嗎?現屍體也將就了。

當然,李晉江也不傻,當時就提出了兩個條件。其一是梅掩城倒台後才能行動,這是前提。雖然於根順打包票,但李晉江豈敢輕信。其二是蔣孝鏞要被拘作證,沈錦臣倒是可以陪同蔣破軍跑路。這兩個條件於根順都答應了。梅掩城不倒,一切無從談起。梅掩城既倒,蔣孝鏞就是安全的。

這也是於根順不惜得罪楚向前,也一定要置梅掩城於死地的原因之一。如果說還有別的,那就是替李天行的十年青春張目了,雖然梅掩城會覺得很冤。

至於食國家俸祿而殘害百姓的“官蠹”雲雲,也就是一說。雖然入世未深,於根順卻也知道,如果一股腦兒全給殺了,可能會有個別冤枉的。你說我一個山賊頭,管得過來嗎?離藏馬山好遠的。

一輛軍牌吉普車把蔣破軍三人扔在離北鬥大廈不遠的公路上,懶得多看一眼。李晉江早已親自駕車等在那裏。雙方還沒得及說話,卻見一輛摩托車疾馳而來。後座上的人掏出一把鋸斷槍管的獵槍,瞄準蔣破軍就是一槍

蔣破軍的腦袋當時就爆了。一世梟雄,一地腦漿。

蔣孝鏞完全傻掉。沈錦臣拋出匕刺中凶手胳膊。李晉江拔槍擊中凶手後腰。摩托車卻加逃離現場。

李代桃僵,弄假成真。

因為蔣破軍死亡,公安局對其撤案處理。蔣孝鏞是局外人,沈錦臣也沒有任何案底。短暫羈押審查之後,兩人都自由了。

沈錦臣通過各種手段追查凶手。兩個凶手在一間出租屋內被找到,已經變成屍體。從時間上推斷,很可能作案返回時即有人等著滅口。開槍者甚至連後背和胳膊上的傷口都沒來得及處理。現場沒有找到任何可資利用的線索。

李晉江因為現蔣破軍屍體,使偵破工作出現重大進展,一個月前晉升為市局刑警支隊六大隊大隊長。

聽著蔣孝鏞的敘述,於根順臉上並沒有更多的表示。和當時聽說這個消息時一樣。李晉江曾經第一時間給於根順打電話,隱晦地表達了辜負順子哥委托的意思。

於根順當時回了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李晉江如釋重負,走馬上任了。原大隊長杜飛,晉升為刑警支隊副支隊長,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

李晉江並沒有理由殺死蔣破軍。即便他要立功,抓捕或者親手擊斃,豈不是功勞更大?反正要交一具屍體上去,真假其實並無分別。

處理完後事,沈錦臣意誌消沉,帶著幾個小弟去了老撾。傳回消息說,在那邊買了幾百畝荒山,種上了橡膠樹。莊園主的日子不錯,暫時不打算回來了。

“也許是命中注定?父親一定有很多仇家,想讓他死的人也很多。”喪父之痛已經百日,蔣孝鏞淡定了很多。那麽多工廠企業需要整合,非常操心費力。蔣孝鏞從來沒有想過會過這種日子,但他卻不得不這麽做。所謂造化弄人。

“這份名單是我父親隨身攜帶的。沈哥說,他們都是為我父親而死的手下。”蔣孝鏞把一個小冊子遞給於根順。喝下一杯酒,眯眼睛看著窗外。

於根順翻看著小冊子。封皮是棕色牛皮紙的,已經毛了邊,上麵印著“工作手冊”四個紅字。的確已經揣了很久。

小冊子用了二十幾頁,每頁寫著十個名字。每個名字後麵,都詳細記載著此人需要贍養或者撫養的親屬。被贍養者死亡,被撫養者成人,名字即被劃掉。看樣子共有二百餘人,沒有被劃掉的還有半數。

“沈哥出國前,囑咐我把這件事做下去。我父親生前,最看重這事。每年要付出數百萬之巨。為了我父親,我必須做好。”蔣孝鏞解釋了一下這份名單。“沈哥說,這是一個負擔,也是一筆財富。”

“如果你父親不死,那些工廠企業,不是合法財產嗎?”於根順合上了小冊子。感到沉甸甸的。

“我父親的判決,很可能是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沒收個人全部財產。”看來蔣孝鏞專門對此進行了研究。

“你是你父親死亡的唯一受益者?”於根順也想不出嫌疑對象。任豹那裏,知道此事的戰士並不多。於根順特別叮囑過任豹采取措施,知情者沒有對外聯絡的可能。

“應該是的。我曾把天樞橡膠廠送給沈哥,他拒絕了。”蔣孝鏞苦笑道。這就是說,他曾經懷疑過沈錦臣?

“從長計議”於根順喝掉了杯中酒,“掙錢也好,多做善事。你父親名下,不是還有一個什麽北鬥基金嗎?也做下去。”

“嗯,資助貧困大學生的。”從一個忘情於山水的冒險者,變成一個忙碌操勞的企業家,其間跨度不小。或者是身上的責任在支撐著蔣孝鏞。

至少,父親做了很多善事。回想起來,父親也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媽媽的死,父親同樣悲痛,至少他沒有再婚。可惜,和父親重聚,才那麽短短的幾天。我應該早點回來的。我現在才是真正的孤兒。蔣孝鏞嘴角苦笑,杯中酒一飲而盡。

“你還想做家電連鎖嗎?蘇煙那裏,好像有一份很有價值的計劃。我可以介紹你們合作。”於根順好像剛想起了什麽。

“外地的玉衡電器分店,多數已經被當地勢力強取豪奪。”蔣孝鏞似乎還是沒有把錢看得太重。他現在需要的,也不過是每年數百萬的收入而已。

“我該去接孩子放學了。”於根順笑了笑站起來,“有什麽線索,就聯係我。”

“嗯。和順子哥絮叨一番,壓力小了很多。”蔣孝鏞也笑了笑。於根順拍了拍蔣孝鏞的肩膀,離開了小酒店。

蔣孝鏞坐在那裏沒動。酒還有小半瓶,菜基本沒動。浪費了可惜。

於根順有點路盲,一路打聽著趕到院路小學時,接孩子的家長幾乎散盡。小朵卻撅著嘴站在那裏,不肯跟蘇煙走。小石怕冷,早已上車等候了。

“我就知道爸爸不會不來的”

小朵的小臉凍得通紅,卻興高采烈地衝過來。蘇煙跟在後麵微笑著,心裏卻是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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