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莫不是衝撞了馬王爺

新書推薦:

“尼瑪!老子一早就知道,那廝就是活脫脫一畜生!”

良山村原支書馬長福醉醺醺地坐在自家炕頭上。說是自家炕頭,其實早已賣給了台商的。台商自是不需要住在這裏,基本上誰愛住誰住。馬長福等十來個看場的老頭,湊成幾堆喝酒後,通常還是各回各家。人都戀個舊不是?

鄭有為讓馬友智雇些老頭看場,活兒清閑,錢不少掙,馬友智就把自家老頭子先安排上了。晚上劇組歇了工,老頭們就在村裏睡覺。睡覺也能賺錢,藏馬山人從來都不知道,天底下原來還有這麽好的事情。

自打去年自扇耳光之後,牙齒定是長不回來,馬長福身上的那股霸氣似乎也隨牙而逝了。馬友智死皮賴臉地得了順子哥支持,順利接了村支書,成為新一代話事人。馬長福也就提前退了休,沒事喝個小酒,四個兒子倒也管得。

心裏卻是一直堵著口氣。馬長福這事那事的瞧著不順眼,卻也隻敢在喝得差不多時,跟幾個老夥計嘟囔幾句。這牢騷也是沒有市場,馬長福通常還會得個白眼,挨頓呲啥的。

“順子大兄弟話事以前,你雖然貴為村支書,也不過是多喝幾瓶兩塊錢的老白幹罷了,能有這麽多下酒菜?現在呢,娃兒們都有事幹,錢也來得快,連打老婆罵孩子的都少了。尼瑪能不能不要抄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罵娘!”

通常這麽說話的,就是唯一的鄰居老劉頭。

馬長福三十年的村支書不白當。村西側本來住了七八戶人家的,其中就包括於貴來一家。使出種種手段後,這塊風水寶地逐漸地都成了馬長福的產業,起了一整排二十間大瓦房。

事情當然不能做絕。大瓦房旁邊還剩了三間草房,就是屬於孤老老劉頭的。孤老無後,馬長福一直沒有著急。等老劉頭死了,不是連小錢都不用出?

人算到底不如天算。馬長福沒著急占人家宅院,老劉頭也沒著急去死。結果卻是趕上了破房換大錢。時也勢也,馬長福再也不是從前的馬長福,三間草房錢還是歸了老劉頭。當然,這老劉頭賣了宅院以後,並沒有到藏馬新村去起屋。

無兒無女無老伴的,圖個啥?大把錢揣腰裏,吃死喝死拉倒。所以,兩人的下酒菜,通常都是老劉頭出。

擱在一年前,老劉頭可不敢這麽呲馬長福。但現在不同,且不說大家都是一樣的老頭了,這醬鴨掌豬耳朵花生米,都是誰買的?呲了也就呲了!馬長福挨了呲,也不過是瞪個眼。瞪了也就瞪了,還能咋的?

馬長福罵完了某個畜生,還等著挨呲呢,結果卻是有些意外。

這回老劉頭不但沒呲馬長福,反倒是憂心忡忡地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順子大兄弟啊,做事百無禁忌的,隻是莫要衝撞了馬王爺才好……”

“是啊!馬王爺也不降個雷,直接劈了丫的!”馬長福得了老劉頭支持,說話更加大聲,雖然舌頭不拐彎。

外麵果然一記悶雷,“轟隆隆”鋪天蓋地,連酒瓶子都搖晃起來……

六月的天,孩子的臉。下午時,碧空萬裏突然起了烏雲,“喀嚓!”一記閃電撕天裂地,俄而大雨傾盆,天地一家親,白茫茫什麽都看不見。

汪明哲導演看到下雨,就安排了拍夜戲,正要拍鬼子進襲大刀堂覆滅之前夜。怎奈馬友智等一班群眾演員都不在狀態,汪明哲罵了兩回還是不行。待要罵第三回時,有幾個“匪徒”居然操起了馬紮子!

尼瑪不就是順子哥上了親妹妹嗎?這才多大點兒事啊?一個個如喪考妣的幹嘛?汪明哲咂了咂肥嘴,不知道在品味什麽。雖然沒有機會參與進去,卻也是親眼目睹中午場景的。作為一位著名的前三級片導演,曾經深入倭國研究其國粹的,汪明哲笑得很曖昧。

藏馬山人彪悍的,汪明哲貴為導演,當然不會跟些個群眾演員一般見識。夏日裏風雨多,改天再拍就是。汪明哲和鄭有為等人商量了一下,幹脆休息一日,到溫泉館喝酒泡澡去了。

鄭有為給順子哥打了電話,卻不在服務區。想著順子哥此時正焦頭爛額的吧?也幫不上什麽忙,還是不要添亂了,悄悄喝酒就好。尼瑪這雨下的!

一夜風收雨歇,東方魚肚白。

鄭有為伸著懶腰走出溫泉館,習慣性地圍著自己的領地跑一圈,地主的感覺不要太好。人到中年肚兒圓啊,且不可辜負了藏馬山大好清晨。

好像哪兒有些不對?鄭有為揉揉眼睛,嘴巴再也收不攏——我的良山村呢?

良山村大部分還在,隻是西側一截山峰不見了。

雷聲壓在了山體滑坡的轟鳴,泥石流吞沒了二三十個院落。其中正包括劇組搭建的仿民國建築,也就是近期的拍攝現場。

如果不是昨夜歇了工,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當然,如果不是良山村早已搬遷,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鄭有為喊起了猶在睡夢中的汪明哲等人,又打電話叫來了馬友智。

二十間大瓦房不便宜,馬友智兄弟四人均在藏馬新村建了房。昨天傍晚歇工,馬友智就冒雨下山去了。“匪徒”們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孩他媽。此時急匆匆返回,“匪徒”們全都張大了嘴巴。尼瑪哥幾個撿了條命啊!

不幸中萬幸,那些宅院都是閑置的,沒有人員傷亡。損失了些房子,鄭有為倒也不太在意,本來也推倒了不少。被吞沒的那一排大瓦房,如果不是蓋得相當結實,也早就被拆除了,位置很好的。

“老四,咱爹呢?”

馬友智正安排人手清理現場時,卻見馬友仁著急麻慌地找過來。馬友智腦袋“嗡!”地一聲大了——是啊,剛才都忙忘了,老爹哪去了?

這一年工作太忙,馬友智所雇老頭,所招“匪徒”,都是要扒一層管理費的。賺錢自是不少,卻顧不得和老爹說上幾句話。光知道老爹到處喝酒歇宿,卻不知道到底睡在哪裏。

一整排宅院,已被泥石流完全吞沒。暴雨早已歇了,天亮也有兩個鍾頭,救人自是沒有必要了。馬長福黃泉路上不孤單,經查對,還有一個姓劉的孤老頭子沒了。

“鄭有為,你還我爹來!”馬友智紅著眼珠子撲向鄭有為。要不是這廝找人看場子,老子會讓老爹孤零零地留在山上嗎?都是這廝的錯!

“馬友智,你理智點,先找你爹!”鄭有為傻眼了。講講道理好不好?我上哪兒給你找個爹去?把我自己賠給你也不行啊?我兒子也要有爹的!

場麵頓時大亂。

馬友智撲向鄭有為,一眾“匪徒”也就跟上了。且不說藏馬山人一致對外的優良傳統,一想著昨晚差點沒命,“匪徒”們還能饒了這些黑心的資本家?

今年以來,是從資本家手裏領了些錢,但他們掙得隻有更多!還對兄弟們吆五喝六的,憑什麽啊?藏馬山人比港台人低賤嗎?這可是在藏馬山的土地上!

港台方演職員也多有到場,當然容不得鄭有為有失。再者說了,打紅了眼的“匪徒”,又哪會把目標單單集中在鄭有為身上?

“先撤啊!”趙卓見勢不妙,眼疾手快地衝上去,好歹搶出了烏眼青的鄭有為。李大衍這個沒立場的白眼狼,率領一班來自香港的武行斷後,拚命往溫泉館方向跑去。

“打死資本家!”馬友智當然不能讓黑心資本家們走了,人多勢眾“呼啦呼啦”地追了上去。

鄭有為等人退進了溫泉館,趙卓和李大衍身先士卒,和一眾武行守住門口死戰不退。這兩個演對手戲的正反豬腳,工作之餘倒是處得和諧。

馬友智兄弟早已忘記親爹還埋在泥石流裏,隻管團團圍了溫泉館,叫喊著交出凶手。

“趙奎,趕緊去找順子哥過來,出大事了!”李大衍撥順子哥電話也是不通,好在存了趙奎的號碼,趁著馬友智等人暫退時撥了出去。

馬友智暫退,當然不是打算網開一麵。和馬友仁稍作計議,馬友智站在門口台階上,慷慨激昂地演講起來。

“良山村的老少爺們!這溫泉是良山村的,這池塘是良山村的,這大片土地都是良山村的!良山村的,也就是我們這些老少爺們的!憑什麽要讓外人賺了錢去?甩給我們兩個大子,反倒是莫大的恩情!尼瑪這不反了天了嗎?”

“尼瑪!反了天了!”果然有人鬧哄哄地呼應。

馬友智到底是上位話事人未久,本來還有些緊張的,手臂不知往哪裏放。此時完全放開了,覺得胸中一團火在燒,豪氣衝天,敢以天下為己任,握拳揮臂,大聲疾呼著,“我們要把這些黑心的資本家趕走!把溫泉收回來,我們自己掙錢!”

“趕走黑心資本家!我們自己掙錢!”村民們一下子找到了到了燃點。本來隻想著揍丫的一頓,壓壓驚,出出氣。原來還有這麽重要的意義?是啊,把這些不相幹的外人趕走以後,這一切,不都是我們自己的了?

哪像現在,老子想泡個溫泉,還得憑著身份證六折!尼瑪,差點被小恩小惠的蒙了眼!

“砸了它!砸了它!”群情洶湧,互相壯膽,膽子果然大了許多。

不知道誰薅起了一截地磚,惡狠狠地砸向溫泉館大堂,隨著“砰!”的一聲巨響,一塊大幅玻璃粉碎。

一時間地磚亂飛,場麵再也收拾不住。

其中一塊磚頭徑向二樓的豪華套間,劈頭砸中了一個探頭探腦的偏分……

“馬王爺!這是馬王爺降了災禍啊!”

群毆不是老頭子們的菜。麵對倒成一灘的小山峰,幾個真正撿了條命的老頭子,腿腳和嘴唇一起哆嗦。

無論如何,這錢再也掙不得。待腿腳恢複了些力氣,老頭子們互相扶挈著下山去,連索道也不敢乘。誰知道那細細一道鋼索,在馬王爺的盛怒之下,還靠不靠譜?

且買幾噸黃紙燒燒。馬王爺息怒,真的不關老小兒的事……

楚楠一夜無眠,清晨起來收拾行李打包。魏逐風上前關心,卻挨了一通好訓。挨訓就挨訓吧,習慣就好。魏逐風嘴角歪歪,幫著楚楠往車上搬東西。越搬越多時魏逐風才覺得不對頭,班霸這是要幹嘛?

魏逐風趕緊撥了於根順的電話,回答卻是不在服務區。魏逐風眼睜睜地看著楚楠的小POLO絕塵而去。

楚楠路過藏馬新村時,正見幾個老頭慌裏慌張地進村,貌似發生了什麽事情,下意識地就一腳刹車。

車停穩時,老頭們已經進村。楚楠搖了搖頭。唉,這藏馬山,再也不關我事……

《》是作者“夾襖”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