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有片刻是想要逃離現場的,可是總經理拚命抓著她的手腕,不肯讓她離去。

許燕斐的黑眸微微一動,似乎看著沈心,又似乎透過她看向別的地方。

沈心壓低嗓音:“我真的要走了。”

“沈心,隻要你幫我搞定這個單子,什麽事我都答應你。”總經理放低了姿態,略帶著一絲絲哀求:“咱們公司今年很不景氣,按照這個趨勢下去,咱們非得倒閉破產不可,你就算幫幫我吧。”

沈心從來就不是一個善人,出到這個社會,她很明白自己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去幫助任何人。

不是她冷血,而是讓她麵對許燕斐,無能為力。

“不好意思。”沈心站起身來,直接了當的說:“我還有事,各位老板要談生意,我就不參與了。”

總經理一聽這話,當場臉色就煞白,氣的抓著沈心的手,賠笑:“我的員工在說笑,這筆生意要談!要談!”

許燕斐始終沒有說話,表情淡然。

在沈心決意要離開的時候,他輕笑著問:“怎麽,貴公司的員工連吃頓飯都要害怕?坐在這裏的,是豺狼虎豹?”

沈心一怔,許燕斐話裏的意思難不成是指她到現在還沒有勇氣麵對,就連吃飯都要逃避?

是啊……如果自己走了,不久印證了他的說法。

害怕、逃避、永遠的躲著他,這樣真的有用嗎?

世界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也許每天都會發生,難道她每次都要這樣用逃避的方法來解決問題?

沈心慢慢坐了下來,看著許燕斐:“好,談單子,咱們既然都是衝著利益來的,也就沒必要廢話。”

總經理笑了笑:“這才是好樣的,來來來,先上菜,咱們吃完再聊,吃完再聊!”

沈心也不打算逃避了,既然他們是衝著生意來的,那她就正正經經的談生意。

菜上齊後,總經理又敬了許燕斐好幾杯。

許燕斐不知怎麽的,也沒拒絕,白酒喝了五六杯的樣子。

旁邊的助理小聲的說:“許總,不能再喝了,您最近的身體,很不好!”

許燕斐眸光很淡然,搖搖頭:“沒事,談生意都這樣。”

“真的不能喝了。”助理把酒杯放下,沈心卻站起身來,笑道:“許總,我敬您一杯,咱們公司可仰望您了。”

許燕斐笑了笑,接過杯子,一仰頭,全喝盡了。

喝完,什麽話也沒說,站起身來往外走。

助理賠笑:“許總去衛生間,大家稍微等等。”

許燕斐走了,沈心鬆了一口氣。

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想到能少和許燕斐接觸,也是一件好事。

但許燕斐這一走,就是十幾分鍾。

總經理小聲的說:“沈心,你要不去看看,別讓許總走了,他這種大人物,興許接個電話就走了,你看看衛生間有沒有人!”

沈心擰著眉頭,本想拒絕,可是想到如果許燕斐走了,她也能早點脫身,就答應了下來。

走出門,拐角到衛生間。

奇怪的是,衛生間的門沒關,她透過縫隙,看見許燕斐就站在洗手池前,表情很暗淡。

沒過一會,他終於走出來了。

湊巧的,撞到了沈心。

四目相對,皆是無言。

沈心抿著唇,剛想說話,卻聽到許燕斐說:“沈心,我想吃蛋炒飯,我們回家吃,好嗎?”

沈心驚愕的抬頭,怔怔的看著許燕斐。

那雙溫柔的眼眸,和李懷如出一轍。

站在她麵前的人,難道是李懷嗎?

溫柔快溺水的眼眸,深深的勾起沈心的回憶,那些青蔥歲月裏,李懷陪她度過了多少黑暗的日子。

鼻子有些酸澀,問道:“你知道自己是誰嗎?你知道,我是誰嗎?”

“嗯。”他輕哼一聲,身子卻微微向前傾,濃重的酒味灌入沈心的鼻腔。

他有點醉了,右手靠著牆壁,將沈心困在牆邊。

俊美的臉上似乎也帶著淡淡的憂愁,聲音沙啞而低沉:“記得,那條路,很難走的,沈心,下雨天要慢點走,別摔倒,我怕找你找不到。”

回家的路,是一條泥濘的小路。

每次下雨,都泥濘不堪,於是李懷想了一個辦法,每次下雨,他就背著她過。

好幾次,淋濕了衣服,她貼著他的後背問:“你要是生病了怎麽辦,李懷,你快放我下來。”

“我夫人的腳隻能踩在我的背上,這萬一要是摔倒,一身髒泥,我還得給你洗澡,多麻煩。”

沈心紅了臉,小手垂著他的後背:“不要臉。”

“不要臉了,心也不要了,都給你。”

想起那些回憶,她難受至極,竟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李懷,以後別喝酒,會傷身,你要忘記我。”

“為什麽。”他睜開雙眸,眼裏滿是血絲和痛楚:“忘記本身就是一件難事,更何況要忘記的人,是我的夫人,沈心,你好殘忍。”

在他說出‘你好殘忍’四個字的時候,沈心真的忍不住哭了。

她很舍不得李懷,非常舍不得。

可是她很清楚,站在她麵前的人,是許燕斐。

她和李懷,早已經回不去了。

“別走。”許燕斐抓著沈心的手:“我做完任務就會回去找你,你等等我,好不好?”

什麽時候,她竟然也能聽到許燕斐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哀求。

他永遠是那麽高高在上,永遠是盛氣淩人。

她有些心疼,卻又無能為力。

“別這樣,我已經有丈夫了,他會來接我,你喝醉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沈心用力的推開許燕斐,他身子一踉蹌,竟後退好幾步。

覺得奇怪的助理也趕了出來,看見許燕斐變成這般模樣,上前嗬斥:“我們總裁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你在做什麽!”

沈心愣了愣,問道:“他,怎麽了?”

“還能怎麽了,身子快不行了,這些日子……算了,說了你也不懂。”助理慌慌張張的扶著許燕斐:“許總,我送您回去。”

看著助理和許燕斐的背影,沈心的心裏五味雜陳。

隱隱約約的,她似乎聽見助理在說:“許總,您不能再喝了,醫生已經下了最後通牒,我看以後這些應酬,我都給您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