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時尋僅存的電量似是耗盡了,擦著柏沉故的唇角歪倒在他被咬的肩膀上。

柏沉故的眉間揪起幾道褶皺,卻沒移動時尋枕的位置。

在確定時尋不會從他肩膀上滑下去後,柏沉故這才拿出錢包,抽出一張卡遞過去:“麻煩結個賬。”

柏沉故看著不遠處同樣爛醉如泥的段頌飛,心裏還在盤算著該怎麽處理。

這時,店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柏沉故偏頭看過去,來人卻在看見他的一瞬緩下了腳步。

“您,您好。”

柏沉故疑惑:“我們認識嗎?”

莊瑞小心翼翼地指著倚在他肩膀上砸吧嘴的時尋:“我和時尋是同學,上次……我們在實驗室有過一麵之緣。”

想來,這位同學說的應該是上次時尋看病看到一半跑回實驗室,被他強行帶離的事了。

時尋的朋友,也不知道認不認識段頌飛。

柏沉故移動視線看向段頌飛:“你認識他嗎?”

莊瑞快步走到段頌飛身邊:“我就是來接段學長的,你們先走吧。”

柏沉故點頭:“那就辛苦了。”

他在店員送來的支付憑條上簽好字,收起了信用卡。

身後,糾纏聲不止。

“哪來的小兔子?給我香一口。”

“學長,你別纏我脖子。”

柏沉故輕笑一聲,帶著時尋離開。

走了幾步,時尋在微涼的冷風中醒了點。

柏沉故給他選擇的行路十分平坦,他卻偏要逆著拉扯的力氣橫著走。

車輛近在眼前,柏沉故一個照顧不及,時尋一腳踩進了水坑。

漾開的水紋驚擾了水麵裏沉睡的月亮,時尋呆愣地站在淺水坑裏,不動了。

他委屈地癟起嘴,歪頭望向柏沉故:“我鞋子髒了。”

柏沉故輕聲哄著:“先上車,我給你擦。”

時尋卻搖搖頭:“我想要新的。”

柏沉故摸動他的後腦勺,順著他的意思道:“好,那就買。”

時尋伸出兩根手指:“要兩雙。”

“好,那就兩雙。”

“還要那種……穿起來就能飛的鞋。”

時尋的要求逐漸離譜,柏沉故無奈地笑出聲:“你是不是還想穿著它上天?”

時尋動了動腳掌,水坑又重新泛起漣漪:“嗯嗯,所以你能,給我買嗎?”

柏沉故的心頭包起一層柔軟。

隻是片刻的停頓,時尋立刻焦灼起來,他伸手扯出自己的褲兜內襯:“我都這麽窮了,你就不能給我買嗎?。”

柏沉故隻好妥協:“好好好,都買,這樣能跟我回去了嗎?”

心願得到滿足,時尋終於順了毛。

柏沉故帶他上車,低聲問他:“你今天為什麽出來喝酒?”

時尋的聲音黏黏糊糊,像是裹了一層甜膩的糖漿:“不開心,因為我不開心。”

柏沉故淺聲歎息著:“是因為我抱了別人嗎?”

時尋不說話,又開始亂撲騰。

柏沉故伸出手,沿著月光的痕跡撩動時尋散亂的發絲。

“阿尋,你到底在想什麽?”

夜風鑽進車窗,絲絲縷縷地散在皮膚上,也撥亂了柏沉故的心湖。

“我想——”

時尋長吸了一口氣:“我想要綠到柏沉故墳頭長青草,祖墳冒青煙!”

柏沉故:“……”

豪言壯語說完,時尋又睡了過去。

雲層移動,關掉了一半月色,為今晚留予了不可言說的神秘感。

·

時尋醒的時候,渾身像是散了架。

這大概是他斷片最嚴重的一次,隻記得昨晚一杯又一杯地跟段頌飛喝,之後就完全失憶了。

他掃視一圈,發現自己竟回到了柏沉故這裏。

他並不好奇自己是怎麽回來的,而這裏,他是一分鍾也不想多待。

至少現在是。

他徑直走出房間,客廳空無一人,隻有茶幾上顯眼地擺著一張紙條。

毫無疑問,那是柏沉故留的。

時尋思緒掙紮,最終還是拿起了字條。

「信用卡在桌子上,密碼在卡背處,看完記得擦掉。」

時尋蹙緊眉頭,目光落在桌麵的信用卡上。

什麽意思?愧疚了?

以前怎麽不見他上交工資卡呢?根本就是做賊心虛吧?

時尋越想越氣,甩掉手裏的紙條就往外走。幾步後,他並無骨氣地折回,拿走了那張卡。

他本想火速去段頌飛家,可想到他現在是合租,就一頓奪命連環call把人叫了出來。

段頌飛精神萎靡,一副沒完全醒酒的模樣。

他訥滯地看著時尋:“你這也太精神了,你吃醒酒藥了吧?”

“沒有。”時尋否認,“明明是你虛,代謝差。”

段頌飛懶得和他做口舌之爭,隻問他:“這又是幹嘛啊?”

時尋“嘖”了一聲:“昨天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還說會無條件支持我。”

“啊?”

段頌飛遲鈍地抬抬眼,昨晚醉死前和時尋的對話在腦子裏轟然炸開。

他立刻就清醒了:“綠他你找我幹嘛啊!你不會是想打我的注意吧?我,我我真不喜歡你這種,我——”

時尋咬咬牙,險些一拳打過去:“閉嘴吧,地球爆炸了嗎我能看上你?想象力過剩可以去洗洗腦。”

段頌飛還是搖頭:“假的也不行啊,我不搞這種事,我很惜命的,我不想曝屍荒野。”

“廢話可真多。”

時尋的耐心見底,拽著段頌飛的衣服就往小區外走,空曠的小廣場上留下了段頌飛的長聲哀嚎。

“救命——!!”

幾小時後,時尋帶著段頌飛和一堆物資停在了津鬆市福利院門口。

“……”

段頌飛一臉懵地看向時尋:“這就是你說的,要綠了柏沉故?”

時尋向他翻了個白眼:“幹了這麽多活都沒堵住你的嘴,看來精力還是挺旺盛的。”

他走下車,對段頌飛打了個手勢:“下來吧,一起搬進去。”

段頌飛:“???”

折騰了好久,段頌飛才氣喘籲籲地完成了任務。

捐贈給孤兒院裏的每樣東西都需要在清點完畢後做好記錄,工作人員們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院長帶他們在辦公室稍事休息,便匆忙出去指揮。

段頌飛累到無法顧及形象,癱坐在沙發上。

但疲憊卻壓不住他內心的好奇,他問時尋:“這位大哥,你今天唱得是哪一出啊?”

時尋沒第一時間解答他的疑問,拿出了隨行在身上的小型筆記本電腦。

段頌飛懶散地掃視一眼,瞥見了屏幕上顯示的“已成功”字樣。

不對勁。

他支起身靠近,拉近了與屏幕的距離。

“這些都是我陪你買給孤兒院的東西吧?”段頌飛道,“你把商家自動發出的短信攔截了?”

時尋不置可否。

他修改了短信內容,將購買的物品明細全部更換成輕奢女性用品,隱藏號碼後改發了出去。

段頌飛愣了愣:“今天你劃款的卡,難道是柏沉故的?”

時尋“嗯”了一聲。

“我去,可真有你的。”段頌飛想象著,“這要是我接到短信,估計要被氣死。”

“咳咳。”

柏沉故輕咳著從病房裏走出來。

他打開手機,查看著未讀短信,卻發現那都是些女裝、女包、女性珠寶品牌發來的認購短信。

他呼吸微滯,壓在屏幕上的指節縮動。

難道,時尋是在給別人買東西?

柏沉故比對著之前銀行發來的短信,反複確認了幾遍才意識到這不是假的。

他慌張地退出界麵,撥通了時尋的號碼。

“你……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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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了,他開始急了。

刪改了一些,耽誤時間啦,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