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手術恢複期,時尋又開始忙上忙下。

他不僅要照顧阿婆,還要分出餘力照顧阿婆的女兒,即便有護工阿姨和柏沉故替他分擔,他仍舊忙得不可開交。

好在這樣的日子沒維持很長時間,身體恢複了些的阿婆女兒堅持包攬照顧阿婆的工作,時尋也因此獲得了休息時間。

在醫院的閑言碎語中,他聽說肝膽外科的主任離職,科室內迅速提拔了一個醫生接替他的職位。

時尋詢問柏沉故這事是否與當時的監控泄露事件有關,柏沉故卻總含糊其辭,他也就沒再多問。

某個從醫院回家的下午,時尋撲進床鋪睡得不省人事。

醒來後,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機裏居然有99+的消息。

時尋打開微信,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進了一個叫津大校友會的微信群。

群內未讀的聊天數據還在增長,他困惑地敲了敲腦殼,這才瞥見下方段頌飛的消息。

「津大校友會要辦個活動,你也去湊個熱鬧唄。」

時尋皺皺眉,抓動手上熟睡後留下的印痕,緩慢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中脫離。

這個校友會他聽過,主要是給畢業的津大學子搭建一個互相認識的平台,方便今後大家互相助力,但由於他一直在上學,這還是他第一次接到邀請。

即便如此,時尋還是沒興趣,他回複段頌飛:「我都沒畢業,去什麽校友會?」

段頌飛像是守著等他消息似的,秒回道:「你沒畢業,你家那位畢業了啊。」

他緊接著拋過來一張圖。

時尋打開圖片,一張群內的截圖裏竟摞了十幾條複製粘貼的“誰能叫來柏沉故,我叫他一聲爸爸”。

事情提到柏沉故,時尋立刻來了精神。

「他們為什麽都想叫柏沉故去?」

「神秘唄。上學的時候樣樣優秀,口口相傳的風雲人物,硬是一張照片也沒留下。」

時尋幹笑一聲。

關於這一點,他的確深有體會,不然當年他也不會一時鬼迷心竅地去教務處偷照片了。

時尋不為所動地回:「讓他們想著吧,我兒子有你一個就夠了,爸爸不貪心。」

打完字,時尋正準備扔出手機,對話框裏又出現了一條信息:「你就不想高調秀個恩愛嗎?」

時尋收力,消息繼續跳出。

「你們倆都不是本地人,認識的人大部分來自津大,要是攜手出席校友會,不就等於公開戀情,這不比在中央商場投個廣告還靈?」

時尋的喉結輕滾。

不得不承認,他有億點點心動。

但心動帶來的猶豫隻在腦中停滯了幾秒,時尋就拒絕了這個提議。

理由也很簡單——柏沉故不是第一年畢業,既然這些年他都沒去過,就說明他並不喜歡這種場合,時尋不想強求他。

話雖這麽說,但時尋還是不免有些失落。

他們倆結婚到現在,除了之前完成任務似的帶他回北池那一趟,柏沉故從來沒有帶自己見過任何朋友,甚至連一條和他有關的朋友圈都沒發過。

他無意識地點進柏沉故的朋友圈。

看著眼前空空如也的界麵,時尋不由得感慨:好吧,他也可能是根本不喜歡發朋友圈。

突然,時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真是受了段頌飛的影響,別人知不知道他和柏沉故結婚有什麽關係?生活是他自己的,又不是過給別人看的。

他徹底扔開手機,重新躺在**。

敞開的房門清晰傳入開門的聲響,時尋猛地騰起身,拖鞋都來不及穿就迎出房間:“都到你下班的時間了?”

“嗯。”柏沉故放下手提包,“休息得還好嗎?”

時尋還沒開口,小“然後”的嗚嗚聲代替了他的回答。

兩人相視一笑,時尋走到籠前,撥開了門栓。

饒是得到自由,小家夥卻依舊焦灼地圍著兩人團團轉,時尋看出了端倪:“它是不是想去廁所啊?”

柏沉故走近電視櫃,拿出抽屜裏的背帶式狗繩:“楊姨和我說,她今天沒帶小家夥遛彎。”

發現柏沉故的行為,小柴的眼仁瞬間一亮,它急切地伸爪扒動柏沉故的褲腳,卻被時尋一把撈回:“髒,不許抓。”

柏沉故輕笑地俯下身,與時尋配合著給小柴帶上狗繩:“沒事。”

快速洗完手,柏沉故重回門口。

看著他的裝扮,時尋向後撤了半步:“哪有人遛狗穿成你這樣的?不知道還以為你要去參加商務晚宴呢。”

柏沉故低頭掃視自己板正的裝扮:“那我換一身?”

“不用那麽麻煩。”

說著,時尋把手裏的遛狗繩送到柏沉故麵前:“拿一下。”

柏沉故剛接過繩子,時尋就上手靠近他的喉結。

他收束呼吸,直勾勾地看著時尋拆掉他的領帶,又散開他衣襟前的扣子,接著是他的袖口、衣擺。血液在蜿蜒間鼓動,手臂上的青筋不聽話地出賣著他身體的躁意,

捕捉到異常,時尋視線上移,理動對方敞開的襯衫,指尖掃過他心口處的皮膚,明知故問道:“柏醫生,你心跳怎麽這麽亂?”

柏沉故眼神微散,表情耐人尋味。

時尋適時地終止了調戲,轉手接過柏沉故手裏的繩子:“這樣看起來好多了,走吧,一會兒小柴該急得咬人了。”

門把手下按,小“然後”興衝衝地沿著門縫鑽出去,也帶走了時尋。

撩起的癢意被強製壓下,像是水層上方封了一層油,任憑水下如何翻湧也隻能悶著。

柏沉故倒吸一口氣,無計可施地跟上去。

時尋任由小柴在小區裏來回晃悠,步伐也隨著時而快進時而暫停,毫無章法。

柏沉故快步在後麵跟著,擔憂道:“小心點,草叢裏有石子。”

“沒事,我還能被絆倒嗎?”

話音剛落,拴繩的倒黴孩子就驟然向前一衝,和隔著兩棟樓外的寵物狗對嚎。

時尋不幸毒奶自己,一腳踩在圓滑的石子上,打了個趔趄。

柏沉故快步迎上,幫他穩住重心。

時尋不悅地一把薅回小柴:“你個小東西不大還挺能惹事,我鬆了繩子你敢過去嗎?”

“它敢。”柏沉故低眉,“狗隨主人不知道嗎?”

時尋扭頭看向柏沉故:“你在內涵我?”

柏沉故沒回答,他背對著時尋下蹲,傍晚即將消逝的光線壓在他身上,襯得他的背脊寬闊可靠。

“上來。”柏沉故輕聲。

時尋疑惑地“哈”了一聲:“我沒傷到。”

“沒傷就不能背你嗎?”

清風拂過枝葉,喚起簌簌的聲響,連同柏沉故的聲音一同入耳,融進說不出的柔和。

他沒吱聲,柏沉故就又問了一遍:“不能嗎?”

“能……”時尋被蠱惑似的呆滯向前走動。

年少時柏沉故也背過他,可當時他心無雜思,隻當是正常的互幫互助,如今再重複當年的行徑,卻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悸動。

柏沉故接過他手裏的遛狗繩,背著他起身前行。

周圍不斷有下班的居民經過,總要朝他們瞟上一眼,時尋羞赧地埋在柏沉故身上,始終不肯抬頭。

小柴懂事地不再胡拉亂扯,跟著柏沉故的腳步緩慢移動。

一片靜謐中,柏沉故忽然開口:“能陪我去個聚會嗎?”

話題意外與下午重合,時尋詫異地抬起眼:“什麽聚會?”

“津大的校友會,知道嗎?”

時尋頻繁眨動眼睫,思索道:“是不是段頌飛和你說什麽了?”

“段頌飛?”柏沉故不受影響地繼續走動,“他沒聯係過我。”

時尋舔動嘴唇,略微好奇地問:“那你怎麽突然要去那個聚會?遖颩喥徦我聽說你從來沒去過。”

柏沉故宛然一笑:“以前沒有去的理由,現在有了。”

時尋頓住,等待柏沉故繼續。

“前幾天你說想我對你好點,我思來想去,決定帶你去散散心。”

時尋抿抿嘴:“你不用這樣的,我不想你做為難的事。”

柏沉故微微偏回頭:“怎麽不問我是有了什麽理由?”

時尋以為柏沉故說“想帶他散心”就是去校友會的理由,經這麽一反問,他反而搞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夜風靜靜點亮晚夜的路燈,在甬路上打下道道光路。

柏沉故輕緩道:“是我想告訴他們,從今以後,我有你了。”

那聲音散在微沉的暮色裏,精準地扣動時尋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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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校友會換個地方屠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