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來的?”厲景鎬語氣不善的冷聲問道,臉上的表情根本就看不出他心裏的波瀾。

蕭沛語隻顧著擦眼淚,沉默不語,也可能是他終於肯和她說話的關係,她的眼淚更是來勢洶洶,雖然他的語氣一點都不好,盯著她的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也一點兒都不溫柔,可她還是不爭氣的莫名感動。

“說話啊,你是怎麽來的?”她不說話,厲景鎬的聲音就更高好幾個分貝,密閉的帳篷裏隻能聽到他如雷貫耳的冷冽聲。

蕭沛語被他問的心裏一下子就全都是委屈了,她是怎麽來的?難道他想象不到嗎?到這個地方來爬幾座山涉幾道水,轉多少次車,徒步走多少公裏……

原來這九天,她似是獨自一人走了一次萬裏長征,終於見到他了,他還連抱她一下都不肯,真是白白折磨自己了。

“你要是真這麽不想見到我,我就在用九天的時間回去。”說完就彎身拿起進來時放在腳邊的一個小行李包,轉身就要走。

是的,她不想走,一點兒都不想,隻是在賭氣,隻是對他看到她來了還如此的冷冰冰而不滿。

現在就算是他踢她走,她都不會挪動半步,她之所以轉身,就是篤定他不會讓她跨出這個帳篷半步的。

可是,有時候現實總是不比想象的美好,不知道是不是他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等她轉身抬腳的時候,他依舊冷漠的不忘補上一刀,“那你回去路上小心點兒。”

“你……”蕭沛語猛然回頭瞪著他,還沒來的及說話,頭就暈的厲害,感覺整個人瞬間都飄乎乎的,她用意識晃了晃腦袋,不能就這樣暈倒,會被他誤認為她是在用苦肉計。

可她……還是暈倒了,本以為她會暈倒在冷冰冰的地麵上,可就在最後一刻,猝不及防的就感覺到了他溫暖的胸膛。

她嘴角微微上翹,看吧,厲景鎬,你不會不管我的。

張敬航坐在自己的帳篷裏,聽著外麵嘩啦啦的雨聲,蕭沛語能獨自一人跑到這裏找到厲景鎬,他一個毫不相幹的人都別被感動的一塌糊塗,來的途中,他和厲景鎬兩個大男人都差點受不了了,沒想到,她平日上看上一個柔柔軟軟的女孩子,竟能遭那樣的罪。

說白了,還不是因為愛情,愛情的魔力還真是強大,強大到我們都想象不到。

他們兩個人早晚有一天會走到一起,是因為他們從始至終都堅信著,這輩子,能愛的人隻有彼此了。

準備來這邊的時候,他刻意要求小師妹配合他在許念一麵前演了一出恩愛戲,目的隻有,希望他的傷害,能讓她選擇忘記。

不是不愛她,不是不想擁有她,隻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隻要閉上眼就能聽到父母離世時,留給他的那些話。

一直以來,該說對不起的那個人,都是他,而她卻總是因為欠了他不能還的東西而愧疚著。

許念一,你知道嗎?你是我不敢愛的女人,即使我已愛你入骨滲髓。

張敬航拿著一點兒信號都收不到的手機,在上麵一筆一劃的寫出了許念一三個字,念一,今生心中的唯一。

“我想你了。”他對著自己寫出的名字,在嗓間沉著聲音說道,嘴角是即使過了千年都化不開的苦澀。

……

許念一和喬治都是不會做飯的人,在回家之前他們商議著還是在外麵吃過晚餐在回去,不然回家隻有兩個可能,吃泡麵和餓肚子。

兩人麵對麵的坐在中式餐廳裏,許念一實在受不了他那雙能夠看透一切的目光,她舉起菜單遮住了整張臉,慢慢的隻露出一雙靈動有神的大眼睛,“別總是這樣看我,我真的會誤會你對我日久生情了的。”

喬治倒是泰然冷靜的很,隻是看著她抿著性感的唇笑笑,抬手抽走了她用來遮住臉蛋的菜單,順手寄給了已經站在他們身邊有一會兒的服務員,“其實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可以誤會。”

切,許念一在心裏冷哼一聲,“你這個演員還真是專業啊,處處都能顯現出你專業的一麵,不愧你的粉絲對你的鍾愛,真的,就你看我的這個眼神,就特別容易讓我們女生誤會,你說你長得這麽好看,還這麽會演戲,你真是天生就為演戲而生的。”

喬治安靜的看著她,聽她說完這麽多發自肺腑的誠懇的話之後,心裏不免的有些酸澀,因為她此刻給他的感覺,就是她真的對他沒有任何的感覺,“其實有時候你應該相信你眼睛看到的,或許那就是我的真心。”

咳咳咳-水杯剛離開嘴巴的許念一被他的一句真心,差點被還沒有完全咽下去的水給嗆到。

“喂,如果......我是說如果奧......”許念一這一次也是很認真的盯著喬治,一副希望他不要誤會的樣子。

喬治點頭,等著聽她後麵的如果。

“如果你真的對我有那麽點感覺的話,我勸你盡快處理掉,我是不可能喜歡上你的。”說這話的許念一竟是一臉的真摯,總不能讓他無緣無故的為她而傷心吧,雖然知道這樣的可能性有點小。

“為什麽?”她是真的不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有多涼,就連看她的眼睛都被她的斷言刺傷了。

為什麽呢?許念一在捫心自問。

“為什麽?為什麽?”她在嗓間默默的問了自己兩邊。

嘴角抹過的又是那抹讓人心疼的苦澀,“我喜歡那個人十幾年了,怎麽可能一下子就忘掉,其實我連有一天能夠忘記他的把握都還沒有。”

這就是她的真心,這就是不希望別人愛上她的原因,這就是拒絕他的理由,她可能會忘不了那個喜歡了十幾年的人。

“你是傻瓜嗎?”聽到她落寞的話,看著她悲傷的神情,喬治莫名的會火冒三丈,但他還是盡量的壓製著心裏的怒火,因為更多的是,心疼眼前這個女人。

許念一慘兮兮的笑笑,“如果我是傻瓜,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失去他,如果在愛情裏,我願意做個傻瓜,是不是就可以忘記那些阻礙我們在一起的一切,如果可能選擇,我真的想做個傻瓜。”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願意和並不熟悉的他說這麽多,也不知道為什麽在他的麵前她可以如此的放鬆,心安。

喬治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比別人晚了一步的感覺真的很不是滋味,同時也很想讓眼前這個還沉溺在過去裏的她清醒過來。

直到過了很久之後,他才發現,原來在他的愛情世界裏,他何嚐不是一個傻瓜。

…………

蕭沛語在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自己的耳朵什麽東西輕輕的摩挲著,有些癢卻很舒服,她睜開眼睛,入目的便是那張熟悉的無懈可擊的俊臉。

看到她醒了,他放在她耳朵上的手倏然間收回,放在了自己修長的腿上,不自覺的攥緊。

“醒了?”他瞥了她一眼,低沉的聲音如釀造了千年的紅酒般醇厚磁啞。

蕭沛語撅了撅嘴,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她都睜開眼睛了,不是醒了,難道是要夢遊啊。

“餓了吧?”見蕭沛語沒回答,厲景鎬再次問道。

蕭沛語點了點頭,她的嗓子很疼,疼的都發木了,所以不想說話,等他起身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口渴,想要喝水。

“……”

“……”

她自己將‘我想喝水’四個字說了兩遍,可就連她自己都什麽沒聽到,厲景鎬也好像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他繼續往前走著。

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她說不出話來了?她一著急,嗓子更是極疼,“咳咳咳。”她用力的咳嗽幾聲,嗓子疼的她感覺喉嚨裏堆滿了一根根尖銳的針。

厲景鎬聽到咳嗽聲回頭看她,順便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先喝點水,山裏一位老中醫來看過你,你嚴重透支體力,現在身體很虛弱,嗓子發炎很厲害,說話暫時會有點困難,而且到現在為止,你的高燒還沒有退。”

蕭沛語對厲景鎬半信半疑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還真是很燙呢,她嘟著小嘴垂下腦袋,心裏暗罵自己,怎麽這麽沒出息,還病著了,當時不顧一切往這裏跑的時候,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說過,等到了這裏一定好好照顧他,怎麽又反過來了呢。

厲景鎬用修長的手指翹起她蠟黃的小臉,一雙毫無波瀾的深眸望著她,“等你燒退了,就回去。”

蕭沛語瞪大了眼睛,想說她不,可張大嘴巴也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她著急的苦著小臉猛搖頭,她的目光在帳篷裏四處尋覓,旁邊的小折疊方桌上,有一台筆記本,筆記本的旁邊放著一個筆記本和兩種不同顏色的筆。

她爬了兩下爬過去,拿著筆在紙上很用力的寫了兩個字,“我不。”

“由不得你。”厲景鎬想都沒想,直接冷聲給她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