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媛？”
“對，所有來我們這裏打卡拍照發社交媒體的博主都是戲媛，我們就是根本不懂戲蹭熱度的團體，所以才連正規劇院都進不去，隻能在博物館裏演。”
“……不是，這些人懂博物館的含金量嗎？”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隻要是自發來打卡拍照的女孩子都會被他們貼上‘戲媛’的標簽掛出來罵，說人家小姑娘破壞市場瞎跟風。”
許婧服氣了，她都要相信殷筱曉之前的說法，懷疑方家俊真的是GAY了，怎麽對小姑娘惡意就這麽大？
然而殷筱曉卻改口，“不，我感覺他可能還是直男。隻有直男會對女人這麽擰巴，想看看女人做什麽，又忍不住要批評女人兩句，GAY才沒這麽閑得蛋疼。”
許婧嘴巴半張著，不懂，但感覺有點道理。
“那怎麽辦呢？”
“不怎麽辦，你當那些小姑娘是好惹的？人家高高興興來逛博物館來看戲，度過開心充實的一天，最後美美拍個照片留念，好端端分享在網絡上就被人罵了，人家小姑娘能樂意？已經跟那邊吵起來了。一旦網上開始吵架，那就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了。怎麽你還能攔著人家挨罵不還嘴？”
“不是，我覺得我們可以做個加油站，她們吵累了，我們給捏捏肩膀擦擦汗，安慰兩句，好歹也是幫我們出氣呢。”
顧琦這時候抬頭，“已經叫實習生跟進寫文案了，堅決抵製汙名化正常觀劇的女性，估計今天晚上市博那邊就能發。剛好這段時間票賣得好，之前說的後續物料可以跟進，我讓他們先加急做了一批特種印刷的書簽，憑本周之前的票根可以免費領。”
“……挺好，不愧是你。”涉及到工作的顧琦從來就沒讓許婧擔心過，不過，“我們什麽時候有實習生了？”
殷筱曉說：“市博那邊塞來的，估計是哪個部門的員工的女兒，快畢業了混實習證明的。不過小孩兒幹活可積極了，感覺是看上顧琦了，好像專業也對口，搞不好畢業完了真的來我們這兒投簡曆。”
許婧都不知道還有這麽個人，就轉頭看顧琦，顧琦點頭，“她是有說想跟著我。但她實習證明其實是市博那邊給開的，咱們就是幫忙帶孩子。我跟她說如果能進市博還是去體製內比較好，咱這兒民營企業不穩定，她可能還要跟家裏商量一下。”
“你這麽好心，你怎麽不想想你自己都忙成什麽德行了，許婧沒良心，想不起來給你招個助理，現在現成的找上門來，你還往外推。”
“啊？我啊？”
許婧真沒想到這茬，主要她自己也才剛從緊鑼密鼓的工作裏歇下來沒幾天，她印象裏的顧琦還是做山海經時期那樣無所不能，但實際上當時顧琦手下一幫組員給她幹活，現在是光杆司令，對接什麽的都得親身上陣，顧琦的工作量肯定是不一樣的。
“抱歉抱歉，我真沒注意。你覺得好那就招來，工資你看著辦，一個不夠讓筱曉發招聘多招幾個給你。”
顧琦小助理的話題之後，許婧一回想，又有一個問題。
“市博這麽配合我們的嗎？我還以為有這種網絡爭議，他們不說撇清關係，起碼不會以他們自己的名義發澄清。”
“那你是沒看市博的客流大數據。”殷筱曉嗤笑。
顧琦解釋：“博物館的客流還是以家庭為主，家庭參觀的主導大部分都是母親，基本都是媽媽計劃什麽時候帶孩子來逛逛博物館，要帶什麽東西，交通飲食怎麽解決。我們《再生緣》的客流家庭購票的比重大概是百分之四十多一點，以一個非兒童劇的劇目來說已經是相當高的了，方家俊那邊我估計百分之五都不到，這個數據肯定是受了博物館的基礎客流非常大的影響的，所以在這方麵博物館不會坐視不理。”
“不對呀，吵架的不是年輕小姑娘嗎，跟媽媽們也沒關係啊？”
“你看不起現在的年輕媽媽是不是？”殷筱曉彈了許婧腦門一下，“你不能因為自己身邊大部分都是光棍女就以為我們這個年紀做媽媽的人很少吧，你知道她們吵架的主戰場平台有八千多萬接近九千萬的年輕媽媽嗎？人家新一代年輕媽媽和小姑娘一樣喜歡打扮喜歡看戲喜歡拍照啊，別搞內部歧視啊。”
“我錯了，對不起，我太古板了。”許婧馬上道歉。
“歧視這次吵得最大的幾個賬號裏，有一個就是寶媽，打卡合影都是跟女兒一起拍的，結果被罵戲媛從小培養，人家媽媽馬上就炸了，火力相當強悍。”
殷筱曉嘖嘖搖頭，“帶崽母狼的戰鬥力啊。”
許婧聽完也覺得，“那就是說我們等發完澄清送完福利，就沒事了，不用管了？”
那當然不可能。
那些被罵的小姑娘年輕媽媽多無辜呀，好端端這麽被人潑髒水，這口氣不是吵架或者官方下場發聲明就能平下去的。
現在小姑娘脾氣都很大，早不是許婧和顧琦這種有事先想怎麽算了的性格，也不是殷筱曉這種沒勝算就先忍忍的性格，人家根本忍不了一點，你來惹我，那你算惹到硬骨頭了，老娘跟你幹到底！
於是在吵架之餘，一部分戲媛受害者拉了群，開始有計劃分工，吵架厲害聲量大的就專門吵架，其他人去繞後抄底，看看這個謠言到底是哪兒起來的，什麽這麽惡心，沒事專門欺負小姑娘。
很快她們鎖定了幾個大號，這些賬號在時間線上都比較早，而且發布的文案都比較統一。不是說行文一模一樣，而是說文案背後的邏輯一樣。
網絡新聞傳播有自己的規律，有些新聞剛發出來乍一看沒問題，合情合理，在自己的邏輯內形成完美閉環，但是當你把很多這樣的新聞放到一起時，你就會發現他們明明是從多個維度來分析一件事情，切入點啊視角啊都不一樣，但是最後總能歸結到同一點上，而那就是這些賬號真正想要給人灌輸的內容，並且通過不同的視角不斷反複地灌輸同一個內容，最後讓人相信，你看，那麽多不同角度的分析都說你有問題，那你鐵定有問題。
找出這些賬號之後一些網感比較強的受害者就發現了，這件事情表麵上是在罵戲媛，實際上戲媛好像隻是個由頭，一個幌子，最後的落點“破壞市場”怎麽可能是觀眾破壞市場呢，肯定是製作方破壞市場啊，所以這些人的矛頭其實是針對《再生緣》的！
臥槽，商戰陰謀論照進現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