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說在我媽去洗手間的時候,我爸出的事,如果真的是有人動手腳想要嫁禍給我媽,那應該就是那個時候。
“媽,昨天一個晚上你都沒有離開過。我爸的病房嗎?”
我媽搖搖頭:“今天早上我也。可以不用出去的。可他房間的洗手間的馬桶忽然壞了。我隻出去了20分鍾而已,隻有20分鍾。”
“那我不是說。你不應該出去。你仔細想想你從病房裏出去或者是你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
我媽仿佛完全沒有聽到我的話,她還在喃喃自語著。
“我為什麽不能忍一下呢?或者我叫護士來看一下,或者我等特護來,那樣你爸就不會有事了。”
我媽像是夢囈,沉浸在噩夢中醒不來,我現在問她什麽,她都沒辦法冷靜回答我。
我知道此時此刻我喚不醒她內心的悲痛。
雖然我的悲痛遠遠低於我媽,甚至還低於這件突如其來發生的事情帶給我措手不及的感覺。
但我了解她的悲痛,雖然我並不理解。
快到顧家的時候,南星給我打來了電話,他驚訝地不問我:“是不是你爸爸出了什麽事?”
“他去世了。”我言簡意賅的告訴他。
南星愣了幾秒鍾,然後立刻說:“我馬上過來,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我在顧家,如果你能帶幾個人來的話,那就更好了。”
“什麽樣的人?”
“膀大腰圓的,顧家也許不讓我們進去。”
“好,晚凝,你看著伯母,先不要跟顧家人起衝突,你們不是他們的對手,我盡快趕來。”
我把車停在了顧家門口,保安看到了我的車,立刻就把大門給關起來了。
然後陸陸續續的,顧家人也一個一個的回來了,他們的車一輛接著一輛開進了顧家大門,我也想開進去,但是立刻就被攔下來。
我沒有下車跟他們爭辯,但是我媽很著急,她急著要進去給我爸設靈堂,她要體體麵麵的送走他最後一程。
這時南星趕來了,他帶來了好幾個人,但是這些人遠遠不夠。
“我現在需要帶我媽進顧家,要給我爸設靈堂。”我簡短的跟南星說。
“顧家連門都不讓你們進去嗎?”南星白皙的麵孔都氣得發紅。
南星帶來的人太少了,不足以製服顧家的保安。
顧家的那些保安一個個張牙舞爪,果不其然,我們剛剛走到門口,就被顧家眾多的保鏢給攔住了。
他們不論是人數還是體型身高都遠遠的勝過南星帶來的人,他畢竟隻是一個模特而已,現在我讓他像黑社會一樣帶人過來武力壓製顧家人,根本就是強人所難。
“我們報警吧。”南星跟我說,情急之下也隻能這樣了。
但是南星還沒有把電話掏出來,沈時倦的人就來了。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黑色的西裝,他人瘦,但很高,哪怕他身後跟著一大堆同樣是黑色西裝的高大威猛的保鏢們,但是他的氣勢也沒被壓住。
沈時倦一直有一種亦正亦邪的氣質,溫柔的時候,他也像一個溫柔的壞人。
沈時倦帶來的人瞬間就將顧家人給壓製住了,我和男南星都很難堪,一個說不想靠他,另一個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但我媽已經飛快的走進了顧家的大門,我也顧不了那麽多,趕緊跟了上去。
顧家人再攔著,沈時倦在後麵他們也不能造次,我和我媽順利的進了顧家的大廳。
我媽流著眼淚開始張羅我爸的靈堂,那邊沈時倦已經讓人把布置靈堂的一些東西都送過來了。
南星在一旁呆呆地看著,我在他臉上看到了無奈和難堪。
他低聲跟我說:“對不起晚凝,我太無能了,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我跟南星搖搖頭:“不關你的事。”
有幾個人的能力能夠和沈時倦抗衡?
不論是財力權力,就算這些都旗鼓相當,但不會有幾個人有沈時倦這樣的狠厲,和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拗。
沈時倦親自幫忙,靈堂很快就設好了,我媽選了一張我爸當選商會副主席的時候的照片。
好像也就是一年前才拍的,那時我爸意氣風發,六十一歲的人看上去就好像五十出頭一樣。
所以說人生難料,今天不知明天事。
雖然昨天他口鼻歪斜,但好歹人還是活蹦亂跳的,可是今天人就沒了。
我媽雙眼無神的跪在蒲團上給我爸燒紙,不一會我爸的遺像就被送過來了,我媽將照片端端正正地掛在牆壁的正中央,然後她就又開始默默地流眼淚。
我媽做這些事的時候,錢寶慧他們在旁邊分分鍾都想把我媽趕走的架勢。
但沈時倦在他們不敢,所以我心裏也清楚的很,但凡沈時倦離開,他前腳走,我和我媽就後腳被顧家人給扔出來。
這時已經有賓客來吊唁了,我媽讓我先回去換黑色的衣服,再幫她帶一套衣服過來。
我不放心我媽一個人在這裏,南星跟我說。
“我陪著伯母,你就放心吧。”
我看了看我媽,匆匆離開了顧家。
沈時倦一直跟著我,我是知道的,他的車不遠不近的就在我的身後。
這個時候我無暇理會他,先辦完我爸的葬禮再說。
這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我一天沒怎麽吃飯,人很困乏,等紅燈的時候我幾乎都快要睡著了。
後麵按喇叭聲響,我才猛的驚醒,正準備發動汽車繼續向前開,忽然我的車門被拉開了,沈時倦直接就將我從駕駛室裏拽了出來。
我搖搖晃晃,站都站不住,但我還不知死活的跟他抗衡著。
估計沈時倦覺得我很好笑,所以他壓根就沒跟我計較。
他拽著我的手臂,就直接把塞進我車子的後座上,然後他就坐進了駕駛室裏幫我開。
我已經精疲力盡,所以我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不在這個時候做無謂的反抗,能利用就利用,這才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但我不是俊傑。
我低聲無力地跟沈時倦說:“停車,從我的車上滾下去。”
他不聽,他充耳未聞,而片刻後,他又溫柔地回頭囑咐我。
“你睡一會兒,等到了你家我叫你。”
他的溫柔是對我最大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