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媽收拾好行李,剛剛拿下樓,A先生的電話就打來了。

他在電話中告訴我。

“車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那我會見到你嗎?”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剛好拖著行李箱經過沈時倦的麵前。

A先生笑而不答,我知道他十之八九是不會出現的。不管他是不是沈時倦,他也要賣足關子。

沈時倦看到我和我媽下樓來了,立刻起身接過我們的箱子。

我也不跟他客氣,甚至連謝謝都不用說。

他幫我們提著箱子,一直來到了花園外麵。

花園門口停著兩輛車。

一輛是沈時倦的,另一輛是A先生的。

我不認識A先生的車,我是用排除法。

所以,在沈時倦把我們的行李箱交給他的司機準備放進後備箱的時候,我製止了。

我說:“不用了,謝謝。”

這時,另一輛車上的司機走過來接過了我們的行李箱,當我挽著我媽往那輛車邊走的時候,沈時倦拉住了我的手腕。

“A先生的車?”

“嗯。”

“你覺得我會眼睜睜地看著你上別的男人的車?”

“我不知道他在不在,如果他在的話,你們可以打一架。”

我想看看,左手和右手博弈是什麽情況。

是的,到現在我還是覺得,沈時倦就是A先生。

我往車裏看了看,車後座上空空如也。

A先生沒有現身。

故弄玄虛也不是他這樣的弄法。

“你們打不起來了。”我遺憾地聳聳肩。

“一個連麵都不敢露的人...”沈時倦冷哼。

“是啊,一個連麵都不敢露的人。”我重複他的話,

他懂我的意思。

但他沒有自辨,隻是讓司機去拿我們的行李箱。

司機剛邁步,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了很多西裝男,將司機團團圍住。

司機被嚇壞了,立在原地不敢動。

對方的人比沈時倦的人多,氣場上也絕對壓製,像拍電影似的。

我攙扶著我媽氣定神閑地看戲,這時一個高個子的西裝男從人群裏跑過來,恭恭敬敬地跟我們鞠了個躬,半彎著腰把我們往車邊引。

“顧小姐,顧太太,這邊請。”

“A先生呢?”

“先生在家裏等著,知道沈先生在,不便跟沈先生當麵起衝突。”

“我們住他家?”

“是的,先生還是覺得你們住在他家裏更安全。”

我忽然又感起興趣來,這個A先生花樣百出,知道他總是神隱我遲早會對他失去探究的興趣。

我倒要看看,等會到了他家,是否能夠見到他。

我攙扶著我媽毫不猶豫地往車邊走,沈時倦被眾多西裝男給攔住了,我扶著我媽先上車,然後我跟著上車之前,回頭看了看沈時倦。

在那麽多西裝男的中間,他個子最高,雖然身材不是最健壯的,但是氣場依然淩厲又強大,還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

但是此刻,他被人攔著,就這麽看著我被人接走了。

我想從他的眼神中,微表情中,各種情緒中看出些許端倪。

但我失敗了。

我隻看出了薄薄的慍怒,仿佛我真的被另一個人帶走了。

看來,左手和右手博弈,不但需要強大的能力,更需要強大的心理素質。

我上了車,西裝男關上了車門。

車子載著我們向前方開去,我媽緊緊地攥著我的手。

我知道,這是她對未知的人生的不安和擔憂。

我也緊緊攥著我媽的手,跟她搖了搖頭。

我的意思是,沒事,不論A先生是誰,我們都是安全的。

隻是,這個安全的地方,是囚禁我們的牢籠,還是困住我們的鳥籠。

都沒什麽區別。

但首先,先確保安全再說。

A先生的家,從司機駛進一個路口之後,我就知道這裏麵都是私人的地方。

難不成,A先生真是某個聲名顯赫的大人物?

再大的人物,比沈家還大?

我覺得可疑的點就是,沈時倦居然猜對方是沈斐。

他有這樣的能力嗎?

快到目的地了,我忽然沒那麽淡定了。

我的手指都有些發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麽緊張。

我緊張,我媽就更緊張。

車子穿過公園一般的園林,在庭院深處的大宅門口停下來。

司機還未下車,一個四十幾歲的西裝男從門廊前跑過來,也是半彎著腰拉開了車門。

“顧小姐,顧太太。”對方的聲音特好聽,帶著北方口音的普通話:“歡迎大駕光臨,我是這裏的管家,我姓周。”

周管家,我想起了某個電影裏對高檔住宅的服務展望,別墅門口站著一個身穿西裝脖子上係著領結的英國管家,操著一口標準的倫敦腔:“Can I help you,sir?”

這家挺有意思,A先生是南方口音,管家是北方口音。

他小心翼翼地攙扶我們下車,還未站穩,兩個身穿英氏仆人裝的兩個年輕女傭就向我們跑過來了,一左一右地攙扶住了我媽。

更誇張的是,我看到有人在台階上鋪紅地毯。

“有必要這樣嗎?”這個歡迎儀式太過隆重,如果再請一個儀仗隊,就跟公司開業剪彩一模一樣了。

“昨天下過雨,天氣又返潮,走廊和台階太滑了。”管家耐心解釋。

我人生第一次走紅毯居然是在財閥的家裏,沒有記者也沒有閃光燈,但地毯的腳感真的不錯。

踏進大門前,我和我媽對視一眼。

對於將來的一切,我也是未知的。

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我也不能百分百地斷定A先生就一定是沈時倦。

我隻是認為,不一定對。

踏進大門,大門內側兩邊整整齊齊地站著兩隊女傭,整齊劃一地鞠躬。

“顧小姐好,顧太太好。”

我和我媽麵麵相覷,我媽忍不住說:“這個A先生還是一個很有儀式感的人。”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儀式感,我隻覺得有點尬。

周管家跟上來:“顧小姐顧太太裏麵請,稍後我會讓他們自我介紹,他們的胸口都戴著胸牌,你們不用特意記他們的名字,有什麽需要就直接找他們。”

說真的,這麽多人,讓我記住名字一時我也記不住。

我問周管家:“A先生呢?他不在嗎?”

“在。”周管家的話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剛才我一進來就往客廳裏看去,客廳空****的,沙發上空無一人,我以為A先生又不會現身了。

“他人呢?”

“A先生本來也準備在門口迎接的,但是臨時接到了一個電話,馬上就來,先請這邊請。”

周管家彬彬有禮,請我們到客廳坐下,女傭們一路小跑地去倒茶,拿點心,拿水果。

我看著忙碌的傭人們忍不住問:“這麽多人,該不會每個負責的事情都不一樣吧,比如她負責倒茶,她就負責切水果?”

周管家笑了:“不不,我們也沒有分工這麽細,隻是家裏地方大,A先生很注重衛生,所以每天裏裏外外和庭院裏的衛生就有的搞得,特別是現在秋天落葉,這幾天人手都不夠,我們還在招人呢!顧小姐,顧太太,飲茶,飲茶。”

茶很香,一等一的大紅袍,以前我爸很愛喝,但頂尖好茶難尋,他嘴巴也喝刁了,有一年他生日我和媽準備送他頂級的大紅袍,好不容易找到了,但買不起。

想起我爸,我的心情忽然就複雜又不安,然後耐心就瞬間消失了。

“A先生的電話是打去了外太空,這麽久還沒打完?”

我話音剛落,周管家還來不及解釋,樓上就傳來了我很熟悉的南方口音。

“沒打去外太空,隻是越洋電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