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章 五彩臨門

童嘯沉思著,看著夜色之下歐陽明臉上此刻卻浮現出一絲緊繃,伸過手拍了拍歐陽明的肩膀,“白天不去醫院的,我讓小瞳留下來陪著你,這幾天晚上我就住這裏吧。”

鄒岩那裏童嘯會處理,畢竟隻是一個不入流的角色,可是麻煩的就是風聲已經放出去了,即使鄒岩收手了,可是難保還有見財起意的人,正所謂小鬼難纏,也是這個道理。

歐陽明點了點頭,隻是這一次又給童嘯添麻煩了,不過當目光忽然看見角落池子裏的睡蓮,立刻想了起來,快速的開口,“童嘯,那幾條魚到底值多少錢?”

說實話,歐陽明雖然對金錢沒有什麽概念,不過今天還是被那小偷的話給嚇倒了,上百萬那,就算有錢也不是這麽糟蹋的。

童嘯疑惑的起身向著角落的池子走了過去,池子不大,兩平米不到,鵝卵石鋪砌的水池,用了最新近的換水係統,可是自動換水,睡蓮長的很好,有粉色的和白色的兩種,巴掌大的蓮葉浮在水麵上,而池子下麵,七八條錦鯉暢快的遊動著。

“今天那小偷說這魚一條要賣到十萬!”歐陽明也站到了童嘯身邊,一說到這個價格,表情就有些的糾結,“當初,我還想過魚太大了給撈出來吃了。”

一想到這一條魚吃一下就吃了十萬,歐陽明就挫敗的看著童嘯,他這也太大方了,難怪小瞳和自己都懷疑他和譚驥炎到底貪汙沒有,這花錢也太沒有底限了,太浪費、鋪張了。

童嘯失笑的看著一臉抱怨的歐陽明,溫聲開口回答,“當初拿過來的時候是魚苗,沒有花錢,這個品種是一個愛養魚的老教授送的,現在值錢是因為養了不少年了,”

來的小偷能一眼認識錦鯉,還知道價格,隻怕也不是什麽普通的小賊,看來小瞳猜測的不錯,鄒岩是想要買院子,所以才會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騷擾,讓屋主住的不能安生,最後不得不將院子給賣出去。

“可是我記得我都沒有怎麽喂魚。”歐陽明想了想,然後尷尬了,他自己所有的時間差不多都放到了工作上,自己一忙起來都是三餐不準時,飽一餐餓一頓的,想起來的時候,他倒是會喂魚,可是估計一個月就能想起那麽三五次,此刻看著夜色之下,漂亮魚身的錦鯉,歐陽明抬頭看向童嘯,“這是你幫忙喂的?”

“你這院子靠你的話,所有花草樹木都得枯死。”童嘯笑著看了一眼歐陽明,院子他都有派一個因傷退下來的特工一直在維護著,傷了腿,脖子當初在任務裏被人一刀割喉了,最後人還是歐陽明救回來的,隻是傷太重也有後遺症,是不可能留在外勤部了。

而童嘯找到人的時候,特工很願意接下這份工作,一來可以過上安定的生活,二來當初他在手術台上,是歐陽明將自己的命從死神手裏給搶回來的,所以在童嘯讓一個植物學的老教授給他培訓了半年之後,之後,歐陽明這個四合院一直是這個特工在暗中打理的,歐陽明上班之後,都會過來,保養花草樹木,有時候,也會檢修一下家具什麽的,隻是這些年歐陽明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得知了情況之後,歐陽明靜靜的看著童嘯,如果說起在醫學界上的成就,歐陽明不自謙的話,他也算是佼佼者,可是這麽多年來,他能什麽都不管,一心撲在醫學上,也是因為有童嘯這個好友一直在暗中幫忙,連自己家的院子都是讓他找人打理照顧,而且是這麽多年。

“我這院子太小了,否則讓人直接幫過來住,省的每天來回跑。”歐陽明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四合院,並不得大,連院子也不過才四百平,而屋子也就那麽幾間,都沒有什麽空餘的房間。

“沒事,我讓人去打聽一下,看看前後左右的院子有沒有賣的,如果賣的話,到時候從中間的院牆打個月亮門,兩邊就能連起來。”童嘯看了看四周,柳葉胡同這邊,童嘯也很喜歡,等他從國安部部長的位置退下來之後,比起其他地方的住所,童嘯倒也想住到這邊來,而童嘯即使退下來了,身邊至少也會有四五個保護的人,所以他的院子肯定要比歐陽明這邊大,否則隻怕不夠住。

“你該不會也利用特權逼人家賣房子吧?”歐陽明笑著,揶揄的看向童嘯,對於這個好友的人品,歐陽明可是極其放心的,所以才會這樣調侃童嘯。

“爸,你也要在這邊買院子?”童瞳帶著兩個孩子剛進門就聽到歐陽明的話,西湖苑別墅雖然好,可是住的地方畢竟太過於特殊,童瞳也想著以後譚宸和譚亦大了,想要帶個同學朋友回來玩都很麻煩,安檢太嚴格,而且如果那些孩子被有心人利用了,到時候也會給譚宸和譚亦帶來傷害。

“這一片也就這個院子之前就申請到了文物保護的範疇,近來四合院保留下來的越來越少了,有政策要集中保護老北京的文化產業,所以柳葉胡同這一片應該還有幾家會在審查考核之後被納入文物保護的範疇,也就避免了日後的拆遷和城建問題。”童嘯溫聲的開口,他之所以知道的這麽清楚,也是因為這一個院子是掛在了他的名字,之前摸底排查的時候,一個研究四合院的老教授就打了電話給童嘯,想要來這個院子看看。

“那這樣房屋修繕費用就會很多了。”童瞳接過話,柳葉胡同這一片都是老房子、四合院,以前不算文物保護的範疇,都是私人房產,有些院子裏也就住人的幾間修繕的比較好,其餘的房間因為資金的關係,很多都擱置了,而一旦被納入了文物保護的範疇,該修的就要修繕,該維護的就要維護,這對屋主而言是有利也有弊的事情。

“嗯,會是一大筆的費用。”童嘯點了點頭,四合院相對而言修繕保養費用還算少的,歐洲那些古堡建築,很多時候,政府都吃不消修繕維護的費用,直接將文物都給拍賣出去,動輒都是每年上千萬的修繕費用。

“我這院子每年要花多少錢?”看著說話的父女兩人,歐陽明這才仔細的打量著自己住了好些年的四合院,他太忙,都沒有時間去左右隔壁,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四合院到底怎麽樣,不過歐陽明是很喜歡自己這個院子。

不僅僅是地理位置好,在中心位置,更重要的也是這個四合院的確精致,綠意盎然,每一個細節處都彰顯著雅致,如今一條錦鯉都能賣到十萬,那屋子裏那些木製的家具,擺設的古玩瓷器,如今,歐陽明仔細一看,卻發現這個四合院是真的極好,雖然處處都沉澱著古韻,可是卻絲毫不顯得破舊,隻怕童嘯在這上麵花了不少精力。

想到此,歐陽明打量著夜色之下的童嘯,長身玉立,麵容俊朗,溫和染笑的眼睛裏他熟悉的目光,這麽多年,他信任童嘯,依賴童嘯,甚至超過歐陽家的那些親人,因為不管什麽事,隻要告訴童嘯了,就不用在擔心什麽,他會處理的妥妥當當,細致的比歐陽明自己去處理都要好。

“放心花的錢也都是你卡上的。”溫和的笑著,童嘯對上歐陽明那帶著感激,融合著一些愧疚,卻又歡喜的複雜眼神,再次加深了嘴角的笑容,“這方麵都是一些專家過來維護的,他們是真的喜歡四合院,所以對他們而言這也是一種樂趣,擺設什麽的都是一次性買回來的,有些是我收藏的。”

“爸,我發現你對歐陽叔叔比對我好。”童瞳目光滴溜溜在兩個人之間轉動著,然後肯定的點了點頭,怎麽看都感覺爸比較照顧歐陽叔叔。

刹那,歐陽明聽到童瞳的話是尷尬不已,一個同歲的男人在衣食住行上卻被另一個人照顧,這讓歐陽明感覺除了研究,自己實在是一無是處,不過卻也很高興,這些年能有童嘯這個朋友,值得了。

“你這孩子。”童嘯也是一愣,然後笑了起來,大手親昵的揉了揉童瞳的頭,這孩子倒會吃醋了,自己倒像是好好照顧小瞳,可是那也要譚驥炎放手,說起來,童嘯發現這些年倒是真的將歐陽當成孩子一樣照顧著。

“我和哥會照顧媽咪的。”譚亦開口,仰起頭,雖然還是一張幼稚的小臉,可是那英俊的眉宇之間卻帶著堅定之色,而一旁譚宸雖然總是沉默不發一言,可是想必和譚亦是一樣的心思,他們會照顧童瞳的。

這一下三個大人也都笑了起來,在院子裏坐著說著話,直到譚驥炎開車過來,因為童嘯決定住下來,算是保護歐陽明,結果去童嘯那隻住了一晚上的童瞳和兩個孩子又被譚驥炎接回西湖苑了。

譚宸和譚亦雖然訓練的很辛苦,不過每天九點半,童瞳還是讓兩個孩子去睡覺,保證足夠的睡眠時間,給睡在上下鋪的兩個孩子都蓋上了被子,夜裏起了風,童瞳就沒有開空調,窗戶開了一半,涼風吹進來,一點都不顯得熱了。

童瞳回到臥房時,譚驥炎剛洗了澡從浴室出來,濕漉漉的頭發,童瞳接過毛巾站到譚驥炎的背後,給他擦著頭發,“譚驥炎,我們也在柳葉胡同那裏買個四合院吧,到時候讓爸退休之後過來住,然後譚宸和譚亦也能住這邊,否則等他們大了,西湖苑這邊不合適,都沒有同學朋友能過來,安檢太嚴格。”

“怎麽想起買院子了?”譚驥炎倒不會反對,隻是有些好奇,童瞳怎麽突然想買四合院,於是童瞳就將童嘯之前那些話說了一遍,譚驥炎則沉思著,俊朗無儔的臉龐,五官深刻而立體,眉宇之間帶著成熟男人的睿智和精明。

“四合院一年的修繕費用至少上百萬,上麵出台這個政策,一方麵是為了保護這些剩下的四合院,另一方麵隻怕也是為了給一些有權有勢的人方便,給他們一個合理的借口拿下這些院子。”譚驥炎看法比童瞳深刻多了,政策背後都會有一些深意,維護老北京的文化建築遺產隻是一個對外的借口,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更重要的也是為了給一些人謀私。

“啊?”童瞳愣住了,停下給譚驥炎擦頭發的動作,懷疑的眯著眼,譚驥炎是不是想太多了,天天算計著琢磨著,所以這會一有什麽事情就往這些方麵去想。

“你以為早上那個人為什麽突然闖進歐陽叔叔的院子說要買下院子,想必也是知道一些風聲,這一片一旦被列入文物保護的範疇,房價肯定會漲起來,而一些人不在乎錢,隻想要買到合適的院子,這中間就有一個巨大的利益空間。”譚驥炎捏了捏童瞳的鼻子,鳳眸之中滿是寵溺之色,“你喜歡,我會留意的,看看有沒有想賣的屋主。”

“嗯,你處理就好。”童瞳點了點頭,實在想不通為什麽現在的事情都這麽複雜,果真自己還是不合適動腦子,隻適合去執行任務。

譚驥炎將童瞳抱坐自己的腿上,雙手交叉的落在了她已經凸起的小腹上,冷峻的臉部線條立刻柔軟下來,親密的抱著童瞳,“明天沒事的話,去古玩城那邊淘一些普通的物件回來,傍晚的時候已經進賊了,這些人為了錢肯定會鋌而走險,到時候將歐陽叔叔那院子裏的一些紮眼的給換下來,省的被人惦記著。”

即使譚驥炎在黑白兩道都放出消息,可是那些竊賊往往是越有風險越想過去挑戰,而且一旦放出消息,就說明歐陽叔叔的院子裏都是珍品,反而會適得其反,麻煩不斷,所以譚驥炎認為還是將那些紮眼的古董珍品給換下來,到時候那些竊賊小偷即使光顧一次,也知道沒有什麽看頭,而且還要頂著被被黑白兩道通緝的風險,才會真正的平息事態。

“行,反正我也沒事。”童瞳點了點頭,回頭看向抱著自己的譚驥炎,“你還要工作?”

“嗯,還有些文件要看,我陪你先睡,一會再起來。”譚驥炎直接將人給抱了起來,原本是想著這幾天太忙,所以才讓小瞳去童叔那裏住幾天,結果因為院子的事情,童叔竟然住到歐陽叔叔那裏,想到此,譚驥炎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他雖然更喜歡小瞳留在自己身邊,可是童部叔歐陽叔叔的關心是不是逼小瞳還多?

“皺著眉頭看著我做什麽?”童瞳已經被譚驥炎抱習慣了,記得,第一次被譚驥炎這樣當柔弱的女人一樣打橫抱起來時,當時童瞳隻感覺頭皮直發麻,差一點就將譚驥炎一拳給打了出去,現在抱著抱著就習慣了。

譚驥炎原本不想開口,畢竟童瞳的心思簡單,她或許想不到這一層,可是譚驥炎又擔心不開口,童瞳如果想到了,隻會一個人癟在心裏難受。

“小瞳,童叔關心歐陽叔叔,你會在意嗎?”譚驥炎將燈給關了,黑暗裏,親吻著童瞳的臉,將人攬到了懷抱裏,論起來,自己也是有點在意的,畢竟小瞳是童叔的女兒,可是明顯的看起來童叔更在乎歐陽叔叔一些。

童瞳一開始沒有明白過來譚驥炎說這話是什麽意思,然後腦海裏突然想起之前在院子裏自己和爸開的那句玩笑話,再看著譚驥炎那皺起的眉頭,心裏頭突然不知道為什麽有點酸酸漲漲的感覺,讓童瞳忍不住的抱住了譚驥炎的脖子,將小臉埋埋在了他的胸口。

果真還是在意嗎?譚驥炎抱緊了懷抱裏突然乖巧溫順的童瞳,或許自己該找童叔談一次。

“譚驥炎,你知道嗎?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會將我當成易碎的瓷娃娃一樣,你不準我做家務,總擔心累到我,不準我開快車,怕出危險,我就算釘紐扣手被針紮了一下,你都能板著臉生氣。”因為童瞳埋首在譚驥炎的懷抱裏,所以聲音顯得有些悶沉。

“我這一次中槍,雖然爸和子瑤他們也擔心,可是我渡過危險期了,痊愈了,他們都放下心來了,可是隻有你還是一直不安,半夜睡覺都會在噩夢裏驚醒。”童瞳說著說著,抬起頭,眼角有些濕潤,可是白嫩的臉上卻是璀璨的笑容,“譚驥炎,你那麽精明,為什麽到了我這裏就顯得那麽笨呢,我是什麽身份,你知道的,所以爸會更在意歐陽叔叔,是因為他知道我的身手,知道我能保護自己。”

可是卻隻有譚驥炎一直將自己當成一個隨時都會受傷的孩子一樣,所有其他人都知道自己能保護自己,可是獨獨到了譚驥炎這裏,拿根針,拿著菜刀,他都不放心,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童瞳仰起頭,輕輕的碰觸到譚驥炎的薄唇,“可是我很高興,譚驥炎,我不知道該怎麽說,被你這樣護著,我真的很高興。”

“傻孩子,不護著你還能護著誰。”譚驥炎心疼的吻去童瞳眼角的淚水,所有人都將小瞳當成一個無比堅韌而強大的存在,可是在譚驥炎的眼裏,她卻一直都是一個需要放在心尖上嗬護疼愛的孩子,或許這就是溺愛啊,所以當日在A市的時候,明知道危險,自己卻還是自私的將小瞳一起帶入危險,這樣的感情,已經自私到不願意留下她一個人在世間,寧死也要拉著小瞳的手一起。

“那也該護著護著譚宸和譚亦,還有糖果。”童瞳笑著低喃著,窩心的感覺,真的很溫暖,即使明天就是2012的末世,即使真的如同那些輿論而言,喪屍來臨,可是童瞳明白不管是生是死,她都沒有一點的懼怕。

譚驥炎腦海裏浮現出譚宸和譚亦這樣黏著自己,渾身打了一個冷顫,那兩個孩子還是目前相處的方式就好了,至於糖果,還沒有出生,所以譚驥炎也沒有辦法想象自己和這個小女兒相處的情形,所以此刻,譚驥炎隻是抱著童瞳,還是寵著懷抱裏的童瞳就好了。

等童瞳睡著之後,譚驥炎輕輕的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同樣是沒有開空調,窗戶開著,譚驥炎將薄毯子蓋在了童瞳胸口處,這才悄然無聲的離開去書房繼續處理公事。

第二天,譚亦還是去了賀家,譚宸留在別墅裏,童瞳開車去了古玩城這邊最大的一家老字號店鋪——景泰古玩店,坐在駕駛位上開車,童瞳感覺譚驥炎簡直就是路路通,不管自己要做什麽,他都能找到熟悉的朋友,都有門路,童瞳都懷疑在北京還有沒有譚驥炎辦不了的事情。

景泰是世家老字號店鋪,從明朝就經營古玩玉器,是這個行業的泰山北鬥,譚驥炎原本隻是讓她在景泰選幾件差不多價位的東西帶回去,換掉歐陽明四合院裏的古玩,可是譚驥炎介紹過來的人,景泰如今的當家展老爺子立刻讓譚驥炎幫忙,將人留在自己店裏撐場子。

古董界是非也多,尤其是這樣的老字號,上門搗亂尋釁生事的有,而不久就有一個鬥玉賽,展老爺子已經七十多了,還親自去了一趟雲南騰衝那邊,想要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上好玉石,然後雕刻成品參加鬥玉賽。

可是或許就是知道展老爺子離開了,有不少人拿著一些上好的毛料來店裏賣,看起來都有八成會出綠,可是最後卻都切垮了,雖然賭石界素有一刀富一刀窮之說,而且展家也不怕損失這幾百萬,可是關鍵是這事讓展老爺子感覺是有人故意來景泰找碴,而他又趕不回來。

如今隻好讓譚驥炎的人介紹的人留下,也是為了撐住門麵,否則景泰的名聲一旦壞了,那是多少錢都彌補不了的,之所以不選用景泰店裏的人,是因為展老爺子感覺景泰裏麵有叛徒,所以這才求到譚驥炎。

譚驥炎問了童瞳,她原本就是做這一行的,而且這也不是體力活,展老爺子話都說的極其誠懇,譚驥炎不好推辭,問了童瞳之後才答應下來,隻是身份什麽的卻是保密的。

“你就是童瞳?”因為身份的保密,所以接待童瞳的經理有些不高興的看著童瞳的檔案,在景泰這麽多年的工作經驗,趙經理也堵漲了幾次,有一次還是撿漏的毛料,切出了老坑玻璃種,而雖然在景泰是個經理,可是資質卻已經是老一輩的,對於童瞳這樣明顯一看就是因為世家關係介紹過來的人,趙經理是極度看不起的,不過童瞳身上沒有什麽嬌縱之氣,這才稍微舒緩了臉色,“你跟我過來。”

趙經理帶著童瞳出了辦公室之後,不是向著店鋪,而是從後麵的一條走廊走了過去下了樓梯,是景泰大廈的一個倉庫,而此刻,一個女人正在仔細的看著毛料,趙經理等女人放下了手裏的毛料,這才再次開口,“小陶,這是童瞳,這段時間她會跟在你後麵學習,等合格了才能真正的進入景泰工作。”

陶修慶放下手裏的放大鏡,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童瞳,她四十歲不到,之前家裏也是古玩界的,隻是眼光不錯,倒賣毛料賺些錢的普通人家,可是有一次,陶修慶的父親被騙了,花光了所有積蓄和房產買回了一堆毛料,卻都切垮了,還欠了高利貸將近三百萬,陶父一生雖然都是小打小鬧,可是也算是個行家,如今大受打擊之下,跳樓自殺了。

而之所以騙到陶父的正是當初一個官二代,說有門路找到一批好毛料,結果官二代家裏有權有勢,所以安然無恙,隻是陶家卻垮了,陶修慶從小耳聞目染,也學了不少,之後一路靠著自己的本事,最後進了景泰工作,所以對於童瞳這樣依靠關係,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的,卻想要在古玩玉石界胡鬧的人,陶修慶是格外的厭惡,而也是知道如此,所以趙經理才會將童瞳帶過來。

童瞳能感覺到陶修慶的排擠和厭惡,甚至沒有給童瞳安排什麽事,讓她不要隨便亂跑,就直接丟下人自己去研究倉庫裏的毛料了。

景泰有人脈,每年都會從雲南緬甸那邊進不少的料子,然後景泰自家會先挑選一些極有可能出綠的自己解石,切出好的翡翠玉石,景泰就有設計師雕刻師,加工成成品賣出去。

剩下的毛料也會挑選出來分出幾個等級,明碼標價,也有不少想要在賭石界試運氣的人過來挑選毛料,說不定也就挑漲了,景泰也會優先購買解出來的玉石翡翠,每個大師都有自己的倉庫,陶修慶也是如此,所以她這段時間正忙著,根本沒有時間理會童瞳。

童瞳沒有忘記今天來的目的,所以直接出了後院,向著前麵的店鋪走了過去,景泰是老字號的店鋪,裏麵有很多珍稀的古董字畫,當然也有一些高仿品和一些年數不怎麽樣的東西,這些也都是分的清楚,不會宰殺客人,畢竟有些人買不起真正的古玩,也會弄一些充當充當門麵。

以前景泰是不做高仿這類東西的,怕傷了老字號的名聲,可是與其讓很多客人被一些黑心商家宰客,將高仿品當成古董給買了去,景泰內部經過一年的討論,最終出了這個係列,一些瓷器,玉飾,還有一些字畫,雖然是高仿,可是卻也是極其的精美,可是卻會明確的打出標記,讓人一眼就知道這是仿製品,不會讓人真的受騙上當。

童瞳看不上高仿的東西,所以選的是一些年數不怎麽樣的古玩,買了三個瓷器,一個硯台,一個雙麵繡的屏風,還有一些小擺設,成色看起來都不錯,可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東西裏,年代最久遠的也不過是那個硯台,是明朝的東西,並沒有多少的收藏價值。

看著童瞳如同不懂行的二世祖一般,呼啦一下買了這麽多東西,整個景泰裏知道童瞳是過來上班的人都有些鄙夷,果真是不懂裝懂,以為真的學了幾年,就是行家了,結果買的都是這些沒有什麽收藏價值的東西。

中午吃過飯,童瞳一個早上就將這些換掉歐陽明院子裏的古玩擺設都給買好了,付了款,下午的時候自己直接帶回去,畢竟這是她曾經做了多年的職業,結果又晃**到了倉庫裏。

陶修慶已經挑了一些不可能出綠的毛料出來,這些毛料之後再被鑒定一下,就會當成最普通的毛料拿出去,給賭石的人挑選,雖然價格低,一塊毛料也不過幾千到幾萬不等,可是出綠的機會也就低了。

童瞳原本是隨意的看著,結果就看中了其中一個西瓜大小的毛料,陶修慶原本是要趕人的,可是目光一掃,看到了站在倉庫門口的修長身影,如今景泰最有可能的老板展灝,也就斂了脾氣,解釋著,“你看的這塊毛料是黃鱔皮,顧名思義就是毛料眼色呈現黃褐色,外表光滑,紋理細致,這說明這塊毛料看相還是很好的,可是這裏有細沙一樣的印痕,也就是蟒帶,所以即使可能出翡翠,那也是一絲一絲的,無法連成片,肯定會賭垮。”

這些最基本的東西,童瞳自然都清楚,她雖然是玉石設計師,可是有的時候,為了能找到好的玉石翡翠,她也賭石,也跑過雲南緬甸不少次,對於陶修慶的解釋,童瞳知道,看起來這塊毛料即使切出來,也最多做幾個戒麵,掛墜什麽的,肯定會虧。

可是童瞳看中的卻是這塊毛料中間那淡淡的紋路,狀似鬆花,可是紋色極淡,有些雜亂,走向不好,可是和蟒帶聯在一起看,童瞳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塊毛料有什麽問題?”展灝開口,依舊是斯斯文文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他竟然是景泰未來的接班人,畢竟展灝大學是在安徽上的,和童瞳是同學,普通的大學,完全和他的身份不搭調。

“展灝?”童瞳錯愕一愣,抬起頭看向走過來的展灝,然後想起來之前譚驥炎好像說過景泰的接班人是私生子,如今看到展灝,童瞳著實愣了一下,“這是你家?”

“嗯,你看中了這一塊毛料?”展灝也是好奇看到童瞳,他是例行公事來景泰,這邊是店鋪,景泰的辦公樓在海澱區那邊,結果就聽到店裏的人談論童瞳,展灝也是好奇,畢竟童瞳的名字還是有些特別的,結果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是她。

而之前聚會,來接童瞳的車子是掛的政府的牌子,如今再看到童瞳在這裏,聯係店員說的什麽官二代富二代,沒事折騰錢,展灝並不認為童瞳是不懂裝懂,隻是猜想她大概對這些有興趣,所以才會過來景泰。

“嗯,感覺這一塊不錯。”賭石終究還是一個賭字,不管有多少經驗,觀察的多麽仔細認真,終究離不不開賭,童瞳也是感覺這快毛料有些的不對,所以才會仔細觀察。

“賭石界不要相信什麽運氣感覺,十賭九垮,說的就是你這樣的情況,不懂不要裝懂!”陶修慶厲聲的指責著童瞳,對於她這樣的賣弄,陶修慶想到陶父的死,臉色更還難堪,“這塊毛料根本沒有可漲性,既然你看好,原本這塊價格是在一萬左右,你有錢就買下自己解石。”

“這不太好吧?其他人還沒有鑒定過?”童瞳不好意思的開口,她是打算想要買下來,可是想到自己是這裏的員工了,雖然是暫時的,可是也不能看到好的毛料就自己買下來,這樣賭漲了,那不等於撬自己家的牆角,再看到眼前的展灝,童瞳就更不能做這缺德事。

“童瞳,你什麽意思?”陶修慶臉驟然一紅,憤怒的瞪著童瞳,她這話是說這塊毛料肯定能切漲,所以其他人沒有鑒定過,她才不買,這就等於在展灝麵前打了陶修慶的臉,說她不夠專業,將好的毛料當成一萬塊的次品給處理了,這是對陶修慶這麽多年專業素養的挑釁和侮辱。

童瞳感覺自己又得罪人了,雖然她還沒有弄明白陶修慶怎麽突然之間怒火中燒,雖然早上過來的時候,她隻是冷淡的看自己一眼,並不理睬,可是絕對不像現在這樣憤怒惱火,讓童瞳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會惹事了。

“既然喜歡,就買下吧。”展灝倒不在意這一塊毛料,他也看了一眼,感覺並不是很好的料子,而且童瞳現在應該也有錢,喜歡的話,買一塊,圖個樂子而已。

“這樣不好吧,景泰有景泰的規定,我怎麽能第一天上班就破壞規定。”童瞳還是堅持的搖頭拒絕,雖然她真的很想買下,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笑了起來,“要不這樣吧,我們解石,如果切垮了就算是我買下的,反正應該也能出幾個戒麵,如果出綠了,還算景泰的。”

展灝斯文儒雅的臉上表情溫和著,其實他對童瞳沒有什麽印象的,當年汪蘭蘭也是誤會了,那個時候,他因為被接回展家而暴躁,他原本是被展家丟棄的私生子,隻因為展家長子意外摔斷了腿,一輩子隻能和輪椅為伍,才會將自己接回來。

展灝被接回來的第二年,大學誌願就填了安徽,結果和童瞳成了同學,當時,他還年輕,整個人都煩躁,被汪蘭蘭糾纏之後,因為就記得童瞳的名字,所以才會直接拿童瞳當擋箭牌。

而之前的聚會,展灝也是奇怪汪蘭蘭為什麽會聯係自己也要參加,展灝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人脈自然也就不同了,所以調查之後,才發現汪蘭蘭遇到了童瞳,而當天晚上的聚會,展灝才真正注意到童瞳,將這個有些奇怪的名字和人臉對上號。

此刻,看著童瞳純真的臉,微微的有些胖,長了肉,看起來軟綿綿的,清澈如水的一雙眼,如同最好的玉石一般,透徹而溫潤,讓展灝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陶修慶是癟了一肚子的火氣,甚至連同父親之死的怨恨也都在這一刻暴露出來,陰冷著眼睛,毛料被搬到了下麵的院子裏,是景泰的師傅過來解石的。

花了線之後,說實話,不管是展灝還是解石的師傅也都不看好這一塊毛料,不過展灝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一萬塊的毛料石,展灝羨慕的是童瞳這樣從容閑適的氣息,似乎不管是垮了還是漲了,她都帶著高興,自由自在,不像自己這樣,被私生子的身份困住,明明喜歡上了玉石,可是想到因為被父親拋棄,而最後慘死的母親,自己如今的地位,展灝的斯文和優雅背後藏匿的是無比複雜和矛盾的糾結,而童瞳的快樂和笑容,就如同是一道春風,讓展灝有種安逸悠閑的舒服。

因為展灝在,解石的師傅切的小心而謹慎,雖然看到了綠,可是一看就是片狀,一般這個時候就是切垮了,解石師傅放棄了切割,拿起砂輪細心的打磨著邊緣,這也是看在展灝的麵子,否則直接就說切垮了,估計能出一兩個戒麵,不過這塊毛料也就一萬,兩個戒麵也有三五千,虧的不多。

哼!陶修慶冷哼一聲,清高而不屑的看了一眼依舊嘴角染笑的童瞳,“這一行水很深,不要以為憑關係進來,能買的起就以為自己是行家!”

展灝目光冷淡的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陶修慶,並不嚴厲,卻依舊讓她停下話,而轉過目光,展灝發現童瞳依舊睜大著一雙眼,表情並沒有任何的失落,也沒有什麽尷尬和憤怒,依舊是精致的一張臉,目光柔和而清澈。

哢嚓一聲,當鋒利的刀口從中間切過,解釋師傅看了一眼童瞳,“切垮了。”

“等一下。”童瞳走了過去,撿起地上被切開的丟下的一塊如同小柚子一樣大小的毛料,切開的邊緣是灰白色,看不出什麽,可是童瞳將這塊毛料撿了起來,“用砂輪打磨。”

毛料並不大,如果用切割機,如果有出綠的話會傷到,所以隻能用砂輪打磨,可是雖然是小柚子大小,可是打磨起來也廢功夫和時間,更何況這一看就是一塊廢料,連個綠都看不見,可是展灝不開口,解石的師傅隻能繼續用砂輪打磨。

陶修慶隻當童瞳不到黃色不死心,苦苦掙紮而已,展灝此刻卻感覺有些不對勁,童瞳的目光此刻多了一種興奮和期待的光芒,讓展灝也不由有幾分緊張。

砂輪打磨的聲音有些的刺耳,打磨了十多分鍾,解石師傅忽然忽然手一頓,快速的拿起水潑在了毛料上,隨著水帶走了粉末,卻見陽光之下,一道暗紫的顏色一閃而過,所有人都震驚一愣,難道是紫玉?

這一下,不僅僅是解石的師傅,展灝和陶修慶都睜大了眼睛,解石師傅打磨的更加小心謹慎,慢慢的,隨著石頭被磨開,再次潑了一瓢水,卻是湛藍色的光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之前偷偷看熱鬧的幾個大師此刻也都激動的跑了過來,難道是五彩翡翠?

五彩翡翠是極好的品種,如果水頭又好,那可是不亞於老坑的玻璃種,而且看大小和形狀,至少有拳頭大,隻需要看後麵的解石。

紫、藍、黃、白、綠,果真是一塊罕見的五彩翡翠,又稱五福臨門,雕刻出來,寓意極好,至少是千萬的價格,童瞳也進展著,此刻才算送了一口氣,果真感覺不錯,出綠了,而且水中好,玉質瑩潤剔透,是上好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