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你瘋了嗎

那個男人,那個想讓他下地獄的男人,又進來了。

他的手上,還拿著那支針管。

隻一眼,趙百川的心裏就湧上了絕望的情緒。

今天是第三天了,隻要這一支r4注|射進去,趙百川,此生都無法擺脫毒|癮的糾纏。

容千峻走到了趙百川的麵前站定。

他的手腳,自己就沒有鬆開過。

他盯著他的臉,看著那張臉早已經失去了平日的儒雅,溫文。

看著他下頜冒出的青渣。看著他眼裏泛紅的血絲。

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裏麵一絲遲疑也無,伸出手將趙百川的身體揪了起來。

“難受了吧?想不想要這個?”

趙百川的頭很痛,又很空,目光落在容千峻手上那支針管上。

身體的渴|望他無法掩飾,可是理智,他卻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事物。

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吐出了那一個字:“滾。”

不要碰他,離他遠一些。再遠一些。

趙百川的身體失了力,連日的掙紮,跟毒|品的對抗,讓他完全沒有了力氣。

他像是一隻被拋在岸上的魚,隨時會離開,死去一般。

看著容千峻拿著那支針向自己靠近,趙百川的眼神,終於絕望了。

不可以,不要。

他曾經以為自己堅無不摧。他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淡然處之。

可是現在才發現,不是的,他沒有辦法再冷靜,他也沒有辦法再淡定。

身體這兩天的反應,已經充分的說明了一個問題。

趙百川害怕了。生平第一次,他有了害怕的情緒。

哪怕是五年多前,他身患癌症,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他都沒有像眼前這樣害怕過。

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他才發現,讓人害怕的,不是死亡。

而是這種生不如死的煎熬。

隻要容千峻將這一支毒|品給他注|射下去,他相信,也清楚,自己一定會被毀掉。

真正的,被毀掉。

“你叫我滾?”容千峻沒有生氣,他現在,已經連生氣的情緒都沒有了。

他知道他的目的就要達成了,可是他開心不起來,也快樂不起來。

但是他不會因為這種不開心,不快樂,就停止。

他已經決定的事,是一定要繼續的。

“你真的舍得叫我滾?你現在很難受嗎?隻要我這一針下去,你就不會這麽難受了。”

“趙百川,我來讓你更快樂吧。我想,你會喜歡的。”

……

不要,住手。

誰都不會喜歡被這樣對待。

趙百川動不了,他的身體,他的意誌,都要跟那種感覺對抗。

他幾乎把牙齒都咬碎,隻為對抗那樣的渴望。

“容千峻。”拚盡全身的力氣叫著對方的名字:“你要折磨我,讓我痛苦,你達到目的了。收手吧。”

嗬。容千峻想笑了。

收手?

“你叫我收手?”容千峻搖頭,真心覺得趙百川,這是真的天真,還是說愚蠢?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是,我或許會放過你,等我叫來警|察,等你吸|毒的新聞傳遍全世界,我,或許會收手。”

趙百川久未喝水而變得幹裂的嘴唇開始顫抖了起來。

身體的渴望,恐懼的感覺,在這一瞬間,真真切切的,將他淹沒。

他看著容千峻,看著他眼中的恨意,第一次,流露出了痛苦的情緒。

“容千峻,不要——”

他不想求他,真的不想,可是他更清楚,連著三天,注|射毒|品,他會如何。

這一針下去,他就死定了,真的死定了。

“求你。不要。”聲音極啞,啞到了極致。

他可以被容千峻毀掉,但不是用這樣的方式。

他可以不怕死,但是他要死得有尊嚴。

他不在意自己的命,可是他希望他的命,就算是要離開這個世界,也是幹幹淨淨的。

“容千峻,求你,不要。”

沙啞的聲音,帶著哀求。這一刻,趙百川是真的怕了。

身體的渴望作不了假。他恨自己的意誌力,竟然會被毒|品影響,卻又不能去反抗,這樣的影響。

容千峻看著趙百川臉上的哀求。

三天了,他終於開口求他了。

他應該高興,開心的。

可是他開心不起來,看著眼前這個,被他折騰得隻剩下半條命的男人。

他還差一步,隻差一步,就可以將這個男人徹底的毀掉。

拿著針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

趙百川不能動彈,他隻覺得全身都痛,又癢。

他想擺脫這樣的痛苦。

“容千峻,我求你。”

隻要他停手,他願意求他。

容千峻的喉間翻滾著幹澀的灼燙感。他手上拿著的針,幾乎就紮不下去了。

隻差一步,真的一步,他就要毀了這個男人了。

這個男人,現在在求他。

他想起了這幾個月以來的點點滴滴,他想起了這個男人跟他在一起時臉上柔和的笑。

可是現在,他要親手送這個男人下地獄——

“你求我?”容千峻像是想到什麽一樣:“你在求我?”

“……”趙百川說不出話,身體的痛苦,幾乎已經到了極致了。

那種渴望,讓他看向容千峻手上的針劑時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身體是渴望的,理智是抗拒的。

最終,理智戰勝了渴望。

他點頭,如果他的四肢可以自由活動,他真的不介意,跪下來求容千峻。

隻求他,放過自己。

容千峻看著趙百川,看著眼前這張已經失去了平時優雅溫柔的臉。

看著男人嘴角的血痕,看著男人臉上的狼狽。

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狠絕而冷戾。

“趙百川,你總是跟我好過一場,不要說我不照顧你。”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心像是被針刺一樣的痛。

他卻顧不上,隻是想要繼續。

“我有幾個一直跟著我的兄弟,他們可還沒有嚐過,男人的味道,這樣好了。我給你一個選擇,要麽,你用你的身體,去陪我那些兄弟,要麽,我繼續打這一針。你選擇哪個?”

趙百川的臉都白了。三天的時間,他的身體消瘦得厲害。

可是現在,聽到容千峻的話,他整個人又一次開始顫抖了起來。

“這樣最好,要麽你吸|毒的新聞,要麽你濫|交的新聞,我總要選一個,讓大家知道,你說對不對?”

容千峻蹲下來,跟趙百川對視,沒有拿針的手,拿出了手機。

“你現在,是想讓我給你打針,還是,希望我把我的兄弟叫來——”

不要,都不要。

不管是哪一個,都是趙百川不能接受的。

他的身體又一次開始痙|攣了起來。

他掙紮得太厲害,看著容千峻手上的針管,像是看到毒蛇一般的後退,不斷的後退。

他的樣子,似乎是給了容千峻選擇。他冷笑:“看來,你已經做了決定了。”

他按下號碼,電話接通的時候,他一直盯著趙百川:“是我。幫我找幾個人過來。”

目光落在趙百川臉上的恐懼上,他突然笑了:“是,找幾男人,要身強力壯的——”

想著接下來的畫麵,容千峻持手機的掌心收緊,卻沒有遲疑。

“地址是——”

……

“呯”的一聲巨響,容千峻被驚了一下,後半截的話還沒有說出口。

一群黑衣人衝了進來,為首一個男人,看著四十上下,目光落在地上的趙百川身上時,瞳孔一縮。

不等身邊人行動,他已經先一步衝上前,將趙百川身上的繩子解開了。

容千峻看著眼前的變故,一時連話都忘記說了,電話那邊的人在說什麽,他一個字也沒有聽到。

那個將趙百川的繩子解開,抱起了他,目光落在容千峻的身上時,全身散發出陣陣殺意。

跟著他來的人,向著容千峻走去,第一反應是要動手。

那些人眼露凶光,帶著殺意。

遲向東的手臂被人用力攥住。趙百川看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

“不——要。”很難才吐出這兩個字。

不要殺人,不要為了他而手染鮮血。

“百川。”遲向東眼裏一陣糾結。

“帶我走。”簡單的三個字,趙百川再沒有了力氣,但是那個眼神,卻帶著十足的哀求之意。

他不是忍不下心,也不是下不了手。

他真的隻是,不想讓遲向東的手上再沾人命。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遲向東懂兒子的眼神是什麽意思,他不讓自己殺容千峻。

抱著兒子向外麵去,給了手下一記眼神。

不殺他,教訓一頓,總是可以的吧?

趙百川沒有看到,也關注不了了。

身體在極致的痛若中掙紮了好幾天之後,又不斷的跟體|內的毒|癮對抗。

他早已經失去了力氣,如果不是最後一口氣撐著,讓他不倒下。他早暈過去了。

如今確認了自己的平安,他閉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暈了過去。

“百川——”

耳邊響起了遲向東焦急的聲音,他已經聽不到了。

……………

趙百川的身體早已經失去了意識,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還有人聲都入不了他的耳。

被人帶去哪裏,他不知道,身體像是在火裏燒,又像是在冰水裏泡。

時冷,時熱。好難受——

“被注、射了r4。”

“幸好,量不算大,而且才兩天。”

“身體受傷嚴重,除了外傷,還有內傷。”

“那一處,也有撕、裂——”這句說得格外遲疑。

“肋骨有裂痕,不過幸好沒有斷。隻要好好養著。”

“還有胃也受傷了,本來少爺的胃就很脆弱,現在要完全休養好,至少要半年。”

“……”

遲向東看著睡在病牀上,蒼白著一張臉的兒子。

心裏恨得要命,為什麽沒有早一點發現?

為什麽沒有早一點出現?

這段時間,他有一些堂裏的事情要處理,加上上次趙百川打電話給他,明確告之,不喜歡人太多跟著自己。

他才讓跟著趙百川的人,都撤了。

今天也是,要不是昨天有人說,有人在他的地盤上販|毒,買毒,他也不會想著到底是誰膽子那麽大。

花了點時間抓到那個販|毒者,而後麵供貨的地址,讓他完全傻掉。

那是他兒子住的地方,趙百川怎麽會買毒、品?

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第二反應就是兒子有危險了。

他根本不去想其它,第一時間就趕去看兒子。

他甚至等不及兒子來開門,直接就破門而入。

幸好,真的幸好。

那個男人,該死的男人。

他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可是想著兒子最後的那記眼神。他深吸一口氣。

容千峻。我就暫時留著你一條命,等我兒子醒來,我一定讓你千百倍,償還今天我兒子受的苦。

遲向東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生氣了。

他在上位久了,從他當上暗幫的幫主,並在之後把暗幫改為暗堂之後,他在道上幾乎稱得上是呼風喚雨。

他這輩子,快意恩仇,自認沒有對不起過什麽人。

唯一對不起的,就是趙雅靈母子。

他還記得,當年自己,已經跟著暗幫的幫主,混了很長的時間了,在幫裏也算說得上話。

雖然年紀輕,可是誰見了他,都要叫一聲東哥。

一個偶然的機會,遇到了家境貧寒的趙雅靈。

當時她家過得是真苦,母親癱在牀,父親早出晚歸守著一個水果攤。

趙雅靈當時還有上中學,十四歲的年紀,卻已經出落得很水靈。

比同齡人也要高挑窈窕得多。

她每次放學,就幫著父親守著水果攤。一邊看攤,一邊做作業。

遲向東偶然從那裏過,覺得這個小姑娘真不錯。

他小時候家裏也窮,卻沒有這樣的興致,早早的從學校出來,開始混社會。

沒事的時候光顧趙雅靈父親的水果攤。

看著趙雅靈伏在攤上,寫著娟秀工整的字,心裏就有些癢癢的。

他對她確實是有點那個意思。但是還沒有想到其它去。對方太小,才十四歲。

他想或許等她大一點,會好一些,不過沒事去看看,買點水果,照顧一下對方的生意,也是不錯的。

可是他卻不知道,他這一點意思,落在了有心人的眼裏,就是要得到的執念。

一個新加入的小弟,為了向他表忠誠,把趙雅靈綁了,送到了他牀上。

那天的他,剛剛幫暗幫老大做成了一樁生意,大家都在慶祝。

他喝了不少,回房間看到牀上睡著自己喜歡女人,一開始以為是夢,後來又覺得是自己醉了的幻覺。

那兩年,送上門的女人不少。加上那個小弟為了讓他盡興,給趙雅靈喂了點藥。

什麽藥就不用說了,總之那天晚上,他根本就沒有想其它,直接就把人給上了。

第二天,他是在趙雅靈的哭聲中醒來的。

“禽獸,你這個強殲犯,你不得好死。”才十四歲的趙雅靈,隻覺得世界都被他毀了。

她哭,她鬧,她吵得厲害。

身體的痛,被綁架,被強|暴,種種種種,都足以摧毀這個才十四歲的少女。

遲向東當時也有點年輕氣盛。他現在手上有點權利,暗爺都打算認他當兒子了,誰不巴結著他?

趙雅靈,家裏窮,他上了她,是給她麵子。

她還要罵。不得不說,少女的滋味,實在是銷|魂得很。又帶著淚,那樣罵她,不見難看,反而覺得動人得很。

遲向東酒意未醒,在對方的罵聲中又來了一次。

這一次,趙雅靈又踢又打,又踹又咬,都沒有讓他停下。

玩過了,他也知道自己做了錯事。跟趙雅靈說,想要補償。

可是對方怎麽會領情?

趙雅靈走了,不要他的錢,也不要他送。她知道,對方是個大流氓。

她根本拿他沒辦法。更不要提她當年小,報警什麽的,這種丟臉的事,她說也不敢說。

趙雅靈出了這事,魂不守舍。

回到家,母親是個癱的,不能跟她說,父親為了生計,已經很辛苦了,也不能說。

小小年紀,什麽也不懂,除了哭,什麽辦法也沒有。

更不懂,要吃藥預防萬一。

那段時間,她做夢都是遲向東猙獰的臉,還有那一晚痛到極點的感覺。

等學樣放假,也已經過年了,她開始胖了起來。一開始沒注意。以為是自己心情影響了身材。等到發現的時候,懷孕都四個多月了。

趙雅靈嚇壞了。

沒有人給她出頭,沒有人幫她出主意。

她不想要這個孩子,她才十四歲,自己都是一個孩子。

她試著從高處跳下去,試著不停的打肚子。可是沒有用,那塊肉,頑強得很。

她沒辦法,隻好偷偷去父親那裏拿了點錢,去找醫生。

懷孕四個多月,小診所沒有哪個醫生敢給她動手術。

說風險太大,萬一她死了,家屬纏上來就麻煩了。

後來隻好去正規醫院,可是一係列檢查下來,醫生說了一堆專業名詞,她一個也沒有聽懂。

隻知道一件事情,她要是強|行打掉這個孩子,就是一屍兩命。要麽以後就再也不能懷孕了。

不能懷孕是個什麽意思,她還是懂的。

以前村裏有個二嬸,不會生孩子,天天被人罵不會下蛋的母雞。

趙雅靈還是一個孩子。她整個人都亂了。她不知道要怎麽辦。

學校開學了,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她藏不住肚子,不敢去上學。

父母這個時候也發現了,癱瘓的母親,在知道她懷孕時,直接就兩眼一翻白,被她氣死了。

臨死前還伸出手指著她,那個神情,是極度不甘的。

父親抓起掃帚往她身上招呼,她讓父親打,讓父親消氣。

可是父親打完了卻什麽也不能做,隻能抱著她一起哭。

趙雅靈,從來沒有那樣恨過遲向東。恨過肚子裏這塊肉。

要不是有這塊肉,母親不會死,要不是有這塊肉,她還能好好的過她的人生。

可是現在,一切都毀了。都沒有了。

不管趙雅靈願意不願意,她還是把孩子生下來了。

她父親再生女兒的氣,到了這個時候,事已成定局。他要想的是怎麽解決問題。

把北都原來的舊房子賣了,帶著趙雅靈,回了以前的老家y市。

趙雅靈生完孩子的時候,剛好是暑假,她原來功課就好,半年沒上學,倒是沒拉下什麽。

父親重新給她找了學校,租好房子。要去上學的前一天,父親抱著趙百川對她說。

“雅靈啊,這娃是你弟弟,記住了,是你弟弟。不是你兒子。”

父親的話,讓趙雅靈似乎找到了一扇窗口。

是的,她還小,她沒有生過孩子。

她要繼續上學,繼續過自己的人生,她不要讓一個意外,毀了她的生活。

對趙百川,她的感覺很複雜。

這個孩子,從小就懂事聽話,幾乎從來沒有讓趙雅靈操、過太多的心。

趙百川也一直以為,趙雅靈是他的姐姐。

小時候跟“爸爸”其實是他的外公,相依為命。

長到八歲的時候,外公因為一直的操勞,終於是生病去世了。臨死之前,把趙雅靈叫到牀前:“雅靈,你大學就要畢業了,你以後工作也好,嫁人也好,不要忘記了,好好照顧你弟弟。”

趙雅靈的父親知道女兒心裏的怨氣,怕女兒在他走了之後,不管趙百川。

不管如何,這都是她孩子。更何況,百川這孩子,實在是招人疼。

趙雅靈答應了。帶著趙百川在y市生活。

趙百川小時候很粘這個“姐姐”,不得不說,血緣天性,是不能抹去的。

他小時候那麽可愛,如果真的是她弟弟,有多好?

趙雅靈不止一次這樣想。雖然跟趙百川做不到母子般親昵,可是關係到底緩和了不少。

可是那個惡魔,在八年之後,又找上門來。

“我見到一個孩子,長得有些像你,有些像我。是我們的孩子吧?”

遲向東偶然來y市辦事,沒想到,會遇到趙百川,更沒想到,會遇到趙雅靈。

當年的事,他清醒過後,也很後悔。也不是沒想過要找趙雅靈,可是幾次找她,她都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一看到他就跑。後來更是不知所蹤。

當時他自己也有事情在忙。

暗幫跟另一個幫派有些糾紛,他為了幫暗爺處理那些麻煩,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過麵。

更不要說去找趙雅靈了,那樣絕對會給她帶來麻煩。

而等他安定下來,搞定那些事情再去找趙雅靈,她已經不見了。

沒想到的是,還會在y市再遇到。

“什麽孩子?我沒有生過你的孩子,你給我滾。”

那天,趙百川生病睡著了,趙雅靈以為他沒有聽到。

可是趙百川,卻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了而且起來,看到了他的親生父親。

“是事實,你否認也沒有用。雅靈,以前的事情,就算是我的錯,你現在生活得這麽艱難,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他現在已經安定下來,保護自己女人的能力,還是有的。

“滾,你給我滾啊。”照顧?誰稀罕他照顧?

趙雅靈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看到他不走,還要糾纏,趙雅靈拿起掃帚就往遲向東的身上招呼過去。

“誰要你照顧?誰稀罕你照顧?這個強殲犯,這個流氓。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第一次談判,不歡而散,後麵幾次遲向東想跟趙雅靈好好談談,可是她怨念太深。根本不給他機會。

遲向東並不知道,趙雅靈的母親因她而死,更不知道她的父親,其實也算是操勞過度才病死的。

有這些前提在,趙雅靈怎麽會接受他?又怎麽可能跟他在一起?

更不要說,遲向東還是混黑的。

趙雅靈對他深惡痛絕,更怕的是,他會來找趙百川。把趙百川也變成一個小流氓。

再後來,趙百川大了一些,趙雅靈把他送到了寄宿學校,自己去北都找工作,遠離遲向東的糾纏。

走之前,趙雅靈找上遲向東。

“遲向東,你要是敢去認百川,我就死給你看。我也不介意,把你兒子殺了,再自殺。”

趙雅靈寧願跟兒子一起死,也不要遲向東跟他們有什麽關係。

更不要說,讓兒子跟著遲向東去當流氓了。

她是絕對絕對不會接受的。

遲向東無奈,他到底不是良心泯滅,不可能為了認兒子,無視趙雅靈的死活,隻好同意了。

事實上,暗幫雖然穩定了,確實也還有敵人,有危險存在。

那個孩子確實還小,真讓他照顧,他也怕照顧不來,他就遠遠看著好了。

隻是沒想到,趙百川對這些事情都知道,也清楚了,母親是在什麽情況下,把他生下來的。

跟遲向東比起來,趙百川顯然更親近趙雅靈。

所以他開始想著要努力,要奮鬥。他要向遲向東報複。

隻是沒到,他還沒有打算出手,遲向東卻找到了他。

“我欠你母親,也欠了你,我很抱歉。”

“但是我現在還有我的責任。你如果想要我這條命,隨時可以拿去。我不介意。”

“但是如果你願意讓我多活幾年,我也願意,給你最大的庇佑。請你相信我,有我在,你會減少很多麻煩。”

“這是我的電話,不管你有什麽困難,什麽問題,隻要你開口,我都會幫你。”

這個兒子,是他的驕傲,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影帝。

為了謙遜,舉止端正,做事有條有理。

更重要的是,遲向東對這個孩子,有很深的愧疚。

隻是他沒有想到,趙百川第一次開口求他,就是讓他幫一個女人。

他也沒有想到,當時兒子病了,幾乎要死了。

如果兒子不向他開口,如果他晚些再發現,他是不是就失去這個兒子了?

遲向東很愧疚。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

而趙百川幾次找他,竟然都不是為了自己的事。

姚友芊。那個女人,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卻讓兒子格外上心。

他心裏很清楚兒子對姚友芊的感情,所以幫了他一次又一次。

卻沒有想到,有一天,兒子會公開出櫃。

事實上,他看到新聞的第一時間,就想著找兒子來聊一下,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隻是沒想到,他還來不及找兒子溝通他的姓向問題,就先讓他發現了這樣的事情。

容千峻。他怎麽會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容家的兒子,趙雅靈後麵嫁的男人前妻生的。

現在,看著躺在牀上,臉色蒼白沒有一點生氣的兒子。

遲向東心裏的怒氣到達了頂點。

他想盡辦法,就連想要彌補都使不上力的兒子,被人這樣傷害,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趙雅靈?

遲向東無法克製自己內心的憤怒。

他連趙雅靈的約定都不顧了,趙雅靈有說過,終其此生,都不想再看到他。

可是現在,他卻迫不及待的想為自己的兒子,討還一個公道。

趙雅靈,你丈夫的兒子是人,我的兒子就不是人了麽?任著那個混帳這樣作賤,任著那個混蛋這樣欺負?

趙雅靈,你說兒子的事不要我管,我不管,你也不管了是麽?

兒子出櫃你不知道,兒子受傷你也不知道。你是怎麽當媽的?

這些問題,一個又一個,壓在遲向東的心裏、

他要找趙雅靈,問個清楚。

……………

趙雅靈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自己房間裏的。

她沒想到會再見到遲向東,更沒有想到,遲向東會帶來這樣震撼的消息。

這幾天容老爺身體不舒服。她一直照顧著他。

她沒有去關注報紙,新聞。

而等到她今天知道了,兒子竟然公開出櫃,成為一個同姓戀的時候,不等她去找兒子,就接到了遲向東的電話。

遲向東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都像是尖刀紮在她心上一樣難受。

“趙雅靈,當年我說要把孩子接走,你不肯。你說你有能力,你說你會好好的照顧兒子?你就是這樣照顧的?”

“讓自己丈夫的兒子,強|暴你的親兒子。”

“讓你丈夫的兒子,喂你親兒子毒|品。讓他染上毒|癮?”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沒想到,你把這種恨轉移到了兒子的身上,看著兒子痛苦,你好過了?”

“好,就算你恨我好了,當初我也不是沒說過,我的命就在這裏,我隨你拿去。可是百川呢?百川是無辜的吧?”

“你再恨他,再不想讓他,甚至於讓他叫你姐姐,可他總還是你兒子吧?”

“他身上流著一半你的血,你難道對他,就真的這麽冷血嗎?”

那些話,字字誅心。

更不要說,她想見趙百川,想知道他在哪裏,卻讓遲向東阻止了。

“之前的三十年,我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這是我的錯。之後的日子,哪怕百川不需要了,我也不會放手。趙雅靈,今天開始,百川沒有你這個媽。隻有我這個爹。”

趙雅靈像抹遊魂一樣,進了容家的本宅。

容老爺叫著她的名字,她也沒有聽到,她機械一樣的坐下,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響著遲向東說的話。

她還想到了趙百川。

當年雖然回了y市,可是趙雅靈的父親年紀畢竟大了,而她母親早早就癱瘓在牀。

又怎麽可能生下趙百川來?

就有不少閑言碎語傳來,趙百川四歲那年,被別人圍著罵野孩子,說他是個沒娘的娃。

當時趙百川是哭著回家的。

他一個勁的搖晃著趙雅靈,問她,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媽媽?

趙雅靈陪著他一起哭,卻始終不肯承認,自己是他媽。

她想起趙百川第一年入學,就被她送去寄宿學校,他當時是有些緊張,有些害怕的。

她還記得他攥著她的手,臉上有期盼。

“姐姐,你會來看我嗎?”

她還記得,她要結婚了,告訴趙百川。

他一臉開心的笑:“姐姐,你幸福就好了,不要管我,我長大了,會自己照顧自己。”

是啊,他一直都是這樣,說會自己照顧自己,可是她呢?

她做了什麽?

她才是他的媽媽啊。

她不但沒有盡到一個當母親的責任,還讓她的孩子被他牽連,讓她的孩子吃苦受罪,甚至差點死了。

百川,百川——

我的孩子。媽媽錯了。

趙雅靈再也坐不住了,騰的站了起來,拿著包包就往外麵去了。

她的狀態實在是不好。容老爺嚇得不行,跟在了她身後。

……………

容千峻躺在槳上,他受了些傷。

那幫黑衣人,個個身手都厲害得很,哪怕他極力反抗,卻依然挨了不少的拳頭。

一進門,管家就有些急了。找來了家庭醫生給他看傷。

那些傷其實並不重,容千峻卻覺得,他真的痛得要死了。

他無法思考,也不能思考。他腦子裏隻閃過那一幕,趙百川被人救走了。

他最後閉著眼睛,完全是不想看到他的樣子。

身體被拳頭招呼的瞬間,那一支針管也飛了出去。

他內心突然生出幾分,不知道是慶幸,還是遺憾的情緒。

終究那個人沒事了。終究,他離他的目標還是差了一步。

他沒有毀了趙百川,是天意嗎?

後悔嗎?自責嗎?那些充斥在心間的情緒是什麽,容千峻此時不想去理,也理會不清楚了。

房間的門被人推開,容千尋衝了進來。

“哥哥,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容千峻看著哥哥臉上的傷,臉頰有些腫,嘴角也有血痕,雖然處理過了,但是看著很是嚇人。

還有身上——

“哥,你沒事吧?”

容千峻不說話,也不想動。

“哥。”

“我沒事。”淡淡的三個字,說得很輕,聲音也有些啞。

事實上這三天,不光是趙百川沒有休息好,他也一樣。

他每天都在跟自己掙紮,在情感跟理智中,苦苦的掙紮。

可是最後的結果卻總是一樣的,他像是一個溺水之人,想得到救贖,卻總是離岸還差一步。

“……”容千尋看著他,咬著唇,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趙百川呢?你受傷了?他呢?告訴我,你把他怎麽樣了?”‘

事實上,三天前,容千尋出門的時候,容千尋就很緊張。

這三天,她幾乎是坐立不安。

對趙百川的擔心,壓倒了一切,可是她不敢,真的不敢,不敢跟哥哥作對。

她不是哥哥,她沒有經曆那種,親眼看著母親從樓上摔下來的場景。

可是她很清楚,那一直是哥哥的惡夢。

他要報複,她下不了手,卻不能阻止。

現在看到哥哥這樣,她又開始擔心了。

“哥哥。趙百川——”

“嗬嗬嗬。嗬嗬嗬嗬。”容千峻突然低笑出聲。哪怕這個動作,扯痛了他的嘴角,也讓他身上的傷口越發的痛苦。

他也顧不上了。

“他走了。”

“走?去哪了?”

“他被人救走了。”容千峻止住笑,茫然的看著天花板:“他被人救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救?”容千尋抓住了他話裏的這個字,心裏生出一股十分不好的預感:“他為什麽會要人救?你對他做了什麽?你說啊,你對他做了什麽?”

容千尋俏麗的臉上滿是驚慌,瞪大的眼睛充滿了恐懼。

趙百川,到底怎麽樣了?

“大哥,你為什麽就是不能放過他?為什麽?”

“放過他?我放過他,誰來放過我?”誰來放過被惡夢夜夜折磨的他?

容千雋絕對不會承認,看著趙百川用那種略帶嘲諷,憐憫的目光看向自己時,他真的恨不得把他的眼睛都挖掉。

那個男人,憑什麽憐憫他?

明明受傷的人是他,被人欺騙感情的也是他。

他怎麽能笑得出來。

他恨,恨死了趙百川。

恨他的淡定,恨他的不在意。

如果他肯坦然一點,如果他肯誠實一點的麵對自己的心。

他就會知道,那個溫潤如水的男人,已經走進了他的心裏。

他不是同性戀,他隻是愛上了一個男人。

那句話,總是不經意的響在他的耳邊,讓他每每想起,都心生溫暖。

可是這樣的溫暖,他不要。

“大哥,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容千尋被大哥的樣子嚇到了:“你——”

“我揍他,強|暴他,給他注|射毒|品。”像是機械一樣的說著這一句,容千峻麵無表情:“隻差今天一針了,隻差今天一針,我就可以毀了他。可是他被人救走了。”

那個男人,一看就很厲害的樣子。

他不知道那個男人跟趙百川是什麽關係。可是趙百川對那個男人的信任,他卻是看了個清楚的。

他的心又開始恨了。

信任?什麽人可以讓趙百川信任?

說什麽第一次,說不定他跟那個男人早就有了不正當的關係。

他就跟他那個媽一樣,是個水性楊花,不要臉的,下賤的人。

容千峻知道他不應該這樣想,趙百川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他卻控製不住這樣想。

隻有這樣想的時候,他才不會後悔,才不會自責。才不會覺得,世界都要崩潰一般的絕望。

是的,他應該恨趙百川。

他恨他,他好恨,他就不應該多做猶豫的。不應該的。

可是內心那一絲隱隱的慶幸是怎麽回事?

“哥,你瘋了嗎?”容千尋不敢相信的看著容千峻:“你怎麽可以讓他吸|毒,你會毀了他的,你會毀了他的。”

“是啊,我就是要毀了他,我不是早就說過了,我要毀了他,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呯”的一聲,門被人用力的推開了。

趙雅靈蒼白著一張臉站在門口,她看著自己的繼子,繼女,她的臉十分蒼白,那雙跟趙百川相似的唇瓣上一絲血色也無:“你們,你們--”

她說不出話來,此時所有的語言仿佛都失去了作用。

因為她找不到一個字可以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百川,她的百川--

尾隨趙雅靈而來的容老爺,手上還拿著拐杖。

看著自己的兒子女兒,一張老臉脹得通紅。

他伸出手,顫抖的指著自己的兩個孩子。

容千尋第一時間站直了身體,容千峻也坐了起來。

他完全沒有想到,父母會在此時出現。目光看著趙雅靈一臉的痛苦。

他原來的懷疑,卻又突然變成了暢快。

看吧,媽媽,二十年前,這個女人害死了你,現在,兒子替你報仇了。

容老爺隻是看容千峻的目光,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想也不想的衝進房間。

對著牀上坐著的容千峻就是一記耳光:“畜生。你這個畜生。”

過大的怒氣,讓他的胸口不斷的起伏。他的身體就要倒下去。

趙雅靈看著他,沒有像以往那樣過去扶他。

容千峻臉上挨了一記。

這一記耳光力道十成十。把他的臉打偏了過去,也讓他的嘴角又一次滲出鮮血來。

“逆子,你這個逆子。”容老爺穩住自己的身體,可是那個氣還沒有消。

隻是一記耳光,不足以平複容老爺的氣憤。他伸出手,就要再來一記。容千峻在此時騰的下牀,站到了容老爺的麵前。

“打啊,你打啊,把我打死了算。我剛好下去陪我媽,省得在這裏看著這個害死我媽的女人,占著我媽的位置,你打啊。”

“你,你——”

他的話,讓容老爺的眼睛一翻,這一次,他是真的不能再控製了,心髒那裏一陣抽|搐。

他的身體往後一倒,暈了過去。

“爸爸——”

房間裏,響起了容千尋的尖叫聲。

而趙雅靈看著眼前的混亂,眼前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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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一萬二千字。

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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