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眼睛依然緊緊的閉著，看樣子，?似乎是在做夢。
趙百川原來要叫醒他的舉動，停住了。
他站在牀邊，看著那個男人，一臉痛苦的做夢。
他連睡覺都是不安穩的，整個人，不時的一抽一抽的。很明顯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半年前，這人還是一臉意氣風發的樣子。
可是現在，卻是憔悴了許多。那原來立體的五官，清瘦了不少，眼底一圈黑影。那絕對不是一兩天沒有睡好才會有的。
看得出來，他這樣有一段時間了。還有他在夢裏也呢喃著的話。
趙百川的心，有一瞬間掠過一種悶悶的，鈍鈍的痛。
容千峻，你到底在做什麽？
當初的事情，是你選擇的。我原諒了你一次，不會再原諒你第二次。
你這樣又是做戲給誰看呢？
是了，趙百川提醒自己說，他不應該忘記的，容千峻的演技，也是不錯的。
那半年，說的，做的，都讓自己相信了他。
隻是那個結果，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說不定，這個男人現在就是在裝睡罷了。
他這樣想的時候，手已經伸向了容千峻。
“容千峻，醒醒。”
容千峻睡得本來就淺。被他這樣一叫，身體震了一下，然後睜開了眼睛：“百川——”
他似乎是要坐起來，隻是腰上的傷讓他沒有辦法做更大的動作。又倒回去了。
人在剛剛醒的時候，情緒是最無法掩飾的。
趙百川一直在看容千峻的表情，也因此將他臉上的神情看了個清楚。
從最初的痛苦，後悔，再到後麵的茫然。
他不是在裝睡，他是真的睡著了。
而醒來第一眼就又看到了趙百川，他又回來了。
這一次，容千峻直接就閉上了眼睛。他果然是在做夢。
他沒有說話，但是那個表情，卻說明了一切。趙百川心頭那種鈍痛又來了。
他的手往胸口那裏放了放，深呼吸，平穩自己的心緒波動。
容千峻如何，與他無頭。
“醒了就起來吃飯。”
聲音有些冰冷，現在的趙百川，確實是不願意再跟容千峻有哪怕一分一毫的糾纏。
容千峻倏地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趙百川，眼裏有明顯的驚喜閃過。
這一次他不會再當自己是在做夢了：“你怎麽回來了？”
“吃飯吧。”趙百川看了他一眼，馬上就意識到了麻煩的地方。
容千峻傷的是腰。不要說是坐起來，就是倚在那裏，都要擔心他的腰傷會更厲害。
這要讓他吃飯，就成了一個難題。
容千峻也是這個時候才聽清楚了，趙百川說的是吃飯。目光落在牀頭櫃上，終於知道趙百川剛才出去是為自己買晚餐去了。心裏一陣激**。
“百川——”
他眼裏的熱切跟期待，實在是太明顯了。
趙百川原來要扶他起來坐著的手突然就頓住，雙手環抱在胸前，目光落在容千峻的臉上：“容千峻，今天謝謝你救了我，在你傷好之前，我會留下來照顧你。”
後麵的話沒有說，容千峻卻是懂了。
他因為自己受傷了，而且救他才受的傷，所以過來照顧他。但是也僅止於此了。
等他傷好了，他跟他，又是橋歸橋，路歸路了。
心裏原來的雀躍又一次淡了下去，容千峻絲毫不懷疑，今天這樣的事情再多來幾次，自己一定會得心髒病。
可不是嗎？
這一下午的時間，他的心情一會上，一會下，一會上一下會的。
要是換個心髒脆弱點的，真的會生病。
“真的嗎？你真的要留下來照顧我。其實我不用的，你，你不要麻煩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要是有自己的事，你就去忙自己的事，我沒關係。”
容千峻的心情太激動了，激動到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趙百川聽著他顛三倒四的話，眸光轉了轉，沒有再開口，小心的將牀搖起來，方便喂他吃飯。
傷在腰上這種地方，確實是難受得很。下半身不能用力，要小心的保養。
趙百川將牀尾部的桌子弄過來，又將打包來的飯菜都擺好。三菜一湯。都是一次性餐盒裝好了，看著倒是賣相不錯。
“先喝點湯吧。”趙百川盛了一碗湯，正要遞給容千峻：“你可以自己來嗎？”
“我可以。”容千峻現在還在不真實的夢幻中，趙百川來照顧他，而且會一直照顧到他傷好。
天啊，這種感覺，真的讓他有一種被幸運之神砸中的不真實感。
他太興奮了，伸出手就要去接那碗湯，隻是腰上的傷動作不能太大，一動就痛。
趙百川長長的歎了口氣，拿著調羹，在牀邊坐下，喂他喝湯。
容千峻的臉都紅了，一半是興奮，一半是愉悅。
目光盯著趙百川的臉，他怎麽能長得這麽好看？
不是那種陽剛的男人味，也不是那種有些女氣的娘娘腔。
眉眼，五官，組合在一起，看著特別舒服。特別的優雅。
他的目光，盯得趙百川有些受不了了。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你喝不喝？”
“喝，喝。”能不喝嗎？這可是趙百川喂的湯。容千峻臉上的笑收不住，看向趙百川的目光充滿了愛意。
趙百川嘴唇動了動，幾次要發作，對上他眼裏閃耀的光芒時，到底忍住了。
喂他喝過湯，然後是吃飯，趙百川像是很有照顧人的經驗，喂飯都剛剛好。一口菜一口飯。
容千峻吃得不快，他舍不得吃快，眼前這個趙百川，太溫柔，太美好。
美好得讓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夢過了，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吃過飯，趙百川又抽出張紙巾為他擦嘴巴。
這個動作讓他靠得離自己更近了。他都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檀香味。
咽了咽唾沫，容千峻的心潮起伏。
伸出手要去握住趙百川的手，他卻已經幫他擦好了，退後些許，離開了。
容千峻也不敢動作了，看著他幫自己把枕頭墊高，一直小心的護著他的腰。
都弄好了，才開始吃飯。他吃的是剛才容千峻剩下的。
“你，你沒吃飯？”容千峻也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這一點：“你剛才幹嘛不吃？”
趙百川沒有說話，他沒有浪費的習慣。算好的份量，就是兩個人吃的。
容千峻嘴唇動了動，心口那裏，有一個地方又開始崩塌。看著趙百川安靜吃飯的樣子，他的眼睛有些酸澀。
如果沒有那些傷害，多好？
如果他早點認清自己的心，多好？
想到這裏他的心情又變得陰鬱了起來，不過沒關係，他還年輕，還有時間，有機會，讓趙百川同意跟他在一起。
他又一次盯著趙百川看，像是要把他刻在自己心上一般。
趙百川吃過飯，把病房收拾了一下。容千峻一直盯著他。
那個目光太熱切，熱切得讓趙百川有些吃不消。
“你沒事做？”這樣盯著他看。
……
他腰受傷了，能做什麽事？
“要不要看電視？”
“不要。”容千峻搖頭，目光直白而熱情：“我看你就夠了。”
趙百川想去開電視的腳步頓了一下，莫名的有些不自在，瞪了他一眼，轉身又離開了。
容千峻以為自己又得罪了他。趙百川不會就這樣走了吧？他答應了照顧自己的。
不過他想多了，趙百川出去了一會，又回來了。手上多了一個袋子，裏麵放著一些書。
他坐在病牀前拿出一本書來看。
他看書，容千峻看他，趙百川也不管。看得很認真。容千峻瞄了那個封麵一眼。佛學書——
呃。
他不能動，隻能是盯著趙百川看。
趙百川被他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騰的站了起來，不想跟他這樣大眼瞪小眼，跑去把電視打開，然後將搖控塞到了容千峻的手上。
“看電視。”別看我。
容千峻有些委屈，知道了他是什麽意思。手無意識的按著搖控器，不過目光卻一直盯著趙百川。
被人這樣盯著，是人都受不了。趙百川也淡定不起來了。
“容千峻。”
“在。”
“你——”能不能別盯著我看了？這個話說出來，簡直就不像他。
趙百川心頭有些火大，看了眼病牀下方的尿袋，已經滿了。他索性站了起來，去了衛生間。
容千峻看到趙百川接下來的動作時，臉都僵住了。
“你，你可以叫護士來做這些事的。”他是想讓趙百川在這裏呆著，可是這些事情，他真的不想他來做，太尷尬了。
趙百川沒有說話，弄好了回來，洗幹淨手，目光落在牀頭。
那裏擺著些水果。是他剛才買晚餐的時候順便買的。
“你要吃水果嗎？”
……
容千峻趕緊點頭：“好。”
趙百川拿起一個蘋果，削了起來。他垂著頭，那個側臉，帥得不行。幾縷發絲不聽話的垂了下來，將額頭擋住大半。
容千峻看著他的眉毛，這個人的眼睛真好看，尤其是他看你的時候。
蘋果削好了，趙百川遞到他手裏。
“謝謝。”容千峻接過，咬了一口，好甜。
趙百川又為自己也削了一個。吃過蘋果，他繼續看書，容千峻繼續看他，趙百川瞪了他兩眼之後無果，索性隨他去了。
中間護士業給容千峻拔了一次針。
又說了一些要注意的話，看到趙百川時目光亮了亮。
要走之前，十分小心的開口：“你是趙百川對吧？你真的是趙百川？”
趙百川沒有否認，淡淡的點了點頭。那個護士一下子興奮了起來：“我能不能讓你幫我簽個名？我很喜歡看你演的電影誒，你演的那個雙殺，看到你死的時候，我都哭了很久。”
“謝謝。”趙百川淡淡點頭，那個護士索性將病曆翻了過來，讓趙百川簽個名。
趙百川接過，在上麵簽下自己的名字，又寫了一句祝福的話。
“謝謝，趙影帝，你人真好。”*很興奮跟自己的偶像可以這麽近距離的接觸：“我能跟你合個影嗎？”
她說完之後啊了一聲：“我們現在上班不能帶手機。”
“下次吧。”趙百川笑笑。
“好啊好啊。”*臉都紅了，目光又看了眼容千峻，想到之前趙百川的新聞，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十分興奮的跑出去了。她真的好想叫人過來看啊，影帝誒，就在她負責的病房裏。太高興了有沒有？
趙百川轉過臉，發現容千峻的臉色不太好看。
“百川，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對那些粉絲露出那樣的笑？”
容千峻無法解釋，他當時內心有多妒嫉，尤其是那個女護士發花癡一樣的看著他的時候，他更是不爽到了極點。
他突然有種衝動，把趙百川藏起來，誰都看不到。
趙百川的臉色有些怪異，瞪了容千峻一眼，垂在身側的拳頭緊了緊：“容千峻，我怎麽笑，好像跟你無關吧？”
這個家夥，真的是欠揍欠收拾。
容千峻的臉又一次沉下去。趙百川也不理他，拿出書來看。
夏天的夜晚，時間很長。
這次不管容千峻怎麽盯著他，趙百川也隻是看著自己手中的書。
時針指向了十點，趙百川終於把書放下，抬頭就對上了容千峻哀怨的目光。
想發作的念頭消了大半，起身去了衛生間，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杯子，還有一支牙刷，上麵已經擠好了牙膏。
將牀搖得更高一點，把牙刷遞給了容千峻。
“謝謝。”
刷牙洗臉這些事情，倒是容易得多，隻是——
“我身上癢，我想擦下身體。”天這麽熱，不洗澡真的難過死了。
可是現在也洗不成。
容千峻說這個話的時候，還要怕趙百川不高興：“你要是不方便，可以幫我找個護工過來。”
不方便？那肯定是不方便的。
隻是他連尿都給他端了，擦個身體，有什麽呢？
趙百川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又進了洗手間。
打來一盆溫水，把被子掀開，容千峻穿著病號服，要解開也不難。
擦上半身還好，擦到下半身的時候，不可避免要把褲子脫了。
趙百川把他的長褲一退，溫熱的毛巾從他的腿上拭過，隻是這個動作，不可避免的，他會碰到他的身體。
等趙百川擦完一條腿要換另一條的時候，發現容千峻的那裏，竟然支起了帳篷。
趙百川有些無語了：“容千峻，你好像是受傷了吧？”
都受傷了，還這麽不安分？
“我傷的是腰，又不是那裏。”容千峻的聲音略有幾分低沉，裏麵透著委屈：“你的手碰到我了，我忍不住。”
這個男人，他想了一百多個日夜，天天夜夜。每天每天都是他。
現在他這樣為他服務，他早忍不住了好哇？
趙百川的嘴角抽了抽：“容千峻，你再這樣，信不信我把你扔在這裏，不管你的死活？”
“別，別啊。”容千峻急了：“我不是故意的，不因為是你啊。”
那個碰他的人是他啊。因為是他，才讓他忍耐不住啊。
趙百川瞪了他一眼，到底沒有發作，把他另一條腿也擦幹淨。
幫他將衣服再穿好的時候，發現他那裏支得更高了。
作為跟他接觸過的，有過關係的男人。趙百川怎麽會不知道這表示什麽意思？
完全不理會那支起的帳篷，冷靜的將被子為他蓋回去，趙百川則去浴室洗澡了。
都收拾好再出來時，容千峻還是躺在牀上，可是那看他的眼神，卻充滿了委屈。
趙百川理都不理，將房間的大燈關了，直接在病房裏的另一張牀睡下。
病房裏一片黑暗，容千峻長歎口氣，他也知道，是自己貪心了。
趙百川願意留下來，願意照顧他，已經是他的幸運了。他怎麽可以要求更多呢？
閉上眼睛，許是下午睡過了，怎麽也睡不著，他又一次睜開眼睛，看向了趙百川的方向。
室內太黑。外麵有隱隱的光線，卻看不真切，隻能感覺到那人平穩的呼吸，還有微微起伏的胸膛。
容千峻盯著那個身影半晌，直到眼皮開始打架。
“百川，晚安。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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