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城什麽也沒有說,將車子提速到最快,一下子衝了出去。

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她失態,今天是第一次,可見江老爺子在江妤心目中的分量。

陸青城剛剛去探望過老人家,江老爺子如即將熄滅生命之火的蠟燭,陸青城踩下油門,第一個十字路口口,闖了紅燈過去。

他理解江妤的心情,盡自己最大努力最短時間內把江妤送到醫院。

江妤雙手握拳,感受著陸青城在馬路上的飛馳,兩個人都不說話,江妤捏著一把汗,為爺爺,也為陸青城瘋狂的速度。

陸青城早年玩兒過幾年賽車,此刻的超車提速都不在話下,他反應機敏,全神貫注的望著前方,以驚而不險的方式,成為大馬路上一道閃電般的風景。

二十分鍾的車程,陸青城用了不到十分鍾就飛奔到了醫院,江妤還沒等車停穩就解開了安全帶,打開車門走出後又回過頭來對陸青城說:“謝謝你,可是剛才,好像有交警的車在追你。”

“無事,快上去吧。”陸青城眉目淺淡恩對江妤道。

江妤心中感激,他救過她一次,又這樣幫她,說到底,他確實是這次回到海城,對她最好的一個人。

江妤飛奔到爺爺的病房,意外的是白靳東跟江楠蕎也在。

江妤不看他們,半身俯到病床前,爺爺臉色紅潤,是那種憋氣的不正常的紅,戴著呼吸機,正虛弱地閉著眼睛。

“我爺爺是怎麽回事兒?”江妤站起身來問主治醫生,她明明剛來看過爺爺,爺爺的狀態還不錯,怎麽突然之間就呼吸微弱得必須戴呼吸機了呢?

主治醫生看了看白靳東跟江楠蕎,示意江妤出來說,江妤跟他走到門口,醫生說道:“江小姐,你們江家的家事我不太清楚,我隻能說,江老先生現在不宜激動,你們家屬護理探望的時候,盡量避免帶給他不好的消息。”

醫生話是對著江妤說,但聲音說大不大,屋子裏的人都能聽到,江妤心裏明白了,定是剛才江楠蕎跟白靳東不知在這兒說了些什麽,惹得爺爺不高興了。

江妤惱他們不懂事,白靳東從江妤來了之後,眼神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江妤。

江楠蕎的臉色由青轉白,由白又轉紅,她已經忘記了白靳東曾是江妤情深義重的男朋友,她隻記得,現在的白靳東是她的未婚夫,而她的未婚夫,卻一直在盯著她的同胞姐姐在看!

江楠蕎無法忍受這一幕,有時候她甚至想,她跟江妤明明應該是這世上最親最親的姐妹,她們同時來到這世上,生得一模一樣,可是為什麽,命運卻偏偏把她們變成死敵,好像這世上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一般。

江妤她連怪罪他們的力氣都沒有,她隻是把護工叫來交待到:“記住,以後不管誰來,包括江家的人,如果說了我爺爺不喜歡的話,一定要提醒他們,爺爺的心肺功能現在太脆弱了,承受不起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更不能生氣,知道嗎?”

護工也嚇得夠嗆,忙不迭地點頭:“知道了二小姐,剛才我,我攔不住三小姐……”

護工剛提到江楠蕎,江妤就打斷了她的話:“這一次我爺爺有驚無險,下次,你一定要記得提醒他們,我相信,能來這裏看爺爺的人,都不會拿爺爺的性命開玩笑。”

江妤隻跟護工一個人說話,不看白靳東,更不可能搭理江楠蕎。

江楠蕎本來很後悔剛才惹爺爺不高興了,此刻卻氣不過,走到江妤的麵前:“這是你爺爺,也是我爺爺,別裝著一副隻有你關心爺爺,而我不顧爺爺死活一般。”

江妤不看她,對護工說完話後就徑直走到走廊的一頭去打電話,江楠蕎還想追上去理論,白靳東出來攔住她:“楠蕎,剛才是我們不對,你不要再找江妤麻煩了。”

“我找她的麻煩,她剛一回來,我的未婚夫連婚都不跟我結了,難道,這也是我的錯嗎?”

江楠蕎冷冷地看著白靳東,她那麽愛這個男人,兩年的時間,就算一塊冰也捂熱了,可是白靳東對江妤念念不忘,她不明白江妤有什麽好,非要霸占著白靳東的心。

“楠蕎,我們的婚事沒有經過家長的允許,也沒有定日子,爺爺問起,你忽然跟爺爺說下個月就舉行婚禮,我怎麽能同意呢?”

白靳東避重就輕,他說的在理,可是他回避著自己的本心,他最想娶的,一直是江妤,而不是江楠蕎。

“我爺爺就希望看到他的孫女兒結婚,辦婚禮有什麽難的,我們已經訂婚了,說要結婚,難道長輩們還會不同意嗎?”

江楠蕎得理不讓人,她知道白**靳東自從江妤回來之後就三心兩意,魂不守舍,有時候江楠蕎覺得江妤也可憐,她當年還小,把她當成了用來懲罰父母的出氣筒,但是現在多了一個白靳東。

這個她當年要來的未婚夫,她可不願意再還回去了,因為她愛他!

每當想到白靳東,江楠蕎就希望江妤趕緊回美國,江妤不在的日子裏,作為江家唯一的大小姐,作為上交圈子裏冉冉升起的社交新星,她是所有人矚目的唯一。

自從江妤回來以後,大家的話題,明裏暗裏,都在談論著江家的二小姐,尤其最近傅淮陽對江妤讚不絕口,江楠蕎知道,江妤徹底搶了她的風頭。

她好不容易得來的這一切,不能再還給江妤了,她舍不得。如果說江家隻能有一個得寵的女兒,一定是她江楠蕎,而不是江妤。

白靳東看著滿臉不滿的江楠蕎,一模一樣的五官,一模一樣的眼睛,可是為什麽,他就是對江楠蕎……沒有那種山崩地裂的感覺?!

說一樣,但她們也不一樣。

她們的眼神不一樣,她們的表情也不一樣!

江妤的眼神幽深似海,她的表情雋永綿長,他更願意沉溺在那種寧靜裏,哪怕最終被那波瀾不驚的寧靜所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