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馬上下來,時間緊迫,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男人連聲催促沈洛,帝都那邊的形勢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唐景然是生是死,好不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他的吩咐將沈洛平安的送到意大利。

沈洛沒像男人說的那樣疾奔下樓,而是問道:“出什麽事了?景然他出事了?”

她了解他,這男人占有欲強,如果不是出事了,他是絕對不會主動放她離開的。就在昨天下午,她還向他提離婚呢,他還非常惱怒的嗬斥她隻要他活著一天他就不會放她離開,話猶在耳,這群男人卻說奉他的命令送她離開。

這情況隻有一種可能,他出事了,而且還是很嚴重或者危及生命的事,不然他不會這麽做。

“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男人抬表一看,時間又過了一分鍾,這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命,見沈洛還有心思問這問那,他的氣就上來了,積壓許久的不滿和怒火盡數傾瀉而出,“但凡你對唐總有像他對你那樣上心,你就不會對他要做的事一無所知,也不會問他出了什麽事。這裏,”他指了指其他人,“十幾個兄弟的命,全握在你手上,晚一秒就多一分危險,希望你顧念下他們的命。馬上下來!”

唐景然對他們說,要將沈洛平平安安送到沈洛。這話往深裏解讀的意思就是,無論如何,哪怕付出他們的性命也要將沈洛送到意大利。

沈洛被催的一慌張,也不及細想,慌慌張張的下了樓。

一下樓,那些男人成防衛姿勢將她圍在中央,簇擁著她往外走。

唐家巨大的草坪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一輛飛機,機器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吵雜聲,說話得用吼著才能聽到,“快點,快點。”

沈洛被簇擁著往前走,巨大的風吹的人搖搖欲墜,她得很用力才能穩住身子。走了幾步,她回頭,遠遠的張媽和管家正站在廊下,她問:“那他們呢?他們不跟著我一起走嗎?還有其他人要怎麽辦?”

“不,就你一個人走。”

“那他們怎麽辦?會不會有危險?”

“他們不會有危險,有危險的是你,不要廢話了,快走吧。”要不是礙於這人是沈洛,他們的另一位主人,黑衣男人早就一胳膊肘敲暈她了,都自顧不暇了,還有心情顧別人。

轉念又想起她對唐景然做的事,他又出言譏諷,“你對不相幹的人都有一份憐憫之心,唯獨對唐總沒有,你真是我見過最虛偽的女人。”同時也很拎不清。

“你說的是什麽話?”

三番五次被刺,沈洛也怒了,斥責道:“首先,他們不是不相關的人,第二,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我會什麽都不問就顧自己去逃命?第三,說我不關心唐景然,我沒問過你他出什麽事了嗎?我不擔心他嗎?”

她狠狠的一甩男人的手,“至於我和他之間的事,你是當事人嗎?了解事情的經過嗎?不了解吧?你隻是憑你所看到的表麵以及所站的立場來指責我,憑什麽?你憑什麽指責我?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了,我也不走了,你們回去吧。”

男人沒想到一時的嘴賤會引來沈洛這麽大的反彈,不禁一怔,見她氣呼呼的撥開擋在她身前的男人往回走,他忙拉住她,語氣非常衝,“走,趕緊的,別嘰……”他想說嘰嘰歪歪,怕說了引起沈洛更大的反彈,改口,“別磨蹭了。”

“放手。”沈洛冷冷的盯著被抓住的地方。

“走。”

沈洛這下真的炸了,無端被指責,這男人連一句的道歉話都沒有,還用那麽衝的語氣跟她說話,她再次狠狠一甩他的手,“我不走,你們也別費心送我離開了,你們趕緊離開吧。”被冷風一灌,她的理智漸漸也回來了,唐景然現在是什麽情況她還不知道,她不能走。走了,或許永遠就不知道了。

“沒人會怪罪你們也不會有責罰,犯不著為了我而付出所有,你們也有家人,也有父母和孩子,他們都在等你。回家吧。”

“唐總最擔心的是你,所以才會安排了這一切,你不要踐踏他的心意。跟我們走,馬上送你離開。”

沈洛還是搖頭。

怎麽這麽倔呢?!男人氣的要死。

唐景然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樣失敗了嗎?

許家精致奢華的客廳裏,氣氛凝滯沉重,時間仿佛被定格住了,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被無限延長。

外邊影影綽綽有黑影閃動,不時的還有皮靴跑在路上的沉悶聲響。那聲音由遠及近,如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一陣一陣的。

有離窗邊近的好事者往窗外一看,嚇的尖叫了一聲,手中酒杯直直墜下,猩紅色的**濺了她的裙擺她也顧不上擦了,“外麵,外麵……”她指著窗外,聲音哆嗦。

外邊站了好多人,那些人穿製服,製服外還有防彈背心,個個麵色冷厲,手上舉著槍,黑烏烏的洞口正對著他們的方向,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敵是友,下一秒又會做什麽,怎麽不讓人害怕?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不可置信聲充斥了偌大的客廳,長期養尊處優的女眷們被嚇的花容失色,男人們雖不像女人們那樣驚慌失措,但發白的麵色也說明了他們的害怕,隻不過礙於麵子而強撐著。

人們陷入了驚詫,恐慌以及焦躁,已經有人詢問許老爺子是怎麽回事,許老爺子也是一臉茫然,帝都中最精銳的隊伍居然出現在這裏,是誰調的?!帝都中有權利調動他們的,不超過三個。

猛地,他一個大力回頭,視線赫然對的是,----

許楊!

他最疼愛的孫子。

許楊衝他安撫性的一笑,而後,他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像是在等待什麽一般。如此過了幾分鍾,他嘴角的笑容擴大,而後他不急不忙的往趙明章那邊走去。

都是長期在權利中心摸滾打爬的人,這腦袋轉的也比一般人快,見許楊這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一時間許家人又氣又怒,又驚又怕,在這些情緒中又夾著不敢置信和擔心,這麽多種情緒齊齊湧上來,以至於他們也分不清楚是什麽心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他們不希望趙明章輸,輸了許家就萬劫不複了,一條繩索上的螞蚱呢!

許爸爸突然覺得手好癢,要不是礙於場合不對,他早就衝上前抽許楊了!

許楊撇過頭,裝作沒看到爸爸憤怒又灼人的目光,他頭疼的撓了撓後腦勺,事情一結束他一準被他爸揍死,唯一能救他的爺爺今天估計也不會幫他了。這麽一想,還真有點糾結。

他這一轉頭,線剛好對上遠處的趙明章,他抿住嘴。

明知道趙明章這個時候讓他知道沈洛是他女兒就是存了利用他的心思,明明昨晚上思考了一晚上也艱難的做出了抉擇,可他在開門的那一刹那,他又改了主意。許楊苦笑,他還是沒辦法做到對沈洛視而不見,也沒辦法放著她不管,他更不想她遇到不好的事。他知道,就算他拚勁全力送沈洛離開,她也一定能平安的活下來,她要想活的稱心如意,過舒心的日子,隻有一種可能,趙明章贏了。

這時,張老的手機響了,接起來後,他的臉色也有紅轉白,又由白轉青。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大家隻見他不甘的咆哮著,怒吼著,沒了往日的風度,到最後更是頹然的跌坐沙發上。

他冷冷的瞅著趙明章,“知道你贏在哪了嗎?女兒,你女兒,你用女兒換來這一切,還真沒浪費趙嘉容當年用命換她,真是個好女兒,這價值多大啊。”

說完,張老不等趙明章回應,話鋒一轉對上許老爺子,“你的小孫子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居然有那膽子拿全家族的前程和性命去賭,今天是他運氣好,賭贏了,輸了的話,嗬嗬……”

許家人臉色一白,後怕不已。

“許家真是盡出癡情種,可惜沈洛是唐景然的女人,是有夫之婦。他賭上全家族的性命,可惜你為沈洛做了這麽多,不過是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為別人做嫁衣裳,你的心意白費了,沈洛也不見得會領情,唐景然更不會了,對吧?唐總?”

唐景然抿緊了唇沒說話。

“唐門的執行人又怎樣?最後還不是得靠老婆,靠許楊才能保住一切?而許楊,喜歡的是你女人。在T市時他為了拆散你和沈洛,暗中也做了不少事。那些事,以唐門無孔不入的組織網,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知道了這一切還能裝聾作啞,唐景然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這也是遺傳嗎?都喜歡綠帽子,越綠越喜歡。可笑唐老爺子自詡聰明,卻被小老婆戴了綠

帽還不知道,還把賤種接到唐家教養,最後卻……”說到這,他憐憫的看著唐景然,意有所指,“百年唐家,可惜了,可惜了……”

唐家來參加壽宴的不止唐景然一個,還有一些其他親戚。聞言,腦中警鈴大作,難道唐景然不是唐老爺子的兒子?他身上並沒有唐家血統?!

唐家百年世家,家主的位置向來隻傳嫡係,旁係或者私生子從一開始就被剝奪了繼承人的資格,這個規則很好的被傳承了下來。隻不過到唐景然這一代,他以雷霆手段從哥哥手中搶過唐家,又用非常手段狠狠打壓了蠢蠢欲動的旁係和其他私生子,這才坐穩了家主的位置。而這一切是建立在他是唐家人的基礎上。如果唐景然沒有唐家血脈而執掌唐家,唐家人第一個不服。

還有一個,在場的諸位沒少拜托唐門為他們調查一些事,在不知道唐景然就是唐門的執行人之前,他們尚且能高枕無憂,現在知道了,而且那人就站在你麵前,冷淡的盯著你,這就好比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被知曉,在他麵前無所遁形,讓人難堪。這種情況下,大家最想做的就是銷毀之前的委托,恨不得能抹去唐景然的記憶。

張老說著哈哈大笑起來,形似癲狂,就算輸了又怎麽樣,他也要在他們心裏種下一根又一根的刺,以仇恨和輕蔑灌溉,結出質疑猜忌的果實。

他要讓趙家,許家和唐家淪為上流社會的笑柄,他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

唐景然陷入了身世血統風波,許楊被戳破了對沈洛的心思,在這些人的眼裏他就是一個腦殘,之後誰還會把女兒嫁給他?許家要想通過聯姻再進一步根本不可能。不僅如此,他還往唐景然心中種下猜疑,同時也斷了許楊再和沈洛接近的可能性,他要要許楊求而不得。

至於趙明章,則被他刻畫成了一個賣女求榮的形象,沒有這些人的支持,就算他上位了又怎樣?以後的路一樣不好走。

眾人還沒從那場兵不血刃,極其凶險的爭鬥中回過神來,轉而又聽到這麽勁爆的消息,個個都傻眼懵逼了。

沈洛就是趙家那個消失了十幾年的小姐?不是說這個孩子早死了嗎?怎麽還在?陰差陽錯下還成了唐景然的女人,許楊還喜歡她。以及,唐景然身上沒有唐家血統?他在擔任財團總裁位置的同時還兼職唐門幕後大Boss?

天哪,好多秘辛。

沈嵐雙腿發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怎麽可能?沈洛那個小賤種居然是趙明章的女兒?這怎麽可能?現在的她終於感到害怕了,趙明章贏了,沈洛又是他女兒,他們不會放過她的,一定不會的。怎麽辦?她好害怕。

林染捏碎了玻璃杯,麵色扭曲,許楊喜歡的人是沈洛?他還為她做了那麽多?沈洛還是趙明章的女兒?!

全場鴉雀無聲。

半晌,唐景然才慢悠悠的開口,“你不用在那挑撥離間,你玩的這些把戲全是套路。許楊什麽人我清楚,我的女人我更清楚,他和她之間光明磊落,沒有一絲超過朋友的僭越。他以為他會出手是因為我女人?你未免把他想的太蠢了,知道他為什麽會出手嗎?”

眾人的好奇心全被提了起來,屏息靜氣的等著他的回答。唐景然嘲諷的對張老一扯嘴角,“為了能活下去。如果這個晚上是你贏了,不久許家就會消失在帝都,因為許家不夠聽話。”

“正跟你說的那樣,我是唐門執行人,有什麽是我查不到的?你自以為高明,自以為身邊緊的跟鐵通一樣,刀槍不入,你怎麽就不防你的枕邊人呢?”

唐景然噙著笑一步一步走向張老,在他跟前站定,微彎下腰,以一種別人都聽的到音量說道:“既然你提到綠帽了,我就告訴你,你最疼愛的大兒子和你最寵愛的小女兒,他們不是你的種,是你夫人和她初戀情人生的。反倒是不被你喜愛的二兒子才是你的種。但是很可惜,這個孩子被張夫人養廢了。”

“不可能,不可能。”

“是不是你回去驗下DNA就知道了。現在,遊戲結束了。”

是的,這件事塵埃落定了,但有些事,其他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例如,唐景然的身世,他到底是不是老爺子的種,身上流著是不是唐家人的血,這是唐家其他人最想知道也必須要知道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