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盛陽科技實驗室。
琳琅滿目的各色試管前,男人正全神貫注的做著最後的實驗,就在剛剛,新型針劑研發成功,現已經在送往政府的路上。
十二點的鍾聲敲響,夜色黑的濃鬱,男人背手在窗前來回踱步,豆大的汗水順著額頭下落到衣領。
突然——
實驗室門被打開,一個男子神色慌張,疾步進來。
“都教授,藥劑被政府退回來了,整整十箱,全在外麵放著,現在該怎麽辦啊?”
還是被退回來了。
一行人掌握技術,但苦於被政府打壓,不肯通過藥劑質檢。眼看簽證就要到期,如果三個月內,他們再研製不出合格疫苗,就會被遣回國,半生心血全都白費。
他們怎麽能忍!
就在這個至關重要的節點,都睿德做了一個,讓自己一生都在後悔的決定。
“臨床試驗。”
在M國,有一項不成文的規定,若在規定時間內,臨床實驗收集數據,符合規格且達標,則不需要政府批準,疫苗可以自行驗售。
眼前,這是唯一一條路了。
一行人說幹就幹,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四處張貼招聘告示。
直到某天,實驗人員被檢查出白血病,他們才意識到,事情已經發展到,不可控製的地步了。
凜冽寒風肆意吹囂著,不知不覺中,紀商悄然來到南枝身邊,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南枝回頭看他一眼,而後將目光落在麵前得老人臉上。
“都教授,那後來呢?”
都睿德歎了口氣,雙眸空曠,望著樓下得車水馬龍,“我這個年過半甲的老頭子,半生也沒闖出個名堂來,愧對家人愧對自己——”
他說著,緩緩轉過身,迎著刺骨的寒風,南枝隱約聽道,“證據都在床頭櫃下,你們拿了交給警察,也算給那些橫死的人一個交代。”
南枝和紀商兩人對視一眼,起身便往回跑,留下林懸來照看都睿德。
路易斯一早留在樓下,見紀商和南枝下來,一角踹開門,幾人直奔臥室。
筆記明顯是被翻看了很久的,封麵破敗,內頁也泛著黃,但裏麵內容卻條理清晰,一字一句記錄著隱藏了三年的人命大案。
現在一切都解釋通了,南枝心裏那塊石頭,也緩緩落了地。
路易斯收起筆記本,幾人打算再去一次頂樓,卻不成想剛邁出門,樓上便有一個黑影掉下來,緊接著“砰——”的一聲,塵土飛揚。
都睿德跳樓自殺了。
南枝雙眼忽然被一雙手覆上,醇厚低沉得在耳邊響起。
“別怕,我在。”
那天下午,南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坐上車的,隻記得耳邊警笛四起的時候,她呆滯的眸子透過車窗,似乎仍舊能看見,門口前土地上的那攤血。
車上,紀商隱隱泛著怒氣的眼神看去,林懸低垂著頭,等待著接下來的責罰。
“這點事都辦不好,我要你幹什麽?”
男人聲音刻意壓著,但南枝還是醒了過來,“說想死的人,攔也攔不住。”
她目光仍舊看向窗外,M國的冬天比煙城來的早一些,道路兩旁的樹,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椏了。
南枝發話,紀商大半怒氣消退,但看向林懸的眼神,仍舊幽深複雜。
“都睿德臨死之前,說過什麽話嗎?”
“沒有。”林懸答:“不過他打了一個電話,叮囑對方信守承諾,照顧好他的女兒。”
紀商讓他去查電話是給誰打的,林懸離開之後,紀商想帶南枝回酒店休息,但南枝卻想早點把筆記給唐惜,於是車子掉頭開向醫院。
路上,南枝回想著都睿德跳樓之前說的話,總覺得還有一些事情沒解決,或者說,背後正真的人,其實並不是他。
“紀商,你說一個父親,會拋下女兒選擇輕生嗎?”
男人抿唇,抬手在她臉上摸了摸,“別想了,閉眼睡一會兒。”
路易斯趕到醫院,第一時間就把筆記交給了唐惜,並且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隻是隱瞞了都睿德最後的結局。
林懸也查了都睿德最後那通電話,是跨洋,並且是公共電話亭。
紀商臉色不太好看,隨口問了句,“張斌呢?”
“今早的飛機,過百幕大三角時,墜海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