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2 我行我路

聽了翠花他們幾個的猜測,楚雲惜不禁想到洪荒的神秘與古老,心向往之。

“依我看,你先不要急於化神,先借伴生木煉化魂木天然寶鼎再說。”翠花建議說道。

楚雲惜好奇地問:“為什麽?”

翠花道:“魂木天然寶鼎有凝固元神之效,乃是回護元神的天然至極寶物,配合你的六龍禦天功法,就算化神時遇到心魔,元神也不容易受到太大的震動。”

楚雲惜將那個五寸見方、兩耳四足的小方鼎取了出來,拖在手上仔細觀瞧,越看越覺鼎身上那些欲飛衝天的紋理神妙無比,越看越覺那些紋理蘊含著天下至理,隻是她悟性有限,一時還無法參透。

“嗯?對了。”楚雲惜心中一動,取出一枚天鬼的鬼晶。

鬼晶上麵帶著詭異的符紋,因為天鬼常年在時空夾縫中生存,鬼晶上自然而生出這種玄妙的符紋。翠花說,這其中蘊含著天地自然而成的時空法則。

“你們快看,這魂木天然寶鼎上的符紋居然和鬼晶上麵的符紋有些相似。”楚雲惜大為驚歎,又取出另一枚天鬼鬼晶,仔細比較起來。

這天鬼因為本身修煉的功法不同,使得他們的鬼晶都帶著不同的符紋。隻不過,無論哪一種符紋,都暗含著天地時空法則。

就好象古話中說的“條條道路通羅馬”、“天下殊途而同歸”等等,無論這些符紋的表相是什麽,但它們都暗合亙古不變的天地法則。

楚雲惜拿出她身上所有的天鬼鬼晶,將這些鬼晶上的符紋仔細與魂木天然寶鼎上的紋理相對照,越發覺得這些符紋有相通之處。

“上下四方約宇,往古來今約宙。”

“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

不知為什麽,楚雲惜的腦海裏突然湧出前世看到的這些句子。一時間,她好似來到了前世與今生的時空夾縫中,眼前是黑暗無盡的虛空。

她眼前閃過一幅幅畫麵。從無盡的蒼茫虛空,到無垠的昏黃大地,從久遠的八荒古境到眼前這片修仙世界。

“時間是什麽?空間又是什麽?時與空,是否真實存在過?還是,一切盡是蒼茫虛空?”

楚雲惜的目光始終定格在那魂木天然寶鼎身上的紋理上,好似那裏在講述著什麽最玄妙的天道至理。

她仿佛聽到海浪汪洋咆哮,但仔細一聽,卻根本沒有任何聲音:“時間的長河滾滾而逝。有如大江大浪一般磅礴。又似涓涓細流。平緩而沒有任何聲音。回首時,數千年一夢,如海浪呼嘯;但看眼前時,一分一秒淡淡流逝。歲月隻靜寂無聲。”

她好象看到無盡八荒盡在眼前,但再仔細看時,眼前卻隻有她這一方小小的洞府:“洪荒無邊無際,有望不到頭的密林,有各種鳥獸奔走飛翔,有各種植物繁盛生長……它們構成了一個整體,那便是——洪荒。而我眼前,這小小的洞府,有胸懷無盡世界的我。有木製的椅,有鐵製的床,有瓷製的杯……它們也構成了一個整體,那便是——我之洞府。”

“原來‘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是這個意思。”楚雲惜喃喃地道。

天縱忍不住好奇地問:“你嘀咕的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楚雲惜道:“意思就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天縱道:“那你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直接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比什麽都明白。”

楚雲惜無語,跟這悟性差的臭草實在沒有共同語言。

她又開始仔細比較起天鬼鬼晶符紋和魂木天然寶鼎上的紋理,慢慢地又再進入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這一次,她象是悟到了什麽大道之理,可是,再仔細分辨時,那大道之理卻又倏忽不見。

“玄機,天機,時間,空間,天道,地理……嗯,想那‘大道’,也都是由無數的‘小道’組成,我不如先參悟‘小道’再悟‘大道’。”

楚雲惜嘀嘀咕咕著,開始煉化那魂木天然寶鼎。此時此刻,她對這寶鼎上自然生成的紋理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些紋理,記述了魂木生長的經過,從它的紮根、到抽芽、出葉、再到孕育出這尊寶鼎、寶鼎慢慢成形、而後逐漸完滿……

萬物自有通性。這些紋理,同樣也記述了生命的開始、成長到孕育、繁衍等等過程。

楚雲惜一邊煉化一邊進一步體悟這寶鼎紋理所蘊含的天理奧妙,感覺自己好象化身了那株剛剛紮根的魂木一般,一步一步成長起來,慢慢地,她與那魂木天然寶鼎融合了。

魂木天然寶鼎上麵的紋理開始詭異的扭動起來,忽而化成狐形,忽而化成龍形,忽而又化成一匹有翅的雷電巨獸……

“快看,這魂木天然寶鼎上的紋理在不停地變化。”天縱驚呼出聲。

翠花道:“這醜女正在感悟魂木天然寶鼎,而同樣的,魂木天然寶鼎也在感悟她,你看醜女身上,是不是也出現了魂木天然寶鼎鼎身上先前帶的那種符紋。”

天縱立即仔細看去,不由得道:“呀,的確如此。”

翠花道:“魂木天然寶鼎乃是由數百、甚至上千萬載的魂木孕育而生,早就有靈,誰想要煉化它,首先得與它通靈。這醜女現在進行的,就是通靈這個步驟。”

楚雲惜身上不停地湧現出魂木天然寶鼎鼎身上的古怪紋理,而魂木天然寶鼎之上的紋理也開始不停地展現出與楚雲惜相關的一些形狀。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數個時辰,魂木天然寶鼎上的紋理才漸漸恢複如常,而楚雲惜身上的紋理盡去,她緩慢地睜開眼來。

天縱好奇地道:“如何,你有什麽感觸?”

楚雲惜道:“曆史悠長,不可度量。無盡八荒,不可揣摩。”

天縱道:“你翻來覆去地說了半天,不都是這個意思麽?能不能說點新鮮的。”

楚雲惜道:“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悟,是你體會不到罷了。”

她的額頭上光芒突現,那劍盞神燈居然詭異地現出光芒來。

翠花道:“哎呀,是不是你對時空法則的感悟,激發了劍盞神燈的某些禁製?你快將這劍盞神燈再進一步煉化試試,看是否有新的技能被你激發出來?”

楚雲惜趕緊依言,將那劍盞神燈移出,開始對其進一步的煉化。

誰想煉化中途,劍盞神燈突兀地竄離出去,朝那魂木天然寶鼎轟擊過去。

楚雲惜嚇了一跳,立刻全力控製住劍盞神燈。可那魂木天然寶鼎卻又蠢蠢欲動起來,鼎身竟然在不斷地擴大,瞬間就漲成小山大小,鼎口還散發出白蒙蒙的霧氣,朝劍盞神燈砸來。

“這是怎麽回事?”楚雲惜驚問,一邊趕緊利用另一個元神控製住魂木天然寶鼎。

翠花道:“魂木天然寶鼎,劍盞神燈,這兩個寶物,一個是天然形成的寶鼎,一個則是仙家煉製之器。這仙家煉器,也要遵從天地法則、時空定律,否則這器不可能成器。而魂木天然寶鼎亦是依天地時空法則而生的寶物。一個天然生成,一個人為煉製,我看它們是彼此兩看相相厭,想要大戰一場。”

楚雲惜道:“天然生成的寶物和人為煉製而成的仙器,它們到底有什麽衝突?”

翠花道:“關於大道、關於至理,這天然生成的寶物和人為煉製而成的仙器,又怎麽可能有相同的講述呢?你想要控製住它們,必須同時理解這兩種寶物所講述的道與理,然後化出屬於你自己的道與理,讓它們盡皆臣服在你的道與理之下。”

“怎麽這麽麻煩?天然的道理與人為的道理,同出同源,何必爭一時之短長?”楚雲惜抱怨。

永寧道:“是你自己想要同時擁有眾多的靈性寶物,你又怪得了誰?”

翠花道:“你可尋到屬於自己的真正的道?”

楚雲惜一愣。

翠花又道:“這劍盞神燈有劍盞神燈的道,魂木天然寶鼎有魂木天然寶鼎的道,可是,你卻沒有屬於自己的真正的道,又如何能夠讓它們真正臣服?想讓它們同時臣服,更不可能。”

當初劍盞神燈的燈台之所以會入楚雲惜的體內,是因為吞噬了她、小水和小火的法能,但若說楚雲惜了解劍盞神燈的道,那可真是無從說起。

甚至對劍盞神燈本身,她的了解就非常有限。

至於魂木天然寶鼎,除了剛才有關時空的頓悟之外,她亦是了解得甚為有限。

它們的道,楚雲惜不知,那,她自己的道呢?她自己的道,難道她也不知道嗎?

她常說:“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她要追求的,是有情之道,而非大道無情。可是,這有情之道又是什麽道?

難道她自己說是有情之道,那就真的是有情之道麽?

人們的立場不同,觀點也會不同,何為有情何為無情,又有誰能夠真正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