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遠處傳來了一陣呼喝聲,腳下的地麵不停的震動。
山林中隻有這一條坑坑窪窪的小路,平常的商旅抱怨不斷,馬車很難通過,幾十裏的路程要走兩天才能通過,但是從來沒有人願意出錢修理,這種混亂的年頭,把錢都放在自己的口袋裏麵才是最保險的。
馬蹄聲越來越近了,可以聽得出來,起碼有幾十匹馬,這是趙浩然多年以來的經驗,自從十歲起就開始在這片山林砍柴,對於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的熟悉,很少有這麽多的人進山來,到底是做什麽的?
趙浩然謹慎的鑽到了樹叢中,背上的柴垛放在了一旁,高高低低的灌木叢掩藏一個隻有十七歲的孩子還是很容易的,更何況趙浩然的身材比較瘦小。
“大哥,這趙家莊有什麽油水?你為何非要選這處地方,兄弟們可都很長時間沒有開過葷了。”說話的是一個身材矮小的猥瑣漢子,八字胡微微翹著,走到了隊伍最前麵。
“停。”一臉絡腮胡子的大漢抬手示意,整個馬隊瞬間就停了下來,訓練有素,不像是一般的流寇劫匪。
絡腮胡子應該就是猥瑣漢子口中所說的大哥,“老二,還記得咱們隱姓埋名藏名,落草為寇是為了什麽?”
猥瑣漢子點了點頭,“宗主說隻要能夠找到空空門地魂戒,就給咱們兄弟三個易筋洗髓,難道...?”猥瑣漢子好像是明白了什麽,等著絡腮胡子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是啊,難得二弟這麽些年還沒有忘記,”絡腮胡子眼神中充滿了期待,“聽說白衣修羅得了魂戒,就在趙家莊,好像是受了重傷,咱們還是有很大的機會。”
“大哥,那咱們快點吧,別讓其它人給搶了去。”猥瑣漢子揮舞著馬鞭,踏踏的馬蹄聲越來越遠。
絡腮胡子搖了搖頭,老二總是這麽慌慌張張,難成大器,“兄弟們,我的話大家都聽見了吧,要是能成功的話,晚上就可以去百花樓玩一玩了,此次不同以往,大家需要謹慎。”
“是,大統領。”一聲洪亮的回答,樹林中的的鳥獸受驚而散,馬隊浩浩****的繼續前行。
趙浩然握緊了拳頭,以前聽莊裏人說過附近的村莊碰到馬賊的洗劫,搶光了東西不說,沒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沒想到趙家莊今天就碰到了這種事,該怎麽通知莊裏人呢?
天上亮起了閃電,接著就是“轟隆”的雷響,烏雲開始密布了起來,整個天變得暗下來了,趙浩然心中一喜,老天,趕緊下場大雨吧,這山路不比其他的地方,真要是能下一場暴雨,馬匹肯定是沒有辦法前行的,這兒距離趙家莊隻有十幾裏路,但是沒有馬匹他們得跑到晚上才能趕得到了。
滴答滴答,接著就是狂風大雨,要是平時,趙浩然肯定會咒罵鬼天氣,山中的樹大部分都是葉子比較稀疏,雖然隻是一場陣雨,但是足矣把趙浩然淋成一個落湯雞,這會兒卻隻能期盼著多下一陣,可以多阻馬賊一點時間。
這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太陽又跑了出來,趙浩然計算著馬賊大概走的路程,按照他們的速度,現在距離趙家莊應該還有五六裏的路程,但是下了雨,行進的速度肯定會慢很多,而且還得牽著馬,沒有一個時辰,恐怕是到不了的。
趙浩然咬了咬牙,把柴垛扔到了一旁,這是自己一早上的功夫砍下的柴,要是沒有了它,這兩天估計都得挨餓,但是比起莊裏的幾十口人命來說,顯然是微不足道的。
猶豫了一下,趙浩然並沒有走那條崎嶇的山路,而是從樹林中穿了過去,要是從小路上走回去,肯定會碰到那群馬賊,到時候躲都躲不開,更別提給莊裏人報信了。
穿過這片樹林,有一個幾百米高的山峰,翻過去就能夠回到趙家莊,這也是莊裏人都知道的一條路,但是從來沒有人願意走,因為那座山裏麵也不知道有什麽猛獸,以前莊裏四五個壯年漢子進山打獵,後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座山被叫做燈籠山,也不知道是誰取得名字,反正後來都是這麽叫的,趙浩然謹慎的看著四周,慢慢的往上爬去,由於很少有人從這兒走,荊棘叢生,他也顧不上手臂上被劃出來的傷口,深吸了一口氣。
用手裏的砍柴刀硬生生的劈出來一條路,趙浩然不停的喘著粗氣,他的身體看上去單薄的很,但是從小磨練出來的體質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猥瑣漢子擰幹了衣服,“他媽的,什麽鬼天氣,大哥,咱們快點走吧,再耽擱下去天就要黑了。”
絡腮胡子站在一旁,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難道這場大雨是在告訴我今天不該來?看了看不遠處的夕陽,慵懶的掛在天上,發出的光芒竟然讓他身體發冷,或許是衣服沒擰幹吧。
絡腮胡子甩了甩頭,擺脫了莫名其妙的想法,“老二,不如你先帶一部分人回去吧,隻有幾十人的小莊子,用不著咱們這麽多人,山路這麽難走,人多了反而有些不方便。”
猥瑣漢子似乎有些不滿,“大哥,為什麽?還是咱們都去了好點,據說白衣修羅殺人不眨眼,而且是一個三月魂者,雖然受了傷,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夠了,老二,別說了,帶著一半人馬回去吧。”絡腮胡子大喝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猥瑣漢子也不敢再說什麽,大哥說的話,從來沒有人敢反對,即使他是二當家也不行,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帶人離開了。
絡腮胡子是怕他再說下去連自己的信心都會動搖,三月魂者,那他們去再多的人也是白搭。富貴險中求,豁出去了,絡腮胡子隻是一個一月魂者,聽說白衣修羅重傷的消息才敢前往,萬一失敗的話,也隻是留下自己的性命而已。
實力,絡腮胡子握緊了拳頭,他們兄弟三人都是驪山派的弟子,由於天賦太差,二十多年的時間也都隻是一月魂者,驪山派的宗主給了他們一個機會,拿到魂戒,賞賜易經丹,這些年當馬賊的生活確實挺滋潤,但是卻不是他們想要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哪裏肯輕易放棄。
“出發,馬匹全部拴在樹上,全速跑步前行。”地上不停的濺起泥漿,所有的人都像是沒看見一樣,隻留下一排排整齊的腳印。
呼,呼,趙浩然捂著胸口,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他畢竟不是一個成年人,氣力十分的有限,剛剛爬到山頂就累得再也站不起來。
不行,一定要快點回到莊裏,告訴大家躲起來,趙浩然奮力從旁邊的大樹上砍下來一根樹枝,當做自己的拐杖,這下山一點也不比上山容易,多年行走山路的經驗,讓趙浩然小心翼翼的探著路,生怕一時不慎就跌落下去。
由於從來沒有人趕來燈籠山砍柴,這裏的樹林特別的茂密,剛剛到下午的時間,在樹枝的遮掩下,眼前的一切已經有些朦朦朧朧了,昏暗給趙浩然帶來了巨大的困擾,這下山的速度比上山慢的多了。
這要到什麽時候了,趙浩然頭上不停的冒著汗珠,前進的方向都隻能粗略的判斷,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劃出了傷口,身上的衣服都是粗麻製成的,雨水的浸濕,再加上樹叢中的磕磕絆絆,都已經爛成了碎布條。
趙浩然心急如焚,卻沒有意識到,燈籠山和其他的山頭大有不同。
一路走來,燈籠山除了鬱鬱蔥蔥的的百年老樹,一絲生氣都沒有,周圍靜悄悄的,隨處可見的野獸在這兒銷聲匿跡,甚至連鳥鳴聲都沒有,趙浩然扶著樹,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著。
燈籠山的地麵長時間沒有見過日照,都是濕地,腳底下踩起來軟綿綿的,趙浩然隻能用手中的拐杖來探路,突然一滑,腳底踩空了。
趙浩然並沒有驚慌,雙手試圖保住旁邊的大樹,但是下落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下麵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牽扯著自己的身體,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趙浩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山體的表麵,倒像是慢慢掉入一個無底的深淵,周圍黑洞洞的,什麽都看不見,一時之間趙浩然也判斷不出自己的到底是在什麽位置,五個呼吸的時間都還沒有落到底。
真是該死,趙浩然用盡了全力也沒有辦法挪動一下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製。
眼前突然亮了起來,下麵出現了兩團燈籠大小的光,趙浩然一陣欣喜,看見了光亮,就有了走出去的機會,這難道就是燈籠山這個名字的來曆?
越來越近了,趙浩然發覺有些不對勁了,借著這兩團光,他發現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蛇頭,張開了血盆大口,還不停的吐著蛇信子,早就聽老人說過山林中有成精的蟒蛇可以把附近的人都吸到自己的腹中。
沒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被自己遇到了,那兩團光哪是什麽燈籠,巨蛇的眼珠發出橙色的光芒,刺鼻的惡臭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