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薄靳司的悉心照料下,程蕪已經養成了睡前喝牛奶的習慣,這個習慣隨著她住進秦硯風家裏,也帶到了別墅來。
知道傭人每晚都會固定時間給她送牛奶,她便沒有鎖門,而現在,秦硯風就端著牛奶站在門口,等著她的回應。
剛跟薄靳司打完視頻,她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收回去,猝不及防看到他的臉,程蕪心裏一咯噔,她有種感覺,他已經在那站了有一會兒了。
“喝完牛奶早點睡吧。”秦硯風仿佛看不出她心底的微妙,舉步進來,將牛奶放到她麵前的桌子上。
乳白色的**在杯中震**,晃起輕微的漣漪,在杯壁留下一圈圈細小的白色濁痕。
程蕪收起麵上的那份不自然,客氣地向他道謝,秦硯風卻並沒有離開,“不介意的話,你早點喝完,我把杯子一起帶下去?”
平常送上來的牛奶,程蕪是一氣喝完,然後讓傭人直接把杯子拿下去的,但今天牛奶是由秦硯風送上來的,程蕪不可能讓他等著伺候自己,便想著晚會兒自己送下去,眼下他主動提出要把杯子帶下去,程蕪想了想,端起牛奶一飲而盡,“麻煩了。”
空杯被遞到眼前,秦硯風一時沒有伸手去接。
急著喝完一杯牛奶的程蕪並沒有發現,一小片白色**殘留在她唇邊,欲落不落,配上她有些無辜的黑色淺眸,是怎樣一種無聲的**。
秦硯風眼神微暗,抬手從她手中接過杯子,隨後在沒有任何言語的情況下離開了房間。
當晚,程蕪睡得很沉,夢裏有一隻大熊,拚命地往她身上壓,她努力想要逃離它的控製,四肢卻怎麽也使不上勁兒,甚至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天光大亮。
程蕪睜眼的時候,眼皮十分沉重,不僅如此,身體也像是被重物碾壓過,怎麽也提不起勁兒。
強盛的太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房間,透亮得如同夜晚的白熾燈,程蕪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睡過了。
盡管她起得比平時晚,傭人也沒有上來打擾她,從**坐起,程蕪拖著疲懶的身子,一步一步挪進洗手間。
鏡子裏,麵色蒼白的女人臉上有些微浮腫,眼角一圈青黑,活像話本裏被吸幹了精氣的書生。
奇怪,明明睡得比平時久,為什麽黑眼圈反而更重了?
程蕪又試探著用手碰了碰明顯腫起的嘴唇,一陣刺痛從手指觸過的地方傳來,原來嘴巴已經腫得沒有知覺了……
她不由地想起昨晚那個夢,夢裏極盡荒唐,瘋狂又**靡,聯想到自己身體的異樣,一股寒氣從心底冒出,她眸色發顫,會是真的嗎?
程蕪下樓的時候,秦硯風正坐在客廳裏喝茶,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程蕪心底有些懷疑,會是他嗎?
昨晚要說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那杯牛奶是他端來的。
程蕪為自己的猜測感到心驚,強自鎮定地吃完了早餐,就迫不及待地回了房間。
有些事情經不起細想,程蕪越想心底便越恐懼,迫不及待地撥通了薄靳司的電話,“阿靳,我想回家。”
電話那端的薄靳司聽出她聲音裏的哭腔,不動聲色地安撫住她的情緒,詢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昨晚的那件事,無論是自己的臆想還是確有其事,程蕪都難以啟齒,隻能不斷重複道,“我想回家。”
薄靳司問不出情況,隻能先安撫住她,“好,我馬上讓人來接你。”
程蕪很快就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了,不安地坐在**等著薄靳司的人來接她。等待的時間裏,她一整個精神繃得像根琴弦,隨便一點動靜就會讓她如驚弓之鳥一般跳起來,隻差一點,這根琴弦便會徹底繃斷。
不斷加劇的焦灼在房間裏流淌,又在房門被人敲響時有所緩和。
程蕪眼神一動,從眸中綻放出希翼,她迫不及待地拉開房門,然而在看到門外那張讓她難以自控的臉時,腦子裏的琴弦徹底斷裂,她捂著耳朵大叫起來,“你出去!你出去!”
聽到她驚恐的聲音,門口竄出另一個身影,將她發顫的身子攬進懷中,擋住了秦硯風驟然晦暗的視線,“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回家。”
季如洲便是薄靳司安排來接她的人。
在他讓人心定的安撫聲中,程蕪顫抖的身子逐漸安穩下來,被季如洲半摟半抱著離開了房間。
期間,秦硯風一直靜靜地看著他們的動作,嘴角的諷意莫名。
司機將行李放到後備箱,隨後坐上駕駛座,季如洲帶著人上了後座。
很快,車子駛離別墅,程蕪的精神也隨之變得鬆懈起來,那股籠罩在她心頭的迫意消散得了無痕跡,她扭頭看向窗外,卻遲遲沒有看到自己熟悉的建築,“你要帶我去哪?”
薄靳司送她來的時候,明明隻要二十分鍾的車程,可現在,車已經開了遠不止二十分鍾了,卻仍看不到秋苑的影子。
季如洲像是早料到她會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答案,“知道你在硯哥家住得不舒服,薄哥讓你去我家住。”
一股被欺騙感湧上心頭,程蕪嘴巴一癟,強忍著不哭,“我不要,我要回家。”
季如洲側頭,將她臉上的委屈與淚意盡收眼底,“薄哥現在還在出差,難道你想讓他為你擔心嗎?”
一邊是自己的丈夫,一邊是去到陌生地方的不安,程蕪最終還是選擇讓自己的丈夫心安,不過她還是對薄靳司生出了幾分不滿,明明說好了是要回家,為什麽要騙自己?
車子一路往前開,駛進了一處環山別墅區……